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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文章

2022/12/07散文诗歌

腊梅文章(精选18篇)

腊梅花开

文/乔侨

周末,利用休息日,把家中环境卫生进行大扫除时,意外发现阳台墙角边,一株盆栽腊梅黝黑的枝条上生机盎然地长出不少小花苞。寒潮过后,小花苞越来越多,好像一群顽皮的孩子欲探出一个个小脑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春节过后天气回暖,不经意间,腊梅花儿开了。腊梅粉红的花瓣鲜嫩,色泽明亮,在阳台上冲着我们微笑,好似在祝福新年!

这株腊梅和我的缘分还要从五年前的那个冬天说起。那天也是周末,我在家拖完地下楼闲逛,在楼前的草坪上看到一根六七寸长、手指粗的小树根被遗弃在垃圾桶旁,我捡起一看,是一段枯萎的光秃秃的树枝。我拿回家栽在花盆中,浇上水,用塑料袋包扎好放在阳台朝阳的角落,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不想,那年夏天它竟然长出了新芽,一株枯萎的被人遗弃的树枝就这样重新焕发出生机。之后的第一年,它长出了枝条和叶子,没有开花,我仍然不知道它的名字。直到它被捡回来的第三年,有一天妻子在阳台上打扫卫生,突然喊到:“老乔,快来看,你捡回来的那段树枝开花了!”

我跑到阳台一看,一簇簇粉红的花蕾正在肆意地绽放,凑上去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心脾。枝条上还有许多待放的花蕾在枝条上跃动。妻子用手机拍照发到朋友圈,有人一眼看出这是腊梅花。

我突然想起文人墨客的笔下,关于腊梅的诗句。如宋代文学家王安石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唐朝文学家卢梅坡的《雪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清代文学家冯山的《山路梅花》:传闻山下数株梅,不免车帷暂一开。试向林梢亲手折,早知春意逼人来。何妨归路参差见,更遣东风次第吹。莫作寻常花蕊看,江南音信隔年回。

腊梅是我国传统名花之一,正是因为它秀而不娇、傲雪风骨,所以备受人们称赞;它的冻蕊含香、韵味无穷,也被世人唱颂。腊梅是人们心目中的英雄花,象征着坚忍、顽强,具有牺牲精神,耐得住寂寞。千百年来,梅花独立傲寒的风骨、暗香盈袖的品质、淡雅清纯的风韵和在恶劣环境中依然淡定、坚贞和傲骨的人生态度,是人们一直追求和欣赏的。

腊梅开花迎春到,经过严寒酷暑的腊梅靠着坚忍不拔毅力始终笑对生命,人也应该如此。人生之路 ,充满着坎坷 ,充满着希望 ,如果你是一名懦夫 ,会视坎坷为险山怪岭 ,死亡之谷 ;如果你是一位勇士 ,会讥视坎坷 ,视坎坷为锤炼自我,磨练意志的理想之堂 。其实,所有的经历都是人生宝贵的财富。我们要学习腊梅不畏惧严寒的精神,不断摔打锤炼自己,从容向成功之路迈进 。

人生没有固定格式,生活没有谁可以给你掌舵,在平常的工作、学习、生活中,你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全靠自己掌控。人活着就是一种修行,快乐是一种境界,幸福是一种追求。梅花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象征,梅花象征坚韧不拔,不屈不挠,奋勇当先,自强不息的精神品质。“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句话一直在启迪和教育着一代又一代人。

春夏秋冬,梅花不与百花争时光,不和群芳斗艳丽。每到百花凋零,严寒刺骨的冬季,梅花便如婀娜多姿的仙女,在小区、公园、道路两旁悄然绽放。她不因没有彩蝶缠绕而失落,亦不为没有蜜蜂追随而沮丧,更不似那癫狂柳絮随风舞,也不学那轻薄桃花逐水流,而是无私、无怨、无悔地默默绽放于严寒之中,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欢乐和美的享受。

俗话说:“浅黄腊梅暗飘香,开时寒冬落时春”。腊梅开花迎春来,在这美好的季节,整理好心情,努力学习、努力工作……闲暇时,当我写稿累了,看书乏了,我便离开电脑合上书本,泡一杯绞股蓝,静静地坐在阳台藤椅上,一边品茶,一边欣赏腊梅花,好不惬意。

冬日里,阳台的那株腊梅,映着窗外飞雪,在枯寂的冬天里显得格外的耀眼,让人心情舒畅。让我想起腊梅花语:慈爱之心,高尚的心灵,独立、刚强、坚贞、高洁。盛开的一朵朵粉艳艳的小花衬映着外面飞雪,撩起冬日里万种风情。

腊梅花开

文/詹义君

“奶奶,你快来看,腊梅花开了!”一大早,娇娇就跑到篱笆门外,她欣喜地发现,昨天还是花苞满枝的一树腊梅,终于绽放出一束束蜡黄色的花朵。

奶奶正在灶房里生火做饭。因为连日阴雨,她刚从墙角抱回的柴禾被染上了润气,费了好大劲才点燃,火苗在矮小的灶膛里幽幽乱窜,然后冒出一股股浓浓的白烟,将她的双眼熏得泪流不止。

听见孙女的叫声,奶奶走到院子里,她揉揉眼睛,看见娇娇拉过一枝腊梅花,仰着脸笑得正灿烂:“妈妈今天要回来咯!”

娇娇快一年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记得今年刚过完春节,妈妈从亲戚家挖回一株腊梅栽在篱笆院墙边,娇娇学着妈妈的样子,将小树苗周围的新土踩了一圈。看着天真欢快的女儿,妈妈有些心酸地一把抱住娇娇:“妈妈明天就要和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了,娇娇乖,在家一定要听奶奶的话哦。”娇娇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拽紧妈妈的手:“是跟琳琳姐的妈妈一样吗?琳琳姐说她两年没有见过妈妈了。”娇娇的眼睛有些湿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亲亲娇娇的脸,瞟一眼新栽的腊梅树:“腊梅花开的时候回来!”

“腊梅花开的时候回来!”娇娇记住了妈妈的话。妈妈离家外出打工的这些日子,娇娇三天两头地围着腊梅树转:腊梅发出第一片芽叶了;腊梅掉光最后一片叶子了;腊梅吐出第一个花蕾了……

今天,腊梅开花了!

想到妈妈马上就要回家了,娇娇笑得越发清澈响亮。笑声感染了奶奶:“看把你美的!”话虽是向着娇娇,但奶奶心里的甜蜜一点不比孙女少。

“奶奶,我长变没有?妈妈不会认不到我了吧。”娇娇问奶奶。“变咯,我们的娇娇变得更漂亮咯!如果再换上那套红色的羽绒服就更好看了。”奶奶说的是刚入冬的时候,娇娇的妈妈从广东给她寄回来的新衣服,但娇娇舍不得穿,她说要等妈妈回来后,先穿给妈妈看。奶奶忍不住又拿这个打趣她:“娇娇,把***妈给你买的衣裳穿给奶奶看一下嘛。”

奶奶回到灶房,特地给娇娇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腊肉炒饭。

吃过早饭,娇娇高兴地换上妈妈寄回的新衣,搬了把小板凳坐到腊梅花下:“奶奶,我就在这里等妈妈回来。”

“哎……”奶奶的应声拖出一节脆音。她转过身去,用衣襟擦拭突然涌到眼眶里的泪水——这回,不是灶烟熏的。

娇娇没有看见奶奶在流泪,冷冽的风中,她只闻到了腊梅花的幽幽清香。

小庭院香四方

文/丁泽人

我喜爱植树种花,那是自小便缠绕的缘分。在丹阳县小学工作时,每一年都少不了在校园外围栽刺槐、冬青护墙,在院内栽龙柏、塘柏绿化,将长着月季和菊花的花盆摆在走廊两侧,美化环境。“文革”开始,学校里的花盆被砸了,但我依然会在每天下午回到家后继续植树。我在大门外的路两边栽法桐,在屋后的龙埂上栽季椿、海棠,在山脚下栽山竹。没想到十年下来,树荫遮上屋,绿竹成了林,我的心里乐滋滋的。

1982年我被调到镇江市区工作,教育局给职工分配宿舍,我选了有天井的一楼。院子小就得充分利用空间了,我栽上了桂花腊梅,到如今这些长了30多年的花树已高达数层楼,白头翁、小八哥常来做客。为了不影响楼上人家光照透风,我把桂花枝干锯了,让腊梅主干伸出院外,左邻右舍常来采花浸酒,剪腊梅插花迎新春,走亲戚也会摘上几枝带去作礼品。我还养了君子兰、蟹爪兰、栀子花这些盆栽植物,并随着季节变更它们的位置——摆进客厅放在茶几窗台上,吊在树干上,无论怎样都很美。

现在的我已是耄耋之年,兴来时钻进小屋成一统,打开窗户迎阳光,作书,绘画,吟诗,正是室雅何需大,花香不在多。室外,数声鸟语,几点梅花,更添诗情画意,悠哉美也!

他说的话

很长一段时间把顾城的那句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当做是他写的话,我的浅薄无知吧。只是单纯觉得他像是能写出这么美的话。后来知道真相后最喜欢的一句话便是:很多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 有个朋友的QQ便是这个个签,我认识了她三年,从未换过。现在的他似乎写不出这样的话了,或者是不愿意写又或者是所有温暖的文字早些年都已经写完了。

在这个忧伤而明媚的三月,我从我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很多人现在喜欢拿明媚做一个梗,我自己也不例外。但是打马而过这个词除了雨巷,这是我看过最舒服的用法了。不管现在怎样,曾经至少感动过我。

凡世的喧嚣和明亮,世俗的快乐和幸福,如同清亮的溪涧,在风里,在我眼前,汨汨而过,温暖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我没有奢望,我只要你快乐,不要哀伤。 这段词我用过太多次了,不管是写祝福还是写青春。但是最初来自哪里我们都太清楚了,那似乎是最感动我的一篇小说了。这个最有之一,但都属于他的早期。

腊梅是一个人,亲是一个人,我是一个人。我们是三个人。

腊梅是一个人,亲是一个人,我是一个人。我现在是一个人。

梅之赞

文/淡舞幽兰

春节回老家,见爸爸侍养的花儿竞相争艳,温馨而浪漫。粉色杜鹃温暖烂漫,白色杜鹃冷艳纯洁,双色杜鹃醉人心脾,我陶醉其中。爸爸见我如此欣赏,便颇为得意地说:你再到西屋去看看。哇!东屋的窗台上一株腊梅傲然怒放,造型别致,是真花吗?我疑惑地触摸了一下,便问爸爸:怎么侍弄的,是不是特别精心啊?爸爸笑着说:艳儿,你太不了解腊梅的习性了,其实,很简单。在刚入冬的时候,拿到外面,冻十天左右,便会傲雪开放。

我怀着敬畏之心品味着它的暗香,欣赏着它的坚韧挺拔、傲骨铮铮。它不需绿叶的点缀,依然艳压群芳。“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这是何等高洁的情怀,又是何等豪迈的气慨啊!腊梅在这些经典的诗词中早已超越了花的境界,成为具有腊梅品格的人的精神写照。

不经风雨,就不能沐浴明媚的阳光;不经严寒霜打,就不能粲然绽放。人生不也如此吗?其实人的一生就是风雨兼程的旅行。前行的路上,有鲜花,有荆棘,有阳光,也有暴风雪。我们既要欣赏百花的妩媚,也要具有铲除荆棘的勇气;既要沐浴温暖的阳光,也要学会在暴风雨中翩翩起舞。

在新浪微博上,看到原谷歌大中华总裁——李开复,虽身患癌症,却坦然面对,他的乐观坚强震撼心灵。他说:既然发生了,就要坦然面对。是啊,当不幸来临时,沮丧、悲观只会雪上加霜,于事无补,对疾病而言,你弱它就强,据说很多癌症患者是被吓死的,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是病魔最大的天敌。“不管历经多少磨难,不管受到怎样的欺凌,从来都是顶天立地,不肯低头折节。”像李开复那样坦然接受命运的挑战,傲然于世,这是一种气节,也是腊梅品格的精神写照。

现在的独生子女,生长在温暖的环境中,家长给予了千般宠爱,万般疼爱,温室中的弱苗,没经严寒的摔打磨练,稍遇寒冷,便枯萎凋谢。这样的事例屡见不鲜。“要让孩子吃些苦,磨炼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从孩子成长的一般规律看,逆境、挫折的情境更容易磨砺意志,顺境当然可出人才,逆境更可出人才。”这是美国教育家爱德华的名言。在家庭教育上,应告诫孩子:人的一生会遭遇很多困难和挫折,你必须具备勇敢面对挫折的能力,努力成为一个坚强的人。“有意”的制造困境,锤炼孩子,磨练心智,十分必要。

冬天因腊梅的绽放而不再冷酷,生命因风雨兼程而更加精彩。

赏梅

文/佚名

说赏梅是抬高自己,因为不是骚人,也不是雅士,不过是季节到了,友人相约,便去放放风而已。

说到赏梅,当年在北方,对花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因为花色少且花期短,短到你来不及注意到她们,只有各家春天种在园子里的地瓜花、月季、美人蕉什么的,尚能过过目。印象里最好看的是大烟花,朵大,漂亮。这东西有毒,这些年也不让种了,没了。再有就是山野里的芍药,那花好看,是让人心里一动的好花。我在几篇小说里都写到了她。除此再没什么值得怀想的花,另外,在内心里,还是推崇铁马秋风大散关的那种情怀。饮马长城大漠风,东南谁比此关雄的旷远和苍茫。所以家里从不养什么花草。就是到了南方,也从没去追踪花期,由此影响到对养鸟养宠物的兴趣。那几年,公司搞外贸,出口鸟笼,几百种鸟笼摆在那里,让我知道养鸟已经是一个伟大的行业了,因为那鸟笼可能比鸟还贵重。有一年春天,朋友约到一家园林别墅去见面,那里有几十幢欧式独幢别墅。一进去我便惊住了,只见满园各色花式开得凶猛。坐在客厅,窗外只见花色不见天空。中间一棵大树,没有一片绿叶,只有大团的花朵。树下是绿草地,一些被风摇下来的花瓣铺在上面,绿深红透。我在树下转了好几圈,竟有些不舍。由此想到,可能错过了江南最重要的景色。江南有古巷,有春雨,有佳人,有软语,有弹词,有小船,还有花。没有花,就没了色泽,没了沉醉的风,因为风里有花香。自此,也放开心怀,大模大样地去赏花。郁金香的端庄,樱花的烂漫,还有那些叫不上名来的各种花色,一一浏览。而这梅花,倒是第一次观赏,因为比较大的梅园不多。梅花不比腊梅,腊梅开几株就可品,一嗅清心,再嗅微醉,醉在花香里。那香便是佳人可意。而梅花就是要多,一起开放。有红有白有粉,俏不争春只争色。腊梅只有一种淡黄,花蕊和花瓣几乎连在一起,不明显。“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宋代王安石说的大概就是腊梅。

自古来,咏梅之词甚多,为了梅花的风骨,古往今来的名士才人,吟唱出了无数赞美的奇词丽语。我也想赞美,那就来一句吧:

这是好花,真美。

赏花

文/刘敏

说到赏花,当年在北方,对花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因为花色少且花期短,短到你来不及注意她们。就是到了南方,也从没去追踪花期。

有一年春天,朋友约到一家园林别墅去见面。一进去我便惊住了,只见满园各色花开得凶猛。坐在客厅,窗外只见花色不见天空。中间一棵大树,没有一片绿叶,只有大团的花朵。树下是绿草地,一些被风摇下来的花瓣铺在上面,绿深红透。我在树下转了好几圈,竟有些不舍。由此想到,可能错过了江南最重要的景色。江南有古巷,有春雨,有佳人,有软语,有弹词,有小船,还有花。

而这梅花,倒是第一次观赏。梅花不比腊梅,腊梅开几株就可品,一嗅清心,再嗅微醉。而梅花就是要多,一起开放。有红有白有粉,俏不争春只争色。腊梅只有一种淡黄,花蕊和花瓣几乎连在一起,不明显。自古来,咏梅之词甚多。我也想赞美,那就来一句吧:这是好花,真美。

冬之写生

文/孙荪

关于冬天,历来有很多冰冷的说法:寒冬腊月,水瘦山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俗谚曰“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凌上走”。尽管也有冬阳下银装素裹的妖娆,但冬天的主色调是一抹灰暗苍白,残败,衰落,肃杀,惨淡。

对于寒冷,树木花草有两种应对方式。一是落叶,一是长青。农历一到交九,物象风景大变。首先看到的自然是落叶一族。

霜降雪来,寒风频起,无边落木萧萧下,本来的郁郁葱葱,忽下子“威风扫地”:原来硕果累累的果树如桃、杏、梨、枣之属,好像功成身退,叶随风落;乔木们如杨、柳、榆、槐、椿、楸、青桐、白蜡们,在气宇轩昂中黄叶满地;以花叶取胜的樱花、黄栌、紫叶李、紫薇树等等,亦纷纷解甲换装。于是,随处可见一株株一排排一片片“光杆司令”。借用哲学字眼,“本质”暴露出来了。或借用网络新词: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人们常好抱怨“造化弄人”,看来“造化弄物”一样不留情面。冬天到了,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美好形象,就这样告别了。

但是,天天在园中徜徉的我,却别有一番感觉。因为我看到,即便是落叶,仍有不失壮美的景象。

比如银杏,园中上千株,除了行道树,还有银杏林。随着秋深,其叶子慢慢变黄。黄得颇为矜持,先是嫩黄,然后明黄,继而姜黄,到了初冬遇霜而变为枯黄。扇形叶子一片一片飘飘摇摇落下,每棵树下都拢起碎金散银一样的黄叶堆,树上树下,一片灿然,令人叹惋,不忍践踏。落叶的过程像一篇节奏感鲜明的散文,其难忘处足堪回味一个冬天。

水杉也是。密密的针叶由青变黄变红再变褐红,一根根一束束落下。令人欣慰的是,裸露的枝条也被染成了褐红色,远望似有火烬式的暖意。

还有枫。园中枫的种类不同,有中国红枫,北美红枫,有枫杨,枫香,有大叶五角枫,小叶五角枫。枫叶也是由青变黄再变红。寒风一次次吹过,尽管叶子最终还是要落下来,及至初冬以后叶子变成嫣红以至醉红,那坚持到最后的精气神,让人仰视。

当然,真正令人气壮的,是不畏寒冬的常青树们。中国古有所谓“岁寒三友”,孔夫子早就点赞松柏:“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园中的雪松、黑松、白松、油松,云松,桧柏、龙柏,是常青树最具代表性的形象。它们对寒冬应当说没什么感觉,尽管天寒地冻,我自一如既往,甚或愈加苍劲。

冬天里的竹,可称松柏的好兄弟。别看清瘦单薄,自是活力四射,铮铮硬汉。园中数万株青竹、金竹、紫竹,或成片,或成林,或成墩,尤其是四围几千米密匝匝的竹篱,风吹不折,雪冻不死,依然青翠欲滴,一样挺然翘然,不禁有南方竹园之感。

更值得说道的是梅。园中的梅有两种。先是冬梅,中原谓之腊梅。说起来是个传奇。松柏竹们是“不怕冷”,它们的这个小妹子是“怕不冷”。人们习惯于说春暖花开,不知竟还有凌寒而开的花儿,腊梅就是。

入冬时节,正是腊梅操办花事的时候。早班的先开,林间地角,星星点点,黄蜜蜂一样,很不起眼,却使满园浮动着清新馥郁的檀香味儿,古人因以赞之为寒梅、素艳、冷香、暗香。它确有一点“杀伤力”,一闻其香,人往往不能不注目回顾,特别在这万花纷谢众芳摇落的时候。

因乎此,整个冬天我都在探访园中二百多株腊梅的动静。我发现,除了“凌寒独自开”以外,腊梅还有三个妙处:

一是无须绿叶陪衬。满树皆花却无叶,待花尽后绿叶再生。二是花朵极其繁盛。比起别的花木,虽然树干低矮,却花枝纵横,疏影斜出,花蕾密密麻麻,一树花朵逾几十几百几千乃至更多。三是花期特长。自立冬前后始,历小雪大雪小寒大寒直至立春之后,一树花渐次开放,早开者一直绽在枝头,直到最后一朵盛放,差不多贯穿冬季三个多月,最后在春天里留一树“香消玉殒全家福”。

我常常纳闷:小小腊梅,究竟有何等大的能量而做出这样一篇凌雪傲霜香溢四野的大文章?每当看见腊梅,眼亮的同时,心里总是暖暖的,一时间甚至把寒冬忘却。我常想,腊梅原本可以叫作“忘冬花”的。

其实,何止“岁寒三友”,“长青”的朋友还有很多。众多已经适应中原气候环境的“南方来客”,在这个园子里已经蔚为大观。数以百计的香樟树散植园中,大片桂花树形成的桂园,像在南方一样枝叶茂密如云如盖。广玉兰举着墨绿而肥厚的叶子,在人行道旁高标独树。淹没于大片大片深绿色中的石楠,常有红紫色的霜叶挺出,如擎起红葡萄酒杯一样让人陡生醉意。可与这种以叶为花者相对的,还有以果为花的南天竹,在青红青紫相间的枝叶中,捧出来一嘟噜一嘟噜红玛瑙似的果果,于缺少色彩的冬野,格外夺目。看似寻常的冬青变成一色墨绿,海桐则碧绿与深绿簇拥交错,都成养眼靓景。红豆杉披挂着绿色的碎叶项链自由自在地与寒冬为伴。像这种自由自在者,还有深绿色的枇杷,挥着绿色巨扇的棕榈……

总之,是“岁寒众友”们共同绘制了这幅寒冬里的绿色图画。绿色,在色彩学上属于冷色调,但在生命的感觉中,它却是寒冬里的春意,春意就是温暖。

有了这种生命视角,再来看寒冬,原来的印象会有重要的改变。确实没有必要那样悲凉悲伤悲凄悲观。落叶并非落败,衰败并非衰亡,肃杀也非死刑;不是生命意义上的生离死别,只是生命形式的转换,甚或只是生命节奏、生命策略的变化。

古之所谓冬藏,有深意在焉。人要睡眠,万千生物也是。寒冬只不过是一场冬眠,睡一大觉而已。似还有个更合适的词儿:孕育。一个新的生命阶段的开始,先要规避风险暂时隐藏,为的是准备条件。古诗云“病树前头万木春”,其实“病树”非病,只是枝枯叶落而已。冬藏原本是一场孕育,接着来的是新的“万木春”,又悲从何来?

我仔细观察了柳叶的落与生。柳叶的落有点悲壮。深秋风起,呼呼啦啦,叶落满地;初冬霜来,片叶不留。但几乎同时新叶就在开始孕育。生命孕育过程是不容易看到的。看得到的,只是光光的枝条在风中甩来甩去,然后就见枝条上一点一点微微隆起,似有若无。那是在老叶蒂处酝酿的新芽苞。一片叶子不是一天长成的。芽苞在寒冬中不声不响,停停长长,慢慢地鼓起来,由半粒米大,到粒米大小。谚曰“五九六九河畔看柳”,立春甫至,如古人所说剪刀似的春风把片片细叶裁出来了。经过一整个冬天,大树好像睡了一个长觉,于不知不觉间,一片新叶出生。倏尔,柳色如烟,也就是春天来了。春天是由冬天孕育的。

“冬藏”之秘,有时真是匪夷所思。冬天的花木有的看上去几近于死亡,究其实是假象。比如入冬的芍药,花萎叶败枝枯,一败涂地,偌大芍药圃一片狼藉,形同死亡。但是,养花的人心中有数,芍药的块根支撑着的茎干将在几个月后发青,继而枝叶纷披,接着娇嫩妩媚的芍药花就会从委顿中容光焕发地绽开。这是生命的节律。春夏间的花容月貌,源自冬天不顾枯槁的专心孕育。

春梅与腊梅又何尝不是这样。前头说了腊梅在寒冬的风采,但在腊尽春来腊梅将谢的时候,春梅一族却迎春而开了。红梅、绿梅、白梅,都来打破初春的寂寞,争相绽放。细细一想,腊梅盛放的时候正是春梅孕育的时候。放眼园中,落叶花木如玉兰、樱花、辛夷、海棠、山茱萸等等花苞早已悄悄鼓起,只待春风拂面而开。万物似有灵,才会有这样的各呈异彩,美妙安排。

看来,冬天之生是值得一写的。我之所以情不自禁拿起笔来,赖于冬天不同于其他季节的一个特点:静。杜甫有诗句曰“静者心多妙”,“飘然思不群”。正是这个静,使我“70后”多年住在市外乡间,而坚持冬天里的散步。也正是这个习惯,使我发现寒冬里的生命现象。

在这四季分明的中原,冬景是不可不看的。我十分钦佩古代画家对山之四季景色的概括:“春山澹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如把花木以人作比,我以为,春夏秋看的是肌肤,是当下的荣枯;而冬天看的则是筋骨,是久远的运命。

自然真是奥妙无穷,美妙不尽。与其为伍,其乐无限。以其为师,其益无量。遗憾的是,我们常常以为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而实际上,知之甚少。就眼前司空见惯的事物而言,所知亦仅为皮毛。更遗憾的是,有个渊博深邃而又无须花钱的老师一直在身边,可我们视而不见。这就是大自然。大自然是“行不言之教”,可我们不觉悟,所以懵懂一生,荒疏到老。

我们总想参透自然人生之奥秘,其实,一个老先生在两千五六百年前说过13个字:“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所谓破解天地人生者,非此之谓欤?

蜡梅花爱浓浓

文/何龙飞

腊梅花开,香气四溢,勾起我对那些浓浓爱恋的回忆。读中专恰逢腊梅花绽放的时节,班上一名男同学暗恋上邻班叫腊梅的女同学。我怂恿他大胆表白,少受暗恋之苦。他想想也是,仅唱唱“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之类的歌曲是远远不够的,必须鼓足勇气表达爱意,否则,会后悔。在邻班好友穿针引线下,他与她正式见面,互相表达好感,开启恋爱之旅。然而,好景不长,他与她分手了,只任失恋的痛楚煎熬自己。也许是初恋难忘的缘故吧,每到腊梅花开时,他都会忆起与腊梅的短暂爱恋,渴盼着有奇迹出现。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离他越来越远。至此,无奈的他只好搁浅那份心思,奋力走出失恋的泥潭,去寻觅属于自己的芳草。不过,为了追忆那段时光,他总会在腊月里买腊梅花回寝室,让花香潇洒嗅觉,慰藉心灵。渐渐地,他的初恋故事被传为佳话,腊梅也成了我和他每次交流时敏感的话题。

毕业后,我当上了小镇文书,除干好本职工作外,就是想有一个家。腊梅花开,姜育恒的《梅花三弄》唱得正火,孑然一身的我学唱着姜育恒的歌,享用着腊梅花的浓香,在同事的撮合下,与师范毕业的她相遇了。本来是有眼缘的,可她要求高,对我有些失望。任凭我如何猛追,她就是不来电。此等形势,只好作罢,我陷入了痛苦中。抬头看见盛开的腊梅花,联想到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等富有哲理的话,我又振奋了精神,继续寻找我的知音。好事多磨,谈的女朋友近十个,却因高不成、低不就而纷纷吹灯。又是腊梅花开时,父母终于为我找到了对象,而且一见面就来电,一谈就投机。不到半年,我和她喜结连理。她,就是我亲爱的妻子。能有今天,我和妻都心知肚明:是父母为媒、腊梅花为证的结晶。

有了女儿后,我倍感责任重大,通过做家务、关心过问等方式,极尽父亲、丈夫之能事,奉献着浓浓的爱。腊梅花开,我是在街上寻香而去目睹的。卖花的老年妇女在寒风中吆喝着兜售,可是买者寥寥无几。面对此情此景,多愁善感的我想起了年迈、在老家不辍劳作的父母,想起了在小家等待我去关爱的妻女,陡地涨起酸涩的心潮,情不自禁地掏腰包买了一大捆腊梅花回家,插于水桶内,盛入水,置于窗台上。很快,花香浓郁,弥漫在小屋内,令人陶醉,也犹如我浓浓的爱,浸润进妻女的心脾乃至灵魂。

今年的腊梅花又开了,照样泛黄而馨香,照样被花农挑、背到街上售卖。前些天,妻外出应酬,路过一个叫高笋塘的地方,看见中年男子在卖腊梅花。妻也是柔情似水、心地善良之人,简单侃价后,以8元/束的价格买下两束。腊梅花到家,我欣喜不已,在妻的嘱咐、指导下,洗花瓶、灌水、插腊梅花,忙得不亦乐乎。

长此以往,我的感悟越来越深:腊梅花开,情深深,爱浓浓,铭刻进我记忆的窗棂里,值得我用一生去回味与珍惜。

参谋

文/林深

从我记事起,母亲一直做事果断。人情往来,她一一打点明白。柴米油盐,她样样有数。除了大事,她很少与父亲商量,更别提少不经事的我们。

这几年,母亲好像渐失主张。一桩小事,也要打一通电话,听我参谋。

老家院中打算移植一棵树,电话里,她犹豫不决:栽一株腊梅吧,雪中有梅,想想就值得期待,可是冬天以外的季节,梅树实在观赏性不强;种一棵泡桐吧,花开时节自然好看,但落了一地残花,日日打扫不尽……

我笑她,雷厉风行半辈子,年纪大了突然优柔起来。于是,兴致大起,电话里跟她对比腊梅、泡桐的优劣。

假日回去,发现她沿着院墙种了一排木绣球,没有腊梅,也不见泡桐。她笑着说:“后来,发现绣球更好……”

她想买件衬衫,发来几个网购链接,说要听我意见。我同她大谈审美:印花花里胡哨,容易喧宾夺主;颜色太浅太亮,不够庄重得体;一把年纪,不宜修身,最好选宽松的……

她在电话里听得津津有味:那我再好好看看!

隔了几天,电话里询问父亲,母亲到底买了哪一件?父亲的答复让我哑口无言:她根本不打算买衣服!

甚至有一回,在嘈杂的菜市场,她一边挑菜一边打电话问我如何做糖醋里脊。我惊诧,做了几十年的饭,她仍有热情学习新菜。

当天晚上,我问母亲尝试做新菜,味道如何。

她倒毫无遮掩:“今天没做,下次你们回来,做给孩子吃!”

也许,当从来办事果决的父母,突然开始诸事要子女参谋,并非他们变得毫无主见,而是老来难挡思念。

最难风雪故人来

文/西坡

我住在市西一个普普通通的居民小区里。十几年来,楼宇内外已显陈旧,唯一令人欣慰的是,当初种植的树木,用震川先生的话来说,“今已亭亭如盖矣”。

也许先前的物业管理者颟顸,没有请专业人士设计,以致那些上好的树木品种,这里种种,那里插插,有一搭没一搭,说不上什么集群效应,小区绿化总体上给人以单调的感觉。

我住的那幢楼,外立面呈凸字型。那个凸出的部分,就是所谓的门厅,小而简,本无甚足观。然而,其左右两侧各开了一扇窗户,窄窄的,顶天立地。许多人以为是设计者为解决门厅的光照所作的特意安排,我从来不觉得那是一种合理的解释,而是倾向于让建筑物内部的钢筋水泥构件与外部的自然气息作视觉感受上的打通。

通过这两扇立窗及透明大门,居民有三个维度能看到小区的草坪、树木和水景,尽管只是一个局部,已经很让人满足了。

两扇侧窗就像两只镜框,里面“画”着小区内的一些风景,其中占画面大部的是两棵树,一是桂花,一是腊梅。“王顾左右”,哈哈,端的标标准准两条屏呢。

物业不经意的分配,似乎冥冥之中已注定要与我仰慕的品格暗合——桂花与腊梅都是极低调的植物,枝干和叶子,毫无惊艳之处,而开的花朵,小巧,淡雅,清香,大方;不热烈,不喧闹,不亮丽,不张扬;没有一点儿风尘感、市井味和头巾气。

现在正是传递梅花消息的时节,我自然而然地要念起腊梅一切的好。

是的,腊梅和梅花并不是“一家门”,彼此所科所属都不一样。南宋诗人王十朋有诗嘲之:“非蜡复非梅,梅将蜡染腮。游蜂见还讶,疑似蜜中来。”说的就是这等尴尬事。但在坊间,人们通常把某种形状、习性以及气质相同或相近的事物引为同调,比如把鲸和鱼混为一谈,这并不是粗暴无知的划分,恰恰是简单明白的归纳。无法想象,要是把腊梅去掉一个“梅”字,它还能叫什么?

倘使你不曾亲自入手过腊梅,那就无法知晓拾掇之难:在花市,头一个要碰到的问题是买已著花的还是含苞待放的:买已著花的就像买现房,是好是坏,一目了然,但花期缩短,没看几眼就要吟咏潇湘妃子之葬花词了;买含苞待放的就像买期房,是好是坏全凭运气,最差的结果是含而不放,被它活活气死。另一件烦恼事是运输:腊梅枝干硬朗而花蕾娇嫩,稍遇弹压碰触,立马黄消香断,大煞风景。所以,你看到马路上高擎腊梅走路,叫着“让开让开”,或一手举着腊梅一手把着自行车龙头的,千万不要嗤笑他的节俭——打的或自驾,即使粗壮阔大的枝干勉强被装入,也必定要付出些牺牲花蕾的代价。还有一件事令人难堪:缺少经验的人买回腊梅,猛然发现,家里所有的瓶瓶罐罐甚至号称“梅瓶”者,都不适用——不是开口太小,就是分量太轻;要么“头重脚轻”,要么“天女散花”……完全失去美好的观赏体验。当然,假使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恭喜了,尽管只是几茎腊梅,你将获得的是整个世界——正如李商隐所云:“维摩一室虽多病,亦要天花作道场。”“天花”者,腊梅也。

我对于腊梅,好瓶好水侍奉不算,还要编配得错落有致,务使其以最好的状态示人;另外,家里严格控制空调开启,休教暖风褫夺卿卿性命;落英难免缤纷,亦不加扫帚而捡入碟中,垒起一堆,敬拜十番。尊崇之姿,不让和靖(林逋)。

由唱“腊梅赞”而说“老友记”。忠明兄宅心仁厚,知我喜爱腊梅,每每除夕前总要枉驾敝舍,有时竟是踏雪而来,赠予腊梅一捧,以作清供,十数年不辍!正所谓“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有花如腊梅,有朋如忠明,夫复何求?

喜欢画梅,但在创作梅花题材作品时要如何不落俗套?

说大寒

文/李淑云

西北风吹着,垂柳枝条摇摆着。天响晴响晴,蓝莹莹的,没有一丝云彩。太阳高照着,不热烈,却也有些许的暖意。楼房的瓷砖墙面,白光耀眼,就连水泥路面也反射出一片光亮来。冷也好,暖也罢,踏着岁月轮回的脚步,大寒节气来了。

一年的积累,一年的沉淀,大寒,是二十四节气的终点,是四季舞台的谢幕之曲。古人云:“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这个时候,正是冰天雪地、滴水成冰的季节。行人在路上踩着积雪,脚下“咯吱吱、咯吱吱”地响,那是严冬的节奏。野猫跑过,喜鹊落过,雪泥鸿爪,那是严冬的痕迹。今年冬天则不然,在我的家乡,只是零零星星飘过一两次似有若无的雪花。人们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那圣洁的雪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偶尔见到一次雾凇,已是美到极致的风景。空气干燥得厉害,人们渴望老天例行公事,来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让来年丰收。可这一切现在看来都成了奢求。仰望晴朗朗的天空:雪,还会来吗?

光秃秃的树枝上,站满了一溜儿一溜儿的麻雀,叽叽喳喳,说着悄悄话。忽而又“呼”的一声,齐刷刷地飞走了,或许是互相传递了某种信息,结伙儿到哪个鸡场、猪栏偷食去了。我时常想,这天寒地冻的,它们去哪儿觅食?此时看到这些小东西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模样,忽然为自己的杞人忧天感到好笑和多余。陆游在《大寒出江陵西门》诗中说:“纷纷狐兔投深莽,点点牛羊散远村。”看来任何物种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何劳人类瞎操心呢?

天交四九,金黄的腊梅在百花凋零的时节傲然怒放,风姿绰约,香气袭人。腊梅是冬天的精灵,是春天的使者。它凌寒不屈的性格,冰清玉洁的品质,给人以精神的启迪、美的享受。由此,又想到了另一种花:迎春。迎春花开于早春,和腊梅颇为相似,都是耐寒的花卉,都是金黄色,都端庄秀丽、气质非凡,都为人们所钟爱。腊梅谢了,冬天也尽了;迎春开了,春天也来了。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传唱了千百年的二十四节气歌谣,古老又年轻。大寒之后,紧接着就是过春节、立春。节气与节日,周而复始,就这样相随相伴着,给人们带来温馨,带来希望。

春姑娘正在不远处深情款款地向我们招手。

腊梅不是梅

文/董改正

小雪前后,江南阳光还不很单薄,常青植物还绿着,花却少了,猛的闻到浓郁的香气,才知道今年的腊梅开了。于是拍照,题名“绮窗梅”,“友多闻”捂嘴笑,说:腊梅不是梅。查资料才知道,我错了很多年。

腊梅属蜡梅科蜡梅属,灌木,花开多黄色,亦有白色,色如蜜蜡,质地也似蜡质,故称“蜡梅”。因其花开腊月,久而“蜡”讹传为“腊”;因其香近于梅,故而称之为“梅”。久之,蜡梅就成了“腊梅”了。

梅是蔷薇科李属,落叶乔木,花开稍迟,一般为早春一二月,它的姐妹是桃、杏、李,近亲是玫瑰、蔷薇、月季等,是以花瓣花蕊上看,梅花还是有一份妖娆的,只不过因为梅花是最早的春花,带着冷艳,与桃李终究不同。

那么,古人吟咏的梅,究竟是哪一种呢?试以几首诗分析之。

最著名的梅花诗,当属林和靖的《山园小梅》,最有名的句子,当属“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其描写的神韵有二,一是瘦,二是淡,典型的东方审美情趣。腊梅与梅花都是先花后叶,叶与花不相见面,枝干皆称得上“瘦”,都可以疏影横斜。但在此处,梅妻鹤子的林和靖写的显然是梅,因为还有“暗香浮动”。梅的香是淡雅的,而蜡梅的香是浓郁的,崇尚“淡”的中国趣味,必然拒绝浓烈。是以,岁寒三友里的梅,是梅花而非腊梅。

王安石的《梅》:“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也写到了暗香,便让人产生了疑问。香的浓与淡,除了与其本身的浓淡有关外,还与距离和空间大小有关,仅凭“暗香”不能确然断定。腊梅凌寒而放,常常枝桠壅雪,是否可以因此而断定此处是腊梅?还是不行,因为梅花紧随腊梅,雪里红梅是常见景致,雪里白梅更得虚实难明的趣味:“梅输雪花三分白,雪逊梅花一段香”,此处大片的梅绝非腊梅。那么,怎可武断此为腊梅?

有名的“一字师”的掌故,来自于齐己的《早梅》,名句为“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唐才子传》载,齐己求教于郑谷,郑谷读到原诗“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后,说;“‘数枝’非‘早’也,未若‘一枝’佳。”齐己深为佩服,拜为“一字师”。此处是否可以因为时间上的早来断定为腊梅呢?还是不能。齐己是否能明辨梅与腊梅呢?不得而知,所知的是,早梅不是咏物这样简单,一枝与数枝也绝非谁更“早”这样直白。齐己早年热衷功名,屡屡受挫,咏物抒怀之时,以高标孤傲的“一枝”凌寒于深雪,更多精神层面的自许。那么,“素艳”的梅,是否更接近于精神呢?

不仅如此,梅落结子为“梅子”,梅子黄时雨的梅子,诗意;而腊梅结子为“土巴豆”,有毒,但可入药——腊梅又落了下乘。几处看来,梅在中国语境里,代表的一种孤高冰洁的精神,腊梅不招待见,便有人写诗笑道:“泾河渭水两分明,偷得梅花半个名。”其实也不必,腊梅自有自己的好,比如说在严冬时,它芬芳了空气,美丽了枝头,给人以春意,还可以做药医人。腊梅不是梅,腊梅没有去偷梅的“半个名”,她骄傲地开着,孤独地开着,名既没有,利也缺乏,她只是做着自己。如果说梅是雅,那么腊梅就是俗,是温暖的俗,而历来的雅,不都是俗的土壤上开出的花吗?就像腊梅开后梅花开,就像疾病去后诗意来,所以她也得到了热情的歌颂:“枝横碧玉天然瘦,蕾破黄金分外香。”好一个“破”字!

腊梅

文/任林举

一月的江南,腊梅花早打出了黄黄亮亮的旗帜,宣告季节的冷暖局势已定,新一年就此开始;而北方,此时却战事正紧。天地间的阴气与阳气、正气与邪气正在做着最后、最残酷的厮杀。云而无雨。雪,如某种实体的碎片,纷纷扬扬自高处落下,无声地覆盖着大地。

传统中的农历是地地道道的中国意识,总是不太习惯把预期与事实过早地混为一谈,便以“腊月”命名这个一年中大约最黑暗、最寒冷的时段。这样的气象,映射到人的心里或性情之中,当是一种掩藏与显露、希望与绝望、热烈与冰冷强烈交错的矛盾境界。

然而,腊梅花并不是这个季节的象征,它只是季节的一个意念、一份心愿,就如人类中情窦初开时过早滋生的爱情。这样的情,纵然如火也还是脆弱的,纵然至纯也还是极易被玷污的,毕竟没有经过世事的磨砺和时光的批阅删节,哪怕有千般的韵味和万般的香艳,也还是养眼不养心,怡情不冶性。

宋代词人萧泰来有腊梅词曰:“原没有春风情性,如何共,海棠说。”一语道破了腊梅的天机:这苦命的花儿,美则美矣,只是缺少人间的温暖,更不会把你带入春天的明媚,因为在春天到来之前她已了却生前身后事,径自去了。这一点,倒与黛玉有相通之处。虽然她也是天生的情如焰,心如火,却偏要自怜自怨自清高,时常把冷言、冷语、冷脸、冷泪对着自己心爱的人,一任那伤身败兴的泪水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人作有祸。后来我们才悟到,她本也不是为爱而生,爱的本质是忘我忘情是飞蛾扑火,而她却总觉得自己委曲,一直拒绝投入。她来世上一遭无非是想把该流的泪流完,了却前世的一段人情。泪和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一样,也是个定数,所以流泪越多事情结束的越快,于是她就索性拼命地流,就像身处寒冷中的人反而期盼着那个最冷的日子快些到来一样。结果从这场“悲催”的爱情之中谁也没有得到益处,最后只落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真干净”的意象正是对应了这个季节的北方大地。其实“真干净”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是什么都有、什么都经历过之后的清零状态,是那个空。季节的风鼓足了劲儿往前跑,跑到这里突然受了某个指令得掉头往回跑时,出现一个个小小的停顿,之后的数,便要从零往上数。空是万有之始。茫茫无声的白雪之下,正孕育着各种声、各种色、各种各样的可能。

冷有时也是好事,因为冷后边常常是接着静的,人只有冷静了才会反思,才会主动调整自己的生命状态。仍然寒冷的一月,本是人们最应该敞开胸襟相拥度过难关的季节,但这时外出的人,却总是要竖起衣领,把襟怀裹得更紧,看来那层寒冷的威胁与隔阂还真的一时难以突破。

腊梅香伴

文/方华

从野外归来,带回一枝腊梅,插于案上的净瓶中,立即暗香浮动,满屋温馨。

“腊梅”别称“腊木”、“香梅”、“黄梅”等,腊梅正确的写法应为蜡梅,是因为它的花型若梅,色黄如玉,表面似有一层蜡质。

腊梅非梅,属于腊梅科落叶灌木,而梅花属于蔷薇科,是一种落叶乔木。腊梅腊月开花,色黄香浓;梅花早春开花,红粉香淡。两者在属类、花期、花色、花香上皆有区别。许多人将腊梅认作梅的一种,实为误也。宋代王十朋的《腊梅》诗就写道:“非蜡复非梅,梅将蜡染腮。游蜂见还讶,疑自蜜中来。”

古往今来,咏梅的诗词不计其数。所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早春才发的梅花在世人的眼中成了傲雪斗霜、不畏苦寒的形象代表,而真正开在风雪霜天中的腊梅反少有人吟颂,窃为之不平。

是腊梅的色彩没有梅花的艳丽吗?若如此,倒更显腊梅的品质,如同那些隐忍苦难却默默奉献的人们,令人钦佩。

记得一次去山里,正是大雪纷飞。一个人缩着脖子亦步亦趋地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放眼四野,一片苍茫。风卷起的雪雾在山梁上弥漫,枯草和败枝在风雪中颤抖。身体倍感寒冷,心中陡感孤独。就在这时,一丛金黄突然跃入眼帘,在白皑的天地间特别的醒目。原来,是坡畔一树腊梅正傲雪怒放,那满枝的花骨朵儿仿佛一颗颗小小的火焰,猝然在我的胸中燃起温暖。我折下一枝插于胸前,一路在那暖暖的香气陪伴下,走完了那段雪舞冰封的山路。

“色轻花更艳,体弱香自永。玉质金作裳,山明风弄影。”朔冬腊月,有一枝腊梅做伴,美哉!幸哉!

忆梅岭看梅

文/吴从惠

早上坐公汽上班,一下车,便有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抬头一望,串串黄色花朵缀满路边枝头。哇,腊梅开花啦!赶紧用手机拍下几张发友圈。

梅花是一种很特别的花。凌寒独自开,夜有暗香来。越是经霜雪,身姿越娇艳。这些年,郴州在行道、公园,都种下很多梅花。有红梅白梅,也有腊梅。北湖边的红梅园成为热门打卡地。我原工作单位院内,有棵占地几十平方的腊梅,堪称腊梅王。但这些,要与梅岭的梅花比,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梅岭的梅花,不仅量多品丰,且历史久远,观赏环境佳,是中国四大赏梅胜地之一。每年大小雪季节,整个梅岭花开似海,是赏梅好时节。

那年,我们一干摄友去梅岭观梅,从南雄过去,只爬了一个既不高峻也不陡峭的山,就到了江西的大余。不经意翻越的那个山坳,就是名闻遐迩的梅岭古关。

梅岭是与骑田岭毗邻而居的古南岭要塞,也是秦朝开发岭南时打通的关隘之一。过去的政治中心在长安,梅岭的知名度没有骑田岭和湘桂走廊的灵渠大。唐朝张九龄扩宽改造梅岭古道后,梅岭知名度才赶上来。

梅岭的名气,主要因梅。骑田岭的将帅马援路博德可能没有赏梅爱好,扼守大余岭的梅娟却是一个爱梅的将军。梅娟驻守梅岭,在梅岭上下、驿道两旁遍植梅花。以后,从唐经宋元明清,历代名人不断加种,使梅岭梅树规模大、数量多,有了“梅花国”的美誉。翻越梅岭的驿道长百里,关城、驿站、茶亭、客店、货栈一字排开,保存完好,一路梅花掩映,相映成趣。

梅花,历来为文人喜欢。不惧霜雪肆虐,百花调零时开。花朵虽小,但高雅,花香不浓烈,但清新。

“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陆凯的《寄范晔》可能是最早在梅岭写的咏梅诗。

苏东坡流放岭南,途经梅岭,写下《赠岭上老人》:“鹤骨霜髯心已灰,青松合抱手亲栽。问翁大庾岭头住,曾见南迁几个回。”返京再经梅岭,又作诗“梅花开尽杂花开,过尽行人君不来。不趁青梅尝煮酒,要看红雨熟黄梅。”

据说梅岭留下的咏梅诗词达六千余首,真是“花以文名、文以花传,一路梅花一路诗”。

其实,我们最熟的莫过于陈毅元帅的《梅岭三章》。因为梅岭一带,正是当年南方游击队鏖战古战场。

我们赏梅那天,天公也作美,阳光明媚。从北麓沿古道拾级而上,路上,全是看花人。有的捻花轻嗅,驻足观赏;有的搔首弄姿,花间留影。在纷至沓来的足音中,沉寂的古道开始喧闹,枯瘦的梅枝诗意盎然。

梅岭的梅花是漂亮的。半山中的梅岭阁是观梅胜地。向下眺望,漫山遍野的梅花赏心悦目,让人目不暇接。近看,满树的梅花或贴近虬枝,或高挂枝头。微风吹拂,阵阵清香袭来,令人心醉。红梅白梅绿梅争香斗艳。梅树古老,树型乖张,花朵簇拥,花色缤纷。有白、青、大红、水红、蛾黄等花色。白梅傲雪斗霜,红梅娇妍灿烂。清香四溢,点点飞红,姿态万千,娇艳迷人。漫山遍野,全是梅花的海洋,山岭也因此而灵动俏丽起来。

梅岭梅花充满传奇。文人爱它,英雄也钟情于它。梅开庾岭为香国,朵朵都带精气神。梅花看似娇嫩,实则刚强,越是白雪覆盖,越显晶莹剔透。它不争春,独自妆扮着单调而孤寂的冬天。孤则孤矣,远离喧嚣有何不好?我爱梅花,愿与梅花君子为伍。

且种一树梅

文/史秀娟

后阳台那株腊梅今年打了不少花苞,这是得益于孩子爷爷去年春天大刀阔斧的删枝斫叶。

有经验的养花人都说,梅花要删枝,删得越厉害,梅桩上萌发的新枝就越多,花也就开得多。每年春夏之交,我也去删那梅树上的青枝绿条,却总不忍心把它剃成秃头,入冬花蕴蕾的时候,往往只见枯叶不见蕾芽,偶尔枝头零星开出几朵黄色瘦花,萧然不忍一睹。

腊梅在我们这里是寻常之物,平常人家的阳台院落,冬日晚岁的薄阳里,常会斜出一枝它谦近温婉的身影。红梅则要少些,白梅绿梅更少之,但论花香,腊梅要数第一,馧馞甜润,白梅红梅的香则是轻清而寒的。

以前曾经为女儿种过一株腊梅。她六七岁的时候,在电视里看到一个儿童剧,一个小女孩学诗歌朗诵,“冰花、雪花、腊梅花,喜鹊飞来叫喳喳,新年一过又长一岁啦!”,老师教这个女孩念到腊梅花时有个转身,不料一个喷嚏要打没打出来念成了“啊……啊腊梅花”,小女孩也照着一转身念“啊……啊腊梅花”,女儿逗着玩也跟着学“啊……啊腊梅花”,麻烦的是,这个啊啊啊女儿学舌成了“腊、腊、腊梅花”——结巴了,所幸的是,她发别的音都没问题,就是遇到“啊”“啦”“呀”音开头的词有点犯迷糊,吓得我跟她说话,遇到这一类的词就绕弯,生怕搅乱了她小脑袋瓜里哪根神经。冷处理也挺奏效的,但一味回避也不是办法,于是我就去花铺买了一盆腊梅放在阳台,有意无意就让她给腊梅浇浇水,支使她去看看花蕾长大没有。有一次,我看见她蹲着身子在花盆边,脑袋向前倾,嘴巴凑在花枝上,用稚嫩的声音说:“冰花、雪花……腊、腊、腊梅花,你怎么就害羞了……呃……吔?”那是一株磬口腊梅,蕴蕾时间很长,半含半结欲开未开的样子的确像害羞。不久的一天清晨,我在卧房听到女儿从阳台上传来的惊呼:“妈妈……呀!腊——梅花开了,我闻到花——香——啦!”女儿一个字一个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现在的家住顶楼,后阳台面积很大,沿着栏杆我让人砌了两道长长的花坛,然后发动全家人负土筑坛,那段时间,我们回家的时候基本都不空手,用方便袋、纸盒、纸箱一点点从楼下搬土上五楼,等花坛填满土,我的后阳台就变成了后花园,花园里种花种草,有月季,有忍冬,有栀子,有铜钱草酢浆草吉祥草,当然还有一株腊梅。都是些平常花草,种得也不见得好,但一年四季开开落落,荣荣枯枯,热热闹闹。

看来,今年的腊梅花值得期待,现在枝桠上已经花蕾密攒,花芽胀鼓,一颗颗像浸泡充分的黄豆粒一样吹弹欲破,急切地张着透明嫩黄的小芽口,可惜今年的雪还没下下来——我们家的腊梅现在就等着一场像样的雪了。

女儿不在家,她去了冰天雪地的北美洲,那里没有腊梅花。

腊梅花开

文/詹义君

“奶奶,你快来看,腊梅花开了!”一大早,娇娇就跑到篱笆门外,她欣喜地发现,昨天还是花苞满枝的一树腊梅,终于绽放出一束束蜡黄色的花朵。

奶奶正在灶房里生火做饭。因为连日阴雨,她刚从墙角抱回的柴禾被染上了润气,费了好大劲才点燃,火苗在矮小的灶膛里幽幽乱窜,然后冒出一股股浓浓的白烟,将她的双眼熏得泪流不止。

听见孙女的叫声,奶奶走到院子里,她揉揉眼睛,看见娇娇拉过一枝腊梅花,仰着脸笑得正灿烂:“妈妈今天要回来咯!”

娇娇快一年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记得今年刚过完春节,妈妈从亲戚家挖回一株腊梅栽在篱笆院墙边,娇娇学着妈妈的样子,将小树苗周围的新土踩了一圈。看着天真欢快的女儿,妈妈有些心酸地一把抱住娇娇:“妈妈明天就要和爸爸去很远的地方打工了,娇娇乖,在家一定要听奶奶的话哦。”娇娇一下子安静下来,她拽紧妈妈的手:“是跟琳琳姐的妈妈一样吗?琳琳姐说她两年没有见过妈妈了。”娇娇的眼睛有些湿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妈妈亲亲娇娇的脸,瞟一眼新栽的腊梅树:“腊梅花开的时候回来!”

“腊梅花开的时候回来!”娇娇记住了妈妈的话。妈妈离家外出打工的这些日子,娇娇三天两头地围着腊梅树转:腊梅发出第一片芽叶了;腊梅掉光最后一片叶子了;腊梅吐出第一个花蕾了……

今天,腊梅开花了!

想到妈妈马上就要回家了,娇娇笑得越发清澈响亮。笑声感染了奶奶:“看把你美的!”话虽是向着娇娇,但奶奶心里的甜蜜一点不比孙女少。

“奶奶,我长变没有?妈妈不会认不到我了吧。”娇娇问奶奶。“变咯,我们的娇娇变得更漂亮咯!如果再换上那套红色的羽绒服就更好看了。”奶奶说的是刚入冬的时候,娇娇的妈妈从广东给她寄回来的新衣服,但娇娇舍不得穿,她说要等妈妈回来后,先穿给妈妈看。奶奶忍不住又拿这个打趣她:“娇娇,把***妈给你买的衣裳穿给奶奶看一下嘛。”

奶奶回到灶房,特地给娇娇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腊肉炒饭。

吃过早饭,娇娇高兴地换上妈妈寄回的新衣,搬了把小板凳坐到腊梅花下:“奶奶,我就在这里等妈妈回来。”

“哎……”奶奶的应声拖出一节脆音。她转过身去,用衣襟擦拭突然涌到眼眶里的泪水——这回,不是灶烟熏的。

娇娇没有看见奶奶在流泪,冷冽的风中,她只闻到了腊梅花的幽幽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