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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散文

2022/12/06散文诗歌

植物散文(精选29篇)

凌霄花

文/刘梅花

尘世间,所有的草木都是美的——自然也有长得很丑的,可是,说不定在植物世界里,那才是特殊的美呢。再说,单单看外表,也不能确定难看的就不美。年幼时老家屋后,层层摞摞长满一种草,叫臭蒿。虽然我是个“野”人,上墙揭瓦爬树采花无所不能。但那片蒿子地,远远儿躲着,不去招惹的。臭蒿的味道太浓烈了,简直能把人熏晕。可是,这样一味草,在中药里治疗黄疸效果挺好,所以还是美的。其实植物都是一副好心肠,没有哪一样草木会使绊子算计人。

凌霄花的美,美在线条和气势。它很有攀附能力,那姿势,简直苍莽决绝。第一次见凌霄花,是在北京地坛。地坛的植物繁杂,都有一种古风荡荡的感觉。生长了几百年的树木和生长了几年的,那可不是一个味道。而且,同样是几百年的古木,地界不一样,风骨也决然不同。我们雪域高原,若说别的树木,都稀缺之极。但是松树是极为寻常的,百年古松那也不稀罕。可是,高原的古松,都有一种洒脱感,野气苍苍,幽深而缠满力量感。那松针,锐利蓬松,有划拨劲风的霸气。可是地坛的古松不一样,古色古香,有些峥嵘的气息,甚至有肃穆的姿态。从古松下走过,心里忍不住能体味出清高这种气象。

我在地坛东边的一块松树林里,看到了凌霄花。是的,第一次见,我们雪域没有这个。草木的美,各有其姿,桃妖娆,梨清雅。凌霄花就是把自己架在空中,悬悬的,飞旋出一种力量的美,纠结的美。它的藤枝,实在粗壮凌厉,像一根胳膊粗的麻绳,一圈一圈拧巴上去,一直攀附到大树枝梢,鹰一样,飒然抖开翅膀,横着盘绕,竟然飞渡到另一棵树木上去了。真个儿霸气。

林子里所有的凌霄花我都细细看了,被攀附的古树,都枯了。尽管它们粗壮硕大,甚至高到半空里去了。可是,凌霄花的纠缠之间,一定有一股子力量,脚踏手抓地攀附,紧紧箍勒,之后把古木的骨髓吮吸干净了。肯定是这样的。不然,那些古树看上去很峥嵘的,怎么会枯萎呢。大概,凌霄花并不打算按照隐士的方式生活,它更加愿意招摇炫耀一些。但凡藤本植物,都有野心。倘若攀附在一丛低矮的灌木上,一辈子也是矮的,不会很高。但是一旦攀附到高大的树木,藤条的生长力实在惊人,大概就算它们自己,也估算不出来能生长到什么地步。古人说它“附木而上,高达数丈,故曰凌霄”。

空阶,苔径,园子里飘散着草木香馥之味。无论怎样,凌霄花真的很美。藤枝下垂,一枝十来朵,有点儿像喇叭花,稍大,但花卷儿纤细一些,花瓣稍微厚一些。颜色呢,深红里渗着微黄,看上去更加可人。兰要的是一股子幽劲儿,牡丹则是一场霸气华丽。而凌霄花,是有冷艳感——冷冽里含着笑的那种,说冷也冷,说暖也暖。快要萎谢的花朵,花筒皱缩卷曲,色泽涩,竟有些闲逸的感觉——似乎萎谢也是一件超尘脱俗的事。

凌霄花的花朵枝叶上,蚂蚁蚜虫甚多。大概藤条能分泌汁液,吸引这些微小的生命前来聚会吧。善于攀爬的植物,卷须必须有,触手多,才能抓得紧。凌霄花肯定还分泌黏液,为了牢牢粘在树上——反正,我一辈子黏住你,休想分开。没些死缠烂打的心劲儿,算什么大型藤本呢。

医典里亦有它的记载。说凌霄喜欢依附大木,岁久延引至巅——它有足够的耐心,慢慢攀爬到枝梢巅峰。凌霄野生,初萌,枝蔓不过几尺,柔韧细嫩。一边抽枝,一边四下里匍匐。一旦触手抓住大木,便全力攀爬而上,一年内便可高数丈。生长了好多年的凌霄,藤粗如碗,劲韧沉稳,依附大木在空中翻腾。有时还会一跃飞蹿到别的树木上去——凌霄在空中扎稳脚跟,无法再度返回尘寰了。

又说,每年初春,凌霄老藤抽嫩枝,一枝生数叶,叶子碧青,尖长有齿,深青色,有一种粗枝大叶的感觉。自夏至秋开花,一枝数朵,大如牵牛花,头开五瓣,赭黄色,有细点,颜色到秋深更赤更浓。八月结荚如豆荚,长三寸许,其子轻薄,如榆仁。

天底下,但凡柔韧之物,必定是强大的。被凌霄缠卷在藤枝中间的古树,树干灰白粗糙,沉默着,苍莽又凄凉。天底下,没有一棵树木情愿被纠缠成这样子。但是,人有人的命运,树也有树的命运,偏生就活在了藤本植物的旁边,那可怎么办?树又没有脚,跑不掉啊。

我的朋友讲过一种松。她说,这种松树,是寺院门前才有的——同一棵树,一半枯萎,一半葳蕤。佛家说,生命轮回,有茂盛的时候,也有枯萎的时候。一棵树荣枯共生,是对生命的折射。枯了便是生,生着便是枯,没有生生世世天长地久的一种状态。万事万物,尽在变化之间。

那天,我长时间立在凌霄花树下。枯和荣,同时彰显,枯寒和荣华交错穿插,隐逸而孤寂。凌霄花茂盛得势不可挡,空气里都有拔节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狂妄之态。而萎了的古木,淡淡枯坐,温和而有节制。心中若无幽柔,怎么能有这样的姿态。做一棵有素质的树,可能也是不容易的。看似只道是寻常不过,其实草木的心里,应该也有禅意,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既高又明亮的地方,凌霄花悬空开着,有一种微雕之美,有一种遥不可及的妩媚。它的世界是绚丽的,真的。它所抵达梦幻之境的过程中,它的宿主,一棵古木,渐渐枯萎,悠然入定——它遇见了凌霄,也成全了凌霄,因怜惜它一路攀附的不容易。

花开迎春风

文/章铜胜

第一次见到迎春花,是在很多年前,春节去走亲戚,路过一处山塘,从一户人家依塘而筑的院墙边,一大丛枝条如瀑纷披,垂落而下,枝上缀满明黄细小的花朵,在明媚的阳光下,在清澈春水的倒影里,那一片金黄,明媚照眼,就像是为苍灰阴冷的冬天无情地画上了一个休止符,坚定而决绝。其时,我并不知道这就是迎春,只是觉得春风未暖,花先迎春,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于一种陌生的植物,在某个相遇的瞬间,你也会有如遇见一个熟悉朋友般的相知,会心有所感,惺惺相惜。是那些植物给了你某种感触,也或者是在你心中一直深藏着的某种情感,被一种植物所唤醒,是被它的花、叶、独立的姿态,或是这种植物与众不同的品格所触动,因之而生发出一些别样的情绪。那些植物不是为你而存在的,它们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为你积累的情绪找到了一个表达的出口,或者是催化了你的情感在瞬间喷发。这样的感受是可遇却难求的。

有些植物,唯有用心,才能去认识去感知它,将它视为生命中的相知。如一丛迎春,它们年年岁岁地在山野,在篱边,在不被人注意的一隅,静生默长,开开落落,枯枯荣荣。如那些卑微弱小的生命,只为自己而存在,它们不会因你的关注而绽放生命的璀璨,也不会因你的漠视而萎靡萧索。

正因如此,我们常常会漠视许多美好事物的存在,而只在乎自身的感受。就像我,见过那么多次的迎春花开,也没有过多地去留意它,甚至没有多看它一眼,这样的态度,是一种对生命的潦草和敷衍,它注定会让你失去更多更有意义的人生体验。

认识迎春,是在学习园艺之后,知道迎春是木犀科的一种,花色金黄,叶丛翠绿。它们并不受人重视,即使是专业的园丁,也只是将迎春点植在湖边、溪畔、桥头、墙隅,或是在草坪、林缘、坡地,作为营造景观的一种陪衬。没有迎春,人们会选择其他的灌木,如开花的杜鹃、常绿的黄杨。迎春在园林景观中不是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相反却是可有可无的角色。而迎春并不在意,总是在早春的不经意间,花开满枝,给喜欢它的人们一些惊喜。

感知迎春,困难了许多。就像很多一直存在于内心的情感和感怀的东西,需要我们经历一些人生的磨难,在生活的砥砺前行中去感去悟。你不用心用情,这些感情会一直沉睡,等待着被你唤醒的那一天。有时候,它需要一种遇见的缘分。如迎春,我与它在最初相遇时的陌生,到后来生出一些偏爱,于每年的初春都去寻它的芳影,就像去看一个经年未见的熟悉朋友。

我喜欢清晨的初阳之下,在春水新涨的湖边,去看一丛迎春花的浪漫开放。那是新年之后,我见过的第一丛热闹开放的花朵,在纷披而下的垂枝上,花儿细细小小,挤挤挨挨,像幼儿园里排排坐,等着分糖果的孩子的笑脸,张扬着、嬉笑着,金黄一片,满是春天的稚嫩。走近,伸手去摸,有一点清凉,那是花心里藏着的一点清露,有一丝的凉意,迎春该是有着一片冰心的。

在早春,含着冰心,灿然开放的迎春,像是素朴的乡间女子,有着照水清柔的明艳,也有着迎来春风最先开的勇气,于平凡中,就见出一丛黄花吹开春风的可贵了。

初识吴家山

文/汤学文

吴家山与大别山主峰天堂寨毗邻,是大别山主峰景区的组成部分。它既是森林公园又是地质公园,声名远播,我心仪已久,盼望一览它秀美的容颜。今年中秋节的次日我和家人一道终于登上了吴家山。

沿着南武当殿前数百级灰白色的台阶,我们登上了吴家山的高处,驰目四望,但见景区面积广大,重峦叠嶂,苍山如海。从那些间或裸露出的灰黑色的岩石身上,我窥见到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的坚硬的山体。就是凭借这些坚硬的岩石,大自然这位神奇的造物主在广袤的华中大地上挺起了大别山雄伟的身躯和坚不可摧的脊梁,从而使得吴家山和它的众兄弟亘古巍峨耸立,雄踞吴楚,叱咤风云,扮秀了它们身旁的滚滚长江和辽阔的华中大地。

簇拥着吴家山主峰的峰峰岭岭争奇竞秀,千姿百态。有的山峰嶙峋峻峭,如劈如削,在那陡岩绝壁之上挂满了遒曲苍劲的矮松和一丛丛灌木,把一座座山峰装扮成一架架锦绣画屏。有的山峰则舒缓逶迤,像一条条莽莽苍苍的巨龙轻轻地扭动着或肥硕或瘦劲的身躯在茫茫的绿色海洋里嬉戏。

吴家山不愧为森林公园,优越的地理气候条件使这里成为植物们生长繁衍的福地和天堂,成为华中地区乃至全国重要的植物宝库之一。据介绍景区森林覆盖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植物的种类达到一千多种,许多珍稀植物纷纷落根于此。各种各样的植物把这里的山山岭岭、沟沟壑壑覆盖得严严实实。它们有的高乔挺拔,有的矮小纤细,有的绵蔓,有的丛密,有的叶大如扇,有的叶细如针……我们登山时路过的南武当殿前后的树木长得更是惹人眼目,招人喜爱,齐刷刷、密匝匝的,堆绿涌翠。它们把一座座殿宇淹没在浓浓的绿色之中,把殿前那条长长的灰白色阶梯山路映衬得白净而幽长,很有点“远上寒山石径斜”的味道。

春天里吴家山上的植物们在春姑娘的召唤之下抽枝吐蕊,纷纷捧出娇嫩的新绿,而到了秋天植物们饱餐了夏日的阳光雨露,新枝变得粗壮了,花蕊也结出了青青的果实。同春绿比起来,秋绿绿得厚实、深沉而宁静。此时,植物们正在准备接受秋霜的濡染,经过秋霜濡染它们中的很多成员将披上黄澄澄或红彤彤的华丽衣裳,就连那四季常青的松树也会挂上黄黄的须髯。到那时吴家山上呈现出的将是一幅绚丽的图画。尔后,在强劲的秋风一再催促之下,它们不得不卸去艳丽的装束,但与此同时它们又将酝酿新一轮绿的爆发。吴家山一轮接一轮地向人们捧出浩大的山绿,不断为人们改良气候环境,提供养目怡情、愉悦身心的好去处,这是吴家山给予我们丰厚而珍贵的馈赠。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暮霭笼罩了吴家山。零零星星的灯火被树林遮掩着,隐隐约约。此时吴家山上空的天宇澄澈深邃,连一丝雾气都没有。不知什么时候,一轮明月出现在我们下榻的紫溪山庄对面山峁的树梢上,它好像不是从那遥远的天际升起来的,而是在一瞬间被谁放到树梢之上的,显得离我们特别近,好像只要爬上山峁就能触摸到它。月亮又大又圆,像一个非常皎洁明净的大玉盘,玉盘的边缘和盘中的图案都非常清晰,看上去连一点朦胧的感觉都没有。这是我平生看到的最大最圆最清晰的月亮。一会儿,它慢慢离开了树梢,离开了山峁,月色也逐渐浓郁起来了,银辉洒满了整个吴家山,好像给吴家山轻轻地抹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峰峰岭岭都变得朦朦胧胧的,如同童话作家笔下神秘的童话世界似的。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更增添了吴家山月夜的静谧。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便去吴家山的主要景区龙潭河谷游览。我们没有乘坐索道缆车,而是手扶着可以乱真的仿木水泥护栏,沿着一条又长又陡的梯级栈道一步步地下到了谷底。龙潭河谷很长,上接大别山的主峰天堂寨,下连被誉为“华中第一漂”的漂流河段,再往下就是水面浩阔的人工湖。我们顺着河谷边的栈道向上攀爬。整个河谷就像一条锦绣画廊,秀林佳树充盈两岸,有些河段完全被蓊郁茂密的林木所遮蔽,平时很难见到的檵树、紫藤等树木在这里成片生长。在河谷里可以看到很多珍贵的地质景观,可以看到十几亿年前的海洋生物化石;可以看到非常坚硬的麻纹石笔直的条纹被地壳运动拧成波浪纹的样子;可以看到罗田胜利岩石板块侵入吴家山岩石板块时,二者相互抵牾的情景;可以看到纤弱的小树从巨大的岩石中间长出,形成“石上春秋”的奇妙景象;还可以看到河谷中段的七彩溪中被溪水浸泡的美丽的七彩石。七彩溪不仅有一溪清澈纯净的溪水和美丽的石头,还有一溪美好的传说。溪中有一条宽约两三寸,均匀绵长而洁白的石带,传说这是海龙王身上的玉带。

我们依依不舍地结束了吴家山之行。初识吴家山给我留下了美好而难忘的记忆。

冬日里的蓬勃

文/王茂平

无论如何,人们也意想不到,这卑微的生命,这小小的藤蔓,在万物枯萎、百花凋零的冬日里,竟生长得如此蓬勃,如此葱茏,如此富有朝气,呈现出那迷人的风采。

在我任教的陵秀园里,一栋融办公、住宅于一体的所谓“改危楼”,刚建到一半,就不知是啥原因而被迫停建了。原计划建六层,如今仅建好三层就停滞而不长。那半截腰身,痴痴的呆在那里,成为我们陵秀园里一帧“异样的风景”。

或许,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正因为如此,才能成全这不知名儿的植物,成全这不知名儿藤蔓的辉煌。楼房停建,那原来六层多高的上落架、脚手架,依然挺在那里。好一个舒展拳脚的平台!不知是上帝的眷顾,抑或是小鸟的绍介,一粒种子来到这里,落在未落成楼前的空地里。它得到泥土的眷顾,吸足了水分,破土而出,发芽长叶。起初,它并不惹眼,我们上课下课,上上落落,从它身边走过,没有谁留意过这条卑微的生命,这棵幼小的秧苗。直到今年六月,它爬到我们高中三楼办公室前面的外墙,以其那那浓绿的枝叶,挡住那西面斜射过来的太阳光,我们才留意它,才感受到其“福荫”。尽管如此,我们还未对它格外注意,未对它的存在及意蕴作过任何解读!

时间来去匆匆,不知不觉中,它已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一年多来,这里竟已成就了它一生美丽的绝唱。

当今正值隆冬。媒体说,北方早就冰封雪飘,“梨花万树”了。我们南方呢,气温也急剧下降,甚而降至摄氏10多度。面对凛冽的寒风、恶劣的天气,大地万物,都被其严寒所慑服。植物们迅速卸下盛装,俯首就范。霎时间,“碧云天”易为“黄叶地”了。动物或蛰伏洞中,闭目做起陶潜来。可我们陵秀园这藤本植物却豪气不减,痴心不改,蓬勃向上,彰显出其浓浓的绿来。

站在高中教学楼前,向东注目,确乎给人一种莫名的惊羡:李白《蜀道难》的“噫吁戏,危乎高哉”、“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的诗句,或许会因这里有些许近似而脱口吟诵出来。你看,立在我们面前的简直是浓浓绿绿、翠翠青青的大型巨幅壁画。那枝叶、那藤蔓,枝枝蔓蔓,综横交错,莹莹的绿着。真可谓蒙络摇缀、蓬蓬松松、参差披拂。举目而视,更是撼人心魄。那数十条尖儿,已爬至架之尖端,像一条条龙的头儿,弯了下来,而又分明奋力地往上窜……我想,这哪里是植物,哪里是藤蔓?那分明是一条条腾跃的龙,一种不断攀登、不屈不挠的精神!一种弱不禁风的藤,一种小小的藤蔓,在寒冬腊月里,竟如此的生机盎然,英姿勃发,奋发向上……做人能若此,那就真不简单了!

登上高中教学楼三、四层,你可以与之亲密接触,甚至保持零距离。这样就更能真切地观赏其芳容,就可真切地感受到它的美丽,它的灵气,它的韧劲……你看,那茎梗鲜红色,像人体解剖图中那大大小小的星罗棋布的血管儿。叶子呈鹅掌形,大而且厚,毛茸茸的。一片片的叶子缀在那里,从从容容,活像万千只,不,那是数不清的展翅的的蝴蝶。花儿很小,呈紫红色。更为引人注目、令人惊叹的当数数十条藤尖儿。它虽小得犹如丝线,可它却带着一股股劲儿,一股股英气,一味的疯长,似乎要扶摇直上九万里。细看,其下有些许触须,有如龙虾头部鬈曲着的须儿,怪秀气的。朋友,你看,那数十条尖儿,似乎正在微微的颤动着、腾挪着,往上窜着呢!

这么一株植物,一株藤状植物,在隆冬的季节,,居然生长得如此蓬勃,如此的葱茏,如此的富有朝气,充满着青春的活力,这不使人若有所思吗?这当然在于它的自身,但如果没有脚手架,没有这六层楼高的脚手架,它有今天的辉煌吗?不能,绝对不能!

这不禁使我想起古往今来许多事儿来了。

民族英雄——精忠报国的岳飞,有救国救民于水火,收复失地,迎回“二圣”的雄心壮志,也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抗金实力;但因为宋高宗不但不搭建抗金平台,而是千方百计阻挠陷害,一天之内连下十二道金牌,自毁长城,致使岳飞“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的梦想成为泡影。倒过来,若宋高宗为之搭建平台,那中国历史恐怕就要改写了。中国两弹一星的元勋——邓稼先、钱学森,假如当初党和政府对此根本不重视,不给他们搭建平台,不搭建绿色的平台,他们能率领其旄下全体人员,攻克科学堡垒,为祖国贡献力量吗?尽管他们有渊博的学识,有报效祖国的雄心壮志,也是徒然的。再有,化州粤剧团的兴衰也可说明这一点。该剧团曾几何时,县委县府对其生存发展压根儿不重视,只让其“自生自灭”,因而曾一度散伙各奔前程了。可近年来,市新一届领导班子予以高度重视,指示重组剧团并为之搭建平台,经济上给予扶持,因此剧团又焕发了生机。不独到市内外,省内外演出,还到香港演出,获得好评呢。而今“打造文化大省、文化大市”的口号喊得震天价响,可是往往只响雷不下雨,不给文化工作者搭建平台,经济上不予扶持,经费捉襟见肘,一些期刊办办下就“收水”了,校园的文学社更是如此。俗话说:“鸡又要肥,又要轻秤。”哪有这样便宜的事呢?

身体里的惊蛰

文/晚乌

这一天,书上说会有雷声,是的,我听到了。

当时,我正抓着哑铃,躺在地上练习上推,雷声弱弱的,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它在淡薄的夜幕里叫醒沉睡着的一切,动物,植物,还有我们自己。

有些植物已醒来。那棵水柳挂着嫩芽,它离水太近,提前捕捉到大地的温度之变,才早早换上春装。我关注它很久了,从前,它很瘦,躲在草丛里,后来它高过茅草,今后也一定会高过河堤。夏天,江水上涨,它被淹没;冬天,水落石出,它就站在泥土里,旁边是一小块菜地。一棵树,就是这样慢慢长大的,看起来有点孤独,但很美。

楼下空地,被不同的人经营着。从去年夏天开始,马兰和鱼腥草在那里安家,它们有自己的主人。在阳光晴好的惊蛰这一天,我在空地里有意外发现。那些当初蜗居一起的草本植物,在寥寥数月之后弥漫开来,像长了脚一样要逃跑。小小的王国领地被它们自己扩大,鱼腥草嫩红色的新芽在空地里四处可见。这样看来,有些植物就算会被寒冬摧毁,但它们埋在泥土里的那部分身体还坚强地活着,依旧在寒冷与黑暗里爬行,多么神奇,而又多么让人感动。在不远处,那是隔壁楼大妈种的菊花,一排一排,长得鲜活有力。我看到一只麻灰的小雀,它在嫩苗间不断低头啄食,这春天里的鸟儿,动作灵敏利索,当然,它看起来也很快乐。

说起小动物,我一直惦记着它。在惊蛰这天,它醒了吗?

每次路过延安路戴震公园的入口,我都会想起它,有几次甚至跑到那小堆树叶跟前看看,还有一次,我差点拨开叶子,看看它是否还活着。今天中午,我用树枝抛开那堆叶子,它早已不知去向。天气转暖,或许它早已苏醒,然后在丛林里慌里慌张抑或自由自在地乱跑吧。

它是一只刺猬,去年冬天,我在菜市场买的,后来,把它送到公园,再用枯叶做个窝,我这人工的巢穴,真不知道有没有帮它安度寒冬。如果在拨开树叶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一只刺猬的尸骨,那才真是悲剧。不见它的踪影,我就觉得它从冬眠里苏醒后,溜之大吉了。

当时,它被网兜裹着,蜷缩在一只红色的塑料盆里。那样子,看起来也挺惨。

人的身体在这一天也会苏醒吗?卸下厚重的冬服,肉身变得轻盈起来,我开始健身,用哑铃训练臂力,在瑜伽垫上练习前后翻滚,有人说,拉筋能延缓衰老,我以为,这本身不会抗老,真正起作用的是我们依然在认真的活着,用心吃饭,用心锻炼。人的身体里也住着节气,跟大自然的每一段时间对应。过去的这整个冬天,我的思想冬眠了,极少写文字。而在这春天里,在惊蛰这一天,我突然有了书写的欲望,跑到书房,我敲出上面的一千字。

所以,从惊蛰开始,不仅植物、动物会苏醒过来,就连文字也会随万物生长,会不断繁殖。

默然相对

文/李福寿

如天如地如土如石如山如水,人总是在需要的时候才想起要利用它们。一旦喜欢上其中某一角落或某一点,便视为宝贝,欲占有之、拥有之,无计可施时,那美那好便成为牵挂成为遗憾亦极易成为块垒,甚至成为心病。与众分享,于许多人是一种幸福,于某些人也是个问题。而事实是:美好的事物一直都在着,永远都在着,可谓铁打的美好流水的人,人在或不在,它们都在。

万石植物园就一直在着。即使在它还远未被称为植物园的时候。考据一下,万石山、万石岩、万石湖、五老峰们在了多久?万笏朝天、石笑、象鼻峰们在了多久?其久远恐凡人所能计。古今若干自不量力、不知死活、企图借山石千古之人,骨头不知所踪,即使字依然在那“摩崖”,典籍也偶有记载,无一例外的,也都将同斯人骨灰一样烟消云散。而万石们,只要地球在,他们就一定在着。

如此,我等游园,暂借万石植物园的好,不仅要效法园中百鸟千兽,善待山山水水万千花树,与它们和谐相处,而且,最好融入其中,闭了鸟嘴,默然享受。

那是万千植物的城市,是万千鸟兽虫鱼的村庄,我等步之所及,全是它们不可侵扰的城堡、村庄、家园或家门。况人之兴味杂然,喜乐各异,而文人墨客对天地自然之爱,所异者尤甚,让他们在广大而隐于群山之中的植物园统一时间、统一路径、统一兴趣,甚至统一游览观赏速度,难免不逼出一些貌似随和随性体谅让度一类疲惫的所谓修养来,这与植物园自然天成的纯净时空也不相宜。所幸除我而外,均为通达随喜之美女帅哥,稔熟园情,偕游甚欢。

7000多种植物,茂生于绵延的峰峦之颠、崖壁之上、幽谷之底。它们从悠久的历史深处走来,一直礼让阳光,分享雨水,和谐共生,摩枝交叶,生生不息,那种葳蕤、蓬勃,与默静中似能听见各种各样植物“嘎嘎”发芽、吐蕊、绽放或拔节的声音。又兼万千鸟兽鱼虫,安居于漫山遍野的水库、池沼、幽谷,悬崖峭壁、林间岩间、寺前庙后,花丛草丛,各欣然怡然,满山只有钟罄木鱼之声与山涧飞瀑流泉相和,僧人诵经声与鸟啼虫唱共鸣,我等惊之扰之,委实不忍。

尤其感恩园方给我提供了一次“发现植物园”的机会。

移居厦门20年,植物园一直是我羁旅厦门的首要之爱。我几乎每周必游。尤爱独自深入其中,默默穿行。早期没有孩子时,曾与妻满山遍谷随路漫游,且每游履新,概不重路。四季轮回,异草夹道,万木繁茂,奇花次第盛开,隐逸的、浓郁的、清淡的,各种香杂糅氤氲,梭巡其中,发出任何声音都不相宜。我们不说话,只静默走,有时连呼吸都要轻轻然让位于吸食异香。到后来,有了孩子,为满足孩子兴趣,在园里的活动范围有所缩小,基本都在万石山下松杉园或万石湖畔草地逗留。而今,亲近植物园已成为我生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每每节假日携妻女入园,基本是沿着固有石阶或盘山公路加入众人巡游。春夏秋冬,阴晴风雨,虽老路老景,而气候轮回,风云变幻,景景不同,馨香各异。

“园主代表”张先生于百花厅摆茶,我等小坐品茶后,绕厅赏花品香。百花厅为中式庭院建筑,重檐歇山,红柱白墙,琉璃盖顶,蓬架俨然,绕荷花池而建。池中睡莲王莲盛开。池畔路廊相连,百花簇拥。

出得厅来,一干人在本次游园活动召集人何主席带领下进山。沿着我惯常爬山常走的石阶拾级而上,过石笑,绕过万石岩寺,上盘山公路先向东后向南,一路花团锦簇,近景远景美不胜收。绕山大半圈之后,山路向下,在半山腰,何主席带我们拐进一条蜿蜒通往五老峰的山间石板路。这是我从未走过的,沿途各色奇花异木杂然夹道,常见的稀有的,大多拜同行行家指教使我首次识得。比如桫椤,蚁栖树,百香果,水杉;比如扶桑、花叶红背桂、含羞草……鲜花翠叶茂密繁盛,识花达人们如数家珍,这才是长见识,增阅历,与平常贪香之游自是大不相同。

我此段之默然,就不仅是因为享受了,而是多了些短见内怯的惶恐。

异想生于异香,异香生于无常。人一装二,不知道有多少物事发笑,包括山上丛林中的一草一木。只有甘作空气甚至微尘,自由自在,圆融于时空之中,忘其存废生死,氤氲其中,自然乐在其中。

故,欲发现伟大和永恒,请入植物园。

铁山阳荷

文/陈俊文

正是一年的成熟季,又去了一趟桂东县沤江镇金兰村的铁山。这时候的山里,金秋的阳光斜抹在山坡上、草尖上、树梢末,四周一片宁静。

往深山一走,山便成了主人,我则变成了客人。进了深山,与一座座青山交谈,和一株株植物对视,总会有些惊奇地发现。

这是什么植物?那么的美。它在树阴下的荒地里葱郁地生长着,簇拥的茎叶风姿像极了我们种植的生姜,不同的是,根部的花果,火红火红,如同奇花绽放。

山里的大叔告诉我,那是野生姜。

读到司马相如的《上林赋》“布结缕,攒戾莎,揭车衡兰,槀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持若荪……布濩闳泽,延曼太原。”我禁不住地浮想联翩,赋中的姜蘘荷,是不是我故乡的野生姜呢?古人言,蘘荷,茎叶似姜,其根香而艳。这与铁山野生姜真是很像啊。

果然,野生姜是别名,学名叫“阳荷”。“蘘”和“阳”发音相近。蘘荷就是“阳荷”。其实,阳荷的别名还多着呢,如嘉草、山姜、野老姜、洋荷、阳藿、姜花、观音花……因地域的不同,喊法也各异,五花八门。

阳荷在我们老祖宗那个年代就有了。几千年来,她生长在树阴、竹林下湿润的土壤里,一代接一代地繁衍走到了今天。

阳荷是一种药用植物,它不仅对便秘、糖尿病患者有着辅助治疗作用,而且可止痛、止咳、解毒。如果在野外作业,一不小心被蜈蚣咬了,马蜂、蚂蚁蜇了,或篾片刺破了手脚,阳荷就可以帮上你的忙,起到消肿的作用。

阳荷是一种野菜,芳香独特,是山中的珍品,有“亚洲人参”之美誉,既可强身健体,润泽肤色,又能延缓着衰老。

将阳荷那一个个幼嫩的芽苞用水洗净切开,可与火腿肉、新鲜猪肉、鸡蛋、辣椒煸炒,也可放进锅里与禾花鱼、草鱼一起清炖,有麻辣鲜香的口感,特别带劲,也许会让你一辈子也忘不了。

紫藤

文/谢辉

老家的院子是成都平原一处普通的农家院。院子没有围墙,过去只在四围种上竹子,以竹子为界与田埂、小道分出界线,向内算是自家院坝。院内正对龙门儿的茅屋是堂屋,左右两边两排茅屋分别是大舅和幺舅与外公外婆的住房,房子围起来的院坝两家共用,院子前后各有一小块自留地。后来大舅一家搬去城里,外公外婆就和幺舅一起过。

土地,是农民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了土地可以栽种、收获,可以养活一家老小。母亲说,她小时候家里穷,一月中总有靠借贷过日子的几天。四姨出生那年家里分了田,有了土地,就有了希望。外公外婆是勤劳的人,投入劳动换取全家的衣食,外婆常说,力气是用不完的,不要惜力。外婆的小拇指有一点伤残,她说:是用小车推红薯藤时,车太重,翻了压坏的。他们用最大的诚敬换得土地给予的报偿。

忙碌的农民,难有仰望天空痴人说梦的闲暇,穹苍渺远,难以捉摸。唯脚下的大地,坚实可亲。外公是从广东迁居而来的客家人,为了在新居地站稳脚跟,更是脚踏实地,专心侍弄土地。在田畴交错处,阡陌纵横间,用心血建立家园。老家的院子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翠竹围起的院子里,茅屋的材料是竹子、稻草、泥土,住在里面就住在土地和植物的怀抱。院内鸡鸣虫叫,院外秧苗茁壮,蛙声一片。土地上欢畅着所有生灵,田边的野草可以养猪,秧田里的水草让鸭子吃个饱,落叶遮盖着虫子是小鸡的早餐。更别说扎根土壤的种子,从土里钻出来开出美丽的花朵结成肥硕的子实,田边的猪鼻拱、艾草,从浸着油的地里拱出来时全都水灵灵的,让人欢喜。

母亲常赞叹幺舅能干,说他虽然没读太多的书,可做什么事都用心。大舅搬走后,幺舅种着庄稼、料理着自家房前屋后的地。家里的竹子拔节生长时,自留地里的蔬菜、前院的腊梅、兰花、铁树,后院的橘、橙、柚子,也长势喜人。植物在他手里有了灵气一样,种什么都成活。看着城里一株枝丫旁逸斜生、花朵杂乱无章的梅花,母亲总拿幺舅的腊梅比较:幺舅的腊梅多好。枝型漂亮、香气醇浓。这株梅没管理好。我说:城里人是种着玩,哪像幺舅那么细致地“养着”腊梅。农民把地里生长的植物当作最美好的事物,当作是最亲的朋友。健壮的植物也是农民的“精气神”。有一段时间,兰花被人炒作得特别厉害,幺舅的兰花养得漂亮,有人劝说幺舅养点稀有品种兰花可以卖得好价钱,幺舅只是笑笑,如常照料所有的花木藤萝。院子里花木繁盛,兰花金银花腊梅应季而开,生命蓬勃。

老家的亲人从母亲那一辈就开始走出乡村,去寻求新的生存土地,开枝散叶。

游子对故乡的依恋如同植物扎根土地。归来时,老家慢慢在变老,逐渐改变着模样,稻浪消失了、翠竹死亡了、田地枯瘦了,据说老家最终也会按规划搬迁,搬到城里人一样的高楼里。在变得促狭的院子里,幺舅和幺舅母还是一如最初在有限的土地上种上各种花卉、植物,老院依旧是如生命一样的存在。一年春节回去,发现爬上屋顶的藤蔓上结满了深颜色的豆荚,舅母说是紫藤的种子。剥开豆荚,籽粒黝黑坚硬。花季没有时间回去,我在表妹的照片里看见了紫色的繁花,深深浅浅的一串串紫花如瀑布倾泻,开得如烟如霞。这是我冬日见到的紫藤?深褐色干枯的枝,带着皱巴巴的皮,植根已然贫瘠的土地,坚韧的攀援而上。用全部的力量熬过寒冬,竟然绽放出近乎奢侈的美丽。每一朵花都是向上力量的见证,满树的生命力呈献给大地一个丰满的灵魂。

去年夏天,我陪母亲和琪去桂湖公园游玩,有幸见到了百年紫藤。公园正门内两侧,生长着距今已有500年历史的紫藤。可能花期已过吧,只见藤条纠结盘绕,沿搭好的架伸展,形成一条紫藤长廊,“蒙茸一架自成林”,蔚为壮观。

我拿起手机给树下的母亲和琪拍照,一老一小凝望着紫藤。绿叶和藤蔓滤过的细碎的阳光洒落两人身上。时光仿佛凝固,我从时光这头眺望岁月深处,一架苍老遒劲的紫藤时时焕发新生命,一枝舒枝展叶的新苗徐徐茁壮成长。

花开有声

文/尔婕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柔和地照进卧室。鸟鸣声声,融合在溪水的流淌声中。如果花开有声,一定是她们在唤醒我。你看,迷迭香的浓郁,薄荷的清凉,洋桔梗的粉嫩,紫阳花的娇羞,绣球花旋转的舞步,她们的香气有一种触角,无形中如风拉扯我的衣裙,她们有自己的声音,唤我前来。

前年冬天的紫玉兰,今年三月开花后,这个月又一次莫名绽放,不知预示着什么,但愿有惊喜。这里,玫瑰花的嫣然一笑,金钱叶的治愈系温柔,爬藤类凌宵花的枝枝蔓蔓,为什么诗中说不学攀援的凌宵花,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大树,爬藤类植物,曲折柔韧,婉转迂回,委屈求全,进退自如,原来从一株植物身上,可以学到好多做人的哲理呢。

花洒下的水柱,洒向她们的同时,对自己的内心,也是一场治愈净化之仪,再泼一瓢清水,把砖雕镶嵌着的青石板泼洒得清白若骨,那个当地书法大家的“彼岸下午茶”的刻印,越发清晰可见。洗衣用的大石槽,青石上雕刻:掬水月在手;故乡家园的朽木,是爷爷当年的长板凳,那可是百年的旧物了,对应了:弄花香满衣。沏一壶凤凰单枞,来自好友的茶香扑面而来,昨天刚刚网购的《京都山居生活》,看他人的播种,浇水,劳作,收获,对应眼前的新绿,相视一笑,闲花照水。二月的初芽,四月的芳华,始于播种,终于凋零,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写作和园艺,创造和享受,劳动和冥想,入世又出世。这一刻,迷离的双眼,端详着眼前这些植物的静谧与丰饶,对应着女人的丰饶与静谧,一种同质同感的通灵气息,温柔相待,惺惺相惜。

最后的花开,一定是自己灿笑的样子。在这个盛夏的清晨,写在这里,感叹世间的四季有序,女子有行。

有一种生命叫顽强

文/许扣锁

谁都知晓,花草树木必须扎根于土壤,然后才能生长繁衍,这是基本常识。但在南京古城墙上却有一棵“扎根”于铁杆顶端,距离地面有1米多高,长势茂盛,且已开花的何首乌。何首乌蓬头散开,藤蔓密集,叶子碧绿,小花儿呈鲜亮白色,仔细嗅闻,还不时会有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铁杆顶端上既无土壤,亦无水分,整个植株悬在空中,那它赖以生长的养分从何而来呢?专家解释说,何首乌属藤本植物,生命力确较一般草本植物顽强,可生长于山谷灌丛、山坡林下、沟边石隙等环境恶劣处。不过,像此种情况,实属罕见。它应该是吸收了附着在铁杆顶端可怜的一点灰尘及水汽中的养分,才最终支撑了整株植物今天的生长开花。

一株普普通通的植物,竟然有一种这么顽强不息的生命,更何况我们伟大的人类呢?

夏天是个动词

文/章铜胜

夏天是个动词,在夏天,绿是动的,风是动的,水也是动的。于是,夏天就动感十足。

绿的善动,装扮了一个色彩纯粹的夏天。

夏天的绿,汪洋恣肆,深浅浓淡总相宜。夏天的绿,绿得油亮,绿得干净,堆叠喷涌,是大地泼绿的大手笔。不像春天,藏着羞怯忸怩的小情调,如舞台的布景,调来调去,杂以五颜六色的花,浅黄明黄的叶,总感觉绿得不够纯粹。那些绿,在山寒水瘦中,是花枝上的一点点,柳丝上的一串串,总嫌过于单薄。而夏天,绿是大色块,一团团涌出村庄,一片片铺满田野,一层层堆上山峦。那些绿,一眼望去层次丰富,阴晴晨昏颜色多变,浓绿、深绿、油绿、青绿渐次铺展,更远处,绿是烟蓝,更深处,绿已浓重如黛。

风的吹动,带来了一个丰富深情的夏天。

夏天的风,不再是轻柔的咏叹调,也不是朔风彻骨的凛冽无情,吹过,掠过的,是急急的鼓点,是快速的行板。沐风而行,是暖暖融融的情,感觉身体被风抓紧,衣服被风扯拽,身体被热情包裹。

麦子在南风中被薰得昏昏欲睡,低着头,仿佛盹着了,被暖风一吹,突然惊醒似的打了个颤,然后随风逐浪。

水的流动,滋润着一个温情流淌的夏天。

在夏天,水流动着欢快。雨后,小河小溪的水暴涨,便结着伴一路欢快地去赶夏天的大集,沿路追逐着植物生长的热闹,还不时有意无意地撩拨一下岸边的小草和野花,是一路水声欢唱如歌。水塘湖泊里的水满满的,滋润着植物、乡村,是一汪深情的灵动如画。

水的另一类流动也充满着艰辛。泡好的壶茶放在地头,滚热的茶水不时被咕咚咕咚地灌进干渴的喉咙;挥汗如雨是劳动者的状态,而汗水从勤劳的脸上叭嗒叭嗒地滴下,折射出的是庄稼金灿灿的光芒。

夏天的风景是一幅生动的画,是一系列动词展现的状态,热烈,沉稳,而又富有激情,像风姿勃发的青年人,有展望秋天的裕如,也像沉稳有力的中年人,有丰收在握的笃定。

相同的风景,异样的风景

文/晚乌

清晨,我在楼下不远处的早餐店。刚坐下,老板娘用本地话喊“落雨了,落雨了。”本地人称下雨为落雨。我喜欢这个落字。皖南人赋予了某种正式而严谨的意味在里面。

下午三点,雨真切大起来,一直没停。我将屋里的植物一盆盆抱出去,雨点滴在叶子上,我似乎能听见植物体内有欢快的歌声响起。我猜,它们应该更喜欢来自天空的雨水。

此时,天很黑。那些植物在窗外端坐着,雨滴落,滴落。栀子花,最开始是水培的,后来移栽到土盆里,长势很好。宝石花,是在路边垃圾堆捡来的,一年过去,它们的叶瓣落地生根,为此,我剪断了土盆里的原始居民—一株木本植物。我想为它们屯出更多的生存空间,这样的取舍,多少也带着私心,但我期望木本的根部能重新冒出新芽,跟宝石花一起长大。妈妈带来的辣椒籽,经过我的培育、种植,已经结出果实。

这些植物跟雨一样,走在秋天的路上,我也是。昨天在单位,外语学院后面的小路落满了梧桐树叶。初秋的叶子多有不同,它们依旧带着生命鲜活的气味。我俯身拍了一组照片。取名:路过秋天。接下来,这个小城的秋色会越来越浓烈,河流渐渐干枯,石头露出水面。天空变得高远,白云丝丝如骨,乌桕红起来,仿佛举着火把。

这些景象,年复一年,我看了一遍又一遍。从繁复相似的风景里找到新的风景,这需要修炼,人的一辈子都可以为这样的事情努力。

在别样的城市,我看到别样的风景。这个暑假,有那么一些时间,我游荡于其他的城市。三十岁后的行囊,已不再盛装对宽广世界的渴望,走走看看,周游而过。繁华都市的拥堵与生存的艰辛,是我透过人群看到的另外一番景象。也许,这是某种自我宽慰,为自己的偏安一隅寻找借口。在某大学,我被保安遮拦与门外,后来,多番求诉寻得熟人相助,才得一游。走着走着,我感叹:此生不够努力。是的,在某些特定的时光里,那些梦的小种子会在心里蠕动,牵动五脏六腑,生出百般滋味。

相同的风景,异样的风景。

我看重的是面对风景的姿态。一些错过的就错过吧,错过,本身也是风景。

清明植物

文/徐文伟

跟随清明的雨脚,已是两个月那般长。

地里的土湿淋淋的,空气的湿度那么可爱,似乎还听到雨水的余音和那植物张嘴的吸水之声。清晨,清明与我相拥,大片植物和我在湘江的沿江风光带相遇。它们中的许多名字,我叫不出来,它们数不清的眼睛看着我,无数个手臂迎向我,桃树的浓妆刚刚卸掉,樱花便迫不及待地粉墨登场,可前两天还只是挂着的数朵。轻轻地丝丝呼呼声,是风声,是植物们的相互问候声,没有它们,风会少了倾听的对象与联盟。

植物的履历表有些像人的奋进史。植物最终也与人一样,以病死老死溺死等各种不同方式离开人世,完成它们绿油油的一生。

于植物们而言,清明不过一名词,雨声只是一象声词,它们居住在画廊里生活在诗意里。它们听说过“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的言辞,这是人间的先人说过的,五色、五味就有它们的功劳;五音,它们弄不明白,划过它们跟前的雨声雷声是五音的组阁么?它们被火烧的噼啪声被刀伐的疼痛声也算在内么?

老家有一片1997年栽上的银杏林,早已名声在外。这片植物在好多次清明雨的敲打下,像喝醉酒似的,迷迷糊糊地跟着说醉语。之中有一棵银杏长得特别茂盛,它或想着我迎着清明雨去看它,它也知道,看它更是为了去看一个最亲近的人,那是2006年安息在此的我的父亲。只是,在我的家乡,祭祀先人与清明节并无瓜葛,我们的传统是要到了阴历十月那金黄的银杏叶随风飞舞落入大地之际,这个月才属于扫墓的时节。

清明雨下的植物,就是一个个暗喻。这风,这雨,是否路上行人经过的欲断魂的脚步声呢?

里花水的花事

文/高亚平

里花水在西安西南方,距市中心十五六公里,南三环、西三环在此交会,原来应是一个村庄吧?但如今已没有了村庄的影子,不惟高楼矗立,道路笔直,就连车辆、行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在西安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我从未听说过里花水这个名字,也不知道偌大的西安地区,有这么个地方。我第一次听说里花水,当在前年吧。这年的五月初,单位搬迁到此,我才得知有这么个地方,并在其后的日子里,逐渐地熟稔起来。里花水这个奇怪的名字究竟是怎么来的?它其中的含义是什么?有什么传说和故事?我先后问过好多人,都说不清楚。我也就只好糊里糊涂地在此工作着。好在这里比较僻远,还未完全跟上城市化进程的脚步,人少,街宽,路边的绿化又好,上下班无事,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吹着不同季节的风,看着植物的变化,连心也觉得宁静了许多。尤其可喜者,这里的植物,你方开罢我登场,好像一年四季,都在开着花,花事繁盛,让人感觉是生活在花海里。

里花水的植物很多,人工的,野生的,少说也在二三十种。这些植物,有的开花,有的不开花。单说开花的植物。

大多数植物,应该都在春天里开花,而最早开放的,应是迎春吧。里花水地区迎春不多,零星的迎春多分布在一些单位的院落里;南三环的绿化带中,似乎也有一点,但就是这些有限的迎春,花开时节,金黄灿烂,还是让人的眼睛一亮。迎春在二月开放,花季很短,还没有咋看,就谢了。到了三月份,就热闹了,各种花儿次第绽放,争奇斗艳。玉兰算是较早踏着春风的足迹绽开的,白色的玉兰花,如一只只洁白的鸽子,煽动着翅膀,“扑棱棱——”在蓝天下翱翔。它刚刚飞翔累了,要歇息一下了,广玉兰就上场了。广玉兰的花有些近似于粉红色的郁金香,在春风里招摇起来,样子也很迷人。和玉兰同时节开花的还有红叶李,红叶李花极碎,粉粉的,没什么看头,不过一排树同时开,花便有些像海洋,那阵势也很壮观。接着有金黄的连翘,有白色的梨花,有胭脂色的桃花,暗红色的碧桃花,它们也在此时开放。

好像是一夜间的事儿,紫荆还带着去岁的刀形果实,就大剌剌地怒放了。紫红的花朵,挨挨挤挤的,开满了铁色的无叶的枝丫,把周围的天空都照亮了。丁香和刺玫,也是在这一时段开放的。丁香花大放时宛然一梦,白的,紫的,碎碎的,一团一团的,浮在鲜嫩的绿叶间,香气浓郁得能让人背过气去。不过,若在月明之夕,隔着一段距离,又恰好有微风吹过,丁香的浓香得以稀释,呼吸一下,那种香味,还是很醉人的。我总觉得丁香花香得有些过分。我不知道戴望舒当年写《雨巷》时,何以会写出,“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难道他不嫌丁香花有些浓腻?也许江南多雨,早已把丁香的香气过滤掉了一些吧?刺玫花鲜艳无比,它们都是一朵一朵的,如酒盅般大小,虽也伴着绿叶开,但刺玫花好像是一个个羞涩的姑娘,多藏在绿叶下,半遮半掩,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令人爱怜。三月底四月初,最值得一记的是樱花。里花水的樱花树很多,锦业路上,锦业一路、二路上,多植有樱花树,花发时节,粉红色的樱花灿烂如霞,行走其下,抬眼一望,美艳得叫人喘不过气。人言西安城里赏樱要去青龙寺,或去交大校园,我则以为那里人比樱花多,在里花水赏樱,其实也不赖呢。

春天里,里花水的地面上,野花也很多,碎米粒状的白色的荠菜花;金黄色的,如一个微缩葵花的蒲公英花;蓝色的如宝石般的巧合蛋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都让我迷醉。它们让我想起远方的故乡,想起春天原野上的风,想起蔚蓝色天宇下的风筝,以及许多的人和事。“春到溪头荠菜花”,故乡的田野上,这个季节,也该开满荠菜花了吧?孩童们的柳笛也该吹响了吧?

夏秋时节的里花水,花事虽不似春日里繁盛,但也没有完全沉寂下来。这里的路边,多月季,多木槿,多紫薇,多韭叶兰,多牵牛花,偶尔,还能见到合欢的影子。花是开开谢谢的,但一直不断;色彩也繁富,红的,粉的;蓝的,紫的,让人目光总不闲着。这里面,还要数紫薇开花时间最长,也最好看。紫薇又叫不耐痒树,据《曲洧旧闻》记载:“其花夏开,秋犹不落,世呼百日红。”此言不虚,我去岁十月底,就曾在锦业路上看到,有紫薇花俏于枝头,尽管已是凉风嗖嗖,但花红仍一如火焰。

到了冬天,里花水唯一可赏者,便只有梅花了。这里的梅花属于腊梅,不多,我仅见过四五树。在冷凝的空气里,腊梅无声地开着,黄色的花瓣,紫色的蕊,幽幽的香气,让人的心里觉得暖暖的。梅花是高洁的,历朝历代诗人多有赞咏者,但也有揶揄的。记不清是在哪一本书里,曾读过一首写梅花的诗:“红帽哼呀绿帽啊,风流太守看梅花。梅花忽然开言道,小的梅花接老爷。”梅花一下子变得那么的势利,那么的下贱,让人忍俊不禁,简直是和梅花开了一个玩笑。

迎春最先开

文/章铜胜

第一次见到迎春花,是在很多年前,春节去走亲戚,路过一处山塘,从一户人家依塘而筑的院墙边,一大丛枝条如瀑纷披,垂落而下,枝上缀满明黄细小的花朵,在明媚的阳光下,在清澈春水的倒影里,那一片金黄,明媚照眼,就像是为苍灰阴冷的冬天无情地画上了一个休止符,坚定而决绝。其时,我并不知道这就是迎春,只是觉得春风未暖,花先迎春,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于一种陌生的植物,在某个相遇的瞬间,你也会有如遇见一个熟悉朋友般的相知,会心有所感,惺惺相惜。是那些植物给了你某种感触,也或者是在你心中一直深藏着的某种情感,被一种植物所唤醒,是被它的花、叶、独立的姿态,或是这种植物与众不同的品格所触动,因之而生发出一些别样的情绪。那些植物不是为你而存在的,它们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为你积累的情绪找到了一个表达的出口,或者是催化了你的情感在瞬间喷发。这样的感受是可遇却难求的。

有些植物,唯有用心,才能去认识去感知它,将它视为生命中的相知。如一丛迎春,它们年年岁岁地在山野,在篱边,在不被人注意的一隅,静生默长,开开落落,枯枯荣荣。如那些卑微弱小的生命,只为自己而存在,它们不会因你的关注而绽放生命的璀璨,也不会因你的漠视而萎靡萧索。

正因如此,我们常常会漠视许多美好事物的存在,而只在乎自身的感受。就像我,见过那么多次的迎春花开,也没有过多地去留意它,甚至没有多看它一眼,这样的态度,是一种对生命的潦草和敷衍,它注定会让你失去更多更有意义的人生体验。

认识迎春,是在学习园艺之后,知道迎春是木樨科的一种,花色金黄,叶丛翠绿。它们并不受人重视,即使是专业的园丁,也只是将迎春点植在湖边、溪畔、桥头、墙隅,或是在草坪、林缘、坡地,作为营造景观的一种陪衬。没有迎春,人们会选择其他的灌木,如开花的杜鹃、常绿的黄杨。迎春在园林景观中不是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相反却是可有可无的角色。而迎春并不在意,总是在早春的不经意间,花开满枝,给喜欢它的人们一些惊喜。

感知迎春,困难了许多。就像很多一直存在于内心的情感和感怀的东西,需要我们经历一些人生的磨难,在生活的砥砺前行中去感去悟。你不用心用情,这些感情会一直沉睡,等待着被你唤醒的那一天。有时候,它需要一种遇见的缘分。如迎春,我与它在最初相遇时的陌生,到后来生出一些偏爱,于每年的初春都去寻它的芳影,就像去看一个经年未见的熟悉朋友。

我喜欢清晨的初阳之下,在春水新涨的湖边,去看一丛迎春花的浪漫开放。那是新年之后,我见过的第一丛热闹开放的花朵,在纷披而下的垂枝上,花儿细细小小,挤挤挨挨,像幼儿园里排排坐,等着分糖果的孩子的笑脸,张扬着、嬉笑着,金黄一片,满是春天的稚嫩。走近,伸手去摸,有一点清凉,那是花心里藏着的一点清露,有一丝的凉意,迎春该是有着一片冰心的。

在早春,含着冰心,灿然开放的迎春,像是素朴的乡间女子,有着照水清柔的明艳,也有着迎来春风最先开的勇气,于平凡中,就见出一丛黄花吹开春风的可贵了。

绣源河抒怀

文/静如

蜿蜒30里的绣源河,两岸风光无限,河中水流缓缓,水清见底,从济南植物园一路北下,边走边唱,囤积于绣源河,“厚积薄发”。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每当夜幕降临,来此纳凉赏景的人就会络绎不绝。涉足绣源河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河上有桥,桥上有人,桥下有水,岸边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一幅小桥流水的动感画面。华灯初上,霓虹闪亮,观景桥上,亮如白昼。放眼望去,绣源河两岸各种灯盏争奇斗艳:绿色的、红色的、黄色的,五颜六色;或明、或暗;或卧、或站,勾勒出一条条沿河、沿路绵延不断的光带,把绣源河两岸装扮的如梦似幻。置身其间,竟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觉。如果恰巧遇上一场音乐喷泉或水幕电影,那将是一件最美不过的事情了。何等的壮观啊!随着音乐的跌宕起伏,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幅幅动感又美丽的画面,1700多个泉眼,在258米的长廊上,柔情万种。当100多米的水柱在这片水域上一跃而起;当一个个造型美丽奇特的画卷在这片水域上呈现;当一幅幅生动鲜活的肖像画面在这片水域上舞蹈;当泰坦尼克号的插曲在这片水域上久久回荡的时候,谁的心不随之荡漾,又有谁不想趋之若鹜呢?

当充满希冀的、金黄色的晨曦,照耀在绣源河上时,鸟儿叫了,花儿笑了。那些皂角、古桩紫薇等各类花卉,黄的、红的、粉的、橙的,纷纷扬起笑脸如婴儿般,可爱又干净。此时,你可以张开双臂拥抱阳光,也可以放开喉咙大声喊出一朵花的名字。而那些经过精挑细选刚刚移植来的乔、灌木等160多种植物,则井然有序地散落在两岸河畔,簇拥在亭阁水榭人文景观周围,形成一个个造形奇特的绿化带,默默地生长,静静地聆听风声、雨声,还有花开的声音。它们有的像威武的士兵,有的像待嫁的姑娘,娇美、动人。虽然还有点稚嫩,但彰显着活力,不出几年,这些植物就会与植物园里的植物相媲美,就会有成群结队的鸟来繁衍生息。当然,如果是在冬天,将会是另一番景象:空旷、静谧,一览无遗又充满诱惑。

在驳岸的木栈桥上行走,一抬头就能看见蓝天,一弯腰就能看见水中的自己,掬一把水洗洗脸,一天的好心情就拉开序幕。置身花草树木之间,一股清凉,一种泥土特有的香醇扑面而来,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和植物们在一起,闭上眼,你可以闻到花香,睁开眼就可以看见花开,在这里,你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学做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一灯一盏,做一番彻底的神游,你就会对世间的一切大彻大悟,仿佛你就是那死了又生的小草。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一舟一车,一猿一鸟;愁与不愁,流与不流。李白和李煜的诗用在这里似乎并不恰当,但大自然带给我们的神奇和我们到此一游的心情和意境却是相通的,又或许恰恰相反。

站在绣源河畔,风光这边独好,有谁会想到二年前的绣源河竟是一处垃圾遍地河床干枯的乡村野坡。看着路边一排排崭新的公寓楼,有谁会想到住在里面的竟是这方水土养育出来的地道道的农民。

与其说绣源河像一条玉带。不如说绣源河更像谁的一双手。你看,她一手牵着章丘,一手牵着济南,一荣俱荣,“比翼双飞”。

就像没有人能按捺住春天的脚步一样,同样,也没有人能按捺住绣源河的一溜小跑……

河边有棵不安静的树

文/刘美凤

一个人的一生如果从未种过一种植物,那是很遗憾的。我希望人人都能领略至少种植一种以上植物的乐趣。我愿意将我与植物间的情感写出来,与人分享。

1991年至1995年间的春天,我随单位同事在荔浦境内种过几回树。我们都有一个炽热的信念,希望把周围的荒山全都种绿起来。真正把荒山种绿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挖坑、栽种、浇水,任何一步都不能偷懒,否则树就没法成活。当然啦,荔浦荒山消灭后,这种集体种植的活动就结束了。没有结束的,是我对树木花草的深深情谊。是的,我在屋前屋后种菜,在院子里、书房里养育花草,而且常常浇水、换水,不亦乐乎。

最近,我发现我所熟悉的一棵河边树不安静了。主要是议论它的人心不安静——从上游修下来的防洪堤两年后就要竣工。人心能安静吗,至少我的心,是微微起伏了。

从我家走到这棵树的距离大约300米。我在有力气的下午,起身去看老朋友似的它。虽然不是自己亲手种植的树,但是日久生情,早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它有百分之百的美,在外观上又有让人感到异样寂寥的神秘。喜欢江边的人,对这棵无名树是熟悉的。几时发芽,几时绿叶满枝,几时变成光秃秃的样子,几时又有一个野蜂窝一点一点挂到树上了。这就是它与别的植物之间的区别。也因这区别,这里的河岸比别处的河岸更加美得显着。是的,它与一丛绿竹比肩,站在岸上。它们在风雨中一起摇摆跳舞,在喧声中一起无欲独立。早年二月底还没见树的嫩叶长出,我想也许是它的发育晚于其他植物的缘故吧。又想无论怎样,它都是一棵有意思的树呐。

这棵树包含的美质,从前并没人在意。直到有一年大水突袭,险些被水卷走的人紧抱树干得以逃生,才引起人的高度重视。修建大堤的消息传来,树的存活成了知情人的话题。因为按照以往施工方的惯例,对这些无名的东西是要赶尽杀绝的。

我第一次关注它是防洪堤刚刚开始测量那时。那会儿,我的心情随着挖机的到来而变得沉重。我担心挖机把它挖走,让人当做柴烧。喜欢在树下捡石的我,久不久要仰起头来,看高大平凡的树在空中动与不动。树下常有竹排停泊,也常有人浣衣。竹排与人都仰仗树的遮蔽,树的恩赐。树不语。

又宽又高的河堤从上游修下来了。举目河边远处的挖机与人,清河道的清河道,垒河堤的垒河堤,急急地朝玉雷湾畔延伸。按照计划,两岸大堤将于两年后竣工。如果这棵无名树能够继续站在岸边而不被清除,该有多美啊。

阳春三月,河边的无名树终于安静下来——主要是议论它的人心安静下来了。是的,没人要把它挖走,也没人要把与它比肩的绿竹挖走。它们将与沿江居民一道,与新移栽过来的名贵花木一道,一起见证荔江两岸防洪大堤的雄伟竣工。可以预见,灯火穿过这棵树隙闪着的光亮,多么让人安静安逸。从人对待植物的态度看一个地方的兴衰,我突然感到呼吸舒畅,神清气爽。你好,你好啊,我的植物朋友。你的枝繁叶茂,让我看到了家园明天的希望。

大地上的芬芳

文/漆宇勤

到草木中间去,感受这大地上的芬芳,感知那些开花的植物之美。

很显然,这大地上所有的花都有它自己的香,只是我们不一定感知而已。一朵花的芬芳是客观存在的,不管我们是否闻到。同样的道理,一种植物或一朵花的存在,自然有上天安排它存在的理由。它负责让整个大地变得芬芳。

这大地上的植被,如果一定要分出高下的话,花无疑是其中最高雅或尊贵的一种——最少,在当下的大众价值观里面如此。但过去并不一定是这样。过去只有禾苗,只有被称为“嘉禾”的植物才可能被进献给一个国家的君主。无论什么时候,大众的价值观都是以一个事物的稀有、珍贵和实用程度来作为价值判断的。实用在很多时候比稀有和珍贵这两个判断标准更为重要,当然也很可能这两者本来就是一组同义词。实用可以被理解为“值钱”、可以兑换出更多货币。现在,在果腹之粮得到满足之后,开花的植物,美丽和芬芳的植物,可以为人们提供更多的满足感,自然被视为更加高雅和尊贵了。

不要跟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谈论在食物上雕花、拼图的意义;不要跟一个无法确保自身温暖的人讨论舞蹈的美感以及舞蹈服饰的精致。同样的道理,在达成温饱之前的农民,你不要问他漫山遍野田间地头恣意开放的野花的美丽和芬芳。

春天的时候,我在窗台上种下几盆茑萝。茑萝,听着这名字就很纤弱、柔软,小家女子的纤弱,给人无比婉转的美。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它们绕着防盗窗攀爬、开花,很快染绿了整个窗户,将书房的窗台装扮得诗意盎然。但某一天朋友来访:你干嘛种茑萝啊?秋天枯萎时会飘得到处都是枯叶细屑!

夏天的时候,我发现如果要形容美丽和柔软、形容与女子有关的如水之美,也许清澈溪流里绵软招摇的“丝草”,会是最贴切的一种植物。但母亲听了我的抒情之后,淡淡接了一句:小时候你不是经常拔一大笼丝草去喂鱼吗?

所有的诗意霎时荡然无存。他们看到的景象与我感知的芬芳完全不同。

现在很多人向往农村田园,那一望无际的绿,那无处不在从春天开到秋天叫不出名字的细碎花朵以及弥漫于整个农村的草木芬芳。但是,如果你深入到农村的生活,就会发现,除了在媒体宣传下被改变思想的极少数农民,其他农民是不会愿意专门去“观赏”这种芬芳和美丽的。对他们来说,这大地上芬芳的花朵就在那里,只是一种自然存在,不是值得特别关注的东西,就如空气和雨水,不值得专门去留意和赞叹。

最近几年,曾经司空见惯的油菜花,在一些地方政府的刻意营造下,也成为了一种旅游观赏的重要资源。每到花海搭台经济唱戏的“油菜花节”,乡村道路上车来车往无比繁忙。城市里的人,从水泥森林走出,到田野里匆匆走动一下,对着花朵的芬芳深呼吸几口,拍下几张照片再吃餐农家饭,然后上车,继续返回水泥的牢笼享受生活。之后,网络上开始无比矫情地表白:昨天到看油菜花海,真壮观真漂亮啊。

一直生活在农村的母亲说:这有什么壮观漂亮的,从小到大,每年的春天,推开门不都是望不到边际的金黄色油菜花吗?她对油菜的感情不来自花朵的芬芳或色彩,而是夏天来临时饱满的油菜荚和清亮的菜油。

我不能说她亵渎了这大地上的芬芳。或许,我应该从另一个方面,说她看到了这芬芳的本质。

三十多年前,一个农民家庭,难得买一次肉,逢年过节要买肉,小舅总是跟屠夫说来半斤带骨头的瘦肉,那样的肉放上辣椒炒出来实在让人食欲大振。但买了这样的肉回去后,小舅总是会被外婆打骂得够呛。过了半年之后来了重要客人再要去买肉时,任务再也落不到小舅身上,而是由懂得专挑肥肉买的母亲去落实。

母亲显然是善于持家的女子。在她还在娘家的那很长一段时间内,聪明的人们到屠夫那里,都是要尽可能挑选最肥腻的肉来买。那样可以满足一家人对油水的可怜需求。但是到了现在,包括母亲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是一心挑选瘦肉买,以实现对美味的满足和对肥胖的抗拒。油水和美味,就如粮食和花朵。

同样一块园地,有人种菜,有人养花。他们甚至无法相互理解,但又无法彼此评判出这其中的高下。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当然是种植蔬菜更重要,而花朵的芬芳,不能果腹不能保暖,又能做什么用?但很快,种花成为了潮流,有闲有品位有生活情趣追求的人才能有此雅好,种花自然成为了很多“成功者”的追求。事情并非一成不变,再后来,随着城市的扩张对每一个个体所能支配土地的蚕食,能在城市里找到一小片土地实在很不容易,能吃上自己在城市里面种植出来的蔬菜就更不容易了。于是,种菜,再次在有品位者那里占到了更加重要的位置——而花朵的芬芳与娇艳,我们可以很轻易从店铺里面获取。那是廉价的。

如果我们在恰好相反的时间做出了相反的选择,在过去那个饥荒年代挑了一小块瘦肉买回家,不正如今天难得拥有一小片土地的人们在小区里艰难开垦出的菜地里种植花朵一样吗。

对一个事物的判断,总是受制于我们的学识经验、我们的利益需求,以及我们的立场角度。

我曾将种花与种菜的关系粗暴地归类于形式与内容的关系,或者是爱情里面玫瑰花与爆米花的关系。但是很快有人对此进行了反驳。种花绝对不是一种形式。它是一种追求,一种生活的内容,一种对自然之美的尊重。很多植物能够提供输蔬果、粮食,这实惠的一切。但作为一种长花的植物,并不能提供这么实惠的东西。是的,花朵的芬芳不能提供温饱,但它比温饱更高一个层面。

这样的争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每个人的学识、立场、思想、态度,决定了他的观点。

这世界上肯定需要大量养活人类、牲口、昆虫与野兽的植物;但这大地上肯定也还需要一些提供芬芳、色彩、愉悦与美感的植物。

很显然,从植物学来说,作为一株植物,结果之前当然是长出花苞、开出花朵。但是,我们必须明白,这大地上的花朵并不一定都会结出果实,尤其是可供人类一饱口福的果实。这大地上的芬芳并不一定都能如稻花香、桃花香一样最终能够转化为可以果腹的甜美。

它们只负责吐露芬芳,只负责短暂的美。

对于那些多年生草本植物来说,例如蜀葵、百合、大丽花、芒草、萱草,更是如此。芬芳只是当下的,甚至它们自身的生命也只是当下的。它们一年一会,到了冬天,芬芳就会消陨,地上的枝叶枯死、败烂。然后到了第二年,从深埋于大地的宿根重新长出来一丛枝叶,重新展示自己的芬芳。我固执地认为,这些新生的枝梢和新放的芬芳,已经与去年的没有任何关联。它们不是兄弟,不是父子,只是依附于同一个地下球茎吸取养分的同类而已。这样的想法让我对大地上的芬芳充满了爱怜,它们那么短暂,难以留住;那么竭尽全力,用此生所有的芬芳,美丽这素不相识的大地。

有时候我很疑惑,这大地上的芬芳除了味觉与色彩的美之外,还会有其他一些长处,例如智慧吗?

这个疑惑来自于某一次我偶然发现很多植物其实都懂得:先要生存,再之后才考虑开花。植物的聪明可能远比我们想象中更令人惊讶。如果一株植物养分不足,有限的营养就会优先供给发芽长叶和维持生存,而不会开花。只有营养足够维持生存成长并同时开花,植物才会选择孕育和吐出饱满的花蕾。甚至,即使开花了,一旦植物发现自己的营养不足以支撑结果,也会很快做出决定:这次只开花不结果。

而一旦开花结果,就要考虑尽可能结出更多、更有效的种子。为了一代一代活下去,花朵必须尽量让自己更加美丽和芬芳,只有这样,才能吸引鸟雀蜂蝶来为自己充当义工。据说花朵的绚烂色彩最主要是为了招蜂引蝶;据说有些花朵只在早晚开放,靠浓郁的香味吸引昆虫;据说有的生长在高山上的植物,花朵颜色是昆虫所不喜欢的深黑色,为此,这种植物会选择在暗夜里开花,并散发一种更为特殊的浓烈香味来吸引昆虫来为自己授粉。

芬芳的花朵开过之后,大地上的植物以饱满的果实喂鸟雀以浆果,再借助鸟雀带领浆果内部的果核来一次长距离的旅行。这芬芳花朵的后代,也就得到了更远更大的生存空间。甚至,很多植物的果实之所以拥有那么饱满和甜美的果肉,可能也仅仅是为了落地之后借助果肉的腐烂给种子提供更多的水和养分。一棵植物以其最大的努力为果实输送水和糖分,我们人类与鸟雀一起瓜分了它们。幸好,我们为了贪图这浆果而顺便帮助它们进行了种子的搬运和传播。

美丽和芬芳,是这大地上的植物生存和繁衍的重要途径。

但那些没有美丽和芬芳的花朵怎么办?例如,卑小如蚂蚁的某些细碎花朵,单朵的芬芳与色彩,都不足以吸引一只昆虫的光顾。但是,它们同蚂蚁一样,懂得在一个大的群体中隐藏个体的不足而展现整体宏大之美。我印象深刻的,是苦楝树的花,分开后一朵一朵非常不起眼,但往往一开就是一大簇,成为花束、花团,色彩和芬芳浓郁得让你不能不想起那个叫做繁花似锦花团锦簇的词语来。同样懂得团结的,还有芒花、草籽花(紫云英)、油菜花,等等。无一例外,这些都是与乡村、与农村大地紧密相关的植物。

更让一个研究大地上芬芳植物者惊讶的是,除了生存的智慧,除了团结的力量,很多开花的植物甚至还懂得自我修复与自我净化。如同一只家养的猫狗或其他野生的动物懂得寻找草药为自己疗伤治病一样,在面对这浑浊的生存环境时,一些花朵也可以自净。

大地上这些芬芳的植物原先都生活在深山,在不染纤尘的水边或原野,多么清净和优雅,但现在却不得不面对嘈杂、尘土飞扬,不懂得自净的植物甚至连本来面目都会被灰尘遮蔽。

但荷花永不会被尘污遮蔽。在江南,几乎所有的田野都是深水浅水的世界,深处种菱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作为一种几乎与粮食同样平常的植物,荷,或荷花,承载了太多人的理想主义。它的品节,它的高雅,甚至它另一个名称的谐音,都被人所追捧和称颂。但假如有一天,路边池塘里的荷花突然以满身尘土的模样出现在你面前,那么卑屈、那么狼狈、那么龌龊,这些关于花朵、关于高洁与芬芳的词语或想象,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幸好,荷花是可以自净的。落遍大地的灰尘也会同样落在荷叶上,但由于荷叶看似光滑的叶面布满了绒毛且富含油脂,将灰尘悬空撑住在叶面的外围,只要一下雨,雨珠就会把附在荷叶绒毛上而并没有与叶面形成粘合力的灰尘冲洗得干干净净。

在我所在的城市,有一个县区甚至就是以莲花为名。在那里,每到夏天,多达万亩的荷花绿满田野、香满大地,粉色白色红色的花朵,那么张扬地铺陈着。感谢花朵自身的智慧,让满目的莲花抗拒了外来的尘污。保持本真的洁净。你甚至无法给这样的景象命名,无法找到一个节制的形容词来面对这无比盛大的荷花之境。这大地上花朵的芬芳,以如此妖娆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存在!

每到春天,小区内的几株大树总是率先开出紫色的花朵,浓烈,但又清幽。接连很多天,光秃的枝干顶着丰满的花朵在春风中招摇,很是打眼。直到花朵一瓣瓣凋零了,树叶才慢慢冒出芽来。这种开花的树,我后来知道了名叫辛夷,一种可以作为药材的植物。很显然,古书中一直拥有自己名字的辛夷原先是长在深山的,后来人们觉出了它的药用价值,就将其移植了出来并渐渐繁育。再后来人们觉出了它的观赏价值,于是便又开始在各大城市、小区到处种植。至于作为药材的辛夷本身,可能倒渐渐被更多的人遗忘。

植物的价值从来如此,植物的命运从来如此。

有些珍稀的花草,一直养在深山人不识,这无用之用才是真正的智慧。它就在那里,不张扬,不知名,在草木间平凡地活着,生根,长叶、开花、结籽、繁衍,在花店里你找不到它。直到有一天,某一个爱花的人,无意间在山野里千百种杂草中发现了它并细心剔选、移栽、繁育,一种全新的名贵花草又有了身价、市场和种种美誉。

最初,兰花就是如此吧。兰花最初当然也不过是无数种野草中的一种,卑贱而自在地生活在大地上、杂草间。被山间的野兽和偶尔进山的人们踩踏,或一把镰刀的胡乱刈割。然后某一次被人喜爱,拔高,小心培育,有了一个叫作兰花的名字。可是,空谷出幽兰,后来又怎么样呢?更多的人涌进深山,山谷山涧,凌乱一片。兰花的身价倒是上去了,但移栽到花盆的兰花本身呢,它所喜爱的清泉石上流、山风与鸟鸣,最纯净的泥土和雨露,再到哪里去寻找?据说,这大地上的兰科植物有1000多属20000多种。有的时候,那些被筛选培育出来供人观赏的几千种名贵兰花会不会想起它们依旧在山谷中作为杂草存在的堂兄堂弟?或者,那些目前已经被选育和命名的兰花就真的比那些依旧在深山里自在生长的野花更芬芳更美丽更珍贵?往远一点说,这些年来不断被抬高身价的带有芬芳香味或美丽色泽的红木,在最初不也是一种普通的植物存在吗?几千年前,砍柴的樵夫面对荒山中那些现在被称为花梨香枝酸枝的小树,一刀下去恐怕不会有什么犹豫。或许,若干年后当现有的几种红木都绝迹了,会不会又有现在的某种很普通的树木晋身新一轮的名贵木种?

回到养花者。最初选育兰花的人可能仅仅是因为一时心动,但当兰花成了一种象征,似乎所有观赏植物只要沾上一个兰字的,都有了价,有了品味。对某种特定植物的一次无心之爱或无心之举,却成了一种高雅的名头。如果一直高雅也就算了,但到了后来,本来只是几个文人雅士偶尔操持的种花养草,却成了无数人最大众最俗化的养兰热潮。如你所知,无论什么东西,一旦成为潮流,就会不断沦陷。例如,现代人学学古琴喝喝茶似乎也是喧嚣时代难得的一种清雅之举,但偏偏,人人都想在沾满铜臭的同时做个清雅人。于是,学琴学古琴、开店开会馆、喝茶喝普洱,竟然很快沦为了“京城三大俗”。

种花,是不是可以被视为一种小资情调、小资情怀、小资情结?——甚至,在过去有一个时代,种花好像还曾被作为一种资产阶级情趣而被批判,被打击、被摧毁。那个时代当然已经过去。在今天,这种情调、情怀与情结,也应该是一个有生活情趣的人难得的坚守吧。甚至,不要说养花,连一些花草的名字本身就拥有一种难得的芬芳古典之美。但是,我们又不得不寻思,在现在对花草的工业化养殖、流程化租摆、快餐化消费中,养花种草,究竟还能不能享有花草本身的植物芬芳和种养过程中怡情悦性的精神芬芳?

空担了一个名头的“养”花“种”草。

如果这样,我更愿意回到草木间去感知花草之美,更愿意到田野间闻见这大地上最真实的芬芳。

武汉植物园游记

文/还原

暮春时节,漫山青碧,澄水长流,携几缕春日留下的醇香,融进夏日渐行渐近的热情,这个时节游园,不温不火,恰到好处。别样青春别样红,好花开尽翠绿中。

武汉植物园斜倚在清波粼粼的东湖畔,如一个姣好的女子,长久诱人探寻她的心思,犹在这四月滋生希望和情愫的时候,甚至有不远万里的游客,徜徉在她如诗如画的世界里。

不需路标的指引,随性,便是心情的佳期。郁金香,花期如梦,开在三四月,最是撩人心思,那些人工培植的郁金香花圃,参差错落,或是陇上一片,或是坡下一畦,花开品种繁多,或白、或红、或紫、或蓝,群芳斗艳,也许是害怕夏天的约会要燃烧生命,或是怕春天的遗漏不能表露心迹,于是一一粉墨登场。

在花海中穿行,朵朵沁人心脾,玉色飘摆,疑是九天仙子下尘凡,迤逦而来。翩然,是我的心绪,掬一捧香风,暖暖抹在我的唇边。

恰好,郁金香真真犒劳了我这慵懒而不羁的人儿,装点我透明的门扉,醉了眼,怡了心。

又是杜鹃嘀映红,暮春踏园觅芳踪。清丽的素容,烂漫的笑靥,浅碧的绿戴上白、红、粉色的花饰,娇羞中含着奔放,热烈中藏着青涩,在明亮的波光中清澈我的眼眸。

在我的老家,映山红也是常见的植物,年少时,每到春来和村里的孩子们上山打柴,晌午饥渴时,摘几片映山红的花朵塞进嘴里,那甜中带酸的滋味缠住味蕾,然后无数的花朵夭折于我们的口腹之中。

而今这园里星罗棋布的杜鹃花丛,再不能勾起我丁点的食欲,却勾起了我对儿时的伙伴与家乡满山映山红的想念,那些花还有人摘来吃吗?那些童年的玩伴们,你们还好吗?日子久远,请恕我没能给你们一封完信,就让眼前怒放的花儿捎去我的祝福:春长住,锦瑟流年康如故!

荷影摇曳,淡风拂柳。又闻新竹破土声,再看老树添年轮。

不是荷开的时节,只点点新绿点缀池水的清静,若拨一根弦音,定会柔柔的妩媚而舞。温室的数朵莲,静静的开放,不争一丝春意,只在迎来送往中,默默地收拾心情,打探季节的讯息,谁说?莲的心事你最懂?

轻轻地走在林幽深处,一抬头,那些修竹的倩影,和着竹下飘飞的笑语欢歌,定格在我永恒的相册里。流水低回,有三几尾小鱼,在水中弹动我的心扉,和着树梢筛下金色的碎影,爬向我的眉间,我坦然接受岁月的洗礼,做一尾游鱼,在爱的碧波里自由的游弋。

湖畔的春色永不肯褪去,只看这满堤的游人便可知晓。柳梳青丝头,树绕湖边走。凝眸湖面,清灵的感觉袭上心头,隐约间远方的画卷轻颤着,在温柔的湖面向我款款行来,我用写意的姿势,饱蘸浓墨,一点,山亦嫣然,水亦嫣然,人亦嫣然。

走进园里温室培养的各种热带雨林植物,种种新颖,令人目不暇接,流连驻足!假山楼台,偎红倚翠,小桥流水,吟烟赏霞。

树影婆娑,花韵袭人。藤缠树,树缠藤,树与树相挨,藤与藤相连,一如世事,盘根错节,变化万千;那盆中稀有的花草,各展妖娆,诗意盎然流淌于叶尖,锁了繁苛,美丽了我的心情。

我低俯默然的仙人球,在蜷曲着身子静守时光,偶尔的叹息着那一身针织的衣衫毫不起眼,其实,守着梦想就好,若你,了无精神,何有那荒漠的绿洲?若我,在艰难的境地也需顽强地生活,生活,如歌!

一切,教我相思热带的风,热带的雨、热带的迷离和期冀,我盼为一只候鸟,去远涉重洋携我中华风物普润大地,也种我神州五千年文明的精髓。

正是,晴芳暗好清明后;惟愿,长拥此园睡梦中。

水仙,你的笑脸

文/唐莹

阳台上,一株茁壮的植物伸着懒腰,绿色的身体算不上美,但也勉强有几分可爱。微风拂来,它被吹得摇摇晃晃,旁边的仙人掌投来了不屑的眼神。

妹妹爱花,爱草,爱植物,家里十几盆花花草草都是她亲手栽种的。

一眼望去,一排整齐的队伍在你眼前,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恐怕就是那盆水仙了。因为只有它用的玻璃盆栽,也只有它,受到过伤害。

每天,妹妹都要去待弄她的植物,给它们浇水,松土,让它们享受无微不至的关爱。

她用稚嫩的小手除去杂草,再娴熟地给它们浇水,把它们放到外面沐浴阳光。每次,都能看到妹妹对着她那些植物傻笑,阳光总把她衬托得如一个金娃娃般。

她最喜欢那盆病恹恹的水仙,每次都对它特别关照。

那盆水仙是从别人家拿的,那人说这水仙要死了,打算扔掉。妹妹觉得它很可怜,就抱回家了。

起初,我看见那枯黄得没有一点生机的植物,觉得妹妹好傻,这样的植物,根本不可能存活。

可是妹妹每天都会照顾这个“病人”,给予它无微不至的关爱,那水仙,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对此,妹妹异常兴奋。

我感到震惊,但久了,也就不以为然了。直到那次,我才明白到妹妹的心思。

正值中午,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大地,阳台上的植物被晒得开始干枯了。妹妹正忙着转移她的植物。

她用她的小手抱着那已经干枯了一截的植物往室内跑去,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淌,可她的脚步却没有放慢。

“你先去煮饭,我去找伯伯有事。”丢下这句话,我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哦。”她答应的很爽快。

等我回来,看见电饭煲内竟然是空的!这都三点了啊!顿时,一股怒气从心中冒起。

我冲到阳台上,看见她正帮水仙除掉杂草,时不时还自言自语。

我也没多想,径直走到她旁边,大声呵斥道:“你怎么搞的,两个小时前叫你煮饭,你还在搞这些杂草!”

“哎呀!反正我又不饿!你看,这水仙要开花了呢!”她指着那一颗小小的花苞,一脸愉快的说。

听了这话,我火气更大了,一把抱起那盆水仙,猛地往地上一摔。

“呯”的一声,花被我毁了。

我气鼓鼓地冲下去,只留她一个人呆在原地。

两天以来,她没跟我说过一名话。我也反省过自己,知道我那天情绪确实过于激动了。我尝试着跟她和好,于是,就买了一株水仙花送给她,谁料,她竟看都没有看一眼!我只好独自把它栽在花盆里。这是一个玻璃制的花盆,是妹妹存了好久的钱都没有买到的。

我精心地照料着这件水仙花,想让它长得跟以前那株一样茁壮,一样讨人喜爱。

我知道妹妹每天照顾这些植物有多辛苦,也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心血,更知道我那天对妹妹的伤害有多大。

我想,这株花虽然不如那株鲜丽。但妹妹也应该会喜欢的吧!

看着妹妹注视着我的,不,是她的花儿,我不禁笑了,心里顿时宽慰了许多。

对不起,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那水仙,就像妹妹一样,既使不开花,也一样可爱。我坚信,它终有一天,会开出美丽而羡煞旁人的花的!

当花看

文/耿艳菊

那条胡同里都是两层楼,挤挤挨挨的,住了很多人家。多是外地人,有的拖家太口,挤在狭小的房子里。他乡讨生活,阔绰不阔绰,不需要那么讲究了。只要有一个温暖的住处,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最简单,也最容易幸福。

一楼人家的门都是向外开的,他们的生活,喜怒哀乐,过往的路人都看在眼里。有一户人家很有意思,在门口放了一张旧桌子,桌子上总摆些有趣的植物。比如一个空油瓶剪了上半截,盛了土,放几只大蒜,就长出了青青的蒜苗。一个旧脸盆里养着小葱。一个矿泉水瓶里养着叫不出名字来的小花草,不名贵,公园郊外遍地都是。

我喜欢走进那条胡同,人和人之间特别亲切,又喜气盈盈。生活的有趣和热闹都在那里了,人活着简单,知足。幸福就像门前的阳光,洒落在每个人的脸上。

那户门口摆放植物的人家,女主人是个年轻女子,又高又瘦,还留着齐刘海,很文静,总是笑盈盈的。她家有两个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女孩大些,读小学了,男孩小些,该上幼儿园了。这家的男主人很憨厚和气,是个技术工,在市里上班,每天背着工具,风尘仆仆的,早出晚归。

他们该是整条胡同里最幸福的人家了。每次路过,不管什么时候,他们一家人总是很和乐。

有时,离好远就闻到了馋人的饭菜香味,多半是他们家的。经过他们家门口,果然,女人扎着围裙忙活着,男人在家时则悠闲地哼着小调在门前的桌上掐几根蒜苗或拔两根小葱。

男人偶尔也会站在门口和邻居聊天,他说,我每天下班,只要一转过胡同口,看见我们家门前桌上的蒜啊葱啊花啊,我这心就一下子暖了,哈哈。

那姐弟俩很好玩,也懂事。妈妈做饭,洗衣服,侍弄门前桌上的植物,姐弟俩就在门口玩。咯咯笑,唱歌,做游戏。妈妈干活,一会儿抬头看看他们开心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记不得哪一天了,我和他们的妈妈聊了两句,赞她门前的植物。我再经过他们家门前,姐姐就笑眯眯地喊阿姨好,弟弟也跟着姐姐喊。那甜甜的声音,那热情和可爱,让人心都糯化了。

有一回,他们家门前的桌上放了个发芽的土豆。谁都没有在意,谁家的厨房里没有过一两个发芽的土豆呢?

日子像往常一样,没有人有闲心去关注一两个土豆的世界。它们也追着时间往前赶,暗暗生长着。然后在某一天就惊了人的眼——— 青茎绿叶,成了一蓬旺盛的绿色植物。

一个过路人觉得有意思,拿起了青茎绿叶儿的土豆看半天,啧啧称赞,对他的同伴说,好创意,土豆也能当花看。

我正好在他们身后,听到了他的话。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幅画,老树画的,和眼前的情景一个模样。一个土豆长成了一株植物,青色的茎,青绿的叶片,很喜人。老树题诗说:土豆已经发芽,不能炒菜下饭,那有什么要紧,可以当作花看。

过了几天,那家的女孩告诉我,那土豆是房东家扔的,妈妈觉得可惜,说捡回来放在门前当花养着吧。

有人说,经营好一个家庭,把日子过幸福,和掌握好自己的人生一样艰难。尤其是女子,要完成角色的转变,从过去的公主学会做一个好妻子,一个好妈妈。生活里那些一地鸡毛的琐碎,很容易淹没了自己。很多人总是说没有了自己,不再有属于自己的时光,甚至改变了往日性情,易怒易躁,或抑郁。

后来,我和小女孩一家很熟悉了。常和他们的妈妈聊天,聊起家庭婚姻,她说最初也有过那样迷茫的阶段。她指指门前桌上的植物对我说,你看,是它们让我变得慢慢平静,那是属于我自己的小时光。我再忙乱,总要抽空去看看那些植物,侍弄它们的时候,心总是软软的。它们是很平常甚至有点俗气,生活也不是这样吗?把它们当花看,心就明净了。

踏雪寻春

文/安海

正月里的雪虽然纷纷扬扬,来势汹汹,却毕竟是温润的。站在窗前,可见大片大片鹅毛似的雪片铺天盖地而来,瞬间便迷蒙了四野。这些大片的鹅毛落在地上,又很快没了踪影,倒把路面打得湿黑。睡前再看窗外时,却已是一片银白了,雪还依然在下着。枕着这样的大雪入睡,感觉特别踏实。

晨起,倚窗而立,看到雪已经停了,天却还没有朗晴,太阳在丝丝缕缕的云彩后时隐时现。走到院中,才知道昨夜的雪真的很大,尽管刚开始是时下时化的,但积雪还是足足有一尺厚,脚踩上去,扑通一声,立刻陷入雪中。忽然就想,雪中的植物园是一种什么景致呢?索性朝植物园走去,好在街道的雪被车辆碾压瓷实了,走起来并不困难。

从小区到植物园并不远,不大工夫就到了。还是夏天的时候,几乎每天早晨都要到这里走一走,沿着园区的砂石路,或快步疾走,或缓步慢行,眼前是各种树木的绿,耳边是各种鸟儿的鸣唱声,呼吸着树木野草的气息,那种感觉是很惬意的。现在,踏雪走在植物园里,感觉也是一样得惬意。其实人就是自然之一分子,本应该多与自然亲近一些的,但实际上很多人却总因这样那样的琐事缠身,而忽略了与自然亲近的乐趣,实在是不应该。古代诗人中,我比较喜欢孟浩然,喜欢他诗中的那种田园气息,喜欢他与自然的那种和谐共融。“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就像我们的父辈,亲朋好友几人,秋收之际,盘坐在土炕上,喝着小酒,话着农事,兴起之时推开窗户,看着场院中收割回来的庄稼,那种喜悦是纯净的是发自内心的。正是因为与自然的这种零间距,孟山人也才能在冬天下雪之际骑一瘦驴,灞桥之上踏雪寻梅,诗情自然溢出,浑然天成,不事雕琢,不仅成就了山水田园诗派,更是表现了自己的一种率真。古人写山水诗者多矣,写冬雪的也不少,但大都重在寓意,像孟浩然这样纯粹纯净的并不多。

踏雪而行,看着、想着,心情竟格外得好。雪后的天气并不冷,节令毕竟已经过了立春,快到雨水了。立春,是中国农历一年的开始,《群芳谱》云:“立,始建也。春气始而建立也。”立春一过,气温回升,万物开始复苏。但现在,雪后的植物园一幅冰天雪地的模样,难觅一些春迹。园中的小路上竟然早有一行行的足迹,看来早有踏雪之人了。园中的那些松、柏、槐、桃们,穿上雪衣后姿态万千,有的臃肿肥胖,憨态可掬;有的头顶白纱,亭亭玉立;有的膀大腰圆,疑为雪雕……这时,太阳出来了,阳光照耀着雪地,雪面反射着阳光,交相辉映。站在园中,头顶是瓦蓝瓦蓝的天空,四周是皑皑的白雪和白雪覆盖着的树木们,偶尔有鸟雀嬉戏于林间,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好。好长时间,我恍惚间感觉自己就是园中的一棵树,静静地站在那里,接受四季的馈赠,承接日月的恩泽,幸福地与时光相守。

植物园道路的两边是一排排的垂柳,夏天的时候,枝叶婀娜,长发飘飘,像对镜梳妆的少女,让人心生柔情。由于枝条纤细,树枝间落雪并不多,而是显露着树木的原色。它们虽然还保持着冬季光秃秃的样子,但枝条已明显变得柔软,颜色也发黄发绿了,是一种生动的色彩,而非冬季那样的僵硬了。其实,大自然就是个捉迷藏的高手,它用一场又一场的春雪让我们沉陷在冬季的梦魇里,却在我们目光之外,地层之下,悄悄地传递着春天的信息。动植物们是最能体悟到四季冷暖的,大自然哪怕一丝一缕的律动都逃不过它们的眼睛。而我们总是沉溺于日常的庸碌中,总是自以为是地将春天与花红柳绿划上等号,而忽略了春心萌动的过程,因此才会屡屡产生“春天易逝”的伤春之怀吧!实际上,在大自然中,在地表之下,在树木植物的根茎之中,春天早已来临。

人生其实是很简单的,人之一生实际所需甚少,只是欲望无穷罢了。因此我羡慕孟浩然的旷达和潇洒,能顺从本心,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求一种诗意人生。想着,看着,不觉踏雪绕园一圈,意犹未尽。走在返回的路上,脚踏厚厚的白雪,我感到自己因为雪因为春而得到了一种大自在。

合欢花开

文/刘汉斌

来独尊山生态植物园时,春天早已走远,只见满山植被丰盈,葱郁得流油,我们已经很难看到花儿们那赶趟般开放的景致。

然而,山梁上一处开阔的平场旁,一棵古老的大树上却七彩缤纷,异常醒目,走近一看,见满树点缀着如小折扇状花朵,红、紫、黄、白各色相间。植物园的杜总介绍说,这树叫合欢花树,他说,在百花竞放的春天里,合欢树上却保持着一片沉寂,没有一丝生机,似乎连鸟儿都不愿意光顾它。

我怀着好奇的心态,仔细审视着树干。这树有些年龄了,它灰褐色的身躯孤独地凌空而立,苍老而粗粝,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无损的,被凌厉的岁月侵蚀得黯淡、皲裂,有的几乎要剥落掉。树底部有一个大大的洞穴,树干上错综的枝条如同它的蓬头垢发,风一吹,更显得干枯凌乱,唯有满树开着的合欢花在掩盖着它的沧桑,才让它别有一番风姿。

杜总说,合欢花树是古老的象征,如今成为植物园的名片树。这也难怪,春光易逝,花落无声。百花轰轰烈烈开过后,花儿们渐渐地凋谢了各自的容颜,一抹抹灿黄,一片片绯红,一瓣瓣雪白都湮没在春天的匆匆脚步声里。而这时合欢花便闪亮登场了,独个儿展露她的英姿。

植物园引进了十多种名贵花树,有樱花、银杏、桂花、红枫、豆樱、罗汉松等,都分树种散落在合欢花树四周千余亩山坡上。当我顺着环山道回到合欢花树旁时,不由得仔细审视着满树的花和叶,发现树上的绿叶绿得纯正,叶片顺着茎均匀排列,左右各有七、八片,呈扁长状,明媚得逼人眼,温润得沁人心脾,蝴蝶状的花须绽放在枝头绿叶间,一串串,一团团,一簇簇,她们分明是依着树干那苍老身体,吸吮着母亲般温暖的能量。

也许是怕合欢花树孤独吧,离合欢花树约莫百米远的斜坡旁,一棵老香樟树与之相呼应。我站在合欢花树的树荫下,仿佛在聆听着合欢花开的声音。这时,几缕阳光调皮地从枝叶和花间挤进来,跳跃在我的脸上,演奏出一首明丽的夏日乐曲。杜总说,花开是有声音的。有的如管弦,发出丝丝的细碎声;有的似泉水,流泻出叮咚的清脆声。合欢花也一样,每朵花都似一张笑脸,仰望着蓝天;每朵花都有一双翅膀,在风中飞翔。合欢花的美,便是美在它的姿态上。它恬静优雅,从容内敛;它美而不媚,秀而不娇;它昂扬而不张扬,灿烂而不浮华;它不与百花争宠,不与同类比艳。正是这份特质,它才更有韵致,更具风情。

我抚摸着合欢花树的枝干,心生无限感慨,它在百年香樟的陪同下,沉积着多少生活的磨难和艰辛,又承载着多少憧憬与梦想。所以,才会把春天当作养料,把考验当成磨砺,在夏季里将梦想开成精致的花朵。

江南的青苔

文/天一尘

从小在江南长大,见得最多的大概是那绿绿的青苔吧。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能忽多忽少地看到青苔的身影。有的青苔长得葱葱郁郁的,一副可爱可亲的模样;有的青苔运气不好,多日缺水后就干涸了,附在石板上,涂了一层浅绿,点缀着枯燥的石头,远视宛若一幅彩墨画。我一直不明白,青苔是什么?是植物吗?从哪里来的植物?

院子里有一块小红砖,本来是用来放花盆的,冬天来了,我怕花盆里的茉莉冻死,就移到家里去了,红砖上就成了空地。冬天去院子的时间少了,偶尔去一次也是匆匆折回,无意中我看到红砖上有了淡淡的青青的绒绒的青苔,我也没有当一回事。在我们江南的地方,青苔是随处可见的东西,没有什么可稀奇的。只要是潮湿的地方,用不了多久就会长出毛茸茸的青苔来的,手轻轻地摸上去,非常柔软。刚长出来的青苔像婴儿的小脸,非常细嫩,像一簇簇极细的小鸭绒毛,尤其是那样模样,可爱得都想天天握在手心里,怎么看都不会觉得厌烦的。不过,若是多日无雨,又遇上阳光的暴晒,失了水分,青苔就会因干而亡。无数的青苔都死于干涸,只有少数的青苔躲在阴湿的角落里默默地生长,日久成景。

江南是个多雨的地方,就算不下雨,空气里也是湿湿的,只要不是暴露在阳光下,青苔一般都能长得很自在,从毛茸茸的绿色里,偶尔长出几棵生长快的野草野花来,不知道它们是哪类植物,我左看右瞧也分不清,也叫不出它们的名来。看着它们那细细的白白的青腰,我不由得担心起来了,风轻轻一吹,是否会折了?

慢慢地我也了解一些青苔的知识,原来它们也是一种植物,十分简单的植物。只要有水,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青苔。青苔的种子从哪里来?水里有各种各样的种子吗?我想是应该有的,有水有阳光,就有万物了,生命的起源也许就是这样开始的吧。

青苔不仅是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景物,它更可以用来做菜,和肉丝清炒,吃起来非常清香,味道远比蔬菜爽口。青苔还是一种绿色食品,没有污染的植物。不仅如此,它还含有绿色素、叶黄素、胡萝卜素、维生素C等等,是一种十分廉价的天然的绿色美食。

青苔不仅能食用,还能当药用。夏天若是被蜜蜂蜇了一下,找来青苔,涂上,不仅能止痛还能消毒。听说还可以治痔疮、鼻炎什么的,用处可大了。

院子里的花盆,都有青苔的身影,春天是青苔最繁华最美丽的时候。我还专门把青苔植入小花盆中,浇上水,它们可高兴了,疯似地长着,没过多少天,都竖起了长长的小脖子,似乎在和我说着话:瞧,我们长大了。

我看着可爱的青苔,心里有一种快乐,一种生命的快乐。青苔也是一种生命,虽然它的生命并不长久,却是那么顽强,那么绚丽,短暂而匆匆的一生,却还能为我们人类带不小的生命价值,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去敬重青苔吗?

我喜欢青苔,因为它不仅为自己的生命开花,却有自己的生命意义。一个生命能给别的生命带来帮助带来一丝的阳光,我想都是值得我们去尊敬的。

我喜欢抚摸那初生的青苔,绒绒的。初始的生命都是那么美丽,那么可爱,那么迷人。

神秘的热带雨林

文/兰草ygl

昆士兰北部的潮湿热带雨林,是澳大利亚最恬静最诱人的田园景区,也是世界的宝贵遗产之一。在这只占澳大利亚面积千分之一的地方,繁衍着大量的鸟类爬行动物、有袋类动物、蛙类和植物种类,有的种类占澳大利亚总量的一半以上。特殊品种植物的数量为世界之最。这原始的自然魅力,吸引着络绎不绝的世界各国的游人。

那天,我们去观赏热带雨林,汽车驶过凯恩斯市区,经过一大片一大片无际的茂盛的蔗田,沿婉蜒的盘山路前行,两侧重重叠叠的林木,从树上筛下来的光斑,流水般地在车窗上微微晃动。偶尔一丝风儿,带着青草的清香。路边的山间小溪流水潺潺。不知名的鸟儿,在树林间发出清脆的鸣叫。不时还可以见到一只只小松鼠从路边蹦来跳去。

位于阿瑟顿高地的苦难角,到处是湿碌碌的雨林丛地,充斥着望不穿的幽暗和叫不破的寂静。记得有篇资料介绍,20世纪80年代,昆士兰政府为方便游客旅行和改善土着人社区的交通, 拟在这片热带雨林建路穿行,数百名绿色和平主义者只身挡在推土机前以示抗议。

置于这莽莽的森林、藤枝、青草相互簇拥着、缠绕着,遍布望不见边际的山峰峻岭之中,我能真切地想象出当时绿色和平主义者抗议的疑惑眼神、愤怒的情绪和那执着的追求。他们知道,澳大利亚不可多得的生态环境,正是大自然万物相互调剂、相互受益、相互依存的结晶,只有让万物与环境共存,才能无愧于上帝的恩赐。连日来的耳闻目睹,我对澳大利亚人保护公共自然环境意识的认识不断升华。那天正值双休日,我们乘船在红树林蜿蜒环绕的海湾游玩,看见仨仨俩俩的澳大利亚人坐着小船,有的在用铁篓捕捞螃蟹,有的在用鱼杆垂钓,看他们收获的时候,总要对鱼对蟹经过一番挑挑捡捡,大部分又放生回海里,起初我以为他们过于挑剔只是为了一份心情,导游说,政府对捕捞鱼和蟹的大小都有严格的规定。

我们驻足游览的库速达热带雨林牧场,占地面积40英顷,其中30英顷是热带雨森林。牧场简介分英文和中文两种,我从中得知,1888年在这里建库速达镇,1891年就通了火车,1896建立了牧场,牧场有波萝蜜园、热带水果园、香蕉园、棕榈园、澳洲熊野生园、餐馆、回力标场,由最初出产咖啡、饲养小牛,发展到种橙和柑树等40多种不同种类的热带果木。直到1973年被农场主买下,3年后开始对外游览开放。

要想领略热带雨森林的精髓,必须乘坐一次可载10多人的“达格”陆军战车,沿热带雨林曲径通幽的山路,缓缓穿行在狭窄蜿蜒遮天蔽日的森林缝隙间,耳边听着导游生动的有趣的述说,人一下子沉醉远古甚至蛮荒的氛围里,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沧桑感。“在格”是二战期间应运而生的六轮水陆两用车,外型有点似迷彩坦克,只不过是敞着棚,马力很大,适应雨林地带崎岖的山路和淌越几十米深的河水。开车的是一位很位很英俊很风趣的澳大利亚小伙子,他很乐意为导游当配角,常常是导游拿着话筒站在车前面解说,他停下车来在一旁神态幽默地作示范,使寂静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为了人身和热带雨林的安全,导游一再告诫游客,不许将身体伸出车外观看,不许抽烟。

热带雨林遍及山野参天蔽日的林木大都是很远古很复杂的原始植物,许多寄生树乱蛛网般细细的藤条,为了吸收阳光和营养,不异余力地攀缘在大树间,等到反客为主把大树缠抱得透不过气时,大树就残渣消融为枯树,挺立着苍白的身躯和峥嵘参差的树杆,突兀地高耸于葱郁的绿林之上。而寄生树长慢慢地长出空心越发粗壮高大,这自然界的情景,不知为什么,让人联想起人类的残酷竞争。

大片大片的藤类植物和蕨类植物错综缠绕, 形成一张广阔密集的保护网,有些植物的自我保护意识也很强,因而也很危险。羊齿科植物存在至今已有1亿5千万年。有的树杆上依次同时寄生着2至3种植物,造型奇特,成为稀世珍宝。“等一会儿” 实木黑槐属羊齿科植物,澳洲土着人喜欢用它制造回力标和球棒。其藤伸延到树顶上吸收阳光,藤叶上长着许多坚硬牙齿,刮到衣物很费事,有点人不留树留的缠绵韵味,这或许也是“等一会儿”别称的由来。导游介绍到这里,开车的小伙子特意将藤叶在衣服上刮来摘去作演示。

雀巢羊齿是种薄叶羊齿植物,藤枝和叶缠象张开双臂的老人将树干如同孩儿一样紧紧地抱在怀里。土耳其巢是种会腐烂的植物,护根可培养“土耳其蛋”。蓝形羊齿科植物,通常小动物们来作藏身地。拐杖棕榈,土着人用它作鱼杆。白蚁巢,由特别的蛀木白蚁筑成,它专吃树木的核心,土着人用这种空树杆作着名的“滴珠丽都”乐器。美拉勒加,土着人用树皮制成篮子和盛水器具。

坐在“达格”战车随起伏的山间小路摇摇晃晃地穿行于森林搭建的绿色邃道,透过树叶的点点缝隙洒进来的阳光实在有点可怜和吝啬,四周静谧得有些可怕。幽暗中“达格”战车转过一个山峰,一片阳光射进来,我眼前豁然开朗,一条不算宽阔水流平缓而又十分清澈的湖出现在视野里。车移景换,遇水车毕竟不同于船,心里不由得有点紧张。“达格”战车慢慢地驶进湖水里,头上遮天蔽日的森林一下子躲闪到湖水的两侧,阳光露出了灿烂而又明媚的笑容,我们又开始了湖水中旅行。

热带雨林的野生动物繁多,如各种鱼、虾、蟹,海草、蜗牛以及雀鸟和蝴蝶等,在澳大利亚以及整个世界都闻名遐迩。所经之处,可见一只只雀鸟在树枝上啁啾跳跃,一只只野鸭在河水中戏弄,一条条小蜥在树杆上慢慢爬行。在这远古的深山老林,陡然间冒出座湖,这不能不是个迷,问起这座湖的历史,导游说是为了保护和灌溉热带雨林而人工修建的畜水库。导游还指着旁边一种我记不住名字的野草说,这种草的毒性很大,当初有几个英国植物学家来此考察,有位英国人用这种草解手用,不一会儿就浑身疙瘩遍布,其痒无比,送到城里医院看了半天没弄明白,无意中提及解手一事,才找到症结所在,此后这种草成了药用。

游览“达格”战车之旅行,我们参观了热带雨林植物园和果园,饶有兴致地观看了昆士兰土着民间舞蹈。表演的青一色是土着小伙子,他们裸着上身,腰系草裙,在乐师响亮的土着管乐——“滴珠丽都”的伴奏下,翩翩起舞欢迎各位的到来。他们表演的驱蚊之舞,演译在泥泞中追赶动物,用树叶轻打身体来驱逐蚊子的过程。扞卫之舞,充分表现正义之声,对侵略者提出警告,要求他们远离家园。沉默之蛇,以生动的舞姿模仿蛇的爬行动作,这时你可要小心,模仿蛇的演员猛地窜到你的坐位前,扭曲着身子晃动着双臂,如同真的蛇临大敌。最后是跺脚舞,舞者高兴地邀请各方游客上台表演传统的脚步舞蹈,与其共尽舞兴。

多肉植物的变迁

文/汤云明

我素来对多肉植物没寄予厚望,也没多少好评。主要原因是它大多身材矮小,要么不会开花、要么开的花也不好看,甚至长有很多让人不敢亲近的利刺。在我小的时候,房屋顶上的瓦沟里、地上的石头缝隙里,到处都可以见到这类多肉植物。

可以说,瓦沟草是我小时候最常见、最普通的多肉植物,小伙伴们经常爬上自家房顶,从瓦沟里连根拔下,要么种养在简易的花盆里,要么拿来当游戏的道具。这种草极度的耐旱、耐寒,长在房顶上,基本上在旱季的半年里没有雨水的浇灌,即使在雨季,也不会天天下雨,况且瓦沟也积攒不起雨水。在冬天更是夜夜都结冰霜,它都能顽强地生长。

我们把瓦沟草栽种在花盆里,经常浇水施肥,它却一天不如一天,即使勉强活下来,也不像在房顶上那样好看了。主要原因就是人工栽培打破了它们喜好阳光和不喜水、不喜肥的习性。

有一句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确,以前不起眼的仙人球、芦荟、燕子掌、虹之玉、珍珠吊兰、宝石花等多肉植物,这两年像发疯一样的被女士们热衷。她们以谁栽种得多,栽种得好为荣,还会得到别人的羡慕和赞美。如今,不少外国的“瓦沟草”也引进国内栽培,并且在市场上大行其道、受人追捧。

有一次,上大学的侄女居然一口气花32元买下4盆栽在纸杯里的小芦荟,还送给她的奶奶一棵,以表孝心。在我看来,芦荟的繁殖能力很强,只要栽种得当,这些芦荟可以成几何数字的增长,根本没必要一次买4棵一模一样的芦荟。

一些花卉公司还专门培育成千上万的多肉植物,白领也少不了在办公桌上栽上几盆做装饰。我的妻子也跟疯地喜爱上了多肉植物,一见到家里没有的品种就跟别人要来栽种,即使不能要到整棵的植物,也要想办法摘一两个叶子拿回来扦插,等待慢慢的生根、发芽,最终又长成一棵新的植物。

有一次,妻子听说我办公室的女同事栽种了不少多肉植物,她硬是叫我在双休日带她来看看。这当中就有好几种是家里没有的,她又想要,我也不好意思跟同事说,她就悄悄地在不起眼的地方摘下几个叶子带回家来栽培。这样,这位女同事不知道,我也少了要花的尴尬,又能满足妻子的愿望。只是想用叶子培育成一棵植物,不一定每个叶子都能成活并发芽,即使能发芽,也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长大。好在这类花草就是以娇小玲珑博人眼球和青睐,没人会在意它的大小,相反,要是长得太大了,就不好看,也没人要了。

多肉植物就是如此的神奇与命贱,大多数非常容易移植成活,甚至于已经断了根的植物或者只要一片叶子也能长出一棵新的花草。只是因为长得较为缓慢,它才有了火热买卖的市场。

因为家里能用来栽花的阳台面积有限,只能摆放一二十个花盆。可一但迷恋上,就没有了理智,为了栽种多肉植物,妻子甚至把原来花盆里的花腾出来丢弃而重新栽种多肉植物。这让我很是为难,也很无奈。在我看来那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她却乐此不彼,认为很值得。

身体里的惊蛰

文/晚乌

这一天,书上说会有雷声,是的,我听到了。

当时,我正抓着哑铃,躺在地上练习上推,雷声弱弱的,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它在淡薄的夜幕里叫醒沉睡着的一切,动物,植物,还有我们自己。

有些植物已醒来。那棵水柳挂着嫩芽,它离水太近,提前捕捉到大地的温度之变,才早早换上春装。我关注它很久了,从前,它很瘦,躲在草丛里,后来它高过茅草,今后也一定会高过河堤。夏天,江水上涨,它被淹没;冬天,水落石出,它就站在泥土里,旁边是一小块菜地。一棵树,就是这样慢慢长大的,看起来有点孤独,但很美。

楼下空地,被不同的人经营着。从去年夏天开始,马兰和鱼腥草在那里安家,它们有自己的主人。在阳光晴好的惊蛰这一天,我在空地里有意外发现。那些当初蜗居一起的草本植物,在寥寥数月之后弥漫开来,像长了脚一样要逃跑。小小的王国领地被它们自己扩大,鱼腥草嫩红色的新芽在空地里四处可见。这样看来,有些植物就算会被寒冬摧毁,但它们埋在泥土里的那部分身体还坚强地活着,依旧在寒冷与黑暗里爬行,多么神奇,而又多么让人感动。在不远处,那是隔壁楼大妈种的菊花,一排一排,长得鲜活有力。我看到一只麻灰的小雀,它在嫩苗间不断低头啄食,这春天里的鸟儿,动作灵敏利索,当然,它看起来也很快乐。

说起小动物,我一直惦记着它。在惊蛰这天,它醒了吗?

每次路过延安路戴震公园的入口,我都会想起它,有几次甚至跑到那小堆树叶跟前看看,还有一次,我差点拨开叶子,看看它是否还活着。今天中午,我用树枝抛开那堆叶子,它早已不知去向。天气转暖,或许它早已苏醒,然后在丛林里慌里慌张抑或自由自在地乱跑吧。

它是一只刺猬,去年冬天,我在菜市场买的,后来,把它送到公园,再用枯叶做个窝,我这人工的巢穴,真不知道有没有帮它安度寒冬。如果在拨开树叶的那一刻,我看到的是一只刺猬的尸骨,那才真是悲剧。不见它的踪影,我就觉得它从冬眠里苏醒后,溜之大吉了。

当时,它被网兜裹着,蜷缩在一只红色的塑料盆里。那样子,看起来也挺惨。

人的身体在这一天也会苏醒吗?卸下厚重的冬服,肉身变得轻盈起来,我开始健身,用哑铃训练臂力,在瑜伽垫上练习前后翻滚,有人说,拉筋能延缓衰老,我以为,这本身不会抗老,真正起作用的是我们依然在认真的活着,用心吃饭,用心锻炼。人的身体里也住着节气,跟大自然的每一段时间对应。过去的这整个冬天,我的思想冬眠了,极少写文字。而在这春天里,在惊蛰这一天,我突然有了书写的欲望,跑到书房,我敲出上面的一千字。

所以,从惊蛰开始,不仅植物、动物会苏醒过来,就连文字也会随万物生长,会不断繁殖。

植物也能测晴雨

文/郭旺启

自然界的植物不仅能为人们提供花朵和果实,有的植物还能够为人们预报天气,就像一位贴心的“天气预报员”。

预报晴雨

我国西双版纳的密林中生长着一种“风雨草”,它开花的习性很特殊,从来没有固定的时间。可是每当暴风雨来临的前两三天,它的花朵便绽放了。而且暴风雨过后,它的花儿开得越发艳丽。

秘鲁安第斯山区生着一种奇特的“晴雨花”,它的花瓣之间紧密无隙,吸水性和透气性比较弱。因此,每当下雨前气压很低、空气中的水气度处于饱和状态时,花蕊低处的露珠也就消失了,这表明晴朗天气将结束,阴雨天气很快到来。

预报气温

瑞典南部生长着一种叫“三色鬼”的草,因为它对温度的变化极其敏感,所以人们称其为“天然寒暑表”。当温度达到20℃以上时,其叶片都是朝斜上方伸出;当温度低于15℃时,枝叶就会向下运动,直至与地面平行;当温度下降至10℃时,叶片就会向下弯曲;一旦气温回升到原先时,其叶片又会恢复原状。

预报霜雪

进入冬季后,当栗子树预感到有霜或下雪的坏天气即将来临时,就会提前几星期长出芽来。研究证明,栗子树是在对夜间的时间长度进行“测量”之后,从而预知严冬的即将到来。

在我国东北,不少农民喜欢在房前屋后或田边地头种植一种叫“鬼子姜”的植物,这是因为鬼子姜能准时预测初霜的到来。当其开花10天左右时,就是要降首次霜了,从而提醒农民要做好防霜抗冻的准备工作。

你看,这些植物能预测晴雨、气温和霜雪,是不是像一位“天气预报员”呢?

初夏的绿叶

文/加菲在美味

小满过后,就是真正的夏天了,虽然蝉声未起,热度互左互右,虽然还有浓雾和柔雨缠绵,盛夏的热情,让我每当质疑生命时,都无法抗拒这如火般的拥抱。

且慢,那么此时,春天温柔的远去,酷暑的接踵,我所钟意的时光,大概就是现在被人们忽略的初夏吧。

奔跑在海边,仿若滑行在天际,风儿吹动每条形态各异的树枝,用它不可思议的笔触,为我渲染每一个这样的夜晚,累了,在归家的小路上,一片绿叶,就这样顺着风的发丝的抖动,划过我的肩膀,没有想到,我也曾想过,你可以停留在我的肩上,或是抚摸一下我的脸颊,嘿,我可以称你为树的羽毛吗?

行走在一段路上,当远方的迷茫涌起,路边的青草和碎石,望着我,在一步一步地走去,没有终点,四望春天的原野,这一片、那一环,无法分清,也再也不想去分清,走吧,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路途,风儿舒爽,在生命苏醒的绽放时,我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犹豫,难道是怕怎样的错,难道是孤独和累的分扰,问着问着,一片绿叶,轻飘起,在我的眼前,接住,又望了望天,难道是你吗,天使,这是你给我的指引吗?

想念,在这初夏的静夜里,台灯下的思绪,喝了一口淡淡的茶,在橙黄色的灯光和照射进来的月光相遇时,我将关上的窗又推了开来,初夏的风,扬起春风不曾有过的浪漫,深深闻起一味清纯的槐花香,这时,一片绿叶,我将它扯下,望着它像心一样的姿形,将它透过月光,看着一根根神奇的筋脉,我轻轻吹了吹,绿叶散开它的双翼,自由地舞,悄悄地问,我可以珍存你的梦吗?

你们都私语吧,这一枝那一条,你的颜色还没有他的深,你的嫩如此的娇艳,你的含羞在你随风翻动的面孔,对,非常对,我不是在赞颂花儿,你们知道吗,当人们都在深深地迷恋每朵花瓣的炫彩,我并没有忘记你们,当我行在大道上,你们时而在路的边上,默默地为我鼓掌,时而在我有些微冷的时候,从你们的缝隙间,让出些许的阳光,更加时而地,为我遮挡夏日毒火的照射,这一份荫凉,难得还是轻而易举?走吧,脚步反复的路上,不管我是否总在唾弃自己,还是像你们也害怕秋风来临一样,每年,你们依然的复生,狂风暴雨的怒骂,你们跌落在哪一个暗处,可是,你们还是时而以你们的绿,默默地安抚我不曾改变的心灵。

如果说每当秋风的残忍,你们一片片像泪滴一样的逝去,那么此刻你们倾心的齐声歌唱,一片、一片又一片的乍现,就像这钢琴的颗颗声响,当水的花瓣盛开,你们也随同树枝的脉线,调皮地、庄重地、柔雅地变幻成每一份心曲的音符,是的,缺一不可,当一段动听的弦声铺散,我也看到,你们为我,上演着初夏里神秘的章节,我应该继续读下去,然后,携一片没有干枯的绿叶,夹在这一本精彩的书内,我带着沉香的希翼睡去,我知道,我美丽的梦境,在这依然恋恋不舍春去夏来的浓夜,有你们的守护,我怎能不好好的享受我的生命!!!

那一天,在苍怀的大树下醒来的时候,有几片绿叶也靠在我的身上熟睡着,目光,随着阳光照射在层叠的叶片身后,那种光晕真的令我感到坦然,拔了一根青草叶,吹了几声哨音,闭上眼,听到你们迎风的呼吸,这一棵树,那一棵树,在连绵的沃土里,汲取着营养,为你们的美献出自我不老的璀璨!

走到哪里都有你的身影,也许,没有花儿的夺目,也许,温室中没有你的伟岸,也许,只是这样一片翠绿的所有,真的,我没有忘记,我露出了这样醇甜的微笑,如你般,我时刻都知道,我的呼吸,我需要的空气,是因为有了你。

走着走着就累了,双手撑着腰,猛然望见这一棵挺拔的树,时光,像风一样的吹过,留下了痕迹,冬天里,你忍耐着是为了什么,你没有死去是因为什么,这样的坚强,在我不停地痴问,你从没有回答,这一瞬间,当片片的绿叶,像我每次——感动在心中的生起,像每滴泪珠的翻落,我终于的明白,枝芽舒展着的一叶一叶,像我以手翻过的每张诗篇,满眼的绿,望着你,我居然有些更美的憧憬,你也望向我,与我一起开始享受自然的恩赐。

请允许我,在你的怀里,弹一首我最爱的钢琴曲,此时,我感到生命的悠远和长久。

也请,允许我问候你一声,我亲爱的地球,你经历了千万光年的飞逝,是因为着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这一片片的绿叶?原来,这就是你的珍宝!

绿叶,我不会再去问你对树根的恩情,年年你看着我长大,年年你在我身边葬入泥土,就让我将此时此刻最爱的时光,融以我这一份像你一样生长的不老心,期盼着像你一样的复生,岁岁年年,期许着像每棵树一样的挺阔,万年长青,回旋在这无尽的宇宙,地球就是我的根,虽然他只不过是浩瀚星河中的一片绿叶而已,但我从你的生命里拥有着、快乐着……

如果不是呢,我将是怎样的一片绿叶?我的根在哪里?

赏读着你,在山间、水畔、大路、小道,是我陪着你走,还是你长驻了我的心头,这一个柔美的日子,正是我和朋友们(或是和她)徜徉在欢笑中,纷扬的叶,纷扬的春夏,是呀,离去了,影依然留下,我可以随时发现,哪份影是你所钟爱的时光,等到又一个春夏的开始,我会讲给你听,我会告诉你,我有着怎样的叶脉,我每天,是怎样去播撒我的爱!

小小的对你说一句,以后有了爱人,我最喜欢牵她的手在这样充满绿意的花香小径里散步,小径的去向,就是我们甜美的花园!!!

唱一首bee gees 的 how deep is your love 给你听,没错,用你的叶片给我打个节拍吧:

在清晨的阳光里,我读懂你的眼睛

倾盆大雨里,我感受你的爱抚

而在你从我身边迷途走失的时刻

我想再次在怀抱中感受到你

你走向我,恰如夏日凉风

用爱温暖我,而后悄悄离去

正是我,需要你来表达

你的爱有多深

我的确需要明白

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愚人世界里

我们不再坚持

当所有人都该让我们随心所欲的时候

我们这两个字只属于我和你

我坚信你

你开启我灵魂深处的那道门

你是我黑暗时刻的光明

你是我沉沦时刻的救世主

或许你不觉得

我多么地在意你

从内心深处你该知道

我是认真的

正是我,需要你来表达

PS : 强烈推荐分享倪匡非人协会中的一部 [ 主宰 ] , 这是我喜欢的原因如下( 摘选 ) :

事後他谈起,只是道∶「史保太喜欢植物了,在他的心目中,植物的观念,和我们不相同,我们看来,只不过插了一瓶玫瑰花,在他看来,和将一些婴儿的头,放在一起一样。」

现在,问题只在於他明明爬上一株金松树睡觉的,何以半夜梦回,会变成睡在一株奎宁树上呢?

那也就是说,在他熟睡之中,他被移了地方。

史保慢慢地站了起来,在他来说,朝阳下的丛林,是世界最美丽的地方,也是最动人的环境,所有的植物全以那样欢喜的心情来迎接朝阳,这种欢喜的心情,史保完全可以体验,有时,他甚至自己以为是植物的一份子,同样享受着这份喜悦。

他半转了个身,再次走近那株奎宁树,仔细打量着,那是一株极其高大的奎宁树,至少超过五百年,试想想,五百年之前的任何生物,能够活到今天的,只有植物,它不但已活了五百年,至少还可以活五百年。

可是,为什麽从来也没有人去想一想,植物也有感觉?从来也没有人想到,植物是生物的一种,而且长久以来,是生命的主宰,植物可以没有动物而生活,而动物没有植物,就无法生活下去了,从来也没有人顾及植物的感觉,别说去研究它们了。

范先生又道∶「你是想推荐那株大树,加入非人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