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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文章

2022/12/07散文诗歌

麻雀文章(精选17篇)

鸟缘

文/左右逢源

也许我跟鸟有缘,几次安家鸟儿都喜欢光临,老在阳台上撒欢,叽叽喳喳,也不羞羞,随地大小便,台面上,晾衣杆上,都是乌金白银,我也耐烦地打扫。因为人们常说“连鸟都不来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所以我很荣幸鸟儿光临我家。

十多年前住朝阳区时,一个冬天的下午,我接孩子放学回家,在单元门口,孩子突然大声喊:妈妈,地上有只麻雀。看到麻雀躺在地上微微颤抖,我肯定它受伤了,或者高度受冻没能力飞行。我毫不犹豫的捧起来带回家暖活它。但是我松手了,想让孩子付出爱心。可是孩子不敢碰,我捧起来对鸟哈几口气预先暖和它,要孩子把他的棉衣窝起来放到窝窝里暖起来。回到家就把麻雀放到暖气片上给予重度温暖。可能暖气过热,使虚弱的麻雀接受不了,不一会麻雀不动弹了。我摸摸它的身躯,断定它气咽了。我和孩子呆呆的看着它,心里好难过,框里浸满了眼泪。我好后悔,应该用体温暖醒它。我好失望,想实现一点爱心,结果由于我的无知没能救助麻雀的生命。想到麻雀躺在温床上总比躺在外面冰冷的地上要好,才给自己一点宽慰。

从朝阳搬家到海淀有十一年了,新小区栽种的大葱小葱似的树群,跟随时间慢慢成长像模像样了,这自然吸引鸟们嘻戏游乐,打情骂俏。有对情侣也许羞于广众之下亲密,就近寻找爱屋。由于北京的夏天大热不了几天,我只在客厅安了柜式空调,卧室的空调线孔都空着,只堵住室内的孔眼防止风尘。没想到那头竟然成了鸟的爱屋。其实也有人家卧室没安空调的,鸟儿就选中了我们家呢,也许是缘份吧。

我们家住六楼,也许树的高度与鸟儿起飞正好吻合。开始不知道孔里甜蜜地藏着鸟情侣,几次开窗都惊走了他们。后来我就注意了,但难免不惊动他们。清理房间时,听到他们窃窃私语,我都是弯着腰,生怕惊跑他们。可喜雌鸟十月怀胎了。当然这一切我全然不知。

今年六七月间的一天下午,刮风下雨,我去关窗,想试探雨的大小疏密程度,推开窗户时,看见空调机位上躺着一只肉肉的小小麻雀,这一幕,着实让我惊愕。嫩肉红的小雀仔看上去才出生几天。我定神看着小雀仔,断定它已气咽,因为空调孔离空调机位至少有三米高的距离,那么小小的生命可想而知。看到小雀仔可怜的躺在那里,心疼得不知所措,我急急的喊来孩子。孩子说:好可怜。妈,我们把它埋葬了吧。说着,孩子就奔在窗口上,尽管孩子手臂长也够不着小雀仔。孩子说,拿张报纸折起。因为报纸有软硬度又能窝起来,小雀仔就能容易铲到报纸上窝起来不会掉下去。好不容易把小雀仔拿起来了。孩子把小雀仔包在报纸里卷好。

站在单元门口,我为小雀仔选定了左边是水池,右边是花池的一颗稍大的树下作为它的墓地。我撑着伞,孩子蹲下来为小雀仔一点一点的刨墓地。然后,孩子虔诚的把小雀仔放进墓地里,培土,又特地找来一根树枝杆插在小雀仔的墓地上,然后双手合一,默默地为小雀仔祷告!

为了避免再次悲剧发生,昨天下午,我亲手为鸟情侣制作了笼子,笼子无法固定在外墙上,我用绳子套在笼子上扎紧,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室内窗帘杆上。笼子虽然不高档,但能金屋藏娇,最大的作用是让以后的小雀仔与他们的爹地妈咪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秋日之晨 燕将于飞

文/古恩查干

牵牛花依然在努力的张大嘴巴,那深紫色的花瓣上附挂无数极微小的秋日之露,星星闪闪,它拥有无数个太阳。老狗趴在窗台之下,那里堆满阳光。它安详地眼睛里有两个太阳,继而走进两个我。我抚着它的头,向它问好。在这秋日的清晨,它很悠闲,我很清闲,牵牛花很得意,阳光开始一天温暖的旅程。庄稼勉强撑着绿态,一步步走来,向秋而亡。何尝不是为春而孕呢?

一条白线将院落的上方的天空割裂,一分为二。这又是某个航班在我遥不可及的头顶划过,载着许多做着与我不相干晨梦的人们,去另一个地点奔忙。他们永远不想不到在这个秋日之晨,与遥远的我擦肩,更不会如我一样去揣测许多陌生的梦想。从天归于地,他们的脚步应该比我匆忙。我知道,那在天上飞翔而过的极小之物,降落后将变成庞然大物,那熙攘而出的梦想也会随之膨胀吗?那拥挤的希望也会骤然沉重吗?

何必去想……

麻雀站在篱头异常兴奋,仿佛知道秋日将至的丰硕,它们也会分享到一些快乐。而我的燕子呢?与麻雀同一屋檐下燕子呢?与我同一屋檐下的燕子呢?它们呈小集体的分散在电线上,沉默再沉默。一年一度的离别,人们已成了习惯,它们是否也当成一种习惯?如果是,为何不像麻雀般欢笑?为何绕着旧梁屡屡徘徊?我很庆幸,我落后的土坯房能让我与燕子为邻而居,燕子也很庆幸与我享受同一温暖,当然,也同经风雨。

有风,淡淡软软;有云,零零散散;有炊烟,飘飘摇摇,并带着煮新粮的味道……

秋日来临,收获一年的欣喜

也将收获,一番别离……

我家养了两只鸟

文/李长在

我家阳台上挂着两个鸟笼,两个鸟笼里养了两只鸟,一只是麻雀,还有一只也是麻雀。

这两只麻雀,有着相同的来历。

一天傍晚,我的亲家老宗出去蹓弯儿,在路边草地上看到一只麻雀。只见它步履蹒跚,不时发出哀鸣,似乎在向人求救。

老宗上前双手捧起,发现这只麻雀腿上受了伤,已不能起飞。老宗动了恻隐之心,把麻雀捧回家里,为它认真清洗伤口,消过炎,贴上创可贴,放进了鸟笼。

第二天,老宗专门到花鸟魚虫市场,买了鸟食等一应物什,为麻雀安置了一个新家。每天换药疗伤,好吃好喝好招待。过了几天,麻雀已经痊愈,成天蹦蹦跳跳,嘁嘁喳喳,看那样子是乐不思蜀了。

无独有偶。半月过后,我家添鸟进口,老宗故技重演,又带回来一只麻雀。既然都是麻雀,放进一个笼子里,做个伴不好吗?不行。老宗对鸟挺有研究,他说这两只麻雀同类不同族,试了试,它俩过不到一块。

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成为好朋友。两只鸟笼挂在一起,好像两个友好邻邦。两个小家伙透过栅栏,经常进行感情交流。这大概就是距离产生美吧!

麻雀没有思想,但是有感情。据我观察,它们两个聊得挺投机。有时窃窃私语,好像朋友之间拉家常。有时又清脆高亢,似乎对什么问题有了不同的认识而发生了争执。但是它们从来不记仇,过了一会儿又和好如初。

麻雀不但同类之间有感情,它和人也能交朋友。老宗对它有救命之恩,又天天伺候它,它和老宗就很友善,这从它欢快的鸟语中可以感受到。我不管它吃不管它喝,只是偶尔去逗逗它,它对我就比较冷漠,经常是爱理不理的。

两只麻雀独居一室,毕竟有些寂寞。老宗说,以后要经常到树林里走一走,碰到机会为它俩找个伴儿。

盼雪

文/龙玉纯

北风裹着毛毛的雨丝,像幽灵一样游荡于灰茫茫的天空与一派萧条的田地之间,偶尔有颗雪粒愤怒地撕破雨网射向地面,一滚两滚之后又转瞬即逝。老天爷的情绪总是保持着阴沉沉的稳定,灰着脸儿感染着它所面对的一切,向人们宣告着这是冬天的主宰。

又一个无雪的冬。

冬天不下雪不知道这里的老天爷是否感到遗憾,在我眼里不是漫山遍野的白色、没有雪花纷飞的冬天,就像看到一个高雅漂亮的女孩突然从坤包里摸出一支烟来旁若无人地叼在猩红的嘴上一样别扭。我的家乡自从我出生一直到我离开每年冬天都下雪,而且特别是到了春节前下得很大很大,大得有时连我那发誓死也要死在山上的猎手爷爷也不好出门,只好百无聊赖地和他的孙子们玩扫开雪用谷子诱来麻雀用篾箩罩的游戏。爷爷不吃麻雀也不用猎枪打麻雀,他说麻雀是山神派来吃虫子的,虽然有时也偷吃地里的谷子,猎手吃了麻雀,猎枪打了麻雀,山神爷一不高兴便叫他再也打不着野物了,因小失大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猎人的所作所为。

我小时候也疯狂地爱着打猎。为了达到让爷爷同意带我去打猎,我和爷爷那宠物——猎狗的关系几乎发展到了亲如兄弟的程度。爷爷见我如此亲近和爱护他的猎狗,终于在一个冬天的某一天说服了奶奶让我走出了她的怀抱,帮他提着盛火药的牛角去山里打野兔。那天前刚好下过一场小雪,山里的雪地上不时可以看到一些我不知道的野兽的脚印,每看到一行脚印,爷爷便指指点点滔滔不绝地给我讲着他那让我更加佩服不已的“猎经”。为了我的安全和不影响他的打中率,爷爷总是要我跟他保持距离。山上北风呼啸,我那套在棉衣外的有些大的罩衣随风猎猎飘扬。

那天爷爷一直打到他自己说饿了的时候才返回。我始终一蹦一跳地顶着风跟在他后面没有说过半句冷。爷爷很高兴打了八只大野兔,他说“八”是个吉利的数字,回家后可以去卖个好价钱给我买件新衣服让我过个高兴年。我没说话悄悄地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早上奶奶偷偷塞给我的一个熟地瓜,变戏法似地跑到爷爷面前拿了出来,爷爷笑呵呵地看了看地瓜又瞧了瞧我,问:“你饿吗?”我摇了摇头。“就算爷爷沾你一点光嘛。”于是一个地瓜我一半爷爷一半,皮归猎狗,一路欢乐。

记得就是那次打猎回来以后,九岁还不到的我便再也不到奶奶怀里撒娇了,虽然妈妈不在身边,爸爸在外忙工作。爷爷夸奖我是个小男子汉,将来长大后可以接过他手中的猎枪,爷爷这句话让我高兴得连续三天晚上都做着一个同样的梦:一个威武的年轻猎手顶风冒雪扛着乌亮的猎枪大步走在雪峰山的山梁上。联想到今天我穿着绿色的军装安心站岗,不能不说基础是从那时开始打下的。

一过春节爷爷就九十有五了。记得几年前我还在南京上大学时曾经每年放假回老家去看望他老人家,那时他还经常下地干活身子骨很硬朗,几年后的今天他的身体又怎样了呢?前天收到老家的一封来信,信里说爷爷近来有点小病,不过还能出门走动。信里还说近来老家变化太大了:旧时的茅屋今日都变成了楼房,过去的穷山沟变成了现在的风景旅游点,就连当时村里最穷的贺老二家今年仅烟叶一项就卖了上万元……一切都变了、变好了变富了。还说爷爷经常念叨着我的乳名非常想我,说我从小就男子汉的味儿十足是块拿枪当兵的料,希望我今年能回去过一个春节看望爷爷,顺便也看看旧貌换新颜的老家。

几次探家都因事忙未成行,多少也有些遗憾。有什么办法呢?自古军人忠孝难两全。记得我第一次穿着军装回老家时,爷爷就如此教导我:“纯伢子,保家卫国责任重呀,当兵好!到了部队就不要老想家,恋家的人没出息……”但愿我这次春节又不能回去看望他老人家能得到他的谅解。

窗外的毛毛雨丝还在随着北风悠悠地飘荡。我的思念如同春天的竹笋,正在不顾一切地恣意生长……我在默默地祈祷:老天爷,请你普降一场瑞雪吧!不要太小,也不要太大,最好能医治我爷爷的小病,能解除我那为雪相思的痛苦。

鸟的自由

文/姚文冬

我问朋友,你为什么不养一只鸟?回答五花八门。比如,没时间、怕养不活、鸟叫让人心烦,就没有一个人说:“鸟不应该关进笼子,鸟需要自由。”倒是有人提到了自由,他说:“养鸟太束缚人了,我需要自由。”

鸟在天上飞,鱼在水中游,人在地上走,构成了自然的和谐。当然,也有甘愿被笼养的鸟,打开笼门也不飞,或者飞几圈又飞回来。人们就感叹,鸟和人处出感情了。这是人类的自作多情。有位作家写鹩哥,说那鸟很会说话,母亲从鸟市买来养在笼子里,成了母亲的精神慰藉,后来母亲去世,鹩哥不吃不喝,几天后也死了。写得很煽情,好像鸟通人性了,起码把鸟当成人写了。但我感觉很别扭,我觉得,那是作者剥夺了鸟的自由,又从精神上摧残了它。人类总爱按照自己的思维去解读一只鸟。

我不会养鸟,也没怎么养过,我所接触过并喜欢过的鸟,屈指可数。小学有一篇介绍翠鸟的课文,翠鸟太漂亮了,小巧的身子,长喙,鲜艳的羽毛,仿佛天外之物,我做梦都想把它捧在手心。万没想到,那年暑假我在滦河见到了真的翠鸟,它站在一块礁石上,看上去就像那篇课文的插图。我简直窒息了,不敢眨眼睛,唯恐这是幻觉,直到它发觉不妙飞走,我才惊呼:“语文书上的鸟,语文书上的鸟……”

或许,人类嫉妒鸟会飞,才会去捕鸟?把鸟养在笼子里,就以为掌控了天空?嫉妒总会打着喜爱的幌子去实施,如同喜爱最容易转化成嫉妒。我觉得养鸟便是如此。

唐山地震那年,舅舅在稻田里发现一只水鸟,飞得很低,他一锹拍过去,砍伤了水鸟的翅膀。水鸟折戟沉沙,成为我的掌上之宠,也减轻了震灾中的恐慌和悲凉。那时,我家住在当街用木头搭建的防震棚里,我把水鸟拴在柱子上,每天观察、关心它的伤口。当舅舅告诉我,那水鸟在他的锹拍过去之前,翅膀其实已经受伤了。这又让我舒心了不少。但几天后,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水鸟丢了,生死不明,那条脏兮兮的线绳还拴在柱子上。那只水鸟,给我的儿时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在平原,要遇到一只好看的鸟不容易。有一种叫“春暖儿”的鸟,身似麻雀,但头上和脖颈有彩羽点缀。它很胆小,喜欢在低矮的幼树上栖身,比如一人多高、只有几根枝条的弱柳。它落在嫩绿纤弱的柳梢上,就像被画上去的;在低矮的桃树上,它和桃花并肩站在一起,像一张报春图。由于位置低、距离近,小孩子用弹弓一打一个准,但被打中的“春暖儿”伤势都很重,几乎养不活。“春暖儿”也不是常见的鸟,它和春天一起来,又和春天一起离开。

乡间的鸟,最常见的还是燕子和麻雀。燕子被视为圣物,新奇的是,这种看法在小孩心中尤为根深蒂固。麻雀则被视为格杀勿论的坏鸟。养一只麻雀成本最低,死了也不心疼。不过,没人肯为一只麻雀扎一个鸟笼,小孩子通常用线绳拴住鸟腿,“呜、呜”地轰它,麻雀就飞起来,但飞不高,飞高了就被线绳拽回来,如同一只风筝。一来二去,麻雀明白是被戏弄了,轰也不飞了,小孩子只好把它往空中扔,让它靠惯性起飞,它才下意识地扇动翅膀,如同一个人被推进了水里,先扑腾几下再说。有时不小心线绳脱手,麻雀就趁势飞掉,如同逃犯还拖着长长的镣铐。

有句话说,“天高任鸟飞”,这其实是个伪命题。英国作家赫伯特·乔治·威尔斯在《世界简史》里说:“没有一种鸟的飞行高度能够超过5英里,有人曾用飞机把鸟和昆虫带到高空,但还远未到达如此高度时,它们就已经失去了知觉。”这再次证明,我们通常对鸟的理解,与事实严重不符。

德国人爱造鸟屋,逼真的木头鸟屋遍布公园、树林,甚至阳台。鸟屋是开放性的,里面有食物、水。待鸟如上宾,鸟来去自由,这种待遇,在中国只有燕子才有吧?燕子把巢筑在屋檐下,有人还帮燕子筑巢,但燕子不住,它习惯了自己劳动,因而更赢得了尊重。麻雀专找房子里现成的窟窿当窝,这更增添了崇尚勤劳的乡村人的反感。而事实是,麻雀并非好逸恶劳,它们的巢穴只为繁衍后代、哺育幼鸟,成年麻雀都是在露天栖息。如此看,它们不仅淡泊,而且很有爱心。

我曾在阳台遇到一只小鸟,它跳进花盆里,旁若无人地啄食草籽,对藤椅上看书的我视而不见。第二天,它又来了。于是我刻意准备了小碟子,放了米粒和清水。第三天,它竟啄了几下米粒,还优雅地喝了几口水。这令我欣喜不已。不过我们只有这三面之缘。我为此写过一篇文章《一只鸟路过阳台》,一只小鸟帮我阐释了自然、和谐、尊重,更阐释了自由。我觉得人与鸟,乃至人与人,关系就该如此。我希望,当有一天我再问朋友,你为什么不养一只鸟?他会说:“鸟不应该关进笼子,鸟需要自由。”

净隐不可说

文/刘醒龙

豫北平原与太行山南麓的连接处是一部地理奇观,一边是漫不经心的平阔野地,一边是故作惊人状的万丈高崖。去红石峡时,常常有一种不自觉的动作,会下意识地收一收左肩,让身子往右边躲闪一些。大约是车行方向有所改变,接下来前往竹林七贤旧迹的路上,动作还是这几个动作,左右位置刚好交换过来了。这一来一去之间,一左一右变换的感觉,倒也符合天地阴阳习惯,有虚必定有实,有高肯定有低。

山用平原作为尽头,平原将山当成极限。人在这样的地理中,时常措手不及。

颠来倒去,最苦的是飘来飘去的云。在别处无论怎么飘浮都不失气度,一到云台山前就乱了方寸,还没弄明白所为何来,就在壁垒的山石上撞得头破血流,再不小心又会让一马平川的平野迷糊得眼花缭乱。想一想还真是这样,那些从淮北出发,一路北上的长云,其惯性早已超过本来速度。云台山的突现宛如泰山压顶,没有紧急制动装置的云,身段百般柔软也没用。运气好的还能用云的残骸做成一抹轻纱披在树梢上,运气不到位,十有八九会被直截了当地生生塞进一道石缝,再被冷酷无情的巨石挤压成一滴水,随手甩落在花间叶上。那些从晋南鲁西来的高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座座山峰像巨掌一样将其托举得高至天边,不曾料到云台山是刀削斧砍而成的陷阱,一直是高蹈的身姿,还没做好猛地撤下舞台的准备,就不得不接受无可挽回的坠落,变成无边无际的青纱帐里的一缕潮湿。

我们、我们的汽车、我们的心情就是这样的。从红石峡的山水杰作开始,又从竹林七贤风流旧迹出发,汽车走走停停爬了大半天,一路惊悚,一路开怀,好不容易攀上千山万壑最高处,心跳还没有恢复正常,一朵乌云迎面挡在路中央,乌云后面更有一面看不到边的绝壁悬崖。从乌云中掉下一些大而无当的雨滴,砸在汽车前挡风玻璃上时,车头猛地向下一沉,砸在前方的公路后,公路也猛地向下一沉。车随路,路随车,整个车身和整条公路顺着山体急速沉降,肉眼能及的东西呼啸着沉沦下去,待回过神来,我们的世界已经处在一处山谷底部。一直横亘在车窗前面的山山岭岭,也换成了一座禅色分明旳净隐古寺。

不等我们看清楚古寺模样,以那些大而无当的雨滴作为先导的暴雨倾泻而下,与暴雨同时到达山谷的还有黑夜。除了门外的竹林,看不到任何其他物体。

净隐之地想必不在乎有没有灯光,而在乎有没有古道热肠。陪同的朋友一边说,雨天好休息,一边却拉着从偌大的雨帘中钻进另一处小院,那么大的雨,两把伞都挡不住,只为替他们写上四个字:净心正影!自年初左右手拇指先后患腱鞘炎,已有半年没动毛笔,有此四字美意,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哆哆嗦嗦运笔,颤颤巍巍弄墨,写完再看,还真是雨夜写的,从起到止,由挥到落,别的没什么好说,处处滋润却是前所未有。搁下笔,收起纸,再回住处,正赶上暴雨稍歇,沿途尽是漂浮在路面上的先前被暴雨打落下来的灯光残骸。

屋檐上夜雨如注,天黑之前能看见十几米外的断壁,在深深的黑暗中发出黑黑的大水声,感觉四周早已成了瀑布。一夜水声,将梦乡淹了一次又一次。一夜雨响,将长夜敲碎成一段又一段。随着天亮前落下最后一滴雨,加上突如其来的一声鸟叫,窗外突然出现寂静。

晨起,信步走开,悬崖上生长的各种植物脉脉地伸过来,正如温情初恋意想牵手却又含羞于咫尺之遥,随着小路的每一次弯曲,或是与悬崖面面相觑,或是与悬崖若即若离,都是有情人之间某种特别情愫的下意识回应。那用一夜暴雨凝结而成的巨大露珠,不是映照山水而是山水本身。每一枚露珠都配得上一次驻足,也配得上在一枚露珠面前对另一枚露珠的深深流连。也是这山谷太安静了,那些偏爱热闹的花,比如桃,为了幽绿的枝与叶,早早抛离了骚艳的红粉。都说每走一步就能碰上一只猕猴,实际上,只遇见几只乌鼬,两条腿加上两只翅膀的飞禽倒是有几百只。那些做了这山谷主人的猕猴,显然懂得入乡随俗,学会享受寂寞与寂静。这看上去四面都是绝壁的山谷的确配得上“净隐”二字。

走走停停,弯弯绕绕,重新来到净隐寺前。绕山谷一周正好三千步,感怀如同微醺,有一点酸汗,也有一点小喘。如此让人恍然有悟,从太行山深处狂奔而来的云台山,忽然遇上净隐寺时,不得竭尽全力猛地停下来,收住了心,收住了脚,好不容易收住了最大限度前倾的身子,再将剧烈的情绪,尽数缓解成弥漫在山谷里的酸酸芬芳,隐隐喘息。

看看手表,指针正在六点上。指着清晨六点的指针,与寺门前的一座铁塔,奇妙地重合在一条线上。铁塔前巨大的香炉一反常态,既没有香烛气焰,也没有香烛烟熏。一夜暴雨,将铁塔洗得清清爽爽。

寺门大开的古寺比紧闭时更静。让人情不自禁地将跨进门槛的那一步迈得格外小心。一只麻雀在寺门后的台阶下忘情地啄着什么,细细一看竟是映在不锈钢框架上麻雀自己的影子。与麻雀做伴的是一个男人。小麻雀没有理睬我,那男人也像麻雀一样只顾忙着手上的事,或将盖上盖子的香炉打开,或将被夜雨淋湿的红布黄绢一一弄得舒展。在寺庙内行走了一遍,那男子则将手头上的事做得差不多了,与他点点头,他也会还一个点头礼。说了几句话,知道他是庙里唯一的居士,本来还有一位女居士,前些时离开了。寺里也是唯一的僧人,一个星期前去了五台山,至少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断断续续地,每说一句话,就觉得这净隐寺又净了几分,那在深处隐蔽着的东西也多了几分。就像刚刚见到的刻在后山岩上的那些佛像,净隐寺也是藏得够可以了,还要往寺后去,到寺后还不说,还要到寺后丛林掩映的山岩上。

没有经历低谷,也没有见识高山,只是裸隐。

既不知道低谷,也不知道何为高山,也是裸隐。再大的雨水落到地上终归是一种潮湿。

再妙的奇境其真相都在于欲有所隐,心有所净。

初夏的太阳在夜雨中洗净过,酣睡过,载我们的汽车一样的洗过与睡过,那声喇叭里饱含清新味道。

等到离开山谷时,才感到佛殿后面的外墙上有几句话同样很有趣,虽然上面提示是佛经经典名句,分明是人世中常说常用的话。比如,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最妙的还是那句:不可说!这些话,都可能用来体会净隐寺本身。如果是与净隐之地隔山隔水的大千世界,除了不可说,还可不说。

麻雀情侣建婚房

文/高申杰

老式抽油烟机出烟管腐烂了,我便换了根PVC管。可管子却被一对麻雀情侣看中了。这对情侣整天叼草衔毛,一趟一趟轮番送,在里面建婚房,搭窝铺床。管内铺得满满当当,严严实实,一直抵到出气阀,开机时,“哐啷哐啷”响,油烟没出路。

我气愤,到邻居家借木梯捣毁它!我小心爬上去,抓出一把又一把枯草和乱毛,然后回家找来尼龙纱布和胶带,尼龙纱布包裹在管口,胶带在上面左一道右一道扎紧系牢。我就不信,治不住你们一对小流氓!应该是固若金汤了,我看着防御工事舒了一口气。我把梯子扛到不远处,麻雀情侣飞回来了。它们还有明确分工咧:一只站在电线横杆上,扭着小脑袋四下看,像是哨兵;一只站在管口,嘴啄脚抓,像是工兵。我愤然返回,哨兵飞走了,工兵随即跟着飞走了。我离开,它们又双双飞回。我无可奈何。我不可能像一尊雕塑始终站在那儿,我得喝水,我得吃饭,我得拉屎,我得撒尿……站了一小会,我只好把梯子送还人家。回来路过时,它们好像认得我,又是一先一后飞走了。我回家从厨房玻璃后对外看,发现那个哨兵多了一个侦察点,扭着小脑袋向玻璃里面看。我气得把窗门拍得山响,可它们不怕,不理不睬,继续加紧拆卸。窗门一拉开,它们“呼”地飞走,窗门一关,它们又返回。几分钟时间,我眼睁睁看着我的防御工事彻底毁了,纱布与胶带从管口处飘飘悠悠落下来。这回,情侣一起钻进管子,顷刻出来,飞走,可能是为复工做准备。果然,它们衔着材料归来了。我的天啊,跟我磕上了。我反复借梯子、爬梯子、送梯子也不是个事儿。我摁开抽油烟机唬它们,呛它们。这招管用,抽油烟机一响,它们从里面刺溜钻出,扑棱棱飞走。可没飞远,待在近处候着,老谋深算,静观其变,等抽油烟机一停,“胡汉三”又回来了。我又摁开抽油烟机唬它们,可这回它们不怕了,知道我“黔驴技穷”了。后来,我发现炒辣椒时开机,它们不但仓皇出逃,而且长时间不敢进去,因为它们怕辣,怕呛。可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无休止地炒辣椒呀。算我倒霉,算我失败,算我认输,算我投降,麻雀情侣,算你们狠。

管中的噪音如同丧乐,一听就烦。我发狠:夜间封门偷袭,俘虏麻雀情侣。

夜幕降临,天色渐黑,人归家,鸟归巢,可麻雀情侣候在洞边的横杆上踟蹰,东张西望,想进不敢进,放弃又舍不得。见此情景,我突然觉得它们可怜,可悲。这对情侣够倒霉的了。人常说,“麻雀恋屋檐”,这说的是过去,过去的草屋有屋檐让它们恋,让它们筑巢栖身,繁衍后代,而现在都是钢筋混凝土,固若金汤,它们哪有屋檐可恋呀!回想它们的前辈,那段血泪斑斑的历史,更令人心酸。20世纪50年代闹饥荒,人们以为麻雀是只吃粮食的害鸟,就视同上缴老鼠尾巴一样上缴它们的尸体,按件记工。人们倾巢出动,叮叮当当在屋檐下、在树下敲打锅碗瓢盆,吓得胆小的麻雀拼命地飞,飞呀,飞呀,不敢少许歇息,最终活活累死,纷纷跌落在地上。其实,它们是冤枉的。据权威研究,麻雀只在育雏时吃些许粮食,其他时间均以害虫为食,应该“功大于过”,是益鸟。劫难中,只有极少幸存者,顽强躲避,顽强生存,繁衍生息至今,这才避免了物种灭绝之灾。现在好了,麻雀被列入《国家保护的有益的或者有重要经济、科学研究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猎捕、出售、收购麻雀属于违法行为。麻雀作为国家二类保护动物受到法律保护。回忆麻雀的劫难史,眼看这对可怜兮兮的麻雀情侣,我猛然想起苏东坡《鸟雀近人》的一段记述:“吾昔少年时,所居书屋前,有竹柏杂花,丛生满庭,众鸟巢其上。”之所以有许多鸟雀来到东坡窗外的树上筑巢生息,这全因东坡母亲武阳君善良慈悲。“武阳君恶杀生,儿童婢仆皆不得捕取。”武阳君护鸟,东坡受教,并充分理解为:“鸟雀去人太远,则其子有蛇鼠狐狸鸱鸢之忧。人既不杀,则自近人者,欲免此害也。”

抛弃私愤,平心而论,这对麻雀情侣值得同情。为了生存、繁育,它们的选择空间实在很有限。这天寒地坼的时节,驱逐它们,它们到哪里避寒保命呢?一时间,我的激愤心理趋于平静,良心取代了歹心,我放弃了暴戾。此后,我不再喝阻它们,不再驱赶它们,不再开抽油烟机呛它们,反正这房子也不常住,即便短暂居住,一个人也没多少菜烧,油烟不重,有一点油烟,开门窗疏散疏散得了。

从此,麻雀情侣在婚房里岁月静好。春暖花开时,我发现麻雀情侣经常双双远飞,又双双返回,小巧玲珑的喙上衔着微微扭动的小虫,一前一后钻进管子里,迎接它们的是一阵纷杂、细嫩的声音。

老屋、场面及其它

文/月夜※独狼

老家老屋早已在四十三年前拆掉了,在未拆之前,房子的西边就是农业社的饲养园和草料场,还有那平整的场面(秋天存放农作物及打场收粮的地方),南边是广阔无垠的农田,这些都是我儿时的乐园。

场面里青石凿成的碌碡,青石彻成的围墙,平整光滑的场地,周边油菜花中跳舞的花大姐,胖胖的熊蜂(我小时候叫它们蚂王)伏在黄色的菜花上,开心扇动着透明的翅膀,蚂蚱在避光的草丛中开心的吟唱,麻雀站在高高的青石墙上,警惕地转动着脑袋,寻找着自己的运气和发现着来自一切的危机,选一棵茁壮的油菜杆,去皮后的清香和甜脆,是难得的美味。

围墙的石缝中,有许多麻雀的窝,攀爬在围墙上,从大石缝中是否残留茅草,就可以准确找到麻雀的窝,尽管麻雀在你身边喳喳地飞来飞去,但掏鸟窝,取鸟蛋,一气呵成。妈妈说,飞来飞去的麻雀在向天告状呢:“住的高了,火烧了。住的低了,水淹了。住的正好,人掏了。”,鸟在控诉,在控诉着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也在诉说着丛林法则下命运的悲惨与不公。在那时,山村的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们是没有保护鸟类的环保意识的,也没有教育孩子爱护生态的责任。妈妈叮嘱我,掏鸟窝时,不能张开嘴,防止鸟窝里的长虫(可能有蛇)窜入口中,母亲的爱永远是自私的。

那时的打场,热烈喧闹,骡马的嘶叫,机器的轰鸣在整个天宇激荡,如风起去涌的波澜壮阔,似豪情满怀的斗志昂扬。最难忘怀的是打场加班后的夜餐,社员们叫“打平伙”,一般就是炖羊肉。当你睡意朦胧时,父母将自己不舍得吃的羊肉端在你的面前,那肉味直冲九霄,荡涤着你的灵魂,红尘美味太忘情,我辈从此是神人。每到冬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窗前田地,混沌茫茫。受惊的鸟儿,击碎了电线上的积雪,房檐溶雪结冰如钟乳,脱落似玉碎。晴日,独自走在雪原上,看串串脚印孤独延伸,体会寂寞如雪。踢去积雪,露出土地的原色,布下用马尾巴拈成的套索,洒下含有砂石的粮食,布下了捕鸟的陷阱。朝阳如血, 白皑皑的原野中,一个小孩正在奋力的向前跑动,前方褐色的土地上,几只鸟儿正在套索中挣扎,上方飞舞着受惊的鸟群。春天是一个无聊的季节,黄尘漫天,形成一个个旋转的沙尘暴,直通天际,滚动着,呼啸着穿过了村庄,也穿过了老屋和西边的场面,在青石的围墙下,形成了黄沙的斜面,和田地里波浪形的沙丘。没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景象,只有小鸟觅食留在沙丘上如小字的串串足印和甲壳虫在沙丘上的滚动。春夏秋冬,变化的是老屋,场面及其他,没变的是心中的灼印。

窗外

文/马德

自然,把一方山水镶嵌在窗外,山柔情,水妩媚,绿是沁绿的,凉是浅凉的,在眉峰上横亘,在手腕里温润,在心窝里波光潋滟,招惹着人。

钱钟书说,若据赏春一事来看,窗子打通了人和大自然的隔膜,把风和太阳逗引进来,使屋子里也关着一部分春天,让我们安坐了享受,无须再到外面去找。其实,窗子逗引进来的,何止是风和太阳啊。星辉,雾岚,暮鼓,晨钟,朗月载来的皎洁,庭树摇碎的细影,夜歌的恣意与悠扬,都从窗外来。软软的,酥酥的,细细的,像初生羊羔的蹄印,又像淡春的润雨,落在你的心鼓上。

而这一切,仿佛又能给人以极大的症疗,痛苦、忧伤、落寞一样一样地卸下来,让你浑身没有了挂碍,变得轻松惬意起来。如果安排了一块让生命闲适愉悦的自留地的话,绕来绕去,最后,选择了窗外。

窗外,确乎是个唤醒生命的地方,一线飞瀑,两棵高树,几点新绿,都可让生命活泼地跳动,像晨曦里枝上的雀。窗内有什么,琐碎而经年不绝的工作,阴谋与勾心斗角,温婉而堕落的欢娱,这些事情,像雨后轻薄的衫子,紧紧地裹着生命,解不开,挣脱不了。

自由的生命,都在窗外。一只悠闲独步的蚂蚁,电线上晾翅的一只鸟,塘里的一粒蝌蚪,泥土下一条蚯蚓,活得无牵无挂无拘无束。实际上,生命的富有,不在于自己拥有多少,而在于能给自己多少广阔的心灵空间。同样,生命的高贵,也不在于自己在什么位置,只在于能否始终不渝地坚守心灵的自由。

无论是茅屋的草牖,还是高楼大厦的玻璃幕窗,作为窗户本身,从来没有阻隔过谁,也没有拒绝过谁。生活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婚姻,工作是这场婚姻中最锅碗瓢盆的一个过程,琐碎,单调,散发着霉烂的气息。而自然,就像你朝思暮想的一个情人,每天鲜活地站在窗外,裙裾飘舞,芬芳朦胧,等待着你与她的幽会。你推开窗户,看看天的高远与蔚蓝,听听鸟的鸣叫和飞翔,闻闻青草的芳香,就感受到了另一种方式的温馨和爱。窗外的自然,是我们一生一世永恒的情人。然而,生活中我们常常找错了情人,并进行着并不适宜的幽会和拥抱。

周涛先生有一篇《隔窗看雀》的美文,窗外的麻雀,被他演绎得美不胜收。初看,我还以为麻雀为窗户赋予了诗意,后来想想,是有爱的人赋予窗外万物以诗意了,哪怕是一只卑小的麻雀。这篇文字,还有一个空灵意远的结尾:

瞧,枝上的一个“逗号”(麻雀)飞走了。

“噗”地又飞走了一个。

这是窗外的意趣,也是人生的意趣。

雨后:旁观一群麻雀

文/鸿颖

1

大雨过后,躲在房檐下的小麻雀,一只接一只地飞落在庭院中的苹果树上,那缠绵的叫唤声,像是从屋檐上滑滴在水桶里的雨水一样,那么清脆、那么透明。

它们坚信:雨水过后,万物茂盛,日子将会更丰满。所以,叽叽喳喳,歌颂雨水的大合唱又开始了……

唱完后,它们一只、两只、三只……从树干到树枝、空中到地面,跳跃,飞行,那么的机灵、那么的活泼,扑棱一下翅膀,雨的手轻轻滑落,在阴翳的心版上引进阳光,在单一的生活中添加着一些色彩。

太阳从乌云中探出头,阳光开始走在露珠上,它们又推开乡野的门扉,在故乡的广袤里自由出进,以翅膀重叠路程,以粪便总结覆痕,在肥沃的田野间翻阅起生命的启示录。

乡土的气息、乡音的鸣叫……幻觉幻听接踵而来,真切得让人不容置疑。

此刻,我小心翼翼地站起,又准备小心翼翼的走出庭院时,一两只母雀先后翩然飞回,嘴中叼满虫子,不怕我的存在,继续把爱向鸟巢储存……

2

夕阳西下,小麻雀们又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的飞来。

落在果树上又开始叽叽喳喳,像是召开一场别开生面的讨论会,发言者滔滔不绝。

过了一阵,它们慢慢安静下来了,静默中储存了一天的记忆之后,抖抖身子,梳理羽毛,一只、两只、三只……又飞回了屋檐下。

像是被一阵凉风吹乱的音符,哪些喧哗背后的寂静多像我的思考,有些空洞。

麻雀停立的枝头,只有微微颤抖的嫩叶在诉说着梦话,慢慢伸展着幻飞生命的翅膀。

夜色慢慢覆盖了山林,麻雀在屋檐下收拢翅膀,细小的变化,缓慢的滑入了夜幕。

大风开始撕扯夜幕,雷电又开始交加,大雨将至,这些好像跟这群麻雀没有一点关联,随遇而安成为它们难易的本性!

走在屋檐下,我无意地数着屋梁间一连串的麻雀巢,突然又想起了故乡的富裕和安乐……

3

在乡下,麻雀总喜欢在家家户户的庭院内叽叽喳喳,像是在歌颂农人。

它那短促而嘹亮的鸣叫总是点亮我儿时的回忆。屋檐下、墙洞里、草垛上,到处都有我难以忘怀的情感小故事。

在盛夏的乡野,常常风雨缠绵,天地交流,独有麻雀能鼓起理想的双桨,用单纯的眼光诉说着贫谦和大爱。

它们的心灵一直贴紧在故乡的原野和树林,抛开虚伪和杂念,在漫天风雨中交出肉体和灵魂,换取一种存在的精神。

在这流年岁月里,它们有着一片像莲子一样的苦心,暴雨和闪电中像蚂蚁一样忙碌。

不论在光与影的间隙里,还是在目光与心情的想象里,麻雀一直成群地跃起,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直追逐着最饱满的日子。

不管是歌唱还是飞翔,畅谈麻雀的生活习性,我只能想说:爱是要奉献的,苦涩要体验的,这也应该是索取快乐和幸福的资本……

麻雀与蝴蝶

文/唐荣寿

麻雀喳喳地叫唤着,好像在放歌,它的歌声不算美,带着俏皮的味儿,在阳光下悠闲自得地欣赏着。

斑斓多姿的蝴蝶在阳光下绕着花丛飞来飞去。花儿绽放,香气四溢。蝴蝶可高兴了,一会儿展翅飞舞,一会儿停留在花朵上。可是,突然听到麻雀的叫声,怯生生地畏惧起来。麻雀是蝴蝶的天敌,曾经有多少只蝴蝶的生命葬送在麻雀的嘴下。蝴蝶总结以往的教训,不断提升自己的警惕性。以友好的姿态感化麻雀,梦想着能有一天与麻雀化敌为友。

麻雀从远方飞来,就是要逮到蝴蝶美食一餐。眼看蝴蝶从眼前飞过,心里痒痒的,嘴里油腻腻的。麻雀想啊,不能再叫唤了,声音会吓走蝴蝶的,要潜伏下来,等待时机,乘其不备逮住它们。

麻雀的叫声让蝴蝶警惕起来,它不能再靠近香香的花朵了,只能在远处飞舞。有只勇敢的小蝴蝶,掠过花丛,猛扑到花朵上。伺机等待的麻雀见机会来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叹息声被蝴蝶察觉到。突然猛扑过去。正当麻雀扑过去的时候,小蝴蝶沾点花粉即刻离开了,麻雀扑了个空。麻雀愤愤不平,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地想,我会逮住你的。

小蝴蝶的收获,振奋了所有的蝴蝶,它们跃跃欲势,个个想去挑战一下。

蝴蝶们绕着花丛飞舞着。麻雀兴奋极了,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紧缩羽毛。一切准备就绪,整装待发。可是蝴蝶就是盘而不下。麻雀眼睁睁地看着蝴蝶从眼前飞过,心恢意冷地卧在花枝上,想啊,一时半会儿也逮不到它们,不如稍加休息,等待时机。

蝴蝶好像是飞走了,可它们又返回来了。所有蝴蝶齐并进发,猛栽到花朵上。眯着眼的麻雀好像从梦中惊醒,张开翅膀猛扑过去。蝴蝶们沾到花粉即刻返回。麻雀又一次扑了空,像泄气的皮球,呆卧在枝叉上。

采到花粉的蝴蝶,宛如吃到了美餐,又仿佛取得一场战役的胜利。它们飞呀!舞呀!

卧在枝叉上的麻雀,又气又饿。突发灵感,坐着等待不如主动出击。麻雀展开双翅,飞到蝴蝶群里。正在欢乐的蝴蝶赶紧御敌。蝴蝶发扬团队精神,机智勇敢地应对来袭的麻雀。麻雀高追,蝴蝶下坠;麻雀俯扑,蝴蝶上冲。小蝴蝶落队了,被麻雀叼在嘴里。蝴蝶们将麻雀团团围住,麻雀孤身难敌,只好放下小蝴蝶,逃出包围圈。几个回合,麻雀精疲力竭,一个也没逮到,只好返回。麻雀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一群苍蝇在它的脚下嗡嗡叫,又气又饿的麻雀扑过去,将所有的苍蝇一扫而光。麻雀终于在苍蝇身上出了口气。

这一切都被蝴蝶看在眼里,蝴蝶哈哈大笑,对麻雀说:“麻雀哥,这就对啦!饱了肚子,又灭了害虫,两全齐美呀!”

麻雀被嘲笑得胀红了脸,回答说:“什么两全齐美?我是饿得没有办法。”

蝴蝶千方百计要与麻雀和好,见是说服麻雀的好机会,就抓住时机展开心里攻击。对麻雀说:“对呀!大家饿了都要吃,你吃苍蝇等害虫照样可以填饱肚子,为什么偏要吃我们呢?”

麻雀回答蝴蝶说:“吃食可有讲究,有好吃的,有不好吃的,吃到你们肥腻可口,苍蝇可难吃了。”

蝴蝶反驳说:“好吃不好吃是骗嘴的,只要吃进去营养好,长身体,就是好吃。”

麻雀被蝴蝶反驳的无言以对。想想也对,只要吃饱肚子强壮身体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吃难以吃到而又那样美丽可爱的蝴蝶呢?贪婪的麻雀转而又想,蝴蝶多好吃。想起以前曾吃到蝴蝶的情景,又反驳蝴蝶说:“反正我拣最好的吃,只要你们被我逮住了,就美餐一顿。”

蝴蝶见麻雀心里有所动摇,是争取的好机会,于是,又展开心里攻势:“麻雀哥,世界上好吃的东西多呢!你都能吃到吗?农民伯伯种的稻谷可好吃了,你见草人晃悠悠的,不也吓跑了吗?何况,我们本身就是朋友加兄弟,你是树和花的守护者,我们是花粉的传播者,大家为共同目标而奋斗多好啊!何必要相互残杀呢?”

麻雀无法反驳。一声声的“麻雀哥,麻雀哥”,麻雀的心灵被震撼了。不过麻雀还是有些疑惑,问道:“我们是朋友?”“对呀!”

“那,你们能为我做些什么呢?”

“我们可以为你跳舞唱歌,共守花园,共享绿水青山之美呀!”

说着,蝴蝶们欢快地展翅飞舞。麻雀不以为然,叫唤着:“别舞了,天天在我眼前舞来舞去,没有什么新鲜的?”

蝴蝶又唱起歌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麻雀听着听着,感动得落下泪来。是啊,如果我吃掉他们,谁来欣赏我的歌声呢?看到蝴蝶那欢快的样子,麻雀也激动地唱了起来:没有鸽大,没有鹰高,我是一个无人瞧得起的小鸟;没有忧愁,也不烦恼,我的伙伴们个个逞英豪。苍蝇别乱飞,虫儿别乱跑,我们会把你们统统吃掉;保护树儿,保护花儿是我的必然……

蓝天、白云、大海、高山、大树、小草、花儿都在聆听这美丽的歌声。麻雀、蝴蝶共同飞舞,铸就这个世界的自然景观。

童年的回忆——一只麻雀

文/房子

校园的秋天,到处荒草萋萋!风吹过,'簌簌"作响。看着不免有些许的落寞!可是,在这落寞的秋草中却经常有一群飞舞的精灵——小小的麻雀,为荒凉的秋草丛增添许多的灵动!一会落在草丛中,只闻其声不见其踪影;一会又“呼啦啦”的飞到树梢,雀跃不停;一会又飞到操场的围栏上,密密麻麻的站成长长的一排,像是受检阅的兵!就是这小小的麻雀,又勾起了我童年的回忆!

小时候的我淘气又爱哭,霸道又爱笑,落寞却又喜欢有人陪我玩。所以经常和一帮一般大的孩子到处疯,上墙、爬树、掏鸡窝、偷枣头黄瓜西红柿,冒着雨到树林里抠知了猴子,顶着太阳到河里摸鱼,说不完的儿时歪歪事!可是在这些趣事中,唯有一件事是让我至今都有些愧疚的!这件事的主角就是一只小小的麻雀。

我有一个两小无猜的好朋友,他比我小两三岁,在老家的很多的时间都是和他一起玩。小小的他老是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记忆中没有他大笑的样子!

记得那是一个初冬的下午,我和奶奶一起走出家门,远远地看到大嫂二嫂三嫂和一个小小的他向我们走来,我高兴极了,跑上前去要拉着他去玩!却突然发现他的手里有一根细细的绳子,顺着绳子看向地上,有一只小小的麻雀在“扑扑楞楞”的跳来跳去!奶奶和嫂子们聊家常,我就蹲下来和他一起玩。总想把绳子握到自己手中,可是又不好意思张口,就蹲在地上用木棍逗麻雀玩。开开心心的玩了一会,占有欲作祟,还是想:自己要有一只这样的麻雀就好了!过了很大一会,嫂子们要走了,小小的他也要走了,麻雀也要走了。我很难过!奶奶叫了我好多声,我都没有答应,只好过来拉我的手。我就是不让奶奶拉,眼睛一直盯着麻雀不离开!嫂子们看出了我的心思,三嫂说这是她打扫院子在树底下发现的,等下次再捉到一只就给我。奶奶也说是,下次捉到就给我!可是我不听,站在那里“哇哇”大哭起来。小小的他皱着眉头从他奶奶的身后探出头来看我,一脸的委屈不甘心,仿佛知道最后的结局!街头,我闹的奶奶最后要去跳井,知道奶奶一贯的伎俩,我才不管跳不跳井!偷偷的从手缝里看奶奶和嫂子们的反应。嫂子们拉着奶奶劝着,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最后只好把矛头统统转向了小小的他!她的奶奶劝了他几句,我就看见她的奶奶就从他攥得紧紧的手里抠出了拴着麻雀的绳子,随后就递给了我。拿到绳子的我不哭了,可是记忆中那时的我并没有感到多么的兴奋和快乐!看着远去的委委屈屈的皱着眉头的小小的他,看着手里的拴着麻雀的绳子和不停地跳来跳去的麻雀,心里只有难过和些许的落寞!

现在,30年后想起这件事,有愧疚!还想笑!还有,脑海中依然是小小的他那时被她的奶奶拽出绳子后,皱得更深的眉头和那一脸的委屈的样子!直到现在,记忆中的小小的他,就是那皱着眉头的样子。就是他陪我走过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美好的童年时光!

如今,而立之年的我们,变了容貌,改了心境,远离了故土,不变的只有永恒 ——纯洁的童年情谊!

看着静静的校园,感受着风和雪的洗礼,荒草、麻雀都已随秋风远去,真心期待来年的绿色!

麻雀

文/董改正

麻雀立在屋檐,立在电线上,立在落了叶露出大片蓝色天空的树梢,头朝下,尾巴上翘,脖子耸动,叽叽喳喳地叫。间或一阵风来,掉下一片桐叶,它们就大惊着扑腾着翅膀,齐齐飞去。

春夏两季鸟多,声音啁啾婉转,色彩形态明丽流畅,画眉、燕子、布谷、喜鹊、黄鹂,看看名字就夺目。那时候麻雀也在,一群一群地,栖息或者飞跃,枝头和屋顶之间,田野和村庄之间,它们叽叽喳喳,短距离飞翔,但我们不在意。

麻雀总依恋村庄,虽然它们大多时候野外觅食,田野里,贴着稻禾或豆秸高粱秆,一群群地跳跃或飞跃,阳光下,它们卑微而自由,弄出一团惹人怜爱的影子。田野里有树,山上也有,但它们总是往村庄里飞去,虽然那里并不安全。

先前的茅屋檐下,是麻雀安身立命的窝。它们飞翔、啄食、晚归,生活随意,没有规划,蛋也不知什么时候下的,然而不久,窝里就有嫩嫩的叫声了,叽叽叽,叽叽叽,嫩黄的小嘴不安地动着,呼唤着,是饿了。就有调皮的孩子,趁着大鸟不在,竖起梯子,掏了去,手心里,捉住了一团肉,扑闪着翅膀,却飞不起来,惊叫着。回来的大鸟,凄厉地对着每个行人叫着,在房屋上跳过来,跳过去,跳下去,跳上来,然而小鸟多半被猫叼走了。它们一般会寻找两天,然后在夕阳炊烟里,继续叽叽喳喳。

轻信的麻雀,常常是捕捉的对象。雪天扫一片地,撒下谷粒,支起一个簸箕,它们就接二连三地进去,当簸箕落下时,惊慌地扑腾,羽毛落了一地。它们做了下酒菜,在严冬调剂着人类的口味。可是,即使是这样,它们依然追逐着村庄,围着炊烟转,停在水牛的背上。

曾经有一段时间,它们被列为四害,人类为它们啄食的一点粮食,做稻草人,展开的双臂上,一条红带子飘着。打谷晒谷时,老人孩子看着,它们下来了,就扬起手,发出大声的喝斥,它们就像遭遇大风的树叶,惊惶地四散飞去。多数孩子是心软的,躲起来,看它们欢快地跳、叫、啄。在除四害的运动中,麻雀少了,蝗虫多了,农药多了,晒谷场上冷寂着。就有关心生态的学者担忧着,但运动一停,它们又飞回来了,聒噪着,叽叽,叽叽,琐碎而喜气,它们终究没有心机,不记仇,在温煦秋阳里,跳出,叫着,金黄谷粒间,有它们才真实,喧闹着淡淡的吉祥意味。人类和麻雀,都会好起来的。

“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虽然小欢喜,却是黑白宁寂的味道,岁月仿佛很远。有麻雀飞腾的村庄,才不显寂寞,而有村庄的麻雀,才不会如无家可归的孩子。麻雀,应该叫家雀的,它是人类放养的家禽,只是不食其蛋,偶食其肉。它们在村庄和田野里,嬉戏捉虫。它们的家园在哪里?当它们站在屋脊、或永远并行的电线上,看着夕阳,闻着辛辣的炊烟,是否会有它们的乡愁?

通人性

文/詹超音

鸟比鼠还胆小。鼠见着我不急着撒腿,总是先顾盼几下;鸟一见动静,即扇翅而去。鸟已有共识,不躲避人类会被灭绝。

最胆小的鸟儿连一只蚊子越过都会惊飞,听到大声,甚至会被吓死。我就遇到过。有只麻雀误入阳台,没料想到我正在那里,一慌乱,撞上了窗户。捡起,掌心竟明显觉到世上最小心脏在剧烈跳动,只几秒,骤停,跟人一样,合上了双眼。怕什么呢?这么容易魂飞魄散!

江阴路花鸟市场还在时,见到一个耍雀的——“下!”麻雀从耍鸟人手中飞到地上。“来!”鸟又跃起,降落在主人肩上。就这两个动作,路人个个称奇。

跟爱鸟的好友建平说起,告知,只有蛋孵的鸟儿才能训练至此。破壳就与人类亲密接触,大了,天天给它洗澡,让它扒拉人手,帮它擦干、吹干,就深度信任你了。原来如此。

人通鸟性,鸟才会通人性。也就是说,只要人不去惹鸟,鸟的胆子就会渐渐大起来。这跟人类中的弱者一样,一种心态。

我见到过最通人性的鸟。

大理的洱海有一处海鸥最密集的码头,水中游的,空中飞的,成百上千。码头不起船,光给游人与鸥密切互动。人们竞相喂食,舞动的海鸥眼尖,哪个游客掌上有食,就悬空衔取,嘴巴不会碰到你的掌心,很有礼貌。鸥通了人性。

前不久,我家前面的大治河修建观光河道,几辆正在整地的抓斗车周围立满了白鹭,旁若无人,新土里觅食。问师傅:“鸟怎不怕你?”答:“天天来,成朋友了!”

鹭也通了人性。

鸥也好,鹭也好,它们原都是惊弓之鸟,被箭射过。惊弓之鸟这一成语典出《战国策》,说的是受箭伤的大雁听到弓弦的声音竟吓得伤口破裂,掉落下来。估计我遇到的那只小麻雀也是吓死的。那只大雁以为又在射它;那只麻雀是尚未通晓人性。

农院素描

文/马浩

粮归仓,草归垛的时候,冬天,便悄悄地来到了农家小院。

此时,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人似也松弛了下来,要说仍旧坚守岗位的,那就是笤帚了,每天都需它给小院擦洗脸蛋。

冬风轻轻一吹,院落里,那株高大的银杏树上仅存无几的叶片,犹如金碟儿蹁跹而落,一步三回眸,恋恋不舍的样子,无奈的投入了大地的怀抱。女儿便多了一种好玩意儿,姊妹俩捡拾起那扇形的黄叶,如获至宝,或作迷你团扇,在小手中搓来搓去;或把几只叶片捆扎成花状,踺子般向空中抛来掷去;或掐下叶蒂抓在手心里猜谜,猜对了,乐得嘿嘿傻笑,猜错了,亦如是。如此这般无聊透顶的事,她们却玩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真的不可思议,或许与童心有关吧。

院墙边的月季花借着墙的庇护,叶子依旧青青如也,不过,仔细观瞧,似有美人迟暮的感觉,失去了春夏时的青春活力,花骨儿也不在张扬,作欲语还休状。

家禽似乎不知季节变化,大芦花公鸡照例率领着一群穿红戴绿的知己红颜,咯咯地叫着、四下里抓挠着,觅寻着食物。大黑狗安然地伏在大门口的向阳处,微闭双目,坦然地接受着和煦冬阳的恩泽。小花猫似乎别有用心地伏在墙根下,两眼死死地盯着墙顶的那群麻雀,也许它正做着白日梦呢,哪只麻雀一个不小心落到它的面前……孩子们在院中做着莫名其妙的游戏时,妻子正为她们纳着鞋垫,一针一线,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不言不语,似要把脉脉的母爱和着暖暖的金阳密密地缝进去。不知道何时屋脊上的鸽子飞落在她的身边,雪白的、银灰的、咕噜咕噜地嘀咕着,伸头缩脑,捡拾着地上的米粒,墙上的麻雀乘机飞来打劫……

此刻,我依着银杏树,心底涌出某种不可言传的感受,犹如这冬日毛绒绒的阳光,温畅而又明丽。这种感觉莫非就是幸福,曾经以为它很遥远。

母亲的腊月

文/光其军

腊月的日子数着过,一转眼年关的影子就在窗前晃悠了。但现在,天天都如过年,年味也渐渐变淡,腊月里我虽正常着过,却也想着过去的腊月,它,属于母亲。

那年月的腊月,母亲每天总是忙里偷闲地用眼角的余光,丈量一下窗前时光的长短。那是日子渐长的季节,却是一年中最寒冷时分。当寒气威逼着母亲不住地呵气时,那些为过年准备的东西就齐齐地摆满了老屋的一角。轻轻地一关门,过年的欢歌笑语就从木门缝里飘了出来。

忙碌是腊月的代名词。一跨进腊月的门,空当了整整大半年的老屋,突然变得东西的拥挤和气味的芜杂起来。中堂前的八仙桌下,一个印有画的瓷坛子里,被摆放进了满满的一坛腐乳,淡淡的清香氤氲着老屋,令人嘴馋。大柜的顶上,几只洋铁箱里装满了正月招待来客吃的米糖,花生,瓜子等零食。在老式的木格窗子底下,也早就放上了一个大龙缸,那些在冬至前腌上的大白菜,早已遍体通黄,整天都散发出一种酸酸的味道,它们将是寒冷的日子里,是吃油腻食物后餐间最可口的菜肴。紧挨着的是小一点的缸,里面尽是些腌制的腊肉、咸鸭和咸鱼,有太阳的日子,母亲总是将它们从缸里拿出来,连同挂在墙壁上的那些香肠一起,被放到院落里的竹竿上晾晒。每当此时,邻家的花猫就跳进院墙,对着它们咪咪的叫,有时也跃起来,可总也够不着。离竹竿一步之遥,是一个大一些的筛子,上面晾晒的是由石磨磨出来的淀粉,淡淡的发出糯米的香味,阳光下又白得耀眼,它们将用来做汤圆和糯米粑等食物,可往往也惹得麻雀们的亲睐。母亲很不安,就在旁边放一竹竿,上面系上红布条,以阻止麻雀的不劳而获。院落是自由的,麻雀就在上空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趁母亲一不留神,啄一点就跑。母亲并不生气,望着麻雀自言自语说,冬天也让麻雀受苦了。

冬天的院落,本是凄清和贫乏的,寒冷让它冰冷,草枯萎,树骨感,有了这些腊货,它就有了冬日的充实和自满。暖阳下,母亲眯着眼看着这些动物的胴体、白白的淀粉、飞来飞去的麻雀,嘴角总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街上也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车如流,人如织,四面八方的人汇聚其间,只是为着腊月,为着过年。母亲掺和进入,仿佛是一个微小的标点,她挤在采购年货的人流中,一手抹着额头的汗,一手拿着商品问价格,一幅年关采购的画卷就在人流中慢慢展开,母亲的样子是那么的认真和专注。商店门口的喇叭高唱着一些欢快的歌曲,高亢而嘹亮,像是给画面配着音乐,母亲有些满意,对着商家,说买了。有时,我猫着腰,不让母亲发觉的跟在后面。看到商店里有我喜爱吃的东西,冷不防从人缝里钻出来,拉着母亲的衣襟嚷着要买。母亲也不生气,拉着我的手说,听话,回去,会给你买。我听话的回去了,我知道,母亲的话很真诚也很真实,我要的东西一定会有的。

逢着连日的晴天,院落里就挂满了被洗过的花花绿绿的被单和换洗的衣物。阳光淡淡地飘过,上面就浸染了阳光的味道。晚间我钻进被子,感觉是那么的温暖,隐隐地也知道,这不是被子的暖和,而是母亲用汗水熨烫过的温暖。

雪花儿飘了,腊味儿浓了,屋子打扫干净了,年货备齐了,远归的人也拥着年的灵魂回家了,年就真的来了。腊月里,我在桌前做作业,看着依旧忙碌的母亲,鼻头一酸,母亲的腊月真是太辛苦了。是的,母亲在一天天不知疲倦的忙碌中,走过一个个的腊月,看着我一天天的长大,可自己却让岁月之剑将皱纹刻得很深。

母亲的腊月,是辛苦和幸福的腊月。她的汗水,在腊月平凡的日子终给我们酿成了过年浓酽的香甜和喜悦!所以,母亲的腊月,是一首诗,风格简洁,把哲理韵在骨子里;它是一幅画,浑然天成,傲骨冰霜,跋涉着永恒;它是一道风景,色彩斑斓却又朴实无华,辉映着老屋和院落,点亮着我心头的明灯。

又到腊月,也就想到了母亲的腊月,它最牵动我的心。在愈来愈近的年的脚步声中,我自然地走进了母亲的腊月。

欢鸣

文/曾利华

小区是在麻雀叽叽喳喳的相互交谈中醒来的,我也是,小区内长势茂盛的花草树木也是。

小区坐落长沙城北,远离市中心。昨夜的一场春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但很快让小区陷入了湿漉漉的宁静。这种宁静一直延续到晨光熹微,才被叽叽喳喳的麻雀声打破。

起初,听到麻雀的叫声,我以为时间很晚了。当我睁开矇眬的睡眼,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才早上6点。我甚是恼火,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这么早就起来吵吵嚷嚷!可我静下心来,细细聆听它们争先恐后叽叽喳喳的叫声后,竟慢慢听出许多乐趣。我想,这些城市中的小精灵,定是因为昨夜的那场雨,而早早归了巢,或栖身于某个屋檐,度过了一个夜晚。当天色渐亮,它们便早早出来,齐聚小区空坪中的某棵桂树上,一边上下跳跃,一边聊着昨天那“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聊着这座古老的城市不断扩张和日益焕发的新颜,聊着它们自己曾经在乡野中四处觅食而被稻草人吓飞的陈年旧事……然后,它们又展开翅膀,齐齐飞往不远处的一株香樟,开始一个新的话题。

听着听着,我突然发觉,这些麻雀真是可爱,在这个静谧的清晨,它们婉转的叫声,就像天籁之音,悠扬地飘在小区的上空,让那些如我一样先是在沉睡中被唤醒,尔后聆听着叫声恍惚间回到了大自然怀抱的人,尽情享受着喧嚣来临前难得的一份惬意和宁静。其实,在我老家的房前屋后,田间地头,山野草丛,麻雀最为常见。特别是时入酷夏,一大片的田野,翻滚着金色的稻浪,长满艾草的田埂上,时常可见一只又一只的棕黑色麻雀,跳来跳去,啄食虫类或谷粒。而在村前的禾坪上,三五成群的麻雀也不畏灼人的阳光,从半空中箭一般地俯冲而下,停留在一片散发清香的稻谷前,饱食一顿后才心满意足疾飞而去。

就在我放飞思绪的时候,两只麻雀来到了我卧室的窗户上,它们一边欢快地鸣唱,一边在防盗网上跳来跳去,相互嬉戏。我和衣而起,轻轻地拉开窗帘,不想却被其中的一只麻雀发现,它扭转脑袋瞅了我一眼,便尖叫着倏地飞向了天空,另一只也鸣叫着紧随而去。我暗自笑了,其实我并无恶意,我只是想近距离瞧瞧这类久未接触的小精灵,但它们却因我的举动,受了惊吓。

临窗而立,略带凉意的春风轻拂着我的脸颊。窗外的桂树、香樟树上仍有数只麻雀叽叽喳喳,蹿上蹿下,不远处的栅栏围墙上,也有几只驻足停留。看着这些小精灵,听着它们欢快的叫声,我突然问自己,这些麻雀是从哪里来的?是从遥远的乡村“农转非”的吗?如果是从乡村来的,那它们因什么而来?是厌倦了乡村还是向往着城市?我不得而知。但我清楚,这些身材娇小、外表朴素的麻雀,它们时常成群结队从城市的上空一掠而过,已然成为一道别致的风景,引得那些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小孩驻足观望。而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更多的麻雀则散落于各个公园、小区,甚至街边的某棵小树。它们已经融入这座城市,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为这个城市增添了一份活力与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