半生悲哀

作者: 末路空城2009年08月16日原创文章
  今天当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的泪水如同音响里如水的音乐一样,静默而出,无声无息,却有痛彻心扉.今天我所记录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和我同脉相连,休戚相关的女人。
  我叫她母亲。
  母亲是一个从小就苦命的人,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在那个年代,一个孤儿能够侥幸活下来,除了老天可怜的那点运气外,其中的艰辛根本就不是外人能够了解的。年轻时候的母亲,积极乐观,记得我小时侯的时候母亲经常说,她小时侯那么艰难困苦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今天我的乐观开朗的性格,有一多半都是受母亲的影响。
  母亲和父亲的结合,如同哪个年代的大多数人一样,媒妁之言,父亲当年逃难去了母亲的家乡,然后一直就在那定居下来。两个人的结合虽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但是也如同现在喝水般自然,婚后的日子,随这我和哥哥两兄弟的出生,虽然父母亲时常争吵但也能在外人看来和睦相亲。1990年,父亲决定举家迁回老家,母亲考虑到我们两兄弟的教育,也欣然同意,但是在迁家的过程中,父亲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当时只办了他和我们两兄弟的户口,当时我还小,母亲也没有想那么多,没想到这一举动造成了母亲今天的苦难。
  回到老家,我哪个时候已经有4岁多了,也能记得一些事情了,当时的条件之艰苦,可以说我们一家人连个睡觉的床都没有,我还记得回来的第一天晚上,都还是靠这老乡门送的草铺在地上,然后铺上被褥,然后我们一家人就在哪个上面度过了我们搬到新家的第一个夜晚。也许我说这些的时候你们并不能了解白手起家的艰辛,但是那些个艰难的日子,却在我那么幼小的记忆里,直到现在也依然清晰。
  随着我们的长大,父亲开始外出打工供我们两兄弟读书,母亲独自一个人在家干农活,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们两兄弟从小就很听话,母亲经常说,只要我们都听话她就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所以在别的孩子还在为一个棒棒糖撒娇的时候,我们两兄弟就已经知道要怎么才能为母亲分忧,用现在的话来说,我们比较早熟,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欲望,每次母亲问我们要不要什么玩具的时候,我们都会说不要,尽管哪个时候一把玩具手枪只要一块钱。
  99年,哥哥去深圳打工,我小学毕业。在这里还忘记了说一点,在母亲的心里一直都认为哥哥比我听话,事实也是这样的,母亲经常用哥哥来教育我,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哥哥每次会把他的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全部存起来 ,然后家里没钱的时候拿出来补贴家用,但是我就是有多少,用多少。
  02年,哥哥结婚,我上高中,第二年,我侄子出生,哥哥外出,嫂子在家。哪个时候,嫂子也想外出,想让母亲给带孙子,但是,由于我还在读书,父亲没有回家,母亲一个人要干农活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然后就没有同意,嫂子一直心里就不高兴,日子长了争吵肯定是不断,加上嫂子有点不讲理,经常歪曲事实,他们一吵架,嫂子就给哥哥打电话,哥哥刚开始还间接的劝母亲让到嫂子,后来就直接说母亲的不是了。哪个时候我上高中,是要住校的,每个月回来一次,母亲从来不在我面前说这些,直到有一次,我放月假回家,刚好看见嫂子又在骂母亲,母亲就在那默默的流眼泪,母亲看见我回来,擦干眼泪就去帮我做饭,嫂子看我回来了也就没有再骂,后来我问过了很多人,才知道这事,母亲的病就是在哪个时候落下的,不能生大气,要不就出不上来气,第二年嫂子外出,孩子给了他外公,直到现在,哥哥都没有回来过。
 08年,母亲已经52岁了,我终于大学毕业了,我想母亲终于把苦日子熬出头了,但是没想到,更大的打击才刚刚到来,母亲由于长年的劳累,身体非常虚弱,各种疾病开始出现,我和母亲万万没有想到,在外打工10多年的父亲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和母亲吵架,对于母亲的身体不问不闻,父亲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只为一件事,要母亲自己回老家。母亲几次都想到自杀,但是有舍不得我,本来又不能生气的她身体是日况愈下,但是我每次打电话回家,母亲都说很好,要不是最后我们附近一老乡实在是不忍心看母亲的境地,才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当时听到电话后,脑袋都蒙了,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当天就买了回去的车票,回到家,母亲看见我就抱着我哭,看着才几个月没见就瘦的只有一包骨头的母亲,那种感觉,那种心痛是用言语描述不出来的,也是外人没有办法体会的。
  我马上打电话给哥哥,希望她能回来我们协商解决问题,第一天说的好好的,晚上嫂子打电话给我,说什么大人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第二天,哥哥就打电话说他不空,请不到假。我当时气的只想把电话给他砸去,回去后母亲问怎么样,我只好说哥哥现在有急事走不开,办完了他就马上回来,母亲听了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还是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她的伤心和失望。由于我是刚参加工作,我6月份毕业,7月份回来的,去单位报道才10多天,不能耽搁的太久,所以我和母亲商量让他和我一起去成都,她死活不干,我知道她是知道我才出来,没有什么钱,最后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在家陪了母亲几天,每天母亲都是以泪洗面,深夜有时候我都能听到母亲压抑的哭泣声,白天母亲就哭着对去倾诉她的苦,我知道母亲太需要一个人和她交流,太需要人倾听她的苦了,人,年轻的时候能跑能跳能干活没有关系,一旦老了,不能动了结婚三十年的丈夫却不管她了,甚至要赶她,这是何等的悲凉?几天以后,我只能回成都,母亲送我,我能从她的眼里面看出她是很想跟着我一起去成都的,但是无论我怎么说她就是不肯去。坐在车上,想起母亲声泪俱下的说,一切都是假的,连两口子都是假的。心就如同有人在拉扯般,也许你们不能体会母亲说那句话时候的绝望和无助,但是我能,甚至我在哪个时候就在怨恨我为什么不能多挣点钱,那样母亲就会和我一起出来,而不必要在家里受气。
  后来,哥哥一直没有回去,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
  09年春节,我问哥哥回来不,他说过年车票太贵,我说你***的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我们妈都要死了你还在那舍不得你那几百块钱车费,然后我就把电话挂了。回家,过年,但是没有看见笑容,今年的年显得特别的冷清,母亲身体到了要崩溃的边缘,却依然不肯和我回成都,我好说歹说,还对她撒谎说我工资张了,实习期马上就要完了,母亲哭着说,我是怕久了你烦了,以后也不管我了,我一下子就蒙在那里,抱着母亲痛哭,不会不会,你永远都是我母亲,就算全天下的人不管你了我也会养你。我为什么不在暑假的时候就把母亲带去成都,我心里不断的责怪我自己,母亲要崩溃了,从心理和生理上都要坚持不住了,突然之间,我有点狠父亲和哥哥了,是他们把母亲逼到这样的绝路上的。
  终于,把母亲带来成都了,我态度很坚决,尽管父亲不同意。在车上,我看到母亲好象一下子就要轻松了一大截。母亲终究还是没有完全失败,我知道母亲的前半生很苦,那我就有责任让母亲后半生幸福,现在母亲身体在慢慢的康复,我的心也开始慢慢明朗起来,特别是前几天,母亲开始笑了,开始主动说笑话了,我希望母亲年轻时候的开朗能够回来,前天,母亲和我商量想找个事情做,我不同意,她说做到事情就不的乱想,我想也是,就托朋友给母亲找了个打扫卫生的轻松活,看着母亲昨天的状态,我知道,母亲的希望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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