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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麻雀朗诵

2022/12/06散文诗歌

散文麻雀朗诵(精选30篇)

有麻雀的村庄

文/映石

酷暑过去,凉意在山里一丝一丝增加,山坡上的高梁、糜子、谷子,红一块,黄一块,五色斑斓。这时候,一群一群的麻雀,“呼”地从这个山窝掠到那个山窝,又从那个山窝掠到一面山坡,常常是这一群麻雀和那一群无缘无故地汇合一起,形成一群更大的麻雀。于是,麻雀群就像大风鼓起了一张偌大的布,起起落落,翻翻卷卷,在蓝蓝湛湛的天空,欢声鸣叫,圆寂的山野,成了麻雀们的世界,满山满洼,沸沸扬扬。

这时,乡下人就要看秋田,所谓看秋田,其实就是看麻雀。乡村的山地,七沟八渠几面坡,块块秋田,散落在峁顶梁头,山腰山脚,赶麻雀非常吃力,因此队里要挑选身强力壮,嗓音粗大,跑步快捷的男女去赶麻雀。十数个人站在山坡的不同点上,麻雀飞来了,高声喊叫,开出响声,麻雀就不散落在田禾上。一群群麻雀从村庄的大树上起飞,山脚喊声一片,继而山腰又一片喊声,接着山顶又喊声四起,麻雀便 “呼”地飞上了山顶,又纸片一样飘下山脚。

麻雀民有饿急了的时候,喊声、鞭声、地里的草人,麻雀一概视而不见,一大群麻雀落在了秋田里,黑压压一片。这时候,不请鹞客实在不行了。付出了钱,鹞客的手上掌着鹞子来了,孩子们跟着鹞客前呼后拥地看,短钩喙,圆环眼,铁钩利爪,形象凶悍的鹞子粘住了孩子们的目光。到了山坡,看见麻雀,鹞子飞起,轻捷迅疾,挟风掣电,无所忌惮,穷追不舍,如虎趟羊群,直撵得麻雀们流窜四野,飘零星散,那场面可真是报摄人心魂啊!鹞客产好几天,麻雀们仍噤若寒蝉,不敢露面。

秋收一毕,地净场光,朔风凛冽,一夜之间,雪花飞舞,四山银白。燕子早已南归,北方的山村,地老天荒般寂静,缕缕炊烟,袅袅娜娜,无声无息地飘散。此时,惟有麻雀,给村庄送一片天籁似的鸟声。风住了,雪停了,村里几棵大榆树、大槐树上,成千上百的麻雀赶舞会一样聚集一树,枝枝杈杈,落满了麻雀,它们蹦蹦跳跳,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万声齐发,确如一场火爆的音乐会。顽皮的村童撂一块土块上去,鸟声嘎然而止,宛如歌声中休止。大树上,一下从喧哗到了寂静,那巨大的树梢空洞洞仿佛是一偌大的洞穴。静默悄声还没十分钟,鸟的合唱又开始了。待到云散日出,麦场上的牛粪堆,已雪化冰消,树上的麻雀又呼啦啦飞上了麦场。静悄悄的麦场上,千百只的麻雀翻飞蹦跳,闹闹喳喳,不亚于看乡戏时村人的兴奋热烈。麻雀,给冬日的村庄,带来了热闹和欢快的气息。

可悲的是,如今再也见不到一群一群的麻雀了。偶尔会看见,三只两只地叫声,形单影只地在农家的屋脊上孤寂地叫几声,或者茕茕孓立地在低低矮矮的树枝上站一站,那瘦弱的模样,零乱的羽毛,疲惫的飞翔,全然没有麻雀固有的敏捷、机灵、群聚高歌的英姿。

失去了麻雀合唱的村庄,已经寂寞难耐,让人痛心,倘若失去了麻雀机敏的身影,那该是怎样令人伤痛不已的事呀!

有麻雀的村庄,让人无限眷恋。

龙柏记

文/王海燕

1

老家有一棵柏树,苍苍然,郁郁然,孤立南院。其种属为祁连圆柏或刺柏,但隔壁邻舍、亲朋好友都尊为“龙柏”。

龙柏岁在百年之上,具体岁时谁也说不清楚,相传是我祖上太爷亲植,树苗来自北山后,即老家以北祁连山支脉龙王山那边。那里崇山峻岭,卧虎藏龙,草木葳蕤,是祁连圆柏的故乡。

我在龙柏的注视下呱呱坠地,在龙柏的注视下艰难成人,在龙柏的注视下出门远行,也在龙柏的注视下送别了一个又一个亲人、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新人……

以及朔风掠过的凄厉,春雨降临的酣畅,晨晖穿过的希望,暮霭缭绕的愁绪,星星眨眼的梦幻,明月别枝的思恋……

以及麻雀鼓噪的闹心,喜鹊登枝的盼望,正月里瑞雪蒸腾的紫气,灯笼摇红的喜悦……

这一切,都在龙柏凝视和絮叨的年轮里流转,流转为岁月的阴晴圆缺,流转为生命的悲欢离合。

它是一个家族繁衍生息的见证者,是历史风云的感知者。

2

我的故乡在湟水北岸威远镇再往北一处叫巴哇的台地上,据说明清时是一个藏族部落的聚居地。巴哇台背靠东台,往后是大墩岭、黑墩山和龙王山,再往后出祁连山扁都口,就进入河西走廊了。

而大墩岭对于故乡人来说显得尤为神圣,因为那里是他们最后的居所,灵魂的安息地。

我曾无数次踩着冬日的白雪、或沐浴仲夏的骄阳,在稞麦成熟的气息里,在长高鸟的叫唤里,登上东台,望望远处大墩岭那夯夯挤挤,鳞次栉比,胼手胝足的祖先长眠的黄土封堆,再回看台下的庄廓,夯夯挤挤,鳞次栉比,胼手胝足,在世代不息的炊烟的熏燎缠裹下,像一支沉沉浮浮的船队驶过岁月的河流,那激起的一串串浪花,是留在村庄身后的传说故事。

而龙柏的故事就是无数浪花中的一朵。

我是一个离乡的游子。在后来的日子里很少回顾过老家的龙柏。

最后见到那棵暌违已久的龙柏是去年,即丙寅年的清明节。和族人去大墩岭上坟祭祖回来,在东台边上,我一眼望见了它,多少年来还一直在梦中青翠如故的龙柏。

不过此时,它已不在我老家南墙根,厮守着一家人的昏晨寒暑、喜怒哀乐,而是临风孑立,守望着一片废墟,那曾经的百年故里,曾经的鸡鸣狗吠,曾经的焦巴洋芋,曾经的马蹄踏踏、牛车辚辚,曾经喜庆的锣鼓、低吟的唢呐,迎春的社火、娶亲的礼炮……

早在若干年前,这里的村庄已整体搬迁到巴哇台下那一片开阔的滩地,建起了街巷纵横、小楼竞起、整齐划一的新村。

沧海桑田。这是一个时代的伟大创举。

曾经蜷伏在山间野凹百年之久的古老村落,数年之间脱胎换骨,完成了一次与往昔的诀别,有些痛楚,而更多的是充满激情的幸福梦想。

望着孤零零挺立在寒风中的龙柏,我总觉得,被时光反复磨洗包浆过的村落是有记忆的,一棵被风雨砥砺的龙柏是有记忆的。是的,就连那块苔藓满身护墙角的青石、锈迹斑斑的门扣、被风雨反复洗刷和阳光反复上釉的烟囱……都是有记忆的。如同我的记忆一样,老家的一些事物特别是龙柏常常在我梦中复活,清晰地再现它们特定时间的模样。

新事物不断诞生,旧事物急遽消亡。像流逝的江水,重重青山也难以阻隔。但在过于迅猛的变幻中,我们的灵魂、记忆、情感似乎无所适从,无处托付。

这棵龙柏还能坚守多久?将来谁还能知晓它的故事呢?

我走下东台,心怀崇敬和怜悯之情,穿过残垣断壁,坑坑洼洼,前去拜谒这位孤独的守望者。

3

时序清明,但春寒料峭,树根、墙根背阴的积雪尚未融尽。远远,我就听见龙柏树上雀声嘈嘈。

我很早就去世的爷爷曾将这种情景生动地命名为:“麻雀开会”。那时年景逼窄,爷爷每每听到麻雀聒噪,就会苦笑着说,你们开啥会、吵啥事哩!天天开会,天天开会,能混饱肚皮吗,喝风屙屁去吧!

爷爷总会说起什么康熙爷,那时我也不知道康熙是谁家的爷,可爷爷捋着白胡子说到他时,浑浊的眼睛里会闪过一丝光亮,因为,相传那时粮食用斗量,而眼下只能在生产队的秤头上吃饭。为口腹生计,总是提心吊胆。

爷爷没有过上斗量的日子,耗尽了瞳仁里最后一丝光,在一个麻雀开会的黄昏,遗憾地走了。

而后来,几度春风刮过,我家的龙柏枝繁叶茂,摇绿滴翠,洗目清心。

世道变了。斗量的日子来了。

有一年过年,父亲在龙柏的枝杈上挂起了两只火红的大灯笼,还在树干上贴了一副联儿:风调雨顺年景好,根深叶繁岁时长。

除夕夜,我们去大墩岭给先人奠纸送喜,然后登高祈福。遥望巴哇台上,百家灯火,飘红溢紫。那星星点点的灯笼高挑,我知道有两点是我家龙柏的笑颜……

在之后的很长时日里,我却听不到麻雀在龙柏上开会了。它们几乎消失了。没有了它们的吵闹,清晨,尤其是黄昏时分,心中难免滋生一缕缕别样的空慌。

实际上,村庄里特有的物事,哪怕一声鸟鸣,一丝气息、一方忌门的红纸帖,一抹燃过的草纸,几粒撒落在巷道里的羊粪蛋,一只拓在泥墙上的手印……都是一个村庄整体运作不可或缺的零件,是一个村庄的文化标识和历史记忆。

4

怯怯靠近龙柏树,抬头,枝头的麻雀哗然飞散。

仰观,见虬 枝劲峭,针叶如鳞片、如铁刺,傲然而立;俯察,露根如蟠龙,纠缠交错,扣紧土地,不弃不离。我摸了摸老皮纵横斑驳的树干,仿佛听到它岁月的年轮呼呼旋转的声音。一阵东风掠过龙柏,时如尖利锥心的哨音,时如悦耳动听的一组琶音滑过……

突然,一缕亮光耀眼,我看见一堆杂物间一块碎镜片反射着清明的阳光,那一定是某个女主人用过的镜子的碎片。在那里我居然发现了一只黑条纹牛眼睛千层底旧布鞋,谁曾是它的主人……

当抚摸龙柏的那一刻,我的思绪顺着它的年轮一圈圈倒回,像电影蒙太奇——

一个夏天,两只喜鹊在龙柏枝头跳来跳去,嘎嘎嘎地叫着。突然,老房子拆了,院墙倒了,一阵灰飞烟灭之后,龙柏就兀自站在了一片废墟上,环视方圆五里的巴哇台,几百户人家搬迁到了滩里,只剩一些柳树、杏树、李树、榆树和一些常驻村里的鸟雀。一个延续了百年的村名:巴哇台,从此被抹掉了……

一个秋天。喜获丰收。我家专门腾出一间房子,囤满了麦子,像一座金黄的粮山,暖人心扉。这时,又有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麻雀,在龙柏上吵吵嚷嚷开起会来。要是爷爷在,他还会说啥话呢?会不会说,吃饱了肚子,你们还叽咕啥呢……

一个冬天。可能是春节前夕,一只鹞子向龙柏上的麻雀发起突袭,我亲眼见一只逃命的麻雀嘭地撞死在穿过我家房顶的电线上。此刻,我父亲正用毛笔蘸饱一种红色颜料,在北房门扇上毕恭毕敬画了两颗红心,在里面一丝不苟填进了两个“忠”字。二十年后,俩“忠”字已经模糊不清,细辨,只恍惚有一个“心”和一个“中”。每当过年时,父亲总会写一对门心贴在上面:树疏烟补密,梅瘦雪添肥。我记住了很有诗意的这一对门心。

一个春天。四岁的我饿昏了,倚着柱子慢慢倒下。我仿佛看见龙柏也慢慢倾倒在旋转的空中……要不是母亲从哪里找到的一把青稞,我也许就写不了这篇文章……母亲已长眠在大墩岭下,一年四季,眼前是祁连明月,耳畔是达坂清风……我曾写过一首献给母亲的挽歌,叫《一粒青稞》,其中几句是——我搜寻记忆里血乳交融骨肉丰沛的词句/却装不下母亲一个瞬间的眼神/那大地一样的谦卑忧郁和慈悲/就捧一粒青稞献给母亲/那是母亲从泥墙上抠下的青稞中的一粒/在饥馑的岁月里发芽扎根/那微蓝之火在我生命里燃烧延续/

5

顺着龙柏的年轮,我又走进一个非常遥远的春天,看见我年轻的太爷打马从祁连山中走过。如果他是一个土著,可能留着长发,穿着氆氇褐衫,腰间佩戴一把铜鞘腰刀,嘴里哼着一支粗犷的山歌。他发现山路旁绿油油的柏树苗,就用刀剜了几株,包裹好,挂在马鞍上,翻山越岭来到老家。然后,小心地把柏树苗栽植在南院墙根。后来,只存活了一棵。

一百多年风吹雨打,世事变幻,那株带着祁连山峭风和雪魂的幼苗,长成了我眼前这棵不屈不挠的龙柏,这棵见证了一个家族兴衰和历史风云的龙柏。

我的思绪飘得越来越远,最后,乘着《诗经》里的柏木舟漂流而下……

我隐隐听见一个恋爱中的姑娘低声吟哦,她爱上了一位心仪的男子,埋怨母亲不体谅她的心思——

泛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鄘风。柏舟》)

又听见一位士子失意忧伤的嗟叹——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邶风·柏舟》)

这两只柏木刳成的扁舟,在《诗经》古老的河流里负载着一男一女的深情和忧思,漂流了两千五百多年……

我收回沉浮在柏舟上的幽思,依依不舍辞别龙柏。回望,它仍在深情地凝望着我,在故乡的废墟上,像一位披发峭立的老道。

我想,当今世界,一个人不可能永远栖居在故乡,但只要他心中能种下一棵家园 之树,犹如这棵龙柏,哪怕他流浪天涯海角,他总会摸到那抠进土地的坚实的根,感到有一缕温热的血脉流转全身,不至于像电影《塔洛》中那个不断丢失自己的塔洛,在纷繁变幻的世界上,找不到自己的灵魂和归宿……

有一天,我也会朝着龙柏指引的方向和它亲切的召唤,回到安静的大墩岭下……

天空三美

文/路秀华

在家乡广袤的原野上,天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着各种各样的鸟儿。我按照熟稔和喜爱的程度暗自在心里评选出它们中的天空三美。

第一美要数燕子。你看它真是鸟类一族中的颜值担当,像黑绸缎一样的头、背、尾和翅膀,像白绫罗般的胸腹,浑身羽毛黑白分明,简约精致,娇俏可人。再加上如剪刀一般的尾巴,小巧修长的身材,曼妙动人的曲线,轻盈敏捷的舞姿,让人不由得赞叹造物的神奇。

比外貌更能打动我心的是燕子的温婉笃情。每年春三月,燕子都会不远万里,回到它阔别一冬的农家小院。它是那么勤奋,每天飞进飞出忙个不停,衔来树枝、泥土等,用唾液把它们黏合在一起,在旧巢的旁边,筑成又一个舒适、精巧而又结实的新家。当孩子们出生,它会起早贪黑为它们四处觅食,等它们稍大些,还要悉心调教它们飞翔。农家小院的天井,就是它带领孩子们试飞的操场。当它们练累了,就在晾衣绳上一溜儿排开小憩。那呢喃细语声婉转柔媚,好听极了。

等到秋风吹尽黄叶,它们就要飞到遥远的南方过冬了。每每想及这么纤弱的身体,要飞过绵延不断的崇山峻岭,飞过浩渺无边的海洋,飞过未知的险境,任是狂风骤雨都不能阻挡,无论多么孤独和疲惫都决不放弃,我内心充满无限的感动。

我要说的第二美是麻雀。它在老乡们那里口碑不好,大家都叫它“老家贼”。无论是田野里,还是打谷场上、院子里,凡是老乡们种庄稼、晒粮食的地方,概莫能免地遭到它们的打劫。老乡们拿着棍子吆喝着驱赶,走到跟前,它们“嗡”地一声旋风般飞起。老乡们一回身,它们立即从附近的树上落下。真是打游击战的好手。乡亲们对它又恨又无可奈何。

小孩子们可不管什么家贼不家贼的,对于他们,麻雀就是儿时的好玩伴。你看它不时蹦跳着,转动着小脑袋,眨巴着圆溜溜的小眼睛,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像个警惕性十足的侦察兵。我好多次在大雪后,依照《从三味书屋到百草园》中记载的方法去设捕,结果总在犹疑间让它逃之夭夭。

长大后渐渐明白,单纯因偷吃粮食就说麻雀是害鸟未免太武断,殊不知它的雏鸟就是以农业害虫为食。可随着人们的捕杀,以及农药的广泛应用,麻雀的数量锐减,以前经常见到的满树麻雀叽叽喳喳嚷到沸反盈天的盛景,已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最后一美是喜鹊。它天生一副大嗓门,在空旷的原野上,它那“喳喳”的单调叫声响彻云霄。它身上的羽毛也是黑白分明,跟燕子不同的是它体型硕大,尾巴不似剪刀,而是像一根棍子,齐刷刷地拖在身后。每当看到它圆鼓鼓的肚子,细长笔直、几乎占去身长一半的尾巴,在地上蹦跳时摇跩笨拙的憨态,还有那略显聒噪的叫声,总让我感到几分滑稽。可随着接触的日渐增多,我又渐渐喜欢上了它,觉得它像极了真性情真豪爽的北方人。

鸟儿不同于家禽家畜,更有别于宠物,你喜欢了可以任意抚弄,它们时刻保持着与人类的距离,它们无比热爱着自由自在的天空。我多想能跟它们一样,两胁生翅,御风而行。像麻雀飞过屋顶,飞上树梢,像喜鹊飞过辽阔的原野,像燕子飞越千山万水。我所熟悉和喜爱的三美,跟其他的鸟类,共同炫美了家乡蔚蓝的天空,炫美了我的童年记忆。

窗外

文/张增华

我在学校有一处住所,站在窗前视野开阔,远可以看到近百米外公路上来往的车流,近处则有一片树林,以香樟为主,杂以红枫、晚樱等,还有一些攀缘类植物,树影婆娑,空气清新,那里成为一处休闲、聚集的好去处。每日总有一群老人、孩子在树林边玩耍、踱步,有时看见几个学生早起在树林边晨读,我不忍打扰他们,悄悄关上窗户,让他们安心静读,朗朗的读书声赐予了我一天美好的心情。

每天清晨,率先占领树林的是一群群鸟儿,它们天不亮就在那里高歌,鸟儿以灰麻雀为主。有时有两三只灰麻雀在我窗前的香樟树上嬉戏,荡秋千样忽上忽下,一只倏地向下疾飞,另一只急忙跟去,我知道那是麻雀与我小时候一样在过家家。这样想着笑容便会浮现在我的脸上。有时有一两只黄莺、喜鹊在枝头独舞,间隔一两声婉转悠扬的叫声来吸引我的眼球。我还见过有一种小鸟,长约寸许,歌声嘹亮、清丽,我瞪大眼睛看着它在树枝间蹦蹦跳跳,一眨眼就飞到另一处高枝上,然后遍寻不着它的踪迹。

窗外常有花香。立春过后,红梅依然挂在枝头,晚樱在春风中摇曳,绚丽的花朵引来路人的许多赞美;芳菲的五月,香樟的花开得繁盛,细小而稠密,一股淡淡的香气时时充盈在空气中,沁人心脾。生命如此美好,每晚我都不忍心关窗,让自己在花香中沉睡。夏日的傍晚,合欢开得灿烂、热烈,香气四溢,走在校园内吮吸着诱人的味道,简直就是享受。

学校前两天进行校园绿化,请来了几个绿化工,在校园里栽树,培育花圃,修剪树枝。几个人干活时有说有笑,岁月在说笑间悄悄流逝;午休时他们铺着塑料布,靠在香樟树下喝茶,打扑克,笑声阵阵,树上的小鸟也不时飞下来偷窥这群快乐的人,在他们的头顶上来回盘旋,鸣叫着。我忽然想起我在家乡看护树林的叔父、给别人栽树的舅父,油然升起一股亲切感,课间时不时地提一瓶开水送过去,他们感谢不已。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的心里充盈着无言的快乐。傍晚我走过学校旁边的公交车站,见他们坐在路牙子上等车,夕阳西下,阳光照着他们生动的脸庞,他们向我招手,笑容灿烂,一刹那间我觉得他们的幸福感特强,靠一双手劳动,靠自己的努力生活,这是我在窗外见到的最美的风景。

窗外一年四季风景不同,动人的时刻常有发生,每临窗前,点点景象入眼入心,值得我仔细回味,慢慢咀嚼。

想起麻雀

文/王祯辅

总感觉仿佛一夜之间麻雀就销声匿迹了,还真不知麻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逐渐少了的。

闭眼回想一下,以前树木葱茏的窗外,清早一觉自然醒来,满耳已是麻雀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鸣叫了。这种鸣声喧噪短促,一如家乡土得掉渣的方言,不卷舌,直率干脆。那时这种鸟儿漫山遍野都是,时常停歇在电线上,欢快地穿梭在树叶之间,在人前蹦蹦跳跳,性格活泼,胆大机警,屋檐、墙洞、草垛、树上到处都是它们的栖身之所。当时麻雀之多,难状其盛。据说,有那么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一个炸雷劈在一棵高大繁茂的老树上,到第二天早上,人们看到树下竟是黑压压的一层死麻雀,有人捡了足足几箩筐。

麻雀喜欢集体行动。当谷子成熟时节,麻雀们便成群结队飞向农田掠食谷物。农人们顽强抵御着这场铺天盖地的侵略,英勇扞卫着流血流汗得来的劳动成果。在田间地头立了不少稻草人,穿件旧衣服,戴顶烂草帽,拿把破蒲扇,以静制动吓唬它们,这种貌似张牙舞爪恐怖唬人的法子终究收效甚微,但现在看来其实很环保的。当农人懊恼于雀口夺食的壮举难奏其效之际,终于有一天,麻雀被列为“四害”之一,人民举全国之力对它们进行大肆的围剿,掏窝、捕杀以及敲锣、打鼓、放鞭炮,轰赶得它们既无处藏身,又无喘息的机会,直至到飞得筋疲力尽坠地而死。就连时任中国文联主席、中国科学院院长、诗坛泰斗郭沫若也牵强附会,写了一首至今还让人不可理喻的《咒麻雀》诗:“麻雀麻雀气太官,天垮下来你不管。麻雀麻雀气太阔,吃起米来如风刮。麻雀麻雀气太暮,光是偷懒没事做。麻雀麻雀气太骄,虽有翅膀飞不高。麻雀麻雀气太傲,既怕红来又怕闹。你真是个混蛋鸟,五气俱全到处跳。犯下罪恶几千年,今天和你总清算。毒打轰掏齐进攻,最后方使烈火烘。连同武器齐烧空,四害俱无天下同。”人们总是笑着向自己的过去告别,一些往事只不过是后来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笑而已,笑笑也就过去了。

麻雀更多的时候成为人的盘中餐,下酒菜,它肉嫩骨脆味香,无论是放点胡椒蒸,还是包裹着泥土烤,都会让人馋涎欲滴。少不更事的我也曾做过不少焚琴煮鹤之事,晚上搭架着木梯爬上屋檐掏雀巢,有时冷不丁从雀巢里掏出一条蛇来,吓得魂飞魄散;要么就伙同一班“细把戏”爬上草垛里摸鸟蛋;或许在白雪皑皑的冬天,到处冰天雪地,麻雀们没处觅食,饿得饥肠辘辘,此时我们在空坪上扫开一块雪地,用一根小木棍一侧支起一只灰筛,灰筛下放些谷子,再用根长绳系在小木棍上,然后我们执着绳的一端远远地躲在门后,当麻雀跳跃着进入灰筛里啄食谷子时,猛一拉绳子,木棍倒地,灰筛就会立马罩住麻雀,这样就会生擒好几只活蹦乱跳的麻雀。那个年月贵为万物之灵长的人啊,为了口腹之欲,内心免不了多了一份伤害和杀机。静静地想一想,真正对这些生命造成威胁的还不是我们曾经的所作所为,而是大规模地使用农药,这使得麻雀大面积急剧减少,有些地区甚至到了绝迹的程度。当钢筋水泥筑造的城市森林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大行其道,以坚挺的雄姿吞噬麻雀们赖以生存的栖息环境,还真让人搞不懂这是鸟儿们的不幸还是人类的不幸。

麻雀其貌不扬,却个个精神抖擞,个个昂首挺胸,虽然卑微但一点也不委琐。秦末带领农民起义的陈胜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把雀辈们说得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是的,麻雀们安于现状,与世无争,栖于人的屋檐之下,与人类相依相伴,所有的志向就是能得到一处安寝之地,一片狭小天空,一个温暖的巢,一个安定的家。其实麻雀并非笼中之物,不屑于人把玩股掌之间。画眉、鹦鹉等歌喉婉转,羽翼华美,还不是被人养在笼中,成为人们解闷逗趣的玩物?还有振翅翱翔的雄鹰,让人何其仰慕,但也会沦为人的爪牙,俯首听命于人类。鹰是熬出来的,是一个高傲、自由的灵魂,经一番徒劳的挣扎后,因悲愤、饥渴、疲劳、恐惧,锐气一点点消磨,意志彻底崩溃,最后,鹰忘却了山林和苍穹,成为猎人逐兔叼雀的“鹰犬”。想来,麻雀虽小,绝非宵小之辈,它不卑不亢,有一副铮铮铁骨。小时候,我喂过不少麻雀,很少有养活过三天的。麻雀性格急躁刚烈,很难驯服,把它关进笼中,它老是上窜下跳,碰得头破血流也不消停。它从不轻易接受嗟来之食,不论委以什么美味,它毅然绝食,直至死亡。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和不苟且偷生难夺其志的气节,总会令人肃然起敬!这是其他鸟们无法比拟的高贵品质,这就是我们时常看到有人提着画眉、黄鹂招摇过市,却从没见人提着麻雀闲逛的原因吧。其实麻雀和鸿鹄一样它的胸怀也在广阔的天空。天空是自由的,自在的,没有羁绊,了无挂碍。

麻雀俗,很俗,很民俗。也很雅,大俗大雅,雅俗共赏。雅得进入了文人的诗词之中,雅得飞到了画家的腕底笔下。料峭的寒冬,肃杀的冬景,寥落的心绪,只要有麻雀不厌其烦的喧嚣,我们的生活就陡然有了春的生机。宋人杨万里有一首描述冬日麻雀的诗,充满情趣:“百千寒雀下空庭,小集梅梢话晚晴。特地作团喧杀我,忽然惊散寂无声。”一幅田园小景跃入眼帘,极富动感和画面感,有声有色,情景交融,这就是现在人们梦寐以求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古人真够奢侈的,委实让今人艳羡得眼球喷血!这种奢侈我们也曾经有过,只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已然成为一种奢望。这种奢望现在只能在画家的画卷里看到,一切都是艺术的再现,只能作壁上观了。高中时期,我学了一段时期的国画,痴迷于国画家孙其峰笔下的麻雀,寥寥数笔,麻雀生动的形态以及毛茸茸的质感跃然纸上。看着看着,那一只只天真烂漫的小鸟,幻化成一个个被赋予了生命的文字。这仅仅是一张苍白的纸上承载着一个沉重的命题,定格在画面之中,杳无声息。

不经意间,我想起明朝赵南星《笑赞》里的一则笑话:一只鹞子追一只麻雀,麻雀飞入一个和尚的袖子里藏起来。和尚用手把麻雀握住,说:“阿弥陀佛,我今日有肉吃了。”麻雀闭目不动。和尚以为麻雀死了,便放开手,手一放开麻雀就飞走了。和尚说:“阿弥陀佛,我放生了你吧!”

我不觉哑然失笑。

枝间麻雀

文/武志强

早上,窗户前的槐树枝间,有麻雀在蹦蹦跳跳。这时最好不是去写,而是去画,可惜我不会画,捉不了画笔,只能用眼前去看,用心去记,希望记下麻雀最可爱的一面。

在八月初的清凉空气里,听听雀鸣声是好的,至少我不觉得烦噪,自己接触的世界很有限,足迹不过方寸之间,未能经见大世面,未能游览世界河山,只能对窗外的麻雀发生一点兴趣,获得一点小小愉悦,这是被别的人看不在眼里的。

树能让人安静,几只麻雀也能让我沉思,个人卑微的存在所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满足,就如这枝间麻雀的蹦跳和鸣叫,给死水一般的世界一点动静。近来自觉内心发生一些变化,心生一些倦意,一种迷茫的情绪徘徊不去。

这是早上,一个阳光灿烂的早上,阳光没有变化,只是自己的心态变了,无聊的时候,看看树,听听雀鸣也好,什么都不想,就那样一动不动看着,听着。

思念

文/柴桂颖

在旧居,我常常放一些米在窗台上,等待鸟儿们的光临。来的最多的就是麻雀了。

尖尖的鸟嘴,光滑、棕色的脑袋,乌溜溜转动的小眼睛,麻色的长尾巴在窗台上扫来扫去,细腿儿一跳一跳的。起先,它们很警觉,啄两下就四处张望一下,有一点动静就马上飞走,过好久才来。

当相处了几周以后,它们变得肆无忌惮起来,早晨六点钟,麻雀们早已聚集在窗台上,防护栏上,邻家的花盆边上……叽叽喳喳地大声吵闹,一副不给米就不让你睡觉的阵势,见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窗户,它们知趣地把窗台让出来,待米放好后,麻雀们蜂拥而上,便叽叽喳喳地吃了起来。为什么小学的时候,别的同学七点四十到校而我七点就到了呢?因为我有着这天然的“闹钟”啊!

雀儿们时常飞进双层玻璃里,我拉开窗户让它们飞出,不一会儿又有几只飞进来,它们以此为趣,而我也乐此不疲。

可是,好景不长,我们家搬到了市中心,旧房子空了,再也没有人喂麻雀了。它们一次又一次地在窗台上等待,盼望着我的出现,它们一定会问:“昨天的姑娘呢?”“不知道啊。”它们一定很失望吧,今天的窗台,已经是孤零零、寂寞的吧。

人生旅途中,总会有人先离去,失去了才知道拥有的珍贵,却不知珍惜现在。就像一张贺卡上说的那样“世事总无常,人生如梦,且把眼前刻成图,深藏心中。待梦醒,回望过往,怕被遗忘!声声笑语,浅浅问候,问东风,何处?”

窗前的“小闹钟”们,愿你们被这世界温柔相待。

老城墙

文/赵丰

五伯让人给我捎话,说镇上要建农贸市场,要拆南门,要毁老墙,叫我回去看看。老事物要给新事物让道,这没办法,谁也挡不住。对于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的现象,我已经麻木不仁了,不觉得意外。当然,忧伤的影子总还是有的,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工作和生活排挤掉。可对五伯就不一样了,他守着老墙生活了一辈子,那墙陪伴着他的呼吸,储存着他的生命记忆。用文人的说法,是他的精神寄托,突然被一阵风吹走了,他想不开,感情上难以接受,我是能够理解的。

老墙在秦镇南门那儿。有城门就会有城墙,这是常识。在我小时,镇子就只剩下南门了,且破旧不堪。南门两边剩下一段老墙,高大,厚实。在史学家的审视下,它是历史的一块厚砖,镶嵌在关中这块大地上。在文学家的思维里,它又像一头老牛,几百年了,悄无声息卧在古镇的南头,意净心清,超然若禅。

我常常看见,鸟儿从老墙的窝里出来,警觉的四望,当确定没有危险时,便一展翅,飞向老河岸的一棵树。风吼着,雨淋着,翅膀湿了,它也毫不在乎。我常常疑惑,鸟儿为什么如此钟情这残垣断壁?有时也茅塞顿开,想着老墙身上带着的那股古朴的气息,很适合鸟儿怀旧。鸟儿离开老墙时,扑展着的翅膀不经意就抖落一片黄土下来——是一片,不是一块。老墙像一册发黄的、线装的厚书,墙土的脱落犹如翻开的书页。老墙是一部老书,也许鸟儿能够读懂,所以才在老墙上筑窝安家。鸟儿有麻雀、斑鸠、燕子,甚至还有灰喜鹊。马蜂也喜欢把窝建在老墙的高处,那干燥、发皱的墙体,让它们的安家不用多少气力,而古老的墙也许有助于护佑它们避开诸多的不测与凶险。是的,马蜂的腹部是带着毒针的,但它们自己却不知道,出于生存的本能,它们同样需要防备危险。

我听不懂鸟儿的语言,也猜不透马蜂的心思,但就是喜欢老墙。童年的视野里,世界上仿佛只有这面老墙的存在,一出门,就奔向它。它用一种隐幽的语言召唤我稚嫩的心灵,让我从它身上得到快乐。那时幼稚的我,觉得自己的一生都不会从老墙身边走失。

常常看到这样的景象:老墙上扎个方方正正的木楔子,一头老牛背对着老墙卧在墙根,懒洋洋的用尾巴扫着墙上的黄土,残留下一片光滑的墙面。收获的季节过后,附近的人家就将稻草、麦秸和玉米秆堆满墙根,逢到久雨初晴,溢出浓浓呛鼻的霉味。一群鸡娃被一只母鸡引领着,唧唧叫着,寻找着墙根的虫子或稻米。冬春的暖阳下,女人们围在一起纳鞋底,缝衣,抡起棒槌锤布。小娃们在墙根下找蛐蛐,或者手握一副弹弓,瞄着墙头的麻雀。打下一只麻雀,在墙根下拢起一堆柴火,烧焦麻雀的尸体。墙根下没有风,孩子们就鼓起腮帮吹火。麻雀肉熟了,那是香喷喷的一顿美餐。

五伯是队里的饲养员。农闲的日子,他牵了那些牛马出来,把缰绳拴在老墙的木楔子上。之后,他袖着手坐在墙根,陪着牛马打盹晒太阳。他晚上要起夜喂牲口,白天里瞌睡就多。这时,墙下往往摆着棋摊,或者有人在搭方。他从不观看,只是在起了争吵声时才打着哈欠睁开眼。不过,他不关心为何争吵,只是端详着他的那些牛马。

接到五伯让人捎的话,我想马上就回去,但因有公务在身,就晚了几天。回到秦镇后,老墙已经没影了,晃眼的阳光下,挖掘机正在张开狰狞的牙齿撕扯着老墙的根基,河岸上一片狼藉。五伯正在拆老屋,一看见我,就放下手中的活,让我拉着他的手在昔日的老墙那儿转来转去。老墙没了,住了一辈子的老屋也保不住了,他仿佛失去了内心的寄托和生活的信心,一下子见老了,驼着背,颤颤巍巍的挪着步子,像是被风摇摆的树枝。他眼角的皱褶,宛若一行行文字,写下怅惘和迷惑。

我想这样安慰五伯:想开些吧,老墙终究是会消失的。即使现在不被人为的毁掉,也会让时光和风雨消磨掉。但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我知道,这样的道理,五伯是懂得的。让他保留一份遗憾和惋惜,是对他情感的尊重。

幸福的梧桐树

文/王之一

我家院子里有两棵法国梧桐,岁数不小了,腰粗体壮,枝丫繁密。尤其是夏天,一走进我家的院子,看到那两蓬形同两把巨伞的树冠,看到满院的浓阴,身上的燥热瞬间不翼而飞,心里感觉凉爽极了。这两棵法国梧桐成了我家院子里的一道美丽的风景。

两棵梧桐树除了给人们带来清新凉爽,它们自己也倍受青睐和宠爱,享受了幸福美满的时光。每当叶片挂满枝条的时候,招来了四面八方的麻雀们,多得让你数也数不清。麻雀们总是早出晚归。清晨天麻麻亮,就听见它们叽叽喳喳嘻嘻嗦嗦的声音,大约经过半个时辰的亲亲热热,依依不舍的告别,它们就各飞东西,然后就渐渐地悄无声息。到我们吃早饭的时候,这两棵梧桐树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安静;而每到夕阳西下之时,忙碌了一天的麻雀们,好像如约而至,它们又从四面八方飞回来。顿时,两棵梧桐树热闹非凡。麻雀们的欢声笑语漾溢满树,如同一部大合唱,又如同一部交响曲,大老远都能听到。在这部大合唱交响曲里,让我们欣赏到了友谊,欣赏到了收获,欣赏到了快乐,欣赏到了幸福!而近距离感受这份美好的两棵梧桐树,我想,它俩更是幸福的。

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麻雀们天天晚上来这里栖息,让两棵梧桐树度过了无数的“不眠之夜”。可是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繁华散尽”的时候,终于有一天,梧桐树的叶子开始凋零了,树叶愈来愈少了,这时候,麻雀们也渐渐少了。我想,此时的梧桐树的失落感可能还是有的,尽管它们表面上不会流露出来。麻雀们走了,光秃秃的梧桐树静静地站在那里让我有些同情,让我有些神伤。每次从它们身边经过,我都想注视它们一眼。慢慢的,我发现,寂寞了一阵子的梧桐树好像多了一些冷峻,多了一些清醒,多了一些坚强。

冬天的一个早晨,我在房间里就听见院子里喜鹊在叫,好像还不止一个喜鹊。我开门去看,让我喜出望外,好几个喜鹊来了,在梧桐树上跳上跳下的,一边跳一边叫。家里人说,喜鹊叫,喜事到。以后我还观察到,几乎天天都有喜鹊在梧桐树上唱呀跳呀的,此时此刻,我对梧桐树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放下了。落叶的梧桐树还有喜鹊喜欢它,还有喜鹊天天陪伴它。这是梧桐树的“喜事”,这不也是我的喜事吗?我想,这个冬天,我的梧桐树是不会寂寞的!

梧桐树懂得宽容,虽然麻雀们在它失落的时候走了,好像有些不近人情,有些势利,但是,麻雀们也有它的难处,它们没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它们也应该去寻找适合自己的“乐土”呀,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当自己枝叶繁茂的时候,它们不还是会回来的吗?梧桐树懂得感恩,梧桐树不会忘记麻雀们曾经与自己的朝夕相处,不会忘记曾经带给它的许许多多的快乐!梧桐树更懂得珍惜。在它失落的时候,“善解人意”的喜鹊居然来陪伴它,陪伴它走过一个漫长的冬季。如果把麻雀们比作梧桐树的热情浪漫的恋人的话,那么,喜鹊不就是梧桐树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吗!

人们常说,“种下梧桐树,不愁凤凰来”。梧桐树,本应该是用来招鸾引凤的。可我家院子里的梧桐树,没有引来鸾鸟,没有招来凤凰,它们只是引来一些麻雀和一些喜鹊。在中国人的字典里,龙也好,凤也好,只是一个图腾,一个吉祥物,一种象征,一种理想。谁也没有真正看见过,让人感觉有点虚无缥缈。我倒觉得,这还不如我家院子里的梧桐树来得实在。繁华的时候有麻雀们歌唱;失落的冬天有喜鹊陪伴。这就是梧桐树实实在在的幸福!

养蝈蝈

文/刘孔伦

每到农历的六至八月,走在僻静的山沟里、田间小路上,经常会听到沟旁、路边的灌木丛中、庄稼地里响起“啯啯、啯啯”的叫声。

蝈蝈与蛐蛐、油葫芦被称为“三大鸣虫”,是当之无愧的。不独是在午间田野一片寂静的时候声彻天籁,即是在田野一片嘈杂的声响中,也会清晰地听出它的鸣叫。人们一般认为它的鸣叫是从嘴里发出来的,惊奇于它竟有那么神奇的嘴巴;而知道它是用翅膀发出声音的人们,又惊奇于它有那么神奇的翅膀,惊奇于自然造物的神奇。

据有关材料介绍,蝈蝈的食谱很广,不只是吃瓜类的花,还吃小昆虫、庄稼。我只见过它在灌木丛和庄稼地里生活,错误地认为它只是以草类为食物,喂养蝈蝈的人们也只用瓜类的花来喂它。

蝈蝈是人们喜爱的一种昆虫。主要标志是,蚂蚱、蝉等昆虫被人们捉回家当成了美味,而蝈蝈是被带回家像养鸟、养兔子一样养起来的。当然有养蟋蟀的,那是为了用它去搏斗、博彩;养蝈蝈却是为了听它悦耳的叫声。人们捉到它,带回家放进用高粱秸做的像百叶窗一样的小笼子里。喂养蝈蝈者多数是孩子们,特别是一些十几岁以下的孩子,他们养不了小兔子、小鸟,就让他们通过喂养蝈蝈来弥补对喂养小动物的兴趣。大人也有喜欢喂养蝈蝈的,从地里下工回家,往蝈蝈笼子里放几朵南瓜花,或者用一根小草棍儿逗一逗它,作为劳累后的消遣。

别看蝈蝈的跳跃能力和飞翔能力都不是很强,但要想捉一只蝈蝈并不容易。蝈蝈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本能,他的颜色让你很难在灌木、庄稼上发现它;它能在你离它很远的时候听到你走路或说话的声响,叫声便戛然而止,并迅速躲藏起来。还因为目的是带回家养着,人们捕捉时需要对其身体进行无伤害保护,力求全须全尾。通常使用的捕捉方法是引导,折一条树枝,凑近蝈蝈,让蝈蝈自己爬到树枝上,轻轻地将树枝离开蝈蝈原来攀附的地方,如果带着篮子,就将树枝连同蝈蝈放入篮子,上面覆以衣服、斗笠之类;没有篮子,则或者放到斗笠中,用东西盖起来,或者轻轻地用衣服包起来。

我曾经养过蝈蝈,因家里没有人给我编制笼子,便只好放到了一只废弃了的铁丝编的灯笼里,在里面塞满了南瓜花。谁知蝈蝈不领情,不吃也不叫。过了两天,姐姐怕蝈蝈饿死,经我同意,把蝈蝈放到了天井中的一棵石榴树上。不想蝈蝈在石榴树上竟然欢快地叫了起来,而且,别人养的蝈蝈多则一月,少则十天八天,非死即逃;而我的蝈蝈直到秋天了,还在石榴树上高声鸣叫着。更让我惊奇的是,石榴树上本来只放了一只蝈蝈,可是住了一段时间,竟发现石榴树上有了两只蝈蝈。母亲说那是枝繁叶茂的石榴树,给蝈蝈招来了一个伙伴。

在我小的时候,有不少养鸟的,品种有蜡嘴、黄雀、麻翅、胭脂脖等,还有养喜鹊的,多是中青年人和半大小子。小孩子们则养家雀——缝一个纸板或薄木板作底的布袋子,把小麻雀放在里面,提着满街玩儿,时不时地把麻雀拿出来,将用水泡过的小米喂到小麻雀的大嘴巴里。我也养过一次小麻雀,可是小麻雀怎么也不张嘴,听别人说小麻雀愿意吃鸡蛋黄,我便让母亲给煮了一个鸡蛋,把蛋清吃了,把蛋黄喂给小麻雀吃,小麻雀看都不看。怕小麻雀饿死,母亲劝我把它送给了别人。母亲说,养鸟的人不是爱鸟,那是害鸟,活物和人比是一样,如果把人关起来,不让动弹,就算给他好吃的,好喝的,谁愿意?鸟也愿意自由,人把它圈起来,捞不着飞,它不气死?有几个把鸟养好了的?对母亲的话,当时不以为然;长大后仔细一想,母亲的话里包含着朴素的道理。

爱,不是占有,不是非得和亲爱之物形影不离,长相厮守。让你亲爱的人过他最想过的生活,让你爱的小动物回归自然,以它们自己固有的方式生活,这才是真正的爱。什么是人和自然的和谐?就是让大自然以自然的方式存在。

老人,小孩儿,狗,麻雀

文/泪川儿

在屋檐下的麻雀看到,老人带回来了一只狗,在门槛边了用石头垒了个窝,放了件破烂的衣服,狗就乖乖地卧在里面。小孩儿也远远地看着。

狗白天总爱对着暖暖的太阳睡觉,耳边会传来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小孩儿的哭声,也有老人逗小孩儿的笑声。狗不耐烦地抬起头,看了看麻雀,麻雀也看了看满脸睡意的狗。

到了晚上,狗的眼睛亮亮的,不住地睁着四周看,时不时地和别家的狗相呼着叫着。那叫声显得特别刺耳,惊醒了的麻雀。老人拍了拍熟睡的小孩儿。

小孩儿总爱咬着牙上前去抓狗,有时会抓它的尾巴,狗会把尾巴死死地僵着,用尾毛打小孩儿的脸。小孩儿会闭着眼睛拽,嘴角的口水顺着胳膊流到狗尾巴上。有时揪着狗耳朵,不放,狗会痛的吱吱叫。老人看到张开嘴的狗,赶忙抱走小孩儿,“它会咬你。”老人说道。狗看着小孩儿手里攥着从它身上揪下的毛,低下头,灰溜溜地离开了狗窝。麻雀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都唰地飞到了门前的电线上,回头张望着。

小孩儿高兴的时候会拿着饼干去喂狗,狗会轻轻地咬上一口,小孩儿吃一口,再喂狗。一旁的老人会说:“给狗亲亲”看着厥起嘴巴凑过来的小孩儿,狗会伸出点儿舌头去舔小孩儿的嘴。小孩儿和老人都笑了。麻雀也跳动着拍打着翅膀。

小孩儿吃饭时,边走边撒到了地上,麻雀看了看四周,就飞上前去吃。狗也跟了过来。小孩儿嘲着狗喊着:“打你,打你”,狗没有退缩嘲着麻雀“汪汪,汪汪”地叫,麻雀看到狗就飞到屋檐下了。高高地看着,等待着时机。小孩儿看到吃的津津有味的狗,干脆把碗里的饭直接挖到地上,让狗吃。老人抱走了小孩儿。

老人晒粮食时,拿着棒子的小孩儿,会去打偷吃的麻雀,也会打睡觉的狗。狗拔腿就跑。一旁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

那个冬天,下了很大的雪。老人生病去世了,来了许多送别的人。狗跟着繁忙的人来来去去,时不时地蹲在老人棺材下,“汪汪,汪汪”地叫着。小孩儿被老人的儿子接走了,走时,狗摇着尾巴,舔了舔小孩儿的手。麻雀忙着准备过冬的粮食,早出晚归地忙碌着。

寒风呼呼地吹着,麻雀看着不常回来的狗,把家从屋檐下搬到墙洞里。

第二年夏天,麻雀看着漏水的房子,看着再也没有回来的狗,决定把家搬到别的地方。

受伤的小麻雀

文/张思辰

清明节放假,我去妈妈工作的地方玩。

他们单位对面有一个院子,我带着弟弟在院子里面打羽毛球。我们打着打着,突然,从空中掉下了一个灰灰的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只小麻雀。我轻轻地把它捧起来,仔细一看,小麻雀露出惊恐的目光。它的翅膀耷拉着,腿上正在流血。噢!原来它受伤了。

我赶紧和弟弟捧着麻雀往回跑。妈妈拿出一小瓶药,给它涂上,又用白布条把小麻雀的伤口包好。这时,小麻雀的目光变柔和了。我把它放在一个纸盒里,还在它面前放了一些饭。

第二天一起床,我就去看小麻雀,它精神好多了,可以一瘸一瘸地蹦跳,我高兴极了。

中午,我带着它到公园里玩。旁边有几个小孩,正准备用弹弓射麻雀,我非常愤怒,走上去说:“你们怎么可以伤害这些小鸟呢?鸟儿是我们人类的朋友,我们应该保护它们。”听到我这样说,那几个小孩赶忙说:“我们错了,再也不射了。”一眨眼,他们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看着手里受伤的麻雀,看着几个小孩消失的背影,我想,今后我一定还要保护小动物,不让它们受到伤害。

麻雀

文/何永俊

我和麻雀见过三次面

小时候 初次见到麻雀 占领了我的家乡我的村庄

比我淘气 站在不该站的地方 也没有 站的地方 所以 哪里 都敢站 谁见了都烦 整天价蹦蹦跳跳 吵吵嚷嚷

轰一轰 咒一咒 骂一骂 练练竹竿横扫千军 练练弹弓百步穿杨

虽然是大伙的家禽 没见一个人心疼 简直是个乞丐王子 真不知道它们也算一物 活在世上

长大后 太忙太累太无趣 我学会了忧伤 有一次眼睛发呆 瞅一个地方 看见麻雀

放大的瞳孔 聚住焦 几只蓬间雀 枝头上上下下高高低低 飞来飞去

那时候 不承认它们跳的 也叫舞蹈 更不承认它们唱的 那叫歌曲 怪怪的邂逅 震惊而没有欢欣

饥了寒了 谁去注意 有些自卑 也有点自怜

多一个少一个 没什么关系 如同草芥 唉

那一次看见麻雀 像见到贫贱的老乡 见到老家的穷亲戚 或者 小城里的旧故 非洲的朋友

前些天 我在病中

充耳的耳鸣 流行的噪音 加上 奔疲惫的视觉而来 冲击力极强的广告 让我病进病房

连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 眼花耳鸣

忽然 一只麻雀 从天而降 站上我豪华的窗台

眼睛一亮

仍穿着 不赶时髦的衣衫

精神饱满 那么真实 像艺术珍品

我怕惊动它 不敢略表欢迎 默默地

它太机警 跳几下 静一下 太谨慎 对我根本没有信任

久违的贵宾 一次误入 歇错了脚 这老土著 我却成了侵略者 多么精湛 多么久远 在它面前 我 哪有一点时间 一点点空间 一点点幅员

一抬眼 碰到它黑溜溜的 陌生不解

那种冷峻 没有交融 就噌的一声 飞 了

这一次会面太新 太短 我刚想发发感叹 听听

蛙声鸟鸣 那些真话 不料又被扔进寂寞喧嚣

从前的老邻居 老亲戚 现在都有遥远的距离 有些别离 不可能探访 不可能

最怕 本来已经永别 突然又见面 这种偷袭

让我 不好做人

小院听雀

文/刘绍义

如今,来我家最多的小鸟就是麻雀了。有时三两只,有时一院子,叽叽喳喳,蹦来跳去,唱个不停。小麻雀来我家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家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有吃的,有时是馒头,有时是面包,有时是水果,有时是香肠……那都是我故意弄上去的,专门为这群小麻雀准备的。

我给小麻雀准备吃的,已经有两年时间了。那是大前年的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的铁丝上晾晒自己做的香肠,隔着玻璃窗我看见几只小麻雀在铁丝上啄香肠。正想出门驱赶它们,却停住了,我忽然发现这群小麻雀的动作是那样优美,那样和谐。它们旁若无人进食的样子,煞是可爱。

在农村出生长大的我,见过不少小鸟,却从来没有发现小麻雀这么美,也许是因为在城市里很难见到小鸟的缘故。从那以后,我常常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或者是铁丝上挂一些小麻雀喜欢吃的食物。你还别说,小麻雀真的天天来我家,一天也没有落下过,无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冬。

小麻雀喜欢叫喜欢跳,它们很少闲得住那张嘴巴。特别是每天清早,晨光一露,麻雀就欢快地叫了起来,叫得是那样动听,那样优美,那样朴实。有时它们也懒得答理别人,叽叽咕咕自说自话,偶尔回过头来梳理一下自己并不漂亮的羽毛;有时又眯缝着眼缩着头,不知是小憩还是在沉思。

今年春天,我发现有两只小麻雀老是往房檐下的小洞里钻,出于好奇,我搬来梯子爬上去用手往小洞里一掏,原来是五只露着鲜红的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毛的小麻雀闭着眼乱爬,显然是刚刚孵出的,这样的小家伙我小时候见得多了,几十年过去,它们依然还是那样面熟。刚孵出的小麻雀不像小鸡小鸭,一出壳就毛茸茸的非常好玩,这样肉红红的小麻雀是不能离开父母的,它们如果离开了温暖的巢和老麻雀的怀抱,就很难养活,只有死路一条。

过了几天,性急的我又爬上去看看小麻雀是什么样子了,这时候它们已经扎了一身漂亮的绒毛,嘴的两旁,还各有一条黄线,这就是我小时候见的“黄嘴叉”了。看着它们张着嘴要吃要喝的样子,我忙找来香肠渣喂它们,它们吃得可欢了。小麻雀只有这时候能喂得活,它们一旦长成,被人捉住,就再也不肯张嘴了,宁愿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这一点,我倒认为是麻雀的高贵之处了。

现在,我还天天给麻雀准备食物,麻雀更不忘天天来我家唱歌。我不喜欢养鸟,更不喜欢养笼鸟,但我却喜欢养这群麻雀,因为这群麻雀天天给我带来歌声,天天给我欢乐。

瓦房子

文/章铜胜

瓦房子,曾是乡村的主要建筑。乡村里的瓦房子多不高大,它们在绿树的浓荫之下,在短篱矮墙之间,一幢连着一幢,随着地势起伏,如乡村的呼吸。

瓦房子,也是会呼吸的。阳光从屋顶的明瓦间洒进来,日影自西慢慢地向东移着,祖母看一眼地上的日影,就知道了时辰,该做饭了,或是该准备夏天的下午茶了。瓦房子并不严实,风从瓦缝间进出,谁也管不了它们,就任由它们来去了。风和日影,就像是瓦房子的呼吸,自由来去,了无挂碍。

瓦房子和它的主人,是善良包容的。春天,燕子飞来了,就住在瓦房子的房梁上,衔来泥、草和枯枝,搭起了窝,热热闹闹地过起了小日子,同在屋檐下,它们也不惧人,人也不欺燕子,彼此相安无事。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燕子也如此。久了,人和燕子竟处出感情来了。有一年,我家的燕子来得迟了,暮春的黄昏,连续好几天,我都看见父亲站在门前张望,我知道父亲心里的疑惑,我也知道父亲在等我家的燕子。年年燕子来,家里就热闹了,少了燕子,总感觉这房子里还缺点什么似的。

瓦房子的屋檐下,总是偷偷地住着一群麻雀。麻雀是神秘的客人,和我们并不亲近,不像燕子,总是那样招人喜爱。早上开门时,住在屋檐下的麻雀早已经飞走了,晚上关门睡觉,往屋檐下瞅瞅,你也不一定能瞅到它们就躲在屋檐下的哪一根檩条哪一片屋瓦的下面。但我知道麻雀是在我家的屋檐下住着的,因为我曾不止一次地在我家的屋檐下掏出过一窝窝的麻雀蛋来。窝里的麻雀蛋被掏走,晚归的麻雀发现了,会不会也伤心呢?

彼时,我们可顾不了这么多。麻雀本是招人厌的,村前田里的稻子熟了,乡亲们都要扎一些稻草人,给稻草人穿上破旧的衣服,戴上一顶破草帽,竖在田里,让它们帮助驱赶那些贪嘴的麻雀。这样的麻雀,谁还会去怜惜它们呢。

瓦房子的前身是草房子,还有一种房子,是泥墙瓦顶的房子,既不能算是瓦房子,也不能算是草房子。这种土砖墙盖瓦的房子,只在乡村见过,它是介于瓦房和草房之间的一种房子,是草房向瓦房的过渡,它见证了乡村的发展,也见证了乡村的艰难。

我是喜欢半泥半瓦的房子的,因为它给了我更多的快乐。这种房子的泥墙大多并不严实,墙上多的是一些小小的孔隙,这些孔隙是蜜蜂的家,也是我们所喜欢的。油菜花开的时候,我们拿一个玻璃瓶子,将瓶口对准墙上的孔隙,用一根细细的竹签伸进缝隙里,轻轻地掏几下,就会有蜜蜂飞出来,钻进我的玻璃瓶子里,我们喜欢听蜜蜂在瓶子里嗡嗡地叫,看它们找不到出口时异常慌乱的样子。

在乡村,瓦房子是有故事和内涵的,它承载着我们生活中最真实最质朴的内容。有故事的瓦房子,总是安静沉稳的表情,像乡村里的长者。

在乡村,有数间瓦房子,人的心里就安稳了,日子过得就踏实了。如今,瓦房子却越来越少了。

小院听雀

文/刘绍义

如今,来我家最多的小鸟就是麻雀了。有时三两只,有时一院子,叽叽喳喳,蹦来跳去,唱个不停。小麻雀来我家的主要原因就是我家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有吃的,有时是馒头,有时是面包,有时是水果,有时是香肠……那都是我故意弄上去的,专门为这群小麻雀准备的。

我给小麻雀准备吃的,已经有两年时间了。那是大前年的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我在院子里的铁丝上晾晒自己做的香肠,隔着玻璃窗我看见几只小麻雀在铁丝上啄香肠。正想出门驱赶它们,却停住了,我忽然发现这群小麻雀的动作是那样优美,那样和谐。它们旁若无人进食的样子,煞是可爱。

在农村出生长大的我,见过不少小鸟,却从来没有发现小麻雀这么美,也许是因为在城市里很难见到小鸟的缘故。从那以后,我常常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或者是铁丝上挂一些小麻雀喜欢吃的食物。你还别说,小麻雀真的天天来我家,一天也没有落下过,无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冬。

小麻雀喜欢叫喜欢跳,它们很少闲得住那张嘴巴。特别是每天清早,晨光一露,麻雀就欢快地叫了起来,叫得是那样动听,那样优美,那样朴实。有时它们也懒得答理别人,叽叽咕咕自说自话,偶尔回过头来梳理一下自己并不漂亮的羽毛;有时又眯缝着眼缩着头,不知是小憩还是在沉思。

今年春天,我发现有两只小麻雀老是往房檐下的小洞里钻,出于好奇,我搬来梯子爬上去用手往小洞里一掏,原来是五只露着鲜红的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毛的小麻雀闭着眼乱爬,显然是刚刚孵出的,这样的小家伙我小时候见得多了,几十年过去,它们依然还是那样面熟。刚孵出的小麻雀不像小鸡小鸭,一出壳就毛茸茸的非常好玩,这样肉红红的小麻雀是不能离开父母的,它们如果离开了温暖的巢和老麻雀的怀抱,就很难养活,只有死路一条。

过了几天,性急的我又爬上去看看小麻雀是什么样子了,这时候它们已经扎了一身漂亮的绒毛,嘴的两旁,还各有一条黄线,这就是我小时候见的“黄嘴叉”了。看着它们张着嘴要吃要喝的样子,我忙找来香肠渣喂它们,它们吃得可欢了。小麻雀只有这时候能喂得活,它们一旦长成,被人捉住,就再也不肯张嘴了,宁愿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这一点,我倒认为是麻雀的高贵之处了。

现在,我还天天给麻雀准备食物,麻雀更不忘天天来我家唱歌。我不喜欢养鸟,更不喜欢养笼鸟,但我却喜欢养这群麻雀,因为这群麻雀天天给我带来歌声,天天给我欢乐。

保护麻雀

文/邱佳怡

最近,我发现麻雀那娇小的身躯总是出现在饭店的餐盘中或是烧烤架上,我感到十分痛心。

麻雀是大自然不可缺少的朋友,是杂食性鸟类,它在谷物成熟前还是“除害英雄”呢。在麻雀较多的地区,害虫数量明显少于其他地区,特别是鳞翅目害虫。在20世纪中期,人们由于麻雀偷食成熟的谷物,就大规模地捕杀。结果,由于麻雀的急剧减少,出现了园林植物的虫灾,有些甚至是毁灭性的。

今天的我们,难道还不能吸取教训?难道就仅仅认为它是令人垂涎的美味吗?难道就可以不计后果地捕杀它们?难道就可以残忍无情地进行烹饪、烧烤吗?麻雀堂而皇之地被摆到餐桌上,我们怎么忍心去光顾、品尝呢?

我们应该齐心协力,统一思想,来保护麻雀,它也是我们的朋友。每当看到它们敏捷的身姿,活跃在树枝、田地、窗台,边嬉戏边唱歌,我感觉天地间是那么的生机勃勃。

为了自然界的生态平衡,我们携起手来,让麻雀尽快退出《2013年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吧!

小麻雀巧儿

文/韦羿廷

终于小学毕业了,我们比低年级的同学提前一个月进入了暑假。没有了作业和考试,我们都感到非常轻松。于是我和同学相约去公园玩。但没想到的是,这次公园之行,给我今后的生活染上一抹绚丽的色彩。

在公园里,我看见几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正用竹条抽打着一只小麻雀。小麻雀瑟缩着身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几个庞然大物。我不禁怒上心头:这只刚出窝的麻雀,怎能经得起他们这样折腾?我跑过去,喝令他们住手。也许是我比他们高出好多,使他们感到畏惧的缘故吧,他们乖乖地退到了一边,低下了头。我弯下腰,捉起小麻雀,抚摸着它的身体。它歪着头,啾啾地叫着,声音稚嫩而无助。顿时,一股怜爱涌上我的心头。我将它带回了家,养在一个闲置很久的鸟笼里。

但我很快发现了新问题——它不会吃东西!于是,我拿起一个小瓶盖儿,在里边泡了些馒头屑,在妈妈的帮助下,轻轻地掰开小麻雀的嘴,将它灌了进去。几天后,小麻雀一见到我端来食物,就大方地张开嘴,等着我喂它。慢慢地,它能够自己进食了。为此我兴奋了好多天,还给它取名叫“巧儿”,一是本地方言把“雀”读作qiǎo,二是它小巧玲珑,很是可爱。为了对巧儿的进步表示庆贺,我们家还吃了一顿红红火火的火锅呢。

为了让巧儿学会适应外界的生活,我常常把巧儿放出笼子,用手指抚弄它的嘴。它被我“欺负”急了,便用嘴啄我,疼得我直吸气。妈妈见了,笑着说:“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爸爸则说:“巧儿咬你,说明它的野性还没有丧失。谁让它是只野生动物呢?”

巧儿是只聪明的小鸟。每当我打来苍蝇投进笼子时,它总是欢快地叫着,从吊环上冲下来,一下子叼起苍蝇,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吃,好像怕我抢了它的美味一样。看它这样喜欢荤食,我和爸爸常常给它去捉蝗虫。看着它吃得那么津津有味,我笑了,开心地笑了。

巧儿很调皮,但它的调皮,却给它惹来了一场大祸。一天,笼中的吊环脱落下来,妈妈就用一根黑色的细腈纶线去绑吊环,一截多余的线头垂在笼子里,我们都没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第二天中午,我放学归来,打了一只苍蝇,就拿去给巧儿吃,但我立刻尖叫起来,声音很是惊恐。爸爸妈妈吓坏了,还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赶快跑了过来。原来,巧儿在啄线头玩时,舌头被死死地缠住了,身子就像一只蜘蛛一样吊在半空中。细如发丝的线头越勒越紧,还打了死结。巧儿满嘴是血,舌头又红又肿。

妈妈忙将线头剪断,取出,又给巧儿灌了点消炎药。我去捡那只苍蝇时,才发现我的手还在不住地颤抖。巧儿将苍蝇含在嘴中,硬是咽不下去。妈妈说,它的舌头疼,暂时不能吞咽,估计等上一会儿就会好起来。我又是担心,又是心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晚上放学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发现巧儿已经变得活蹦乱跳,吃东西没有任何困难。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

现在小麻雀巧儿已经成了我家的一员,喂食、陪它玩耍、给它打扫笼子成为我课余生活的一部分。我是多么希望它永远成为我的好朋友啊!

爸爸告诉我,上个世纪50年代,全国掀起了“除四害”的高潮,麻雀与苍蝇、蚊子、老鼠一起被列入“四害”的黑名单。人们后来才知道,麻雀吃害虫带来的生态效益远远大于偷食谷物带来的损失。渐渐地,“麻雀”被平反,由“臭虫”代替。从此,摘去“四害”帽子的麻雀才得以生存和繁衍。

听了爸爸的话,我更加喜欢我的小麻雀了。不仅如此,我又有了一个美丽的梦想,希望巧儿有一天能回到大自然,与人类和谐相处,过上自由自在的幸福生活。

麻雀

文/董改正

麻雀立在屋檐,立在电线上,立在落了叶露出大片蓝色天空的树梢,头朝下,尾巴上翘,脖子耸动,叽叽喳喳地叫。间或一阵风来,掉下一片桐叶,它们就大惊着扑腾着翅膀,齐齐飞去。

春夏两季鸟多,声音啁啾婉转,色彩形态明丽流畅,画眉、燕子、布谷、喜鹊、黄鹂,看看名字就夺目。那时候麻雀也在,一群一群地,栖息或者飞跃,枝头和屋顶之间,田野和村庄之间,它们叽叽喳喳,短距离飞翔,但我们不在意。

麻雀总依恋村庄,虽然它们大多时候野外觅食,田野里,贴着稻禾或豆秸高粱秆,一群群地跳跃或飞跃,阳光下,它们卑微而自由,弄出一团惹人怜爱的影子。田野里有树,山上也有,但它们总是往村庄里飞去,虽然那里并不安全。

先前的茅屋檐下,是麻雀安身立命的窝。它们飞翔、啄食、晚归,生活随意,没有规划,蛋也不知什么时候下的,然而不久,窝里就有嫩嫩的叫声了,叽叽叽,叽叽叽,嫩黄的小嘴不安地动着,呼唤着,是饿了。就有调皮的孩子,趁着大鸟不在,竖起梯子,掏了去,手心里,捉住了一团肉,扑闪着翅膀,却飞不起来,惊叫着。回来的大鸟,凄厉地对着每个行人叫着,在房屋上跳过来,跳过去,跳下去,跳上来,然而小鸟多半被猫叼走了。它们一般会寻找两天,然后在夕阳炊烟里,继续叽叽喳喳。

轻信的麻雀,常常是捕捉的对象。雪天扫一片地,撒下谷粒,支起一个簸箕,它们就接二连三地进去,当簸箕落下时,惊慌地扑腾,羽毛落了一地。它们做了下酒菜,在严冬调剂着人类的口味。可是,即使是这样,它们依然追逐着村庄,围着炊烟转,停在水牛的背上。

曾经有一段时间,它们被列为四害,人类为它们啄食的一点粮食,做稻草人,展开的双臂上,一条红带子飘着。打谷晒谷时,老人孩子看着,它们下来了,就扬起手,发出大声的喝斥,它们就像遭遇大风的树叶,惊惶地四散飞去。多数孩子是心软的,躲起来,看它们欢快地跳、叫、啄。在除四害的运动中,麻雀少了,蝗虫多了,农药多了,晒谷场上冷寂着。就有关心生态的学者担忧着,但运动一停,它们又飞回来了,聒噪着,叽叽,叽叽,琐碎而喜气,它们终究没有心机,不记仇,在温煦秋阳里,跳出,叫着,金黄谷粒间,有它们才真实,喧闹着淡淡的吉祥意味。人类和麻雀,都会好起来的。

“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虽然小欢喜,却是黑白宁寂的味道,岁月仿佛很远。有麻雀飞腾的村庄,才不显寂寞,而有村庄的麻雀,才不会如无家可归的孩子。麻雀,应该叫家雀的,它是人类放养的家禽,只是不食其蛋,偶食其肉。它们在村庄和田野里,嬉戏捉虫。它们的家园在哪里?当它们站在屋脊、或永远并行的电线上,看着夕阳,闻着辛辣的炊烟,是否会有它们的乡愁?

晨曦中的雀声

文/九满

宿舍楼的前面是一大片茂密的树林,西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东面是一个水草丛生的鱼塘。也许是这里的环境适合麻雀生存,所以,树林里有很多的麻雀在那里安家落户。

今天早晨,天还没亮,我就被窗外的闹钟──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唤醒。

昨天睡得晚,原本想睡个懒觉的我,却被它们吵醒,多少有些不快。

可我静下心来,认真地听,仔细地想,它们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中竟流淌着许多属于它们的快乐与幸福。尽管这份快乐与幸福过于卑微,过于细小,但在这寒冷的清晨里,带给我的却是一份难得的温馨和从容。

雀们一边用嘴梳理羽毛,一边聊着海陵岛这个海边小镇不断扩张的绿和日益焕发的新颜,聊着它们之间那些或淡或咸的故事,聊着它们曾在小区里觅食而被一只饿猫吓得魂飞魄散的陈年旧事,……

听着听着,我突然发觉,这些麻雀真的好可爱,在这个静谧的清晨,它们婉转的叫声,清澈而单纯,就像天籁之音,悠扬地飘荡在海陵岛的上空,让那些如我一样先是在沉睡中被唤醒,尔后聆听着它们的叫声恍惚间回到了大自然怀抱的人,尽情享受着喧嚣来临前难得的一份惬意和宁静。

麻雀的啼叫声,驱去了沉沉的夜色,天空渐渐明亮起来。

初升的太阳朗照在树林里,阳光像瀑布般洒在树叶上,空气中迷漫着草的清香。雀们在枝头忽起忽落,有的没完没了喳喳叫个不停,有的穿梭在林子里开始觅食,跳跃的爪子声雨点一般,不经意间,犀利的尖喙掠走一条还在沉睡的昆虫。

“我亲爱的老朋友,你们还记得我吗?”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推开门,好想与雀们来一次近距离的接触。不想真被垃圾桶上的一只麻雀察觉,他抬头瞅了我一眼,便扑棱着翅膀尖叫着倏地飞起来,呼啦一声,雀们一窝蜂地鸣叫着紧随而去。然后,停在不远处的榕树或大红花上。它们伸缩着枣儿般的脑袋,黑黝黝的小眼睛警惕地看着我,活泼而又生动的样子给寂寥的晨曦带来了温暖的气息。

只剩下桶边那只了,或许它是抵档不住已经到嘴的那片面包屑的诱惑,或许是它没有留意同伴们已经离开,抑或是它过于相信人类,依旧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啄食着那片香喷喷的面包。就在我举起手机想拍下它的爽爽英姿时,它刚好抬头,那一瞬间,它也许是发现我的“恶意”了吧,赶紧挥动翅膀,迅速飞上了枝头。

看着这些小精灵,听着它们欢快的叫声,我突然问自己,这些麻雀是从哪里来的?是从遥远的乡村“农转非”来的吗?如果是从乡村来的,那它们因何而来?是厌倦了乡村还是向往着城市?我想,它们也许像我一样,在村庄里再也感受不到希望,无法栖息,逃离村庄,到这个南方小镇来吃“国家粮”,成了都市麻雀吧。我无法知道,但我清楚,这些身材娇小、外表朴素的麻雀,他们时常成群结队地从海陵岛的上空一掠而过,成为一道别致的风景,引得哪些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孩子们驻足观望。而在这座热闹的海边小镇,更多的麻雀则散落于公园、小区,甚至道路边的某棵小树上。它们和我一样,已经融入海陵岛这个海滨小镇,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为小镇增添一份活力与生机。

唉!可惜我很久没有留意鸟雀了。

大学毕业后,我南下广州,在狼藉中艰难寻觅,在尔虞我诈中前行,心总是杂音满地,无法重拾散落一地的沧桑,根本没有那份聆听鸟鸣的情趣。如今,我即将跨越六十岁的门槛,流年的风吹走了尘世的烦扰,淡定的雨洗净了岁月的浮华,我从疲惫地生活中回过神来,不得不感叹时光的飞逝了。于是,我用一颗恬淡简约的心,看世事变迁,观荣枯成败,让每一个日子都如姹紫嫣红的百花园般芬芳弥漫,让每一个日子都如温暖明媚地春天般阳光灿烂,让我静下心来细细体验和品味身边的一草一木、虫鱼鸟兽,体会万物共存的美好……

又是一阵扑楞楞的飞动声,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前面的树林,这些小家伙也许是认为已经没有危险了吧,从树上箭一般地俯冲而下,落在垃圾桶边,用它们的尖嘴在地上使劲地啄着,饱食一顿后才心满意足地疾飞而去。

唉!在冬天的晨曦中,能做一只快乐的麻雀,固守着自己的家园,过着平淡的日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貌不出众语不惊人的麻雀是渺小的、卑微的,一如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平头老百姓。它们挺过了被当做四害之一除之而后快的那段灰暗的日子。前些年,由于农村土地分包到户和城市建设的需要,树木和山林被大砍大伐,许多麻雀失去了原有的家园,不得不远走高飞。加上剧毒农药的大量使用,我已多年难见它们的身影了。近年,由于生态环境的逐渐恢复,麻雀又开始满天飞了……

老师的座右铭

文/石兵

如今,离开课堂步入社会已经很久了,但是,每当想到课堂,心中还是总有一种神圣的感觉。这种感觉,源于我小学的一位老师,施老师。

记得有一次上自习课时,教室里突然飞进了一只麻雀,顿时安静的课堂变得喧闹起来,有关窗子防鸟飞走的,有拿扫帚四处追捕麻雀的,还有敲桌子打椅子瞎起哄的,终于,伴随着一声欢呼,麻雀被一个同学捉在了手中,就在这时,教室门开了,施老师走了进来。

教室里保持着一片狼藉的样子,施老师却没有发火,她走到讲桌前,示意大家各归各位,然后让捉住麻雀的同学把麻雀送过去。就在我们不知所措的时候,施老师却轻轻抚着麻雀的羽毛对大家说:“你们知道它是怎么飞起来的吗?你们知道它为什么叫麻雀吗?”

听了施老师的话,大家一下子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施老师也饶有兴趣地说了起来,从鸟类的起源到翅膀的功能,再到鸟类的生活习惯,最后她话题一转,对我们说:“这只鸟儿是属于大自然的,只是偶尔来教室做客而已,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放它回大自然。”

施老师点点头,打开窗户,将麻雀放飞,然后回过头,对我们说:“客人走了,我们是不是该说说自己家的事情了?”

看到大家都惭愧地低下了头,施老师笑了,她说:“课堂是学习知识的地方,更是学习做人的地方,这是个神圣的地方,我们教书育人,最怕你们不学好,可不是怕你们犯错误,孩子总会犯错误,但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知道该怎么改正。”

说完后,施老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八个大字“求真尚美砺志笃行”,对我们说:“追求真实和追求完美,下定决心认真地完成每一件事情。这是我对你们的希望,也可以当成你们自己的一种理想。”

虽然,施老师已经在几年前因病去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她在课堂上的话语却永远铭刻在了每一名学生的心中。如今,时过境迁,三十年过去了,这八个字依然在我心中熠熠生辉,那种神圣的感觉从未消减半分。

鸟叫

文/史星文

我自小爱听鸟叫,说不清原因。黎明时我正睡得深沉,抑或是正在做梦,窗外的鸟叫会将我唤醒。我一跑出屋子,就有许多鸟争着给我鸣叫,好像是向我问候,抑或是给我讲述它们之间发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我很认真,装着听明白了鸟叫,鸟就心满意足地忙它们的事去了。有时我正上课,就有鸟在教室外边冲我鸣叫,它们不知道我正忙着为父母亲学习呢,常常弄得我慌神。鸟和人说话一样各有各的语言系统,就像我们和外国人说话大不相同。我不敢自认为我们人类的语言一定比鸟的语言高明,鸟在蓝天飞翔,见多识广,说不定它们的语言更丰富思想更深刻,这么想来我在心底里便敬着鸟。我从不打鸟,在鸟面前也从不趾高气扬。我对鸟的态度决定了鸟对待我的态度,我相信生灵都有会通的地方。

那时我们村的喜鹊特别多,喜鹊窝垒在大树顶端,喜鹊是花喜鹊,吉鸟。喜鹊叫,客人到。喜鹊叫有如我们关中人说话淳朴热情泼辣。我们村还有一种鸟叫灰喜鹊,我们叫它铁燕子。灰喜鹊通体铁灰脖子略泛一点红,飞翔时体态舒展,尾翼修长,降落时有如舞蹈般轻盈,尤其那叫声婉转而悠扬,很有些绅士风度。村子最多的鸟当然是麻雀,麻雀像一片片枯树叶子,成群结队的,唧唧喳喳的,没有一点儿秩序,像一群顽童。那时谷子成熟时地里要立一个草人,主要是为了驱赶麻雀吃谷子;然麻雀亦有灵性,时间一长它们识破了人们的这些伎俩,我曾经见过麻雀站在草人戴的草帽上鸣叫。我喜欢鸽子,不管是白鸽子还是灰鸽子,它们在瓦房上咕咕鸣叫很有家庭的温馨,而一旦飞起来不仅姿态幽雅而且鸽哨悠扬动听。燕子是家燕,每年从遥远的南方飞来,啄泥筑巢,养育儿女,燕子的叫声被称为呢喃,像小两口,商量着过日子。啄木鸟不见叫,它忙着在树上啄虫,它工作的笃笃声就成了它的叫声。春夏之交,杜鹃声声,我们将杜鹃叫布谷鸟,它在提醒人们勿忘农时。杜鹃往往叫得悲切,它不由人就要想起“望帝啼鹃”的传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杜鹃啼血也不由得让游子顿起怀乡之思。我们村还经常来些不知其名的鸟,体态异样,颜色艳丽,鸣叫时让我们感觉生疏,这就像我们村子经常来的那些外地人一样,说话咯哩咯啦地让人不知所云,但异样的声音总是让人好生惊奇。乌鸦的叫声,猫头鹰的叫声,还有老鹰的叫声,都颇有些恐怖,我小时一旦听见它们叫就本能地捂紧了耳朵,心里好生害怕。后来我慢慢长大了,也长出了勇气,我从它们的叫声里也平生了力量。

几十年过去,走了多少人就能知道走了多少鸟;但我的意识里今天的鸟还是过去那一群鸟,鸟的声音没变,我的心也不会改变吧。

花鸟亦关情

文/于素秀

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在化缘途中路经一条小溪,老和尚突然停下,并示意小和尚不要出声。原来老和尚看到两只小麻雀正在溪水中洗澡,不忍心惊扰,才凝神止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两只浑然不知的小麻雀洗完了澡,叽叽喳喳地飞走了。

小和尚不耐烦地抱怨道:“师傅真是的,为了两只小麻雀,居然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有这个必要吗?”老和尚意味深长地说:“世间生物不分大小,都有它们的生活和享乐。小麻雀们在沐浴的时候,它们的心中一定冲满幸福和快乐。你看它们时而双双戏水时而幽幽私语,它们是在洗涤一路征尘,又是在享受生活的美好,我们有什么权力打扰它们呢?”

是啊,事间万物,一花一木、一鸟一兽,都有其生存的天地和存在的理由,它们作为人们的生存伙伴,理应得到我们的尊重和关怀。自古以来,人们都花木鸟兽作为寄托感情、抒发情怀的对象,“感时花贱泪,恨时鸟惊心”。中国人非常重视人和自然的和谐统一,“关关睢鸠,在河之州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与鸟共沐爱河之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在茫茫秋光之中,伊人与蒹葭相携相扶;“睛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自然万物不仅为我们带来了丰富的物质享受,还给我们带来了精神的富足和愉悦。

我们经常去城南边的小山散步,小道两边蓊蓊郁郁的绿,还有那绿丛中啁啁啾啾的鸟鸣。行走在这样的天地里,如同徜徉在一条绿色的河流里,耳边充盈着鸟乐队演凑的“绿岛小夜曲”,那份身心俱爽的惬意和舒心让人只想栖身其间,乐不思返。我有时候也会停下来,瞅瞅刚刚绽放的小花,听听枝头小鸟的鸣唱,追逐花丛间翩跹的粉蝶。这一切对一个成年人来说似乎有些不雅,但我的心是欢喜的,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每个孩子小时候都喜欢花花草草、鸟兽虫鱼等,在孩子的眼里,它们都是朋友,从来不忍心去伤害它们。可随着慢慢长大,赤子之心渐渐泯灭,万物成了满足人类贪欲的牺牲品,无数的物种被赶尽杀绝,森林一天天减少,沙漠一天天蚕食我们的家园,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人类就会像庞大的恐龙一样在地球上消失。

一花一木总关情。学一学那个老和尚吧,把万物当作自己的朋友,与万物方便,也就是给自己方便,善待万物,就是善待自己。大自然不仅是人类的,更是自然万物的,我们生活的世界只有膺击长空、鱼翔浅底、虎啸山林、驮走大漠、万类霜天竟自由,人类才有辉煌的明天。

家里来了位“小客人”

文/朱棣文

今天,我家来了一位特殊的小客人,它是谁呢?且听我细细道来。

中午放学,我和妈妈回到家里,我刚换上拖鞋,就听见妈妈在说:“儿子,快过来,我们家来了位小客人呢!”我急忙跑过去一看,原来桌子上站着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麻雀,它麻褐色的小身体慌乱地躲闪着。

妈妈打开了几扇窗户,希望小麻雀能够自己飞出去。可是这只小麻雀可能是惊吓过度了,丝毫没有发现屋子里的窗户已经打开。它从客厅冲进卧室,又从卧室窜进厨房,一个劲儿地横冲直撞,好几次都撞在了玻璃上或墙上,最后它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我好担心它。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我问妈妈。妈妈说:“我们把它放在阳台外面吧,它醒了就会自己飞走的。”于是,我们把小麻雀放在阳台上。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小麻雀呀小麻雀,你一定要醒过来,要安全地回家呀,你的妈妈还在家里焦急地等着你呢。

放学后,我第一时间冲到阳台上看个究竟,小麻雀不见了,那一刻我的心里既欢喜又有点难过。我想它一定是回家了,多希望这位冒失的小客人有时间再来一次啊,我一定给它准备一些美味的食物款待它。

回家

文/张 虹

从零下18度的塞外回到秦岭以南的安康地界,突然觉得世界好温和好柔软。三叶草在坡地上那么苍翠地烂漫着,树叶还在枝头轻唱,风也凉悠悠的亲切,阳光也暖暖的柔和。呵,一南一北,真是两极的感觉啊。我将头贴在车窗玻璃上,目不转睛看那飞驰而过的青草和树木,心里那种久违的喜悦仿佛溢出来了。

打开家门的时候,先生手里端着个盒子在阳台上忙着什么。他说,不是说过几天才回来么?我说,给你一个惊喜。注意到他手里的盒子,问他干什么呢。

先生说,喂麻雀呢。前些日子不是喝荞麦茶嘛,喝完倒在花盆里,引得一群麻雀来觅食。这几天没喝那茶了。麻雀们竟然来抗议,敲得窗户咣咣响。于是去买了些小米撒在花盆里。

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热,想,这粗拉拉的一个人,难得他还葆有这样的柔肠。如今多少人都在淘金场上炼得心硬如铁了。特别是男人,权利和金钱,让他们迷醉让他们疯狂,早不知生活里的趣味。遂想,也许正是远离了权利和金钱,才使得我的先生心底存了浓浓的意趣。

平凡其实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在这繁忙的时代不那么忙。我牵起他的手,一起伏在窗台上看麻雀。

呵,足有十几只麻雀在花盆里忙着啄食。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竟不怕人,我们趴在那里观看,它们也只抬头愣了几秒钟,就又忙着觅食了。

先生说现在我来喂你,说,吃粥还是喝鸡汤?我马上去做。

我说两样都要。在外奔波实在辛苦,顿顿坐在酒席桌上,其实没吃到一样可口的东西。

先生进了厨房,做饭的间隙里不忘我的爱好,将柑子皮放在电暖气的夹缝里,烤出青幽幽的芬芳。又煮一碗蛋花米酒,浓浓的甜香满屋飘荡。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出去奔波了。无论有什么样的诱惑都不去。就在家里安安心心待着,看看那些早该看而一直没有时间看的书,欣赏欣赏那些早该欣赏而一直没有时间欣赏的艺术经典。抓一把小米,喂喂麻雀。然后站在那里欣赏它们觅食,和它们一起静静享受时光的流逝。

而最重要的是,养护自己的心情,给它一些滋润和营养。我们的心也是一部精良的机器。我们不能让它无限制的耗损!

下午三点,我和先生到香溪洞去晒太阳!那是城市里的山林公园,海拔七百米,日照充分。白天人迹罕至,只要穿过城市进入人行道,就进入了自然的天堂。就只有叶的轻响和鸟的啁啾,就只有白云和阳光。

十九世纪末,一直为美国国家公园奔走呼号的苏格兰人约翰·缪尔这样描述自己对山林的感受:我不慌不忙,不赶不急,像树和星星那样悠闲。他把阿塞蒂亚大荒原的赫奇赫奇山谷看做山间大教堂,认为置身于山林之中,灵魂会受到洗礼、得到净化。他称荒原为伟大的荒原!

现在,我们在山林游荡,也像树和落叶那样悠闲。感觉缪尔说得对极了。山间就是个大教堂。置身其中,灵魂是这样安宁,心是这样平静,每个细胞都无限放松,像孩童那样任由母亲的手轻轻抚弄。

风,轻吹着。

叶,轻响着。

冬阳烂漫,在枝头和林间空地上欢乐跳跃。

火棘果珍珠那样密密地秀在枝头,经过了风霜它们嫣红嫣红的,放射着一种静静的光芒。虽然它的果实小小的,红却是那么巨大!整个山间仿佛都被它照亮了。

我们爬上山坡,摘一些火棘果坐在山坡上慢慢品尝。甜甜的,涩涩的,耐人寻味。

阳光像潮水那样漫过来,我们像一片叶,在风平浪静的海上轻轻飘荡。

听鸟

文/姚大伟

春困不起,卧枕听鸟。窗外才晨曦一点,枝头已鸟鸣九层了。

家燕唧唧,百舌啾啾,棕背伯劳呼儿啵啵啵。喜鹊定是胖胖的那种,喳喳,喳喳,声音和身子一样拙一样重。麻雀可能在白日里过于贪耍了吧,此时还倦着呢,忽而一声,忽而又一声,心不在焉,犹如梦呓。在一旁冷观的该是几只斑鸠和黄莺。它们离的远些,叫声却又不因此而淡去,它们叫的分明,有序。唏唏噜噜,嘤嘤嘤嘤。听上去,不争,也不躁,很忘我,很有范。

在那柔柔的光线里,鸟儿们或蹲在枝头或鼓翅而动。自唱,交谈,赞美太阳,等等,在最美好的时间里,谱出最美妙的乐章。这乐章,足够把人心抛到天边世外了。在床头枕上,一面闭目听鸟,一面想着鸟儿的羽翼和神态。燕子是俊俏的,成双成对的。百舌是通身皆黑的,伯劳灰黑而小巧的。最惹人注意的该是喜鹊,它们并不矮小,憨憨的肚皮,壮壮的身架,见着就可乐。麻雀呢,两三只,排成一排,且都打着盹儿,这个眼皮一开一合,那个一合一开,一如犯困的雏鸡,头儿一点一点的,可爱至极。

此时,人类只是鸟儿的听客,只是自然的听客。窗外,有无限量的阳光和雨露,但它们只属于天空,大地,树木与鸟类。好多人,只愿在自己的房子里继续好梦。而一只鸟儿,却已经叫醒了天地,不同的树木和又一个春天。

听着窗外的鸟鸣,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些与鸟儿长期相处的乡人们了。想起他们如何教我闻声识鸟的本领。他们说“布谷布谷,收麦种谷”“子夜杜鹃啼,来日晒成泥”。说“鹁鸪叫两声,有雨不肯晴”“啄木鸟叫三声,不是下雨就是刮风”。还说麻雀“早聒阴,晚聒晴,半宿聒噪不到明”。

在乡人的眼里鸟儿未卜先知的,鸟鸣如神灵的暗示。他们爱惜鸟儿,善待鸟儿,与鸟儿,和谐共处,又默契十足。他们听鸟鸣知天晴天雨,看鸟飞知四季更迭。

而我,在鸟儿的鸣叫声,读到了如花开,草长,细雨牛毛般祥和与喜悦。

寻常麻雀

文/秋阳

“麻雀”,我们老家人都叫它“家雀子”。它一年四季不离村庄不离农家,住农家房子山墙的窟窿里,春、夏吃虫子,秋天吃庄稼地里刚刚成熟的粮食,冬天吃草籽,雪天跟农家饲养的鸡鸭猪驴抢食吃……

麻雀可能是世界上数量最多的鸟种,它体小而其貌不场,羽毛呈赭石色,往哪儿一落很像是一块泥疙瘩。叫声叽叽喳喳既不动听还有些烦人,最让人可恨的是它跟人争夺粮食。光就与人争夺粮食这件事,其罪过就“罄竹难书”!人一年四季辛辛苦苦,从攒粪积肥、再运到地里,春耕夏锄到庄稼打苞秀穗成熟收割,水一把汗一把,是多么不容易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而麻雀却不劳而获对人类成果进行掠夺。动辄成群地飞到即将成熟的庄稼地里,任意啄食谷粒、高粱粒,农民对麻雀之恨是可以想象的。不但是农民,甚至在1958年引起了政府对麻雀恶行的重视。明文把麻雀与苍蝇、蚊子、老鼠并列为“四害”之一,实行灭绝性的诛杀,使麻雀数量锐减几至灭绝!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年以后情况变得极其严重——各地陆续发现农作物和园林植物虫灾的威胁,有些地方已呈现岀毁灭性的迹象!那时候人们对麻雀的看法简直是一无是处,更没有人计算过一年之中麻雀所能糟害粮食的时间是很有限的,更没有人对麻雀在与人争粮的同时也在做着对人类有益的事这一事实说句公道话。麻雀厐大的家族和每年岀生大量的雏鸟,对有害于农作物和林业的昆虫起到了有效的控制作用,应该说麻雀对人类的贡献很大,这是有目共睹的。那么,人类为什么不能大度地、客观地、公正地对待麻雀呢?为什么不能对这些大自然的生灵适当地施舍一些呢?

麻雀是鸟类中最卑贱的,长久以来受人类的岐视和诅咒。然而这种丑陋的小鸟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具有适应性强、耐饥寒、繁殖快的特点。世界上濒临灭种的兽类或鸟类,都是因为它们的贵族血统。如色彩斑斓的老虎,它的骨头就成了它将要灭绝的祸根。羽毛华贵的孔雀,歌声婉啭的鹦鹉、八哥,它们的命运可能要在囚笼中渡过一生……而麻雀却因其丑陋又没有动听的歌喉而被人类冷落,但也因此而躲过了厄运,获得了生存的机会……其实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假如,你没有多么大的神通,你只能普普通通默默无闻,也没有多少人正视你,你当然不会有任何荣耀。你很平凡,但你的生活很平静、很平安、很平稳。一生中平平常常,日子平平淡淡,因而你的生命过程才“天下太平”

麦收前后

文/任文

夏日的北山,空气里弥漫着小麦浓郁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晨曦,山梁那边露出了鱼肚白色的曙光。渐渐地由鱼白色变为桔黄色,又由桔黄色变为淡红色,透过淡淡的雾气,伴随着一缕金色的光芒,太阳露出了笑脸。此刻,村道里也有了响动声。狗叫声停止,过路的陌生人走过村庄。村头皂荚树下传来磨镰刀的“刺啦、刺啦”声,准是琐娃叔又在为乡亲们磨镰刀。磨镰刀是件技术活儿,需要掌握一定的力度和磨刀角度。麦收前的磨镰活儿被琐娃叔承包了,因他是村人眼中的“磨镰把手”。

“刺啦、刺啦”声在我耳边回响,睡意早已没有了。这是星期天,我趁着清凉的晨风漫步来到皂荚树下,一块不规则的矩形大磨石横卧在树旁,那是平日大人们谝闲传、小孩子逗乐子的好地方。老远看见琐娃叔弯腰在磨石上使劲地磨镰刀,我停住脚步看他磨镰。只见他不时用手摸摸镰刀刃子,再弯腰使劲地磨镰。一把镰刀磨好放在一边,又拿一把磨起来。眼前堆放的十多把镰刀磨好大约一个上午的时间。磨镰的间隙,琐娃叔坐在磨石旁石凳上歇息,顺手从腰里拿出旱烟锅和烟袋,捏烟叶,按烟锅,用打火机点烟,深深地吸一口烟,看了一下天空,眼睛落在身旁磨得锃亮的镰刀上。我走上前去问好,“大叔起得早,又在磨镰刀。”他抬起头来看我,“你娃啥时回来,麦子没熟透,不能搭镰呢。”“是啊,咱山里比川道要迟几天开镰。”我说着给大叔递烟抽,他笑着接住说:“这个抽着不过瘾,你娃的烟我要抽的。”琐娃叔唠叨家长里短的话,他放下旱烟锅又抽香烟,看他抽香烟的样子,没有他抽旱烟锅那样自在安详,一根香烟夹在手指间,吸一口烟,再夹一夹烟,有点不自然。他习惯了抽旱烟锅,长长的木质烟杆(黄铜做的烟嘴)拿在手中很自如,烟杆上系一个小花布做的烟袋,鼓鼓的,深吸一口烟,抬头望望天,烟圈缭绕,袅袅上升,别有一番情趣。

北山俗语:“过了端午就下镰”。端午后,北山的麦子陆续发黄了,乡人们开始忙碌了。自从土地承包后,家家都有自己的碾麦场。收麦前“做场”是头等大事。清理杂草,填平坑洼,把表面的土耙碎耙细,用牛拉着碌碡在场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碾,碾的磁磁实实,平如镜之感。这样的碾麦场打出的麦子干净,不带尘。麦场上用的木杈、木铣、木连枷等提早备好,或修补,或换新的,切不可疏忽。端午前,我家的碾麦场已平整好,父亲又在修补木连枷。连枷是用来拍打场上晒的麦子,它由一个长柄和一组平排的木条构成,用牛皮绳编成的,因日久不用风干变硬,牛皮绳会松动或断裂,需要重新编的。父亲修补连枷有经验,先将连枷上僵硬的牛皮绳拆下,放在水盆里适当浸水使牛皮绳变软,重新用来编连枷木条,不费多大劲。用坏了的木条换上新的,与原有木条粗细搭配一致。父亲做连枷用的是北山里一种硬杂木,俗称“土拉木”。这种木条长势茂盛,笔直挺拔,木条僵硬不易弯曲,脱去外皮适宜于做连枷木条。僵硬的木条,用熟牛皮绳编成的连枷结实耐用。

麦收前,北山的风,不紧不慢地吹,麦子一天天的成熟。麦子泛黄,树上的鸟也多,黄鹂拂晓前就亮开了嗓子“麦子黄黄,麦子黄!”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在叫,云雀、灰喜鹊、燕子……尤其麻雀多,房前屋后、树丛草堆上,成群的麻雀在叽喳,稍有风吹草动,便一哄而散。其实,麦子成熟前,麦田里就打响了“麻雀战”。只见晃动的麦秆,必有馋嘴的麻雀在偷食。精明的北山人对付麻雀还有绝招,用结实的木棍做一根合适的马鞭,站在田间地头朝空中用力扬一下鞭子,一声“啪”的脆响,麻雀惊飞,顷刻间消失得无踪无影。这是件有趣的事,上河滩有人在驱赶麻雀,麻雀却飞到下河滩,一惊一吓,麻雀飞到山坡树林里。麦熟一晌,金黄的麦浪随风起伏,成熟的麦子在风和农人镰刀下翻滚,简直就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麦收中,沸腾的场景十分壮观。田野里,随处可见大人们弯腰割麦子的身影;村道上,装满麦子的架子车摇摇晃晃来回穿梭;碾麦场上,男女老少齐上阵,翻场的翻着,挑麦的挑着,配合默契。你帮我,我帮他,忙得热火朝天。土地到户那年头,没有脱粒机,全靠碾场这古老的方式来脱粒。麦子收回来摊在场面上,套上两头牛拉上碌碡烈日下转圈圈,牛也怕热,一进碾麦场就拉屎,总得有人跟着用木铣去接,及时清理。有时,牛拉稀,后边跟着的人不好处理,甚至弄脏衣服或脸面,让人忍俊不禁的嬉笑。月夜的麦场上更有情趣。大人们看场,小孩子也趁热闹。天热邻居们来到场上乘凉,聚在一起说笑谝闲话。孩子们你跑我赶,来回于麦垛前后捉迷藏,往往有的孩子藏得深,找不着急坏了大人们,麦场上四处喊叫,竟然在麦草堆里睡着了……

繁忙而紧张的麦收过后,麦场上隆起一个个圆圆的麦垛,那是乡村夏日里一道奇特的风景。这麦垛,孕育着乡村人的期盼和梦想;这麦垛,象征着乡村人甜美日子的充裕与红火。

麦收后,其实没有人闲着。妇女们忙前忙后,晾晒麦粒,防止麦粒发芽霉烂;男人们割草喂牛,把犁铧套绳收拾齐备,平茬整地,趁着雨后的墒情播种玉米或大豆。农谚云:“夏播无早,越早越好。”

记忆中的那些零散碎片,仿佛风吹麦浪,泛起层层金黄的波浪。文字中的那些人那些事虽已遥远,甚至不再复制。比如已离开人世的父亲和琐娃叔,虽心底里藏着深深的感念和敬仰之情,却也忍不住五味杂陈。

夏至,草木葱茏。

一只鸟怎样过冬?

文/程建明

几天的雨和寒风,把窗外那棵意杨树上仅有的几片叶子打得一干二净。树裸身而立,树上的鸟窝暴露无遗,我一边在温暖的空调室内望着那个鸟窝,一边听电视里的天气预报说今天又有寒潮来袭。就在这一刹那,小时候一直困扰我“一只鸟怎样过冬”的问题,又清晰地闪现在脑中。

没有温暖的空调可供取暖,没有厚厚的棉衣抵御寒冷,在寒风刺骨、大雪纷飞的冬日,一只鸟是怎样熬过去的呢?小时候,我曾就这个问题问过父亲,父亲说:“你问我,我也不是太清楚,可能它有它的活法呗。”

的确如此,人永远无法体会到一只鸟的生活。

从前,在乡下老家的屋檐下,常住着几窝麻雀。它们并不怕人,常在房前屋后飞来飞去。有时落在客厅,大摇大摆地踱步,或混在鸡鸭中抢食吃。我把它看成是好邻居。

到了冬天,屋檐上开始挂凌柱时,我曾为屋檐下的麻雀担心。第二天一大早,大雾笼罩,天还未亮透时,它们已早早站在窗前的枣树枝上,晃晃悠悠、叽叽喳喳地唤我起床。

我还看见有些麻雀连个窝也没有,就在土砖墙缝里或在村民的猪圈、牛栏的梁上过夜。那时,它最大的威胁不是寒冷,而是人。

那时,人们传说麻雀总是偷食快要成熟或收割后放在晒场上的小麦、稻谷和高粱,而被认为是“害鸟”。记得有年大雪,湾里一位猎人在生产队稻场的雪地上撒上一层秕谷,待麻雀来啄食时,用土铳将其击毙。还有小伙伴们有事无事,总爱去掏麻雀窝。可父亲从不允许我参与,“麻雀也是一条命啊。”

由此可见,一只鸟生活在冬天,是多么艰辛和危险。

冬天的乡村,还常常见到喜鹊。老家屋旁有棵大朴树,树上有七八个鸟窝。

在寒风呼啸、大雪狂飞的冬夜,我在火炉前烤火,像担心麻雀一样担心树上的喜鹊们。笫二天早晨匆匆去看,几只喜鹊立在枝头叫喳喳,仿佛是告诉我,它们又欢快地度过了一个风雪夜。

无论怎样阴霾、寒冷的日子,村庄冬日的天空中总有麻雀、喜鹊和斑鸠飞翔。它们像是村庄里会飞的花朵,让人们在萧瑟中感受到生机与活力——鸟儿都不怕冬天的寒冷,我们还怕什么呢?

在黄州城里,我曾近距离与一只小鸟接触过。

前些年冬天的一个早晨,气温已至零下,我去上厕所,一推开厕所门,便听到一种鸟鸣声,且一声比一声紧。循声望去,透过厕所玻璃见窗台上站着一只鸟,乌黑的羽毛,尖喙嫩红,在呼号的风里,它小小的身躯瑟缩着。

这可怜的鸟啊!我轻轻走过去,又轻轻推开一扇窗,想让它进来暖和暖和。谁知它斜视了我一眼,便扑棱一下,振翅飞到不远处的树上,停歇一会儿后,又拍打双翅高飞了,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它毅然果断的身影,让我至今难忘。

一只鸟

我猜,它们可能是心怀对春天的希冀,以大无畏的勇气和永不放弃的信念过冬的。它斗寒风、披霜雪,以临战的心态,飞,飞,飞,一直飞到春暖花开时。

梦里尽香甜

文/汪彤

每到冬天下雪的时候,我都有个想法,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时时萦绕,挥之不去,总想去实现,却总没有合适的机会。

某天,白雪皑皑,天连着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驱车去麦积山下,找一处农家院落,在那里,房檐的窗台下,正冒着淡青色的烟火,窗下的炕洞门,被麦草烧得焦黑,而我坐在烧热的火炕上,炕上放一只小方桌,桌上摆两本书,人说“早读经、晚读史” ,一本就是《道德经》 ,一本是《史记》 ,旁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罐罐茶。木格的窗棂被一根宽木条支起,窗边搭着一根细长的白线,白线延伸到屋外的雪地里。看一会儿书,累的时候,去拽手边的长线,长线一直伸向院子里白雪覆盖的空地上,空地扫出一方,支起一只大筛子,筛子下面撒着青色的麦粒,麦粒散发着阵阵从土地里带来的香气,就等着三五只麻雀蹦蹦跳跳地享用……

这是我脑子里萦绕了许久的场景,每到冬天下雪,我就想去天水附近的农家,坐在热炕上去感受一次这样的生活,这是我多少年盼望的最惬意和美好的享乐,然而,这许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只是向往,从没有实现过。

这样的想法,缘自于我的童年。那时每到放寒假,父亲总会在第一时间,带我乘上东去的公共汽车,再换乘一个小时火车,而晚上,我们就可以睡在奶奶家的热炕上。

奶奶家的热炕是冬天里,我睡过的最温暖的地方,那一夜一夜的梦尽是香甜。在奶奶家过寒假,我大部分时间都偎在热炕上。热炕最靠近火源的地方是烧炕的洞门,晚上爷爷、奶奶总会睡在那里,大概人老了,身体里热的能量越来越少,老人们的身体似乎并不怕那种炙热的烤,他们睡一个晚上,身体才能暖和起来,似乎就在一夜之间聚集些白天活动的能量。

而我从来不敢睡在最热的地方,睡在那里,会像一只“烧饼” ,翻来覆去。农村的冬夜漫长而寒冷,屋子里取暖的炉子,在夜里被煤炭捂起来,保持火源却不燃烧,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习惯。这时屋子里的温度迅速下降,只有炕上是大家一起取暖的地方。

然而睡在热炕上,却不时觉得鼻子和脸冻得冰凉,后背却被烙得发烫,于是侧着身子睡,侧一会儿,胳膊和腿又感觉快要烫焦。若在炕洞门旁睡一个晚上,第二天头晕脸肿,很像是一只被烤过的“翻烧饼” 。无奈,睡奶奶家的热炕,孩子们会各自找一个不温不火的炕角,属于我的炕角靠近炕柜,柜子下面藏几本好看的小人书,还有几块糖和一把杏皮,过年的时候还有一块酥皮点心。每天晚上只要不关灯,我总在暖暖的炕边像一只小老鼠,边悄悄地吃东西,边静静地看书。

白天的时候,我不喜欢去找小伙伴玩,村里的孩子,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总是用异样的眼光,远远看我。我努力过,也不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可能对于这些城边的村庄,从矿区来的我,更像个山里人吧。我总也不能融进村里小朋友的圈子,于是我只好孤零零的一个人,偎一床被子,总在炕上团着。在爷爷的小方桌上放上一只红色的收音机,在木格纸窗户上掏一个小洞,观察着窗外黑色杏树上刚落下的麻雀,或者看凋零的大丽花散乱的枝条。看够了,便又抱着几本翻破的书,再翻一遍,这时温热的炕暖突突的,像一个温暖的怀抱,或坐或躺,一天,又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终于等到下雪天,我央求父亲给我设一个抓麻雀的陷阱,于是一根很长的线绳,我时刻拽在手里,就等着冬天来觅食的麻雀。这是十一二岁,对乡村最美好的记忆。许多年过去后,我总会在下雪天盼望,再去乡村的热炕上偎一偎。

这些年我虽没有睡过乡村烟火中的热炕,却在冬日里,每天凌晨五点,也会在自家的床上,享受一阵热炕的感觉。我的热炕很特别,绝不是电褥子所能代替的。

1.8米的新床买来的时候,屋子小,憋屈得很,无奈便把床紧靠在窗下的暖气旁。自从新床支起来,一到凌晨五点,锅炉房开始供暖,紧靠窗的我,总被身子底下暖暖的温热包围着。头几天,还梦见是在老家的热炕上,像个调皮的孩子,在暖气热炕被越烧越热时,便开始蹬被子,或者翻身,换凉快的地方。后来,身子下面暖和起来,有时就打开父亲送我的枕边小台灯,睡在暖被窝里翻一阵闲书。

人生散淡便会安乐,在凌晨最冷的冬夜,被不经意的温暖包围着,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享乐。然而我还是在下雪天盼望,盼望去一次农家,偎着热炕,边翻闲书,边等待一只来觅食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