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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文章

2022/12/08散文诗歌

荠菜文章(精选30篇)

闲话春卷

文/许承

心安寺附近的那一片山,野樱桃花、野玉兰花,灿烂得如美人头上的珠花。野菜没采到几两,遇到一群羊,一只小羊在吃奶,牧羊犬懒洋洋地趴在稻田里晒太阳。我也跑过去和它们一起晒太阳,分明清楚地“听”得羊儿吃草的味道,那是把春天卷起来细细咀嚼。

我也要学一学羊,把春天卷起来尝一尝。

中国人最有诗意,有一卷史书叫《春秋》,有一种点心叫春卷。《春秋》是写在竹简上卷起来的,不过春秋时还没有春卷。据传春卷是由古代立春之日食用春盘的习俗演变而成,始于东晋。当时人们每到立春这一天,就将面粉制成的薄饼摊在盘中,加上精美蔬菜食用,故称“春盘”。不仅立春这一天食用,春游时人们也带上“春盘”。元代已经出现将春饼卷裹馅料油炸后食用的记载,到了清代,出现春卷的名称。流行于中国各地,江南等地尤盛。

春盘似六朝文章,有魏晋风度,春卷像明清小品,显小巧隽秀。反正都是我喜欢的散文。

早点店常用的春卷馅料,有白菜的、韭菜的、荠菜的,我最喜欢荠菜春卷,城雪初消荠菜生,那是真正的早春气息。《诗经?谷风》有云“谁谓荼苦?其甘如荠”,陆游大概很喜欢吃荠菜,我读过他写的四首有关食荠之诗,譬如“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那么我们还是回家做荠菜春卷吧。

正月里,高阳桥头天天都有现做现卖春卷皮的,十块钱一斤合三十五张。菜市上的野荠菜五块钱一斤,我在野外晃悠两小时才采到半斤,将心比心,不贵,买两斤。再买两块钱的陵阳香豆干,材料就齐活了。

陵阳豆制品是青阳一绝,其毛豆腐不输屯溪。西汉时青阳县曾叫陵阳县,九华山也曾叫陵阳山。熟悉青阳历史的浙江大学某教授曾大胆假设最早的豆腐工艺来自古镇陵阳。村上春树说有一种幸福叫“小确幸”,微小而确切的幸福,一杯清茶就陵阳香豆干,尽可得知。

焯过水的荠菜现墨绿色。墨绿和宝蓝,都是我喜欢的颜色,随和却不平庸,沉静却不喑哑,带着高雅的气质,一边从容,一边生动。

接下来练刀工,把荠菜切得极细,把豆干切得极细,珠联璧合,加少许盐,是为调味。若无把握,可试尝。古有神农尝百草,经验都是尝试得来的。

做春卷用的浆糊要不了多少,可多少都得自己用面粉熬制。记得外婆做千层底布鞋第一道工序就是熬浆糊。浆糊熬制有讲究,不可太稀也不能太稠,得在炉火边不停滴搅动面糊,不然疙疙瘩瘩。

超市卖的预包装春卷,模样比早点店的要俊俏的多。饮食和医学都是以实践为基础,为此早先我还从超市买过一袋春卷回家解剖。照葫芦画瓢,我的春卷作品一如纸包酥糖那般端正。一次多包点,放入冰箱速冻,以后可随吃随取。

孔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就饮食,我也是好色的,好在色香味及营养安全,缺一不可。我喜欢用山茶油炸春卷,炸上五分钟即可,春卷肤色如橙,咬一口,真是春到江南。

就一碗米水柔腻如一的红枣糯米粥,我一次可以吃六根春卷。一根立春,二根雨水,三根惊蛰,四根春分,五根清明,六根谷雨。一年之计在于春。

吃在春天里

文/张君燕

春天万物复苏,微凉的晨风轻轻拂面,可爱的鸟儿在枝头婉转歌唱。在这大好春光里,俯仰之间满是清新,呼吸之余顿觉鲜活。在外出踏青、运动,尽情舒展身体之余,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胃口也不知不觉地苏醒了。

春天自然是吃野菜的最佳季节,郊外蓬勃生长的野菜也调动了人们的胃口。

民谚有云:三月三,荠菜当灵丹。荠菜不仅口感清新,还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所以吃野菜,鲜嫩的荠菜是首选。春光暖暖的日子,带着一个小挎篮,一定要是竹编的挎篮才更贴合情境。在田野、路边随处可见野生的荠菜。采一些荠菜的嫩茎叶,洗净、焯水,然后用来凉拌、做汤、做馅儿、煮粥。最常见的也是最有营养的吃法当属凉拌。把焯过水的荠菜沥干水分,加入少许盐、味精、香油,再将几瓣大蒜拍碎,搅拌均匀。碧绿的颜色仅仅看着就赏心悦目,鲜嫩的味道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菠菜虽然不是野菜,但也是春季的时令蔬菜,最适合在春季食用。菠菜有“营养模范生”之称,富含多种维生素和矿物质。当年乾隆皇帝对菠菜也是情有独钟,命之为“红嘴绿鹦哥”,可见菠菜受欢迎之程度。可以把菠菜榨成汁,用菠菜汁和面,做成菠菜面。菠菜面色泽鲜绿,味道清香,口感软糯,富有营养,吃起来爽口爽心。

春天也是食用春芽的季节,如香椿芽、豆芽、蒜苗、豆苗等。在这几种春芽中,我最喜欢的是香椿芽。采香椿芽最好要在早春,香椿萌芽抽叶时,只采顶尖的三片嫩叶。最常见的吃法是香椿芽拌豆腐。将香椿芽或嫩叶洗净后用盐拌一下,揉过,腌一夜即可食用。食用时将腌过的香椿芽切成末,再将蒸透后切成小丁的豆腐与香椿末放入盘中,撒上盐,滴上香油拌匀即可。豆腐的嫩和香椿芽的鲜充分融合,在舌尖上层层绽放,绝对是一种极佳的享受。

此外,马齿苋、蒲公英、水芹菜、杨树叶子、柳叶等,都是绝佳的食材。天气晴好的日子,让我们走出门外,融入大好的春光里,尽情地享受大自然慷概的馈赠吧。

围一桌好菜

文/王太生

清代顾仲《养小录》里说腌雪,“腊雪贮缸,一层雪,一层盐,盖好。入夏,取水一勺煮鲜肉,不用生水及盐酱,肉味如暴腌,肉色红可爱,数日不败。此水用制他馔,及合酱,俱大妙。”

在古人眼里,雪不但能腌,而且腌过的雪,还能做菜。实则上是在雪中放入盐,贮于缸中,便于保存。

腌过的雪会咋样?盐入雪后,雪便化了。雪化了,一缸雪,融化下去,变成半缸水,半缸居家过小日子的烧菜卤水。

那些寻常日子里的温馨情愫,学古人腌雪那样,且行且惜,将有些认为美好的东西封存收藏起来,等到春暖花开做一桌好菜。

春风十里,拎半斤荠菜。荠菜的路数是野了些,野到早春在荒野的砖缝里伸懒腰,野到田埂上仰天晒太阳,野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在脚下,瞪着眼看着你。野菜中,荠菜的味道是最好的,无腥苦,无怪味,摘些叶子用手一搓还有些淡淡的甜香,这种不偏不怪的味道,与其他食材混在一起,淡者出味,浓者提鲜。

做一桌好菜,螺蛳头炒韭菜要上的。螺蛳头是我们这儿的特产,老太太摊一脸盆儿在街边摆卖,脸盆里有青螺蛳、白螺蛳,老太太拿一根针,将用开水焯过的螺蛳肉,一颗一颗,从壳里挑剔出来,挑出来的一丁点大的肉,叫螺蛳头。

韭菜炒螺蛳头这道菜,宜春暖花开,潜伏在泥中休眠的螺蛳纷纷爬出。青壳螺,肥而不腻、韧而不老。将螺蛳头在热油锅里先炒,入糖、醋、酱油,猛火翻煸。螺蛳头有八分熟,再炒韭,两者合在一起,拌匀,再撒上白胡椒粉。想到老苏(东坡)一只手扶酒杯,腾出的一只手直接从一盆水煮螺蛳里捏出一只青螺蛳放在嘴边嘬吸,滋滋有声,我就要笑。好多有能耐的名人,碰上好吃的,吃相总是不管不顾。

吾乡早春的一盆河歪烧咸肉,也叫河鲜炖春风。普通人吃过,一定会学着自己做。河歪就是河蚌,鹬蚌相争里的那只河蚌,外壳乱纹,黑褐色,将刚出水的河歪洗去稀泥,小厨子拿刀背将河歪壳敲几下,剔下河歪肉,再用刀刃去扁,将河歪肉扁紧扁实,将腊月腌制的咸肉切成块,入姜、黄酒、水,置锅上煮,小火炖,河歪肉不烂不好吃。临起锅时,再加些冬笋同烩。

春卷用野荠菜作馅,摊放在皮子上,将两头折起,卷成长卷,下油锅炸成金黄。包春卷要用春卷皮,我们这地方,把烙春卷皮叫做“甩春卷皮”。圆形的春卷皮薄如蝉翼,拎起一张春卷皮,在阳光下看,透过稀疏纹理能够看见熙攘的市井人影。

一桌好菜,是一种意境、心情和愿望。

只待春风,围一桌好菜。它让人想起清代诗人何钱的《普和看梅云》:“小几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二三人围坐,对饮小酌,爱山川风物,饕餮美食,爱这春暖花开,清风晓月时,烟火民间的俗世生活。

又到野菜飘香时

文/黄大荣

春风渐渐吹暖,河边的柳树抽出嫩芽,迎春花也不甘示弱,匆匆忙忙地捧出一簇簇艳丽的小花儿,仿佛早春眨着欢喜的眼。每到这个时节,野菜便在市场上抢占了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荠菜、马兰头、水芹菜、蒲公英、折耳根、苦苣菜……那属于乡野的水灵清秀的模样,鲜嫩朴实的质地,让人不禁多看几眼,而我却忍不住垂涎欲滴起来……

美食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里有这样一句话:“中国人对食物的感情多半是思乡,是怀念,是留恋童年的味道。”这句话于我来说,真的再贴切不过,若把这乡野里的“土味”都说成是美味,或许太过虚夸,但那味道是那样根深蒂固地烙在心底,只要某个季节的风一吹起,或是某一个人、某一句话、一个影像就能把埋得再深的味觉勾出来,像一只绿绿的毛毛虫,挠得心里痒痒的,口腔味蕾舌尖也都痒得难耐,恨不能立马闻到那香,吃到那味。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中期,没过几年又迎来包产责任到户的好政策,赶上了好时代,几乎粗茶淡饭也能勉强填饱肚子。立春后,冰雪渐止,土地解冻,荠菜和野雪菜渐渐丰腴,奶奶就挎上她的竹筐,带上一把特制的小铁铲,另一只手挽着蹒跚的我;我的另一只手里也会提着个小小的竹篮,那是奶奶托堂爷爷专门为我“定制”的,竹筐里也放上一把小铁铲儿。荠菜生得“小巧”,常和一些匍地而生的野草混在一起,幼小的我很是难以分辨的,奶奶就会找几棵较大的好认的野雪菜让我去挖。为了让奶奶夸我能干,我就使出吃奶的力气,厥着小屁股挖上半天。奶奶的竹筐里装了满满一篮荠菜时,我的小篮子也满了,实则只有两三根野雪菜。奶奶的目的就是挖一些荠菜回家做春卷或包饺子,看看目的达到了,也就开心地挽着我回家了。

奶奶先到村东的水塘里把荠菜洗摘干净,放到太阳下晾干。等待的当口,奶奶也不闲着,跑进院里的鸡窝里摸出三五个鸡蛋,在碗口磕破,倒出蛋液,调打松散,然后在土灶里倒上现榨的菜籽油,像变魔术似的就摊出金黄金黄的蛋皮。我早就顺着香味蹭到了奶奶腿边。奶奶用她老松枝一样的手宠溺地摸摸我的头,拿着个小碗夹上一块蛋皮递给我:“吃去吧,好吃狗儿。”等不及走远,顺势往奶奶烧火的麦秸上一坐,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块蛋皮吃下了肚子。抹抹油油的小嘴,眼巴巴地望着奶奶。奶奶也不恼,只用手指轻轻地点点我的额头:“荣娃要乖,去玩会儿,奶奶给你做春卷吃。”一想到过会儿就有香脆的春卷儿吃,我便会乖乖放下碗,站到一边,看奶奶用豆皮或擀得薄薄的面皮将切成细丝儿的蛋皮和油绿的荠菜碎卷成一个个小圆筒儿,在油锅里炸至金黄,奶奶便把第一个炸好的盛给我,并叮嘱着小心烫。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蛋皮首先在口中爆开,接着是荠菜独有的带着泥土气息的清香和蛋皮的脆香瞬间融合,吃得我唇齿生香意犹不绝,在那物资匮乏的八十年代,这应该也算得上人间臻味了。

每到野菜肆意生长的时节,心底里这种念想就会疯长,梦里常常见到奶奶被风吹乱的头发,一年到头都是同款同色的深蓝色的衣褂,那挽着我的老松枝一样的手,那装满野菜的竹篮,还有那遍地漫坡的野菜……它们会拖着我的脚步,牵着我的思绪,走向菜场一角或者外围的一个个野菜摊。但是无论我用尽什么样的烹调方法,却再也吃不到属于奶奶的味道,属于故乡那个时代的味道。

草木之道

文/炉子

初春,迷上了薅草。薅字是比较接地气的叫法,土气一点儿。书面或比较正式的叫法叫作采摘,比如《诗经》中篇章《采蘩》《采蘋》《采葛》《采苓》等。

马路边儿,薄沙地,春风一吹,那些光秃秃的地上或干草丛下,便冒出了绿油油的小草芽儿。刚一探出地皮,便匆匆忙忙地生长,急慌慌的。它们可不像那些古代文字里描述的,倚门打望的小娘子;或是坐在绣楼上盼春、惜春的千金小姐;又或是戏曲里以采摘野菜果腹,寒窑苦等薛平贵一十八载的富家小姐王宝钏,在慢板里原地不动地等你,它们是当下现代版的小女子,节奏快,你胆敢隔两天不去看它们,便心生了芥蒂,长出主心骨,从草心儿里翘起草梗,开花结籽,老给你看,让你提着空篮子呆在那里,后悔去吧。俗语中说的:二月茵陈,三月蒿,四月五月当柴烧,就是这个意思。

草喜欢挨挤在一起生长,鲜有大草。只有那些不随群儿的草,要么寂寞到老,要么长高长大。但也终究是一棵草,一年一度,便是一生。不似树木,如果不是人为砍伐,树便可以站在那里,几百年、几千年岿然不动,长成精,长成神。

单个的草,似很柔弱,一旦连成一片,便如野马般烈性难驯。秋去冬来,草在地表上的部分死去了,这便到了它们最能表现出烈性的时候,如果一不小心丢下一粒火星,或好玩火的孩子用一根儿火柴棒点燃了三两棵草,如果又恰好有风,不得了,它们便趁机造势,呼啦啦伴着噼噼啪啪的响声,火势迅速向四野蔓延开来,直烧得漫山遍野光秃秃的。但也不怕,来年仍旧萌绿。

生命到了中年,总会在某个时刻停下急匆匆的脚步,蹲在地上,注意起不起眼的草来。散步时,会将目光不时地扫向路边的绿化带,那里随意长着绿草,努力地辨识着,逐渐认出了那些从《诗经》里走出的野菜。比如荠,这种古老的野菜。“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诗经·邶风·谷风》的邶地,便是我北中原的家乡,说明我的家乡几千年前就有这种植物,并且那时人们就懂得食用了。它们穿越时光,保持着最初的味道和模样。一到春天,就想去采挖一些荠菜,然后在春天里阳光充足的走廊下,坐在小板凳上,择好洗净,烧水焯来,菜色碧绿如翠,挤干水分,切碎放在红瓷汤碗里,拌上少许盐粒、小磨香油,就可以入口了。它有柔韧的口劲,鲜、香,犹如把一分春色送到了嘴边。除此之外,还可以煎成荠菜鸡蛋饼,或包饺子做馄饨,或做成美味的羹汤,很多种吃法。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与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草的滋味,也许要到中年以后才能真正懂得。

翻看古人描写荠菜的诗句,更是汗颜。原来我最喜欢的诗词大家苏轼与陆游都是食荠的老手啊!坡公在《次韵子由种菜久旱不生》中写道: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此诗应写于贬谪之所,据说坡公在黄州发明了一款粥,材料是春笋、齑粉(姜、蒜、韭菜的碎末儿)、荠菜,苏东坡自名“山羹”。与坡公并称苏辛的辛弃疾也有“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的诗句,看得出诗人对荠菜情有独钟,把整个春天都赋予了它。大诗人陆游偏爱食荠,曾在多首诗中提及,并盛赞荠菜“荠糁芳甘妙绝伦”。我思忖,这不是在写我们北中原的菜糊涂吗?他干脆把《食荠》当诗题,“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从中可知荠菜之味美;在另一首同题《食荠》中,“小著盐醯助滋味,微加姜桂发精神。风炉歙钵穷家活,妙诀何曾肯授人。”则把荠菜如何吃的秘方都给写出来了,令人赞叹。近代在我们家乡附近濮阳范县当过县太爷的郑板桥,也有过“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的诗句。看来荠菜之美味,不是虚名,我薅荠菜会上瘾,终归找到原因了。

《诗经》中还提到一种草,叫白蒿,它在《诗经》中有一个优雅的名字叫“蘩”,老百姓有时还叫它茵陈。采来洗净拌上面粉上笼蒸来,鲜香,绵软。白蒿是治疗黄疸、护肝、消炎止咳的良药。相比于其他蒿类,白蒿少年时期模样温顺、内敛、低调,放在那些枝叶张扬的苗蒿与味道极冲的臭蒿中,一眼便可辨识。

蒲公英是个例外,这种随处可见的草,举着它隐形的降落伞,逸出《诗经》之外,找不到它的名字。人活世间,全凭一口气。有时难免想不开,生些闷气,心急上火,首先沦陷的便是喉咙,干涩、疼痛,像有草叶的锯齿边儿划拉着嗓子。这时,打开收藏蒲公英的袋子,一缕干香的草味扑面而来,小心地轻捏一棵脆干的草出来,放入杯子里,蒲公英的魂魄便在水中扭转个身儿开始复活,散发着神奇的药性。喝上一天,灵验得很,疼痛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屡试不爽。到了后来,我稍一咳嗽,就赶紧拿出蒲公英水来喝,也管用。记得儿子小时候,一不留神冻着了,便会咳嗽不止,这时候便到医院找医生开中药吃。妇幼保健院有一个叫沛的女医生,总会开出一味非常好听的中药——蒲地蓝,其中最主要一味药便是蒲公英。

土地是如此厚道,她生养了万物,让它们互惠互利,和谐共存。从神农遍尝百草开始,华夏子孙便深得草木的恩养与庇佑。草药,草药,你身边的每一棵草,都可能是药材,是病痛的解药。

薅草与食草,在草中悟道。

又闻荠菜香

看到杨澜两篇关于外婆的微博,同样都是外婆带大的孩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一下子触及了我心中最柔软的感情,我想我的外婆了!

小时候,每到初春,我便会一手小铲子,一手小篮子,跟着外婆去挖荠菜,那是个物资极其短缺的年代,尽管缺油少肉,但是经外婆的巧手,一个个元宝似的荠菜馄饨便摆满了竹扁,满屋子都飘着荠菜特有的清香,外婆的荠菜馄饨成了我的最爱。后来我长大了,工作了,每当初春时节,只要看到路边有荠菜卖。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买一大兜回家,不怕麻烦不辞辛苦地一棵棵捡去黄叶,洗净焯过,荠菜的清香这时便会扑鼻而来,我知道,这是外婆的味道。

我有了自己的小家,但是每天中午我还是会回妈妈家,因为妈妈不善厨艺,我可是外婆手把手带出来的,我烧的家乡菜最合外婆的口。那天吃过午饭,外婆笑着和我说:我昨天晚上梦见你舅舅了。我打趣道:是你想儿子了吧?我拍个电报,叫他来探亲吧。外婆忙说:不用不用,他工作忙着呢。这天晚上,外婆带着对儿子的思念睡着了,睡得那么香……我第一次知道人原来是可以这么安详的离去,她一下子打消了我对死亡的恐惧。这一天是1986年11月24日,外婆94岁。

这个初春,我又一手小铲子,一手小篮子,驱车30多公里,去挖荠菜了……

暗香

文/王妃

雨水节气里的皖南,果然雨水丰沛。淅淅沥沥的春雨,像一场欲罢不能的恋爱,没有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只有不温不火的缠绵。随着雨水的深入,气温也降了几度。倒春寒虽没有严冬时的料峭,却也让那些裹着雨衣在路边摆摊卖点小菜的菜农们瑟瑟发抖。

这是些勤劳的中老年妇女。当大多数年轻人还在春节热闹的麻将场上虚掷青春时,她们的年早已过完了,早起,择菜,卖菜,换点小钱贴补家用,气候变化无常但改变不了她们一如既往劳作的习惯。

我拎着方便袋睡眼惺忪地去菜场时已是上午九点多了,边走边琢磨着中午吃什么好。节里大鱼大肉已经让人的胃肠肥腻不堪,改善一下膳食,是家庭主妇首当其冲要考虑的问题。

斜雨细风扑打着雨伞,我缩着脑袋前行。菜市场外面的路边摊上人已寥寥无几,有一个面容粗糙的老妇一个劲地对我喊,买点荠菜吧,这是我自己去田里采的,可香了,便宜卖,五块!她面前的地上摊着一个沾满雨水的塑料袋,堆着一些略带褐色的荠菜。我蹲下身子拣了拣,这的确是野生的荠菜,只是略老了一点,我不甚满意,站起身来离开。老妇还不甘心在我身后叫着:再便宜点四块卖给你吧,保证吃起来香着呢。我没有理会,径直到菜市场里转了转,偌大的菜市场冷冷清清,除了肉案上摆的丰富些,素菜少的可怜且价格奇贵。转来转去,最后我买了十几只大虾、半斤多肉和两元多钱的饺皮,再次回到老妇的摊前。好吧,这些荠菜我全要了,你我都好回家。老妇笑笑,赶紧起秤。一斤多一点,算了,只收你四元。付款,老妇将塑料袋一把拎给我,我们各自收拾好回家。

野生荠菜实在不好洗,藏污纳垢,需要细心摘择,一遍遍清洗,焯水,再剁碎,和虾仁、肉末一起搅拌成馅儿。整个过程里,儿子不止一次来观望,这是什么菜?他很好奇,这个城里娃从未见过荠菜。荠菜,一种野菜。好吃吗?呆会你吃了就知道。儿子搂搂我的腰,又继续去玩他的网络足球去了。

主妇最骄傲的当然是呈上烹出的美味,那一刻,热气腾腾的饺子驱散了室内的寒气。一对父子摩拳擦掌,拿着筷子凑上来。味道怎么样啊?我有点得意地问。不错,大男人的评价有点矜持。儿子却不做声,一连吃了三个才抬起头来,我狐疑地再次追问:好吃吗?儿子口含着饺子点了点头,他吞下饺子说:有一股暗香。

这真是最好的褒奖,给我,给老妇,给这野生的荠菜。

春挖野菜

文/朱莎莎

鲍照有乐府诗《代春日行》,很是喜欢,尤爱前两句“献岁发,吾将行。春山茂,春日明”,人们春日出行的雀跃欢快之情喷涌而发。

春天一到,万木欣荣葳蕤,人们三三两两结伴踏青出游,看野花,闻鸟鸣,嗅春风,一幅充满野趣的春行图。这幅春意荡漾的画面自然少不了野菜野草的身板,田间地头,沟畔山坡,恍惚一夜之间,它们全冒了出来。

我们一手挎竹篮,一手拿铁铲,走去田野间挖野菜,一同进入到春画里。

荠菜抓住冬天的尾巴,终究还是赶上了初春这趟列车。它零零散散地出现在道路两侧的草地上,锯齿般的叶子伸展开来,鲜美青嫩的味道让人们流连忘返。要趁早去品味它,过了清明时节,它的茎叶就会变老,开出白色小花。

“包饺子可香了”,母亲对荠菜深爱不已,她去海湾国家森林公园捋了大把荠菜,回家把荠菜剁得细碎,和面,擀皮,捏馅,用劳作的双手下出一锅热气腾腾的荠菜饺子。

白蒿也是春天的爱宠,它身披类白色绒毛,像小猫爪子的叶片半拢着,等待心爱的人儿来采摘。

《诗经》有云:“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这其中的“蘩”,便是白蒿。有时候,春天来得很慢,让人们充满了期待,不知道何时会真正到来。而春天来了之后,花草都会长得很快,生机勃勃。田野间,辛勤的女子们在一起高高兴兴地采摘着白蒿。

采来的白蒿,撒上一层豆面,直接放入蒸锅蒸着吃,清香醉人;放入筛篓晒干,泡茶喝,又清肝利胆。

与白蒿长得如双胞胎的,还有艾蒿,也是我们常说的艾草,它长相如菊叶,呈散开状,如手掌摊开热迎阳光的亲吻。《诗经》讲:“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艾草长得越久越好,最久者可至三年,所以说“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家门前清浅的水滩边,随处可见艾蒿的身影。它们挨挨挤挤地集会,泛着毛茸茸的光泽,轻声说着悄悄话。春风一吹,送来一阵素幽的清香。无须移动脚步,一铲一丛,一掐一大把,竹篮就变胖重了。

晚餐的厨房时刻弥漫着醺醺的香气。把艾草放在开水里烫后漂净,打入鸡蛋,不一会儿,一盘艾蒿炒鸡蛋就端上了菜桌;又或加生抽、醋和芝麻油凉拌艾蒿,仅几分钟的工夫,就可尽飨春天的味道。更别提用它来艾灸、泡脚、洗发,可祛寒杀菌、去屑止痒。

而我最爱蘸酱吃的苦菜、婆婆丁、刺儿菜、车前草等等,都趁着大好东风,接连而出。春天像一个美食铺,你在里面兜一圈,怎舍得空手而归?闻一闻,尝一尝,品一品,你挑剔的味蕾将得以满足,躁动的内心也得以安宁。

深呼吸

文/窗前开的花

大半个冬天,阴雨绵绵,那些厚厚的冬装静静躺在衣柜里,如果它们也会说话,一定满口都是对春秋装的羡慕嫉妒恨吧!嘿嘿!

好不容易,于昨日午后,云层里透出几缕可爱的阳光,随随便便铺洒在校园的角角落落,铺洒在那刚落的桂花树尖上,也铺洒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并且不经意地漏进我的心房。

去年前年冬天,我常常在有阳光的午后到田野里挖荠菜。

前一两个月也在市场里看见荠菜的影儿了,但是一直没有一个合适的天气和心境去挖荠菜,这会儿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带上工具来到田野。黄绿相间的色块很是让人着迷,我像出笼的小鸟,在田间雀跃。那些往日远去的时光,一下子又被拉近。

我知道,走了的,不会回头;

我知道,失去的,无法重拾;

我知道,再多的心疼,都只有靠自己去慢慢释怀。

在几处曾经挖过荠菜的地方,我努力地探寻着,捕捉到寥寥几株荠菜抽出的小花穗,我欣喜地蹲下身子。

荠菜也是群居的植物,你若是发现了一丛,附近会带出一大片。但是,任我怎么寻找,也没有发现多少可食用的荠菜了。今年冬天比较暖,荠菜都提前开花了,都老了。那也是没有关系的,釆些荠菜花同样不虚此行。

地里的野花还有很多,虽然大都叫不出它们的名,并不影响我对它们的喜爱。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梦,梦里都有一个开满鲜花的窗口,你需要做的,就只是站在那里,深深呼吸……

春韵

文/王敬礼

春天是美丽的,古人触景生情,描述春天的诗句多如繁星,浩如烟海,每每读之,总是沉醉不已。那“红杏枝头春意闹”、“春色满园关不住”、“天街小雨润如酥”、“二月春风似剪刀”等名句,把春天渲染得淋漓至尽, 把大自然的美景写到到了极致,唤起了人们对春天的向往。真的,春天的韵味可观,可听,可闻,可尝。

春韵最早是在水光盈盈的河边铺陈伸展开来的。枯寂了漫长冬天的小河流,终于在某一天掀去了层层冰衣,解脱了冰的束缚,开始汩汩流淌,那堤岸两边的小草是最先听到这活泼的欢笑声,便挺直了身体,展现出一片片青青葱葱的绿意。接着杨柳舒开了枝条,桃李绽开了笑容,油菜贴上了黄花,杏花描红了香腮,麦苗葱绿,生机盎然……这翠的,红的,白的,黄的,紫的构成了一幅绚烂缤纷的春韵画,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春天的清晨,总是在鸟鸣声中迎来新的一天。 不等人们睡醒,枝头的小鸟已经唧唧啾啾地欢腾开来,你一言我一语,或许也在谈论着春天的美景吧? 在这一片争鸣中,你醒过来,推开门看一眼又比昨日更盛了的春光,愉悦的心情油然而生。 待到惊蜇春雷报春,如针如丝的春雨便酣畅起来。 在这个时节,时常听到布谷鸟清脆响亮的鸣叫,这清脆独特的春之声,最是颤人心弦的。似乎在提醒人们不要贻误农时,该耕耘播种了,于是田野中便传来隆隆的农机声,春华秋实,新的轮回便开始了。寂静的夜晚,依稀听到河里的蛙声,自然界的繁衍,在这春意浓浓中进行着。

春韵是可闻的。当你从电脑电视屏前站起身,从窝居的屋子里走出去, 明媚的春光还未来得及看 ,悦耳的鸟鸣还未来得及听,那浓郁的各种花香已扑面而来,进入鼻腔。 千姿百态的鲜花飘洒着各自的芬芳,引来蜂飞蝶舞,让人沉醉在这春光明媚花香飘飞的春天里。

春天的野菜野花有的是可尝的。到田野路旁,就能觅到荠菜、苦菜、蒲公英、青青菜,还可以采得槐花、榆钱等美味。荠菜水饺、苦菜小豆腐、槐花榆钱粑兰子,鲜嫩的蒲公英沾上甜酱吃 ,既保健又好吃 。除了食用,这乡村野味还有那份“寻寻觅觅”的乐趣。周作人先生在他的《故乡的野菜》写道:“荠菜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乡间不必说,就是城里只要有后园的人家都可以随时采食,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苗篮“,蹲在地上搜寻,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此外,春天特有的香椿芽,蒜乡的青蒜苗,大棚的鲜红草莓,都会让人垂涎欲滴。

春天的韵味是令人陶醉的!敞开心扉,享受这大自然的恩赐,也是一种幸福吧。

荠菜飘香报春早

文/高铭昱

萌生万物的春天终于在人们的期盼中来到了。

城里人游园寻春,看到迎春花喷金洒黄、相继吐艳,便赞颂它不畏严寒、以顽强的意志泛绿、吐蕾、开花,给大地增添了夺目的光彩。可知乡野田间,也有一种植物已早早苏醒,它们或挤挤挨挨,或东一棵西一棵地生长在路边地头、庄稼行间、蔬菜棚里,骄傲地伸展开柔嫩的叶片,用生命向人们宣告春的到来。初春,迎春花开得正艳时,这种植物也长得正肥,一团团一片片,好似绿色的花朵。

这便是荠菜。荠菜耐寒,数九严寒冻不死,待得春来先复苏!人们赞颂春天,爱春惜春,民间素有“咬春”“吃春”之俗,诸多的流传和讲究皆是说春季养生要吃时令食品。那么,何者谓之最佳?毋庸置疑,得天地之精气的荠菜当仁不让成为首选。春天的气息总是先从荠菜中传来,享受春天,怎能缺了荠菜?这是野菜中的珍品,自上古到如今,一直深受国人喜爱,既然把开金色花朵的黄素馨命名为迎春花,那么,荠菜则是当之无愧的报春菜!

“阳春儿天秋燕去田间,慰劳军属把菜剜”,这是眉户剧《梁秋燕》里的著名唱段,极具生活化的魔性唱词带给人无穷的想象,勾起了多少回忆、唤起了多少共鸣!虽然唱词里没有说破,但带给我们的总是采挖荠菜的回忆,没有别的选项。无论你如今生活在城里还是乡下,只要在农村呆过一些日子的,大概都有过剜荠菜的经历,那是多么的令人神往:在万象更新、阳光明媚的春日里,告别冬季困守在屋子里的沉闷,三五相约出门去,呼朋唤友到田间,采荠日即是踏春时,要不怎么说是“秀色可餐”呢!这是一年中难得的愉悦和享受,畅吸泥土之清香,尽眺美景皆在望,开怀打趣,语笑喧阗,一举数得,其乐何及!

古人说“时绕麦田求野荠”,今人亦然。采荠多在麦田里,这是打个时间差,荠菜发的早,此时小麦未返青,不怕踩踏,采荠正当其时。“手提上竹篮篮,又拿着铁铲铲”,两样工具均是采荠必备,铁铲尤其是不可或缺的。荠菜都是贴地而生,万万拔不得,一拔就成了碎叶碎片,必须“剜”之:把铁铲从荠菜侧面扎入地内,但听得“嚓”的一声,扎断根后轻轻向上一挑,便可得到一棵完整的荠菜,故人们描述采荠时多用“剜”或“挑”字。

张爱玲曾有言曰出名要趁早,农家无出名之累,但都知道采荠要趁早。辛弃疾赞“春在溪头荠菜花”,另一位宋人也说“春风只在园西畔,荠菜花繁蝴蝶乱”,这是暮春景色,采荠不能等到花开,荠菜开花就老了,不堪食用。初春的荠菜鲜嫩,但叶面薄而体型小,要剜满一篮并不容易,总得大半晌。好在采荠的人们都极有耐心,流连在春日的田野里,几乎乐不思归。

想吃荠菜就不能怕耗时劳神,一棵一棵采得回家,还要一棵一棵细细择了,然后洗了再洗,颇费功夫。漂洗干净的荠菜堆在案上,一团鲜嫩翠绿中透出洁白如玉的菜根,顿时满屋子香气,难怪有人说“荠菜进了门,春天到了家呢!”食荠须带根,其根可明目护肝,也是一宝。

俗话说:三月三,荠菜赛仙丹。荠菜吃法很多,最受人推崇的吃法是包饺子,此外还可以做成滋卷、菜盒、包子等等,或凉拌或做汤皆为美食,搭配荤菜或者素菜均是奇味,可谓“淡妆浓抹总相宜”。荠菜是大自然的馈赠,应时而食,但尝一口,香得馋牙,沁人心脾。

荠菜不仅是报春菜,还有别名为护生草,有很高的营养价值,也是中华民族认识最早的野生蔬菜,在《诗经》中已有“其甘如荠”之说。历代文人对其亦多赞颂之词,“荠菜肥甜白酒香”“ 荠菜春初餳胶牙”,令人回味不已、口齿留香的诗句比比皆是,足显人们对荠菜的喜爱。戏曲里也多有与荠菜相关的桥段,且不说上面提到的《梁秋燕》,王宝钏为爱情苦守寒窑十八年,靠挖荠菜充饥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据说,薛平贵西征归来,王宝钏招待他的就是一盘清香可口、但后味略带苦涩的荠菜水饺。在人们心目中,荠菜代表的不仅是春天,还有健康、爱情和美德。

大鱼大肉吃得肥腻,来一口嫩生生的荠菜那才叫改善生活呢。不品尝一下这人间美味,岂不辜负了整个春天?

舌尖上的春天

文/西风

周末的晚饭,先生做了蒸野菜,我的最爱。入口有淡淡的芬芳,吃起来松软绵香,到底是什么野菜呢?

蒿比这个筋道,野艾有淡淡的药香,槐花还不到季节……我在记忆中搜索着。素对野菜叫不出名字的先生,从厨房拿出剩下的野菜给我看,墨绿色带花边的圆叶子,细长的叶柄——风轱辘草!我脱口而出。

记忆中的春天,各种各样的野菜迎着风长,枯燥了一冬的饭桌丰富了起来。柳条刚蒙起一拢鹅黄绿的轻烟,白蒿已从枯黄的老枝下挤挤挨挨地探出头,在寒气未消的料峭春风里,一簇簇蓬勃着,散落在田里的种子已孕育成一棵一棵茁壮的苗……

白蒿是伴随着春天来到餐桌上的第一道美味,挖进菜篮,带回家,拾掇干净,淘好拌上白面蒸熟,佐以蒜汁、麻油,鲜美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荠菜、米米蒿、野艾、风轱辘草、水芹菜、水红花、野苋菜……轮番上阵,餐桌上的饭菜几天换个样。荠菜焯了水,剁碎配上炒鸡蛋包饺子;米米蒿焯过水,油盐醋一调和,是别样下饭菜;野艾、风轱辘草做成蒸菜,不仅饱腹,还有药理效果;水芹菜和水红花做成的蒸菜香得不得了,它们生在水边,仿佛沾染了鱼的鲜美……

忆儿时,一放学我就急急忙忙地约上小伙伴,挎上菜篮子,奔赴田野,挖野菜打猪草。春风温柔地拂过脸颊,太阳和煦地照在身上,一群孩子唱着歌,蹦蹦跳跳地朝野外奔去。田野里、沟渠边,野菜齐刷刷地在春风里朝我们招手。

野菜野草随着气温疯长,每天放学打一竹篮猪草是我们的必修课。猪草打得又快又多的人是我们的偶像,手巧能干,是我们那个年代父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可惜的是,我不管怎样努力,都是打得最慢最少的一个,每次大家都把自己篮子里的草匀些给我,在感激的同时,深深的挫败感和自卑感伴随着我童年的春天。

不过,快乐总是多过悲伤,满地的野草和野花是我们最好的玩具、天然的副食。我们用自己的方式给它们取名。有一种花不能碰,称为“打碗花”;有一种花可以吸食花蜜,叫作“蜜蜜罐”;有一种三叶草吃起来酸溜溜的,自然是“酸酸草”喽。至于荠菜,我们称它“风铃草”,长出果实的荠菜,把果实和茎扯开又不扯断,茎放在两手之间,一搓,三角形的果实旋转起来,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风轱辘草围着茎,隔一厘米左右开一圈小白花,好像排成队的车轱辘,茎是中空的,折下一枝用细棍串起来,在路上跑,像风车一般转啊转……

后来才知道,正月的白蒿叫茵陈,是一种上好的草药,风轱辘草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益母草,母亲曾用它治好了父亲的偏头痛,幼时唯恐避之不及的“害眼花”治好了我的嗓子疼……

整个春天于我们而言,是一个神秘的源泉,每一天都有惊喜等待,贪婪地扎进春天的怀抱,我们用舌尖寻觅着春天的快乐。

春天里的野菜

文/胡忠伟

还只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那些野菜便迫不及待地钻出地面了。

放眼望去,田野平畴,房前屋后,它们一大片或是三三两两地散长着,东风一吹,鲜嫩的叶子绿意葱茏,在春天的田野里装点起了一片春色,给大自然无限生机。

最先让野菜进入文学殿堂的,应该是《诗经》吧。《诗经》开篇之作《关雎》中这样写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其中的荇菜就是一种可以吃的水草,浮在水面,绽放着黄色的小花。《谷风》中则提到了苦菜和荠菜,“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苦菜不仅能清热燥湿,消肿化瘀解毒,还能凉血止血。而荠菜呢,俗名地菜、清明菜,它不仅味道甘美,而且色泽嫩绿,深受老百姓喜爱。词家辛弃疾这样吟咏:“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关于更多野菜,苏东坡也写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桃花绽放,春江水暖,野菜满地,生动地表现了阳春三月春回大地的景象。

“三月三,野菜赛灵丹。”还记得儿时,食物匮乏,每天放学后,小朋友三五结伴,到田间地头去挖野菜。荠菜、白蒿、麻蒿、野豌豆、野小蒜……凡是可以吃的野菜,被我们悉数搜罗。回到家里,将这些“战利品”交给大人,分类制作,不同的做法,调制出不同的味道。偶尔,我们这些调皮的孩子,也会悄悄溜进人家青翠的油菜地,将刚刚返青的油菜连根拔起,搓掉根部的泥土,就大嚼特嚼起来。

野菜之中,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在我看来还是野小蒜。野小蒜也称野蒜,其外形像葱似韭,性味辛苦,有点辣气,具有通阳散结、行气导滞的功效,它的根部鳞茎可作中药使用。每年清明前后,正是采集野小蒜的黄金时节。春天的野小蒜格外鲜嫩清香,有“三月小蒜,香死老汉”的民谚。春风一吹,野小蒜满地都是。我们七八个孩子,一会儿功夫,每个人的篮子里都盛满了野小蒜。细心的女孩子将它们整齐地绑扎在一起,长长的蒜须,白白的蒜头,绿绿的蒜苗,看上去很美。

野小蒜挖起来方便,吃起来爽口。将它剁碎了,拌上辣椒,调点盐、醋、酱油,较富裕的人家,再淋一勺清油,那种香辣可口的味儿立时就出来了,蘸着蒸馍,或是调一碗干面,满心满口的香辣,直叫人感到了五脏六腑的熨帖。

除了野小蒜、荠菜,野韭菜也十分脆嫩爽口,野味十足,是人们尝春调剂生活的上品,非当下的大棚菜可比。诗人杜甫就留下了“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佳句,民谣也说“三月新韭胜似肉”。

以野菜果腹充饥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物质生活逐年丰富,追求生活的高质量是人们新的需求。野菜则成了我们调剂生活、亲近自然的“奢侈品”,在大都市里,一把野小蒜还真不易得呢。

今年春天,我回到老家,带着孩子去挖野小蒜时,我告诉孩子,这些其貌不扬的野小蒜,比大蒜大葱还好吃,爸爸当年就是就着这些野小蒜吃窝窝头、高粱卷儿的。孩子听着,睁大了惊奇的眼睛。有些事情,等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

春来野菜香

文/顾慧明

从《关雎》“参差荇菜,左右流之”描绘青春女子在灿烂春光中轻快地采集野菜,到《影梅庵记》中所忆董小宛善于腌制野菜,使黄者如蜡、绿者如翠,野菜的采集和食用在我国可谓是源远流长。

如今,野菜更是以营养丰富和美味可口成为绿色食品家族中的重要一员,也成为人们餐桌上的新宠。

当细细的春暖蔓延开来的时候,便又到了最好的“野菜食节”。初春的这段日子,不如来些清淡口感的野菜时蔬,一方面缓解冬季进食增量和油腻为主的肠胃负担,另一方面也品尝下这野食的鲜。

最先唤醒味蕾的当数椿芽儿。光秃秃的枝干上,一个个嫩芽苞渐渐撑开,小小的羽状复叶渐次舒展,成为一束紫红的椿芽儿。椿芽到了巧妇手中,可制成香椿饼、香椿煎蛋、香椿炒肉末,还有正宗的香椿卷儿。一盘香椿,满屋椿香,尝一口,唇齿也留香。于我而言,喜欢母亲做的椿芽,简单、清爽,透着香椿的原味儿。她把椿芽先入沸水焯一下,待紫红褪去,变成浅绿,立即起锅,连椿带水一并盛入碗中,加适量盐即可食用或冷藏数月。上桌前,把香椿芽取出,切成细细的碎末,可为凉拌菜的调味品,也可细细品尝。

要是您觉得香椿味儿太浓了,那就来一盘清淡略甜的黄花菜吧!黄花菜是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学名萱草,花色金黄。苏东坡曾赋日:“萱草虽微花,孤秀能自拔,亭亭乱叶中,一一芳心插。”黄花菜遍布我国大部分地区。每到春天,新鲜好看的黄花菜就上市了。人们喜欢买一捧黄花菜,洗净,放一两只鸡蛋调匀,“哧溜”一声滑入油锅,几分钟后,翻颠一次,两面金黄,即可出锅。咬一口,喷香的鸡蛋裹着鲜甜的黄花菜,美好滋味尽在其中。有时,看着鲜嫩的花儿,忍不住尝一朵,竟也甜滋滋的,满心欢喜。

野菜中我最喜欢的是野藠,家乡的人叫作野葱,我觉得还是叫野藠名符其实。因它狭长的叶片,晶莹的圆鼓鼓的根部都与藠头相似,那种特殊的浓厚的气味也类似于藠头。藠头是种源远流长的蔬菜,古代叫作“薤”,“人生如薤露”是古人对人生的短暂的感叹。想想看,藠头的叶子那么窄窄的一条,上面的露水能停留多久呢。古人的比喻虽然夸张了,但人生易老却是古往今来永恒的感叹。野藠也应该是从《诗经》的年代一直生长到今天的,想到这种细细小小的青草似的野菜经历过数千年的风风雨雨,依然丛生在荒山野岭、荆棘丛中,便想去野外寻寻觅觅,扯上几把。洗净切成小段落,和折耳根就着糟辣椒一起凉拌,真是好下饭菜呢。

荠菜是野菜中的上品,也有人称之为“斑荠菜”,也许是因它油绿的叶子上有着褐色的斑点吧。荠菜的别名很多,地菜、麦地菜、地米菜等都是。宋朝的词人似乎特别喜欢荠菜,辛弃疾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 陆游在《食荠十韵》曾吟道“春来荠美勿忘归”,前者从审美的角度赞美荠菜的朴实的风貌,后者却以美食家的口吻夸赞荠菜的。“三月三,荠菜煮鸡蛋”,则是一种风俗,据说吃了有着清火明目的功效。荠菜最好吃的时候是早春二月,麦地里、油菜地里,都能找得到鲜嫩嫩的荠菜,用剪刀连根剜出来,用滚水烫一下,拌麻油、爆红辣椒、酱油,真的是清香满口。用肉丝、豆腐皮和荠莱开汤,也很鲜美。

扯野莱中最开心的是扯笋子,野笋子大的有拇指粗,小的才铅笔杆那么一点点,顶着笋叶,像童话中戴着小尖帽的小矮人,东一个,西一个躲在长着丛丛小毛竹草丛中、荆棘丛里。要想找到它们,得弯着腰,瞪大眼,象巡逻兵一样搜索着,还得注意莫扯到“顶”(被人扯去笋后,长出的空笋壳)。家乡的孩子都会唱:“扯笋扯笋,扯到毛顶”。据说那天如果扯到“顶”,便再也找不到野笋的。野笋子剥去笋壳,笋肉以白嫩的为佳,青白色的略差。笋子切碎炒鸡蛋、炒肉丝,最好吃的,莫过于流行于苗乡侗寨的生菜包豆腐笋,称得上佳肴呢。

苗岭的人们保留着传统的食野习俗。除了香椿和黄花菜外,幼叶拳卷的蕨菜、黄澄澄的金雀花和棉花草、白生生的槐花和折耳根、嫩绿的野茼蒿等都是人们喜爱的早春美味。采摘于乡野,兜售于集市,烹调于百姓家,跳动于舌尖味蕾,春天的滋味,值得品尝。

荠菜幽思

文/韩奕

那是上一个世纪的事了,但又彷佛发生在昨天。

小时候,在“连续三年自然灾害”的最后一个春天,我跟随年迈的祖母上坡,认识了能够充饥的荠菜。祖母将一筲箕又一筲箕的荠菜挖回来后,洗尽燎熟,放上醋和盐,让一家人大口大口地吞食,以缓解那刻骨铭心的饥饿,使微弱的生命之火得以继续燃烧。从那时起,荠菜的形象和滋味,像石刻一般,铭记在了我幼小的心灵中。

长大后,在川大求学期间,生物系举办标本展览,我又一次看见荠菜,勾起了儿时记忆。当晚,我到图书馆里,查阅了有关荠菜的详细资料,使自己对荠菜的认识,从感性阶段上升到理性阶段。

如今,随着岁月的流逝,怀旧情结与日俱增。我觉得实在有必要写一篇小文章,宣扬荠菜的优良品质,感谢荠菜的活命之恩。

荠菜,是一种最容易被人们忽视的野菜。叶片细小,颜色淡绿,苔不盈尺,花如碎米。房前屋后,荒坡路边,与野草为伍,与庄稼作伴,到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农村里扯猪草的女孩子们,都嫌其扯不上手,而不屑一顾。在农民普遍越过温饱线的今天,荠菜在农民的餐桌上已经绝迹。城里人能知荠菜滋味者,更是少之又少。如果不加以宣传,荠菜悠久的历史和众多的功能,将被喧嚣而浮躁的尘世所湮灭。

在野菜里,荠菜是饥荒年救人性命最多的救星。它虽其貌不扬,但其气清香,其味甘甜。进入人的消化系统后,绝无副作用,不象厥根粉,吃多了心慌,也不象红籽儿(火棘),吃多了堵塞大肠,屙不出来。荠菜的优良品质,古人早就有深刻的认识,从西周到明朝,不绝于书。

《诗经》的《邶风·谷风》篇里,就有“谁谓荼苦,其甘如荠”,你看,三千年前,古人就知道窝麻菜苦,荠菜甜;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在《藉田赋》中写道:“好甘者植乎荠”。你喜欢香甜的野菜吗?那就种植荠菜吧;文人中的全能冠军苏东坡对荠菜更是一往情深。他专门写信给正在害疮的朋友徐十二写信,在信中不厌其烦地说明荠菜粥能治疮的道理,以及煮粥的方法。这位大文豪还抚着长髯,抑扬顿挫地吟颂道:“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诗中的“山羹”,后来被陆游改名为“东坡羹”;明代陈继儒作诗曰:“十亩之郊,菜叶荠花,抱瓮灌之,乐哉农家”。十亩荠菜,经常浇灌。明人小规模种植荠菜的情景,历历在目。

从上列文献中不难看出:荠菜与文人雅士,有深厚的历史渊源。重新认识荠菜,重新了解荠菜,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发扬。

如果说古代的文人雅士对荠菜的外延有非常直观的认识。那么,在我国传统医学中,对荠菜的内涵还有更加深刻的认识。中医认为,荠菜有四种药用功能:止血。荠菜能止内伤出血、咯血、子宫出血、月经过多、鼻血、便血、尿血,消化道溃疡出血,视网膜出血;降血压。每天吃两次荠菜,每次在100克以上,可以使血压下降;帮助消化。中医们给荠菜起了一个别名——净肠草。喜欢吃肉的人,多吃荠菜,可以清理肠道,排毒养颜。荠菜还可以消除小儿乳积;治疗眼疾。荠菜对目赤肿痛、结膜炎、夜盲、青光眼都有一定的疗效。

现代科技工作者对荠菜进行了元素分析,发现荠菜的磷、钾、钙、铁、锰的含量比较平衡,不象其它蔬菜长于此而短于彼。多吃荠菜,能同时获得多种微量元素,以达到防病健身的目的。

在秦巴山区,农历二月是挖荠菜的最佳时机,路边与荒地里的荠菜比较瘦小,熟地里的荠菜,品像较佳,尤其是葫豆地里的荠菜,最为肥嫩。挖荠菜的工具非常简单,只需花块把钱,买一把种花用的小铁锹,再携带一只大塑料袋即可。荠菜挖回来后,可采取集中吃和分散吃两种方法。

集中吃,宜作“东坡羹”。将荠菜洗净沥干,淘米半斤,加水若干(稀稠自定),用猛火将大米煮爆腰后,加入荠菜,放生姜米一小撮,浇色拉油两匙,起锅时适量放盐,就成了大诗人陆游所命名的“东坡羹”了。常吃“东坡羹”,可清热解毒,最适合害疮和消化系统有病的人食用。

分散吃,宜包饺子。将荠菜洗尽剁碎后,将荠菜末拌入肉馅中,打几个鸡蛋,抓一把芡粉拌匀,包成饺子,洒上扑面,装入食品袋,放到冰箱急冻室冻硬。每天早晨煮十余个荠菜饺,再饮半斤纯牛奶,就是一顿中西合璧,营养丰富的早餐。长期食用,可预防胫椎、腰椎病,对骨质增生也有一定的疗效。

行笔至此,笔者悟出这样一个道理:一些貌似平凡的物品,骨子里却蕴藏着许多鲜为人知的优良品质,需要我们在生活中细心地去发现,认真地去分析,才能由此及彼,由表及里,使我们从中获得更多的生活乐趣。

不负春光

文/郑延梅

数日来的郁结令我双眉紧锁,双目黯然。

周末,正在客厅玩耍的孩子忽然惊叫起来,说,妈妈,快看,地瓜叶长得真美!好像里面藏着一个春天。我抬起懒洋洋的眼皮望了一下静在一隅的地瓜叶。的确很美,嫩绿的叶儿沿着墙角处缓缓上行,这密密匝匝攀爬向上的叶蔓已然形成了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仿佛就在这错落有致的叶间藏了一个静美的春天。

感谢孩子,要不是他的提醒。我怎会留意角落里的地瓜叶,更不会欣赏到美妙的春天。恍惚间,我如梦初醒。春天已经向我靠近,我却避而不见。我怎能如此无情地辜负春光呢?

带上孩子,拉着夫君,赶紧漫步在春天的田野里,去寻一个香润饱满的春天入怀。多久未曾领略这温柔春风的爱抚了;多久没有嗅到这甜润香盈的气息了;多久没有澄澈自己混浊的眼眸了;多久没有净化那片即将荒芜的空间了。

迎面是一片柳苗地,苗圃主人育了几亩地的柳树苗。此时正值柳苗抽枝长叶之际,远远望去,那盈盈的一片绿仿佛要置人于绿海仙境。越是走近,那绿越是真实,越发地养眼润心。用手轻轻地拉一下柳条儿,柔柔的柳条缓缓地弯腰,似乎要来一支千娇百媚的舞蹈。春风拂过,一片柔枝摇摆,我没法不沉醉在这片绿里。

不远处,有挎了篮子挖野菜的女子。走近,原来是在挖荠菜。女子说,此时的荠菜最是香嫩,错过了时节,就老了。荠菜可是春天里的常客,它们在春天伊始便以最快的速度闪亮登场。因为它们知道,春天欢迎它们,它是人们心目中春天里的佳品。

孩子说,妈妈,我们也挖荠菜吧!晚上包荠菜水饺吃,好吗?我欣然应允,一家人在田野里寻找着视为宝贝的荠菜。孩子每挖一棵,高兴地向我汇报一次。经过三人的努力挖了一袋子荠菜,预示着晚上可以吃一顿新鲜的荠菜水饺了。想着,不觉暗流口水。

回家的路上,经过广场。有老人,有青年,亦有孩童,他们有踢毽子的,有做健身操的,有放风筝的。我家孩子最是对放风筝感兴趣,他说,阳春三月,正是放风筝的最佳时节。谁说不是啊!我们也赶紧回家取风筝吧!这可是一拍即合的美事呢。

既然春天赋予我们如此醉人心魄的画卷,又怎能视若无睹,心如止水呢?我决定,此后的每个春天,再不负春光。

采撷春光

文/疏泽民

春光明媚,暖阳照彻。原野里到处都是一派嫩绿,野草野菜憋着劲儿生长。趁着暖阳,不妨带上布袋和小铲,去郊外挖野菜去!

走出小城,春的气息迎面扑来。紫红色的紫云英,青幽幽的麦苗,绿油油的豌豆,黄灿灿的油菜花,格外迷眼。

荠菜是春天的信使,它是十字花科两年生植物。寒冬季节,它趴在地上,叶片呈紫红色;春天一到,它马上返青。羽状嫩绿细长的齿叶,平平地贴着地面,如同放大了的雪花。那鹅黄的花瓣,像迎春的唢呐。轻轻地铲起来,抖掉泥土,露出白里透黄的根。

郊外的荠菜生得多而密,田埂边,塘坝上,麦地头,小溪畔,到处都有荠菜的踪迹。小半天工夫,布袋里就是满满的乡间野味了。

挖回来的荠菜,一棵棵摘去枯叶须根,清除杂草,用清水一遍遍淘洗干净,就成了美味原料。“阳春三月三,荠菜赛仙丹”,据《本草纲目》记载:“荠菜味甘性平,入心肺肝经,具利尿、明目、和肝、强筋健骨、降压、消炎之功。”

荠菜最简单的吃法是凉拌。把荠菜放在开水里焯一下捞起来,沥干,稍切碎放在盘中,加上姜末、葱花、辣椒、蒜泥、陈醋、食盐、麻油搅拌,一盘凉拌荠菜端上桌,绿油油、脆生生的,满口都是乡野里春天的味道。用荠菜包饺子,味道鲜美。

春天里,品尝自己采来的“春光”,享受大自然无污染的馈赠,心里仿佛有一缕春风在荡漾,走起路来,也是健步如飞。

舌尖上的春天

文/吴建

春光明媚,杨柳青青,莺飞草长。春天吃春菜,这是我故乡的习俗。春菜在香、味、色等方面不但要注重清淡、素雅和香甜,而且要突出春的颜色——绿。

吃春菜的首选蔬菜,非荠菜莫属。“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辛弃疾的诗句是关于荠菜最美的诗。民谚说:“吃了荠菜,百蔬不鲜。”荠菜的鲜美,非一般菜蔬所能比拟。早春时节,大地回暖,万物勃发,田边地头,荠菜顽强地从解冻的大地里探出头、直起腰,沐浴春风,微微摇曳,淡淡的洇透着一抹葱茏,翠色喜人。从田间挖回家,洗掉尘土,再用开水焯烫一下,便随各人喜好,做成各式美食。或清炒、或凉拌、或包馄饨、或烧菜汤,都是珍馐佳肴,萦绕鼻尖的全是一股浓浓的乡野味道。

韭菜虽然一年四季都可食用,但以初春时节品质最佳。春韭上市,大约是在清明之后,谷雨之前。乡谚曰: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春日,春寒尚料峭。经过了立春、雨水、惊蛰,春韭缓缓地生长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清明时节终于披一身浓绿的翠衣,婷婷于田间了,远望如一畦一畦汪汪的春水。由于寒风的压制,春韭叶片很短,却厚重,有弹性、韧劲,泛着浅淡儿清新的绿色,细嫩稚气,看着就惹人爱怜。春韭柔嫩多汁且鲜美,是春天人们提味增香的佳品。春韭的吃法多种多样,既可佐助肉、蛋、虾、墨鱼等,炒制成各种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又可作为饺子、包子的馅,或在炒豆芽菜、豆腐干或泡包菜时,加些春韭,吃起来鲜美无比,满口含春,齿颊留芳。

芦蒿别名蒌蒿、水蒿、柳蒿等,全国各地均有生长。宋代苏轼有诗云:“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说的正是此物。做芦蒿需要的是一份精细,一斤要掐掉8两,单剩下一段干干净净、青青脆脆的芦蒿秆儿尖。炒香干也是“素”炒,除了一点油、盐,几乎不加别的作料,要的就是芦蒿秆儿尖和香干相混的那份自然清香,食后唇颊格外清爽。芦蒿在炒之前,最好是在清水中浸泡一会,这样可以更增加其的鲜嫩,炒的时候则需要旺火,出锅之后保持鲜嫩挺拔,带着春天清新的气息。

说到“吃春”,不得不提的就是春笋。春笋,笋体肥大,美味爽口,营养丰富,有春天的“菜王”之誉,被誉为“素食第一品”。袁枚在《随园食单》里详细记载:“笋十斤,蒸一日一夜,穿通其节,铺板上,如做豆腐法,上加一枚压而榨之,使汁水流出,加炒盐一两,便是笋油。其笋晒干,仍可作脯。”春笋其实可荤可素,做法不同,风味各异。一只鲜嫩的竹笋,可根据各个部位鲜嫩程度不同,分档食用。如嫩头可用来炒食;中部可切成笋片,炒、烧或作为菜肴的配料;根部质地较老,可供煮、煨、以及与肉类一起烹汤,还可放在坛中经发酵制成霉笋,炖食别有风味。

春江水暖,肥了田野阡陌边的野菜;薄雾晨露,润了山间竹林的笋芽。春天吃春,吃出满嘴的春香,满心的春绿。

荠菜淡淡香

文/宋红喜

初春的阳光是灿烂且温暖的,田园里的油菜花早就拔节含苞待放,有些任性的油菜苗,按捺不住对春天的那份焦渴,在依然寒气拂面的初春翘首绽放出黄艳艳的油菜花。风儿吹过,那零星的油菜花在风中凌乱地狂舞,犹如那美丽的女子早早地穿上了春天的衫裙。

这让我无法抵制那田野里碧绿的诱惑,领着闺女去菜地里挑野菜。此时最抢口的野菜便是那有着“灵丹”美称的荠菜,有句俗语说:“三月三,荠菜当灵丹”。其实,到了三月三的荠菜,早已经开花结籽老得入不了口了,倒是这个时候,正是吃荠菜的好时节。闺女兴致勃勃,只是担心我能不能在百草丛中辨认出荠菜的模样。就好似担心我能不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一样。听母亲说,小时候因为缺粮才挖野菜充饥,那时侯,荠菜可是上等的野菜。其实,现在人们生活水平大大提高,餐鱼顿肉,不愁饱腹,荠菜竟然依然是上等菜,在席上占得一碟之地,自是倍受青睐。

提着竹篮,走在散发着泥腥味的松软的田埂上,田埂边那些在风霜中倔强生长的荠菜,被霜打过寒风吹过的绿叶早就变得暗红甚至发黄发枯,呈现一层败色。这样的荠菜口感差,不在我们的搜索范围,我们把目的地锁定在菜园子。菜园子里的大蒜垄上,青菜间隙里,芥菜的枝叶下,到处都是。拂开菜叶,荠菜便绿生生地露出来,又肥又大。枝叶舒展地铺开,细细的茎、鲜绿的叶,就如那温室里的花儿,在菜叶下躲避着风霜雪雨,才得以长得那么娇嫩又肥硕。我迫不及待地用剪刀小心地从菜根下剔除出荠菜,那带着泥土味的湿润的荠菜,像绽放的花儿一样被放进身边的竹篮里。女儿像钓鱼的小花猫一样,不专心挖菜,却在一边忙着给荠菜拍照,给挖荠菜的人拍照,给身边的不知名的小草小花拍照,忙得不亦说乎。我一边挖着荠菜,一边和闺女说起当代作家张洁的《挖荠菜》这篇文章,作家张洁小时候因为生活困顿,忍饥挨饿,受尽苦难,因为荠菜能够饱腹,便对荠菜有着特殊的情感。其实,闺女是无法体会到那种感情的。生活在今天这个幸福时代,在她们的眼里,挖荠菜就是一种户外活动,有着城里所没有的乐趣。荠菜真多,很快,那圆圆的小竹篮便装得满满堆堆的。伸直僵硬的腰肢,我骄傲着自己的收获。

荠菜有很多种吃法。洗净,沥水,备用。喜欢汤,就做成荠菜豆腐汤,绿白相间,清清淡淡,润滑爽口;或者做成精致的荠菜圆子,也可以包混沌或者饺子,或者可以拌些面粉做荠菜煎饼,想怎么吃都行,只要你喜欢。

现在,荠菜不再作为果腹的东西而被期待,反倒成了生活的调味品,偶尔来点清清淡淡的荠菜,何尝不是难得的美味。

对荠菜我也是有着特殊感情的。离开乡下来城里,乡下的一切便都尘封进记忆里。吃荠菜时,我都能闻到那熟悉的泥土的气味,想起老屋,想起母亲,以及母亲说过的有关荠菜的往事。

于是,每年到了春天,我便想着荠菜的香。

怀念大院里的荠荠菜

文/杨晓玲

在这美好的春光里,阳光洒在每一片荠荠菜的嫩芽上,如翡翠一般,晶莹透亮。这满眼的绿色,总让我想起,那些同样稚嫩的闪着翡翠般光泽的新兵蛋子,想起随军住队的日子,想起春日里和这些“新绿”一起种菜除草的岁月。

那时候,每天被出操的口令声惊醒,随着饭前歌而饥肠辘辘。春天了,平整起连队的小菜园,官兵、家属们都来帮忙。翻地时新兵手上磨出大大的水泡,随着手上长出厚厚的茧,他们的青涩也褪去了。他们慢慢地和我熟起来,叫起嫂子来也不再扭扭捏捏。经冬的菠菜长得非常旺,田埂上到处长满了荠荠菜,有零星的白色小花在风里舞着。干了一下午的孩子们也累了,坐在地头上,听那话唠的老兵吹牛。

这时候,我总会去摘那些荠荠菜。“尽量多摘些,趁周末的时候,叫上那几个馋嘴的猴精,去家属楼里尝尝鲜。”每年春天,身为连长的老公,总会这样交代我。因为,这荠菜的饺子,总能安慰念家的游子。农村来的孩子,会憨厚地笑着说,自己的妈也会给他做这样的饺子;城市来的孩子,总是要打听这野菜的名字。他们都会跑来和我一起摘荠菜,直到太阳掩上黑纱、涨着通红的脸,我们也收获满满地收工了。

春日里,总想起连队菜园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荠荠菜,总想起抢着吃饺子时,不知烫伤了谁的嘴,惹得满堂笑闹的回响。今年,又拗不过我对荠荠菜的热爱,和老公重回大院。那当初的新兵蛋子如今的排长、班长们站在那里,叫着连长说着别后的时光,午后的太阳照着他们,眼里的光彩和当初一样。

踏青采野菜

文/纳木措

春天,悄悄地来到了我们身边,温暖的春日更如久违的恋人,小鸟依人般地环绕着你,令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让人心里都有些痒痒。在这样的春日里,到处都是一派盎然生机、艳阳高照、芳草茵茵,这个时节最适宜野外郊游,踏青采野菜了。

清香鲜嫩的野菜,是大自然在春天里送给我们的第一份礼物。周末,你可以带上孩子,邀上好友,怀揣着好心情走近春天,走近温暖的阳光,咀嚼一下春天的味道,这实在是令人心动的选择。当你来到田野,抛却城市的喧嚣,你的身心瞬时沐浴在清新的空气之中,你满眼望去,尽是些经历春雨后,颤颤然从地下冒出头的新鲜野菜,有认识的,也有叫不出名的,虽不能说是百花争艳,但也算是满眼尽是绿了。惹得你忍不住弯下腰去,摘取那充满生机与活力的野菜。

一般人在采摘野菜过程中,识得最多的可能就是荠菜了,当寒风还呼啸的时候,荠菜已经伸展着绿色的小胳膊出现在田野中了。荠菜属于十字花科荠菜属中一两年生草本植物,荠菜的果实扁平,呈倒三角形,含多数种子。虽说荠菜常混在杂草丛中,但它成名却很早。南宋着名词人辛弃疾曾有“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的名句,说明千百年前荠菜花就是野地里的报春信使。据说,荠菜还有食疗作用,能降血压,长期服用对高血压及眼底出血的防治有一定功效。现代医药家研究发现荠菜含有荠菜酸,对内伤出血的止血效果很好。

踏青采野菜,经历着寻找、选择、采撷的过程,其乐无穷。在认真的采摘后,你会发现不一会儿,就能摘到满满一袋的荠菜,回到家里一番加工,无论是做汤,还是做成水饺、馄饨馅儿,绝对都是绿色食品,令你胃口大开,味道只有一个字:美!除了荠菜,枸杞头、蕨菜、芦蒿、香椿、菊花菜、马兰头等野菜,也是人们常吃的野菜,这些野菜以它们的那份苦涩与异香打破庸常,令人振奋和惊奇。

如今,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喜食野菜,其实更多的是看中了它们无污染又有营养。然而,需要提醒的是,春天踏青采野菜的时候,首先要识野菜,如果不认识野菜而盲目采摘,往往会出大问题。这一点是那些爱野菜者所要引起注意的,如果你是新手,应该由经验老到者陪同,出发前,最好学习一下如何识别野菜,如此这般,才能真正品尝到那鲜活而美味的野菜。

春来食野正当时

文/姜宝凤

古云:春日食春芽,养生好处多。我对春天最深的体会,莫过于品尝几口野菜的味道了。惊蛰过后,下过几场细雨,春意便越来越浓了,到处又恢复生机盎然的景象。“春在溪头荠菜花”,“蒌蒿满地芦芽短”,“不知马兰入晨俎,何以燕麦摇春风”,各种野菜如荠菜、猫儿朵、灰灰菜等等也踏着时令的节拍纷纷登场。每当此时,我们在乡间田野、城郊阡陌里总能看到一群群提着袋子挖野菜的人。大家一边在和煦的阳光下闲聊着家庭琐事,一边在满目葱茏的草地里寻觅着熟悉的野菜。俗话说:“三月三,荠菜当灵丹。”我想,大多数人和我一样,最喜欢采挖的应该是荠菜。因为早在两千多年前,荠菜就被我们的祖先所认识,《诗经·谷风》里就有“吃了荠菜,百菜不鲜”的记载;宋代大文豪苏轼认为荠菜“天然之珍,虽小于五味,却有味外之美”,为此他还专门用荠菜做成了一道“东坡羹”,流传后世;宋代诗人陆游更是喜欢荠菜,“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菜忽忘归”;明代散文家高濂春更是把荠菜吃到了一个高度:“若知此物,海陆八珍皆可厌也。”可见荠菜在人们心中的重要地位。

我对荠菜也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跟着奶奶去挖荠菜,手挎一个篮子,里面放一个小铲子,沿着田埂慢慢寻找荠菜的身影。

奶奶告诫我,挖荠菜时不能像小猫钓鱼一样急躁,需要耐心和技巧,在平坡上它会匍匐在地上,叶子瘦小呈锯齿状;在杂草多的地方,它的叶茎细长且锯齿很大;在麦地里它的颜色浅绿,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遵循着奶奶的经验,我们小半天工夫就挖了满满一篮子。

荠菜食法很多,除了荠菜粥,还可以用它来包饺子、汆水凉拌、做荠菜蛋汤或荠菜肉丝等等,我最爱吃的还是奶奶用荠菜烙的饼。挖回荠菜,一棵棵洗净,绿如翡翠,嫩若凝脂,将其切碎,和少许面粉一起搅拌,锅内放少许油,慢慢烘熟,还没出锅,那一股浓浓的香味早已飘满了整个房间,让人馋涎欲滴。等奶奶把饼烙好了,她被灶火熏红的脸上像绽开了花似的,边装盘边念叨着:“春日春盘细生菜,盘装荠菜迎春饼。”清香鲜嫩的野菜,是大自然在春天送给我们的第一份礼物。据爷爷说,上世纪六十年代自然灾害那三年,野菜还救了村里许多人的命。

如今,吃野菜仿佛成了一种时尚。作家汪曾祺老先生曾撰文道:“过去,我的家乡人吃野菜主要是为了度荒,现在吃野菜则是为了尝新了。”再看看农村里大街小巷雨后春笋般的“农家宴”,我想与其说人们吃的是一种滋味,不如说是去品尝一种岁月。

蓄势待发的绿

文/肖淑萍

当我知道荠菜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地米”时,我的内心着实感动了一下。似乎看见了荠菜,以一粒米的方式钻出地表,在山坡、沟渠、路口,蔓延成一片一片绿的样子。

家乡人叫荠菜的时候,喜欢在荠菜前面再加一个荠字,“荠荠菜”。这个叫法虽然没有“地米”隐含的书卷气,但悠长的土腔中却透着一种亲切。像一个背着背篼的人远远地喊一个扛着锄头的人,这一喊像是把泥土唤醒了,春天的草都跟在荠菜身后茂盛起来。今年的春天虽然是个逆行的春天,但荠菜还是顽强地绿了。那绿,让人想起向死而生、蓄势待发。

那天阳光明媚,午饭后,母亲进了储物间。她从储物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塑料袋和两把小铲子,对我说:“走,咱们去后头坡地里挖荠荠菜去。”母亲的提议正好暗合了我心中的愿望,同时也让我心里有了愧疚。许多次我总是一厢情愿地,用我以为最孝顺的方式取悦着母亲。每一次都觉得自己所做的,都是母亲心里期盼的。岂不知我对母亲的孝敬,只流于美好的形式。其实母亲在春天里,最向往的就是晒着太阳,让女儿陪着去山坡上挖一回荠菜。尤其是在这个特殊的春天里,生命越过了寒冬、生活恢复了常态,母亲心中的宽慰更需要像植物的叶子一样,在春风里好好舒展一回。

走出屋子,母亲看我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又转身回到屋里,给我拿出一双黑布鞋。我换上鞋子,便和母亲一起出了院门,向着母亲所说的后头坡地里走去。后头坡地也和荠菜一样,同样有着一个美好的名字——金家坡。我和母亲并肩走在黄土路上,道路两边的枯草中,时不时有一撮绿,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待我蹲下身去却发现,其实那绿并不是荠菜,而是野麦青或者水蒿和野苜蓿。而母亲却不急不躁,她一直漫不经心地领着我往前走着,仿佛坡头上的哪块地里有荠菜她早已了如指掌。

我紧跟在母亲的身后来到一面向阳的山坡上,母亲这才停下脚步笑着对我说:“这块地里全是荠荠菜,挖回去放在冰箱里够你吃几天哩。”我抬眼望过去,一片退耕还林后的荒地,被一片刚刚盖过地皮的麦田和一片正在返青的冬油菜包围在中间。绿油油的荠菜这里一撮、那里一堆儿,像是打在春天灰色衣衫上漂亮的绿补丁,又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在阳光下笑嘻嘻地望着我。记忆里母亲做的凉拌荠菜的香,一下子使我口舌生津。我的心和胃全都被眼前嫩闪闪的荠菜掏空了。

我欢快地蹲下身去,把铲子伸进泥土,一撮鲜绿的荠菜全部被我挖了出来。我抖掉它根部潮湿的黑土,轻轻地把它捧在手心里,像捧着春天的心脏。它特有的那种带着泥土味的香,一下子就扑进了我的鼻孔。我看了一眼正在低头挖荠菜的母亲,忍不住偷偷地掐了一片荠菜的叶子,放进嘴里。一种涩涩的苦味儿,一如细小的线团萦绕在了我的口腔里,这是一棵荠菜没有被烹饪之前最原始的味道。其实这种涩涩的苦味并不是我记忆里那种萦绕在口齿舌尖上,让人无法忘怀的香。来自于荠菜的大野之香,都是母亲用心烹调出来的。

我脑海里映现出陆游的《食荠》:“小著盐醯助滋味,微加姜桂发精神。风炉歙钵穷家活,妙诀何曾肯授人。”母亲烹饪荠菜的时候不懂得什么是秘方,她更不知道一棵在大地上土生土长的植物,还会被一个叫陆游的人写进诗里。她无意识地用她朴素的心性,亲近着大地上的植物,植物也同样以它的真诚,回报着母亲朴素的信念。

山坡上,风从我和母亲的发丝上跑过,又从我和母亲的衣襟上跑过来。几只麻雀在崖畔的椿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又飞到同样光着枝干的酸枣树上。我和母亲有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有时我们不说话,就听着风说、阳光说、麻雀说。田野里除了鸟声、风声,其他一切都静悄悄的,却似有一种看不见的气象,在天地间蓬勃地生发着。一会儿,两只袋子便被荠菜装满了。

回到母亲家,我开始择菜。母亲则从橱柜里取出干辣椒、花椒粒、蒜头。等我把荠菜洗净、码放整齐,母亲也把一锅水烧开了。母亲把淘洗干净的荠菜一股脑儿倒进冒着热气的锅里,那些荠菜欢快地在沸水中手拉着手,扑腾着翻滚起来。立时,发自荠菜最本真的香,在厨房里飘得到处都是。

两分钟后,母亲快速把荠菜从锅里捞出来。在竹箩里沥干水分后盛在盘子里,给荠菜撒上辣椒丝、花椒粒、蒜泥,然后母亲端起锅里冒着青烟的菜籽油,一下子泼在荠菜上。荠菜像是欢快地回应着母亲,“滋啦”一声,辣椒的辣、花椒的麻、蒜泥的香,全都通过滚烫的油融入了荠菜的叶子。我把装着荠菜的碟子放上餐桌,整个胃又一次被一碟子香喷喷的荠菜给掏空了。

当我把春天的第一筷子荠菜放进嘴里,萦绕在我口齿舌尖上的香,已不单纯是荠菜的香,它是母亲用心烹饪出来的春天。

荠菜馄饨

文/苏禾

不久前的一个星期天。夫人从菜场上买回了馄饨皮子、荠菜和肉末,那在塑料薄膜蓬里长出来的荠菜,鲜得碧绿肥嫩。将荠菜洗净切碎与肉末搅拌成馅,然后,大家齐动手包馄饨,很快馄饨就下锅了。当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虽然立刻散发着荠菜和肉的香味,但我吃在嘴里却始终品不出记忆中那分淡淡的苦又透着微微甜的滋味。说道:这荠菜怎么没有小时候吃的那个醇正鲜味?夫人开玩笑说:你去做梦吧,那是野生荠菜,要吃那个味就自己回到乡下去挖野荠菜吧!一下子勾起了我对童年挖野菜的回忆。

农历二三月里,一场温润的春雨后,阳光和煦,春风料峭,一株株顶着嫩芽的荠菜混杂在野草中,从刚苏醒的泥土里,像疯了一样地钻了出来。在道路边,田埂上,麦地里展现出一簇簇的茸茸新绿。我就和小伙伴们挎着小竹篮,握着小铁铲去挖荠菜。荠菜有浅绿色的,有深绿色的,还有紫灰色的,都长着锯齿的羽毛状的叶子,我们躬下身子细细的分辨寻找,大大小小的荠菜很少能从我们眼中遛过。随着手中小铲的跳动,鲜嫩的荠菜就跳进了我们的小篮里。一两个钟头小篮就装满了。收获的喜悦与兴奋,激动得小伙伴们嬉笑玩闹起来。因此,常常踩坏了路边的麦苗,招来路人的责骂后,方才罢休。回到家里,吃自己动手挖来的野荠菜烧豆腐,一青二白,既好看又鲜嫩可口,那独有的清香,口齿生津,胃口大增。尤其是用鸡蛋做的荠菜蛋饼,黄中透绿,飘出一股独特的诱人香味,闻着就能解馋。用苏州人话说:好吃得来,打耳光也不放!难怪连诗圣陆游吃了荠菜,也感叹“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美胜羔豚!”所以民间有“吃了荠菜,百菜不鲜”的谚语。而今我吃完荠菜馄饨,却找不到如此感受,似乎仍不解馋……

我思考着,为什么吃的东西带上一个“野”字就吃香(鲜)?什么野鲫鱼,野甲鱼,野鸡,野鸭,野猪,野兔……人们称之为野味。还有野生菌类,各种野菜等等,总之,“野”的就味鲜!身价也大涨!?

大概野生的东西,所以与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靠主人供养和呵护下生长的不一样。首先野生的生物,一般都经过自然界恶劣环境的考验,才能存活下来,有很强的生命力。它们要自寻养分,抵御其他生物的侵害。就说野生荠菜吧,它的种子要经过秋冬野外环境优生劣汰的严格筛选,只有经受住寒冬冰天雪地的考验,仍有很强生命力的春天才能生根发芽后成长。再之,野生的生物,生长期也比人工种(养)的长得多,它们吸纳了更多的天地之精华,当然就吃鲜(香)了。更何况野生的东西越来越少,物以稀为贵么,就更显得吃香。至于童年用自己的小手,一棵棵挑来的野荠菜,吃在嘴里感受滋味更鲜美,除了野生的原因外,还因荡漾着挖荠菜时的快乐心情,渗透着自己的劳动汗水,来之不易的主观因素了。

回味着齿间荠菜清香,重温起童年挖荠菜的旧梦。真想回到过去的岁月,再拿起童年用过的铁铲,在故乡原野的田埂上,在青青的麦田里,在金黄的油菜花丛中,寻寻觅觅,打打闹闹,再做个野孩子与小伙伴嬉耍一番,分享曾经拥有的那份欢乐……

春在溪头荠菜花

文/郑学富

周日,与妻子、女儿田间踏青。风吹在脸上已没有冰冷的感觉,暖意融融。田埂上的荠菜已从松软的黄土中钻出嫩芽,一簇一簇的,翠绿欲滴。不由地想起辛弃疾“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的诗句。不一会就采摘了一大包绿油油、清香宜人的荠菜。

荠菜萌发于严冬,即使是在冰天雪地里也有荠菜不屈的身影,残雪中吐露新绿。开春后最早返青生长的是荠菜,在春寒料峭中茁壮生长,遍布田野地头。南宋诗人楼钥有“黄云满坞沙田稻,白雪漫山荠菜花”的诗句;辛弃疾也有“春入平原荠菜花,新耕雨后落群鸦”的吟诵。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荠菜是报春的使者,早春那轻柔而又娇媚的春风染绿了它的枝叶。元朝诗人杨载的 《到京师》诗:“城雪初消荠菜生,角门深巷少人行。柳梢听得黄鹂语,此是春来第一声。”同代诗人方回也有《荠菜花》曰:“斗草吴王眩越娃,终然轮与老陶家。雪挑霜煮春无尽,不似吾园荠菜花。”这些诗都描写了早春荠菜的生长情景

“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郑板桥在诗中把荠菜称为美味。俗话说:“三月三,荠菜当灵丹。”荠菜不仅是舌尖上的美味,而且富含膳食纤维和维生素,是名副其实的纯天然绿色滋补食品,具有药用价值,中医认为,荠菜性味甘平,具有明目、清凉、解热、利尿、治痢等功效。《本草纲目》有“荠菜煮粥,明目益胃”的记载。在我国食用荠菜已有几千年的历史,《诗经》中“谁谓荼苦,其甘如荠”的诗句便可作证。南朝曾做东阳太守的卞伯玉有《荠赋》曰:“有萋萋之绿荠,方滋繁于中丘。”唐朝大宦官高力士酒山肉海吃腻了,也曾买荠菜爽口,他写诗说:“两京作斤卖,五溪无人采。”宋代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少年家贫,常食荠菜度日,曾写《荠赋》:“陶家瓮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大口中,嚼出宫商角徵。”

采挖荠菜回家后,在如何食用上与妻子发生了分歧,我主张凉拌吃,不失荠菜的鲜味,妻子则主张包荠菜饺子,以显示她的厨房手艺。其实食用荠菜的方法很多,可炒食、凉拌、作菜馅、菜羹。我给妻子讲了苏东坡吃荠菜的方法。古代的美食家苏东坡就喜欢用荠菜、萝卜和米制成粥食用,并命名为“东坡羹”,他在《东坡羹颂》中说:“东坡羹,盖东坡居士所煮菜羹也,不用鱼肉,五味有自然之甘。”苏东坡还在《次韵子由种菜久旱不生》诗中也说过东坡羹:“新春堦下笋芽生,厨裏霜虀倒旧罂。时绕麦田求野荠,强为僧舍煮山羹。”陆游也最喜欢吃荠菜,他在《食荠十韵》中说:“惟荠天所赐,青青被陵冈,珍美屏盐酪,耿介凌雪霜。”陆游夸赞荠菜味美的诗很多,如“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美胜羔豚”、“手烹墙阴荠,美若乳下豚”,他把荠菜比作烤乳猪。陆游做荠菜美食也有妙方,还怕别人偷学了去,他有诗说:“小著盐醯和滋味,微加姜桂助精神。风炉歙钵穷家活,妙诀何曾肯授人。”他在客居四川时,也曾学做东坡羹,食用后写诗道:“荠糁芳甘妙绝伦,啜来恍若在峨岷。莼羹下豉知难敌,牛乳抨酥亦未珍。”妻子听了这些故事后,说道:“我们也别争执了,干脆学苏东坡,做一回诗人。”

阿毛馄饨

文/周成树

她姓毛,圆脸、高个、性格直爽、为人热情,大家亲切地叫她阿毛。阿毛在朋友圈内有很高的知名度,因为她厨艺高超,尤其是拿手好戏馄饨。阿毛包的馄饨只只如元宝,馅多量足,鲜肉馄饨,略有汤汁感,一口咬下去,鲜美油然而生。要是吃荠菜馄饨,咬开它,荠菜碧绿翠色,伴有黑油油香菇丝,真是喷喷香,叫人胃口大开。阿毛另有“一功”的是芹菜馄饨,这个“绿色产品”更绝。用料的芹菜,根根抽茎剥皮,保持鲜嫩,香干是经过专门挑选的。经她一调理,虽是全素,味道不比所谓的“蟹肉馄饨”“虾仁馄饨”差。阿毛的闺蜜女作家章渔,品尝了荠菜馄饨后连连称赞:“吃遍上海馄饨店,最好吃的还是阿毛姐的馄饨。”好客的阿毛,总不忘章渔家里还有位九十多岁的老妈,常特制些馄饨转交其老妈品尝。

阿毛的好友,滑稽界金牌编剧梁定东更是爱吃她包的馄饨,阿梁来她家作客,其他可以不吃,馄饨是必须要的。近期,阿梁去巴尔干半岛旅游。每当餐不尽如人意时,他总对旁人打趣:“还是阿毛馄饨好吃。我是日思夜想呀!”他回到上海,直奔阿毛家吃馄饨。这天,梁兄竟连吃了28只荠菜鲜肉馄饨。完毕,舒了口气道:“太鲜美了,这下过瘾了”。

实际上,阿毛馄饨有故事的。

当年,上海市总工会通知:为改善职工食堂质量,要求基层单位推荐骨干参加市里的烹饪培训班。当时在钟厂食堂工作的阿毛被推荐上了。阿毛学习很努力,获得了三级厨师、点心师的职称。学成归来后的两件事,让她出了名。

第一件事:她所在的钟厂经常有外国专家或商人来厂里考察。一次,法国来了三位专家,考察结束,临近午餐时间,厂长邀请专家在厂食堂用简餐。第一次接待外国人在厂食堂用餐,厂办主任忐忑不安地问食堂大组长阿毛:“你行吗?”阿毛初生牛犊不怕虎,坚定地说:“保证完成任务。”阿毛精心策划制作,中西结合,制出三道简餐:罗宋浓汤、葱油面包、牛肉大馄饨。经济实惠“一刮二响”,尤其是牛肉大馄饨,吃得外国专家连连叫好。阿毛上了厂报,出了名。

第二件事,是阿毛上了电视。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上海电视台有档节目:《挑战厨王》。在林林总总高手面前,阿毛出手不凡,用自己的招牌鲜肉大馄饨战胜了对手。退休后的阿毛,曾被高薪请去美国当厨师,专做中国特色的点心,但她一口拒绝:“我的根在中国,亲戚、朋友都在这里,去那边人生地不熟,没有交流、没有朋友。”这是阿毛的原话。如今的阿毛,老夫老妻,还有个在外企当高管的女儿,日子过得甜甜美美。她喜欢交朋友,有朋友来家中欢聚,她必亮出拿手点心馄饨。原电台著名主持人葛明铭有感而发:“食之味,因人而异。若共人赞赏,要数阿毛馄饨,美味唉。”

阿毛馄饨的名气,在朋友圈子里,不胫而走。

荠菜齿颊香

文/江初昕

一场春雪过后,原本灰暗的天空变成了晴朗碧空,气温也逐渐上升了,大家陆续脱去了厚重的棉袄。小河开始解冻,清冽潋滟,奔放玲珑,一路叮咚,或急或缓,款款流入林野幽谷中。此时,被人们忽视的小草也正默默地生长着,穿石隙、顶硬土、迎春风、沐春雨,一寸寸地长高,一点点地向上,渲染着春天的生机与活力。

在这个料峭的早春里,走在乡间的田野上,看得最多的就是匍匐在地上的荠菜了。它不畏严寒,蛰伏了一个寒冬,卧霜枕雪,终于盼来了春天的暖阳。一到春天,按捺不住对春天的向往,探起了头,享受着春光的温暖。这个时节的荠菜最鲜嫩可口。

小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外婆带着我和小伙伴们去找荠菜了。提着个竹篮,拿个小剪刀,欢天喜地走在田野,风柔柔地吹着,阳光温暖地照在身上,风中带有泥土的芳香。我们一边嬉闹着一边找野菜,拨开枯枝腐叶,绿油油的荠菜就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它匍匐在地上,叶子呈锯齿状,有时候那锯齿还很大,整片叶子看上去像从叶子中间的茎上又生出许多瘦长的叶子来,颜色呈灰紫色。荠菜叶子的表面上有一层细细的茸毛,这样又和其他杂草混杂在一起了,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所以,我们找到一棵荠菜,都是获得一次胜利的喜悦。

荠菜找来后,拣去老叶,用水清洗干净,加入酱干、五花肉一起剁碎,可折春卷或饺子。折春卷似乎是麻烦点,把面筋往热錾子上一挞,一块薄薄的面皮就好了。挞好了面皮,接下来就是折春卷了,把馅料放进,折成长条形,面皮的头也掖入到折痕中。春卷一般油炸,放入油锅中不停地翻滚,至金黄色时捞出,沥干油,就可以食用了。而饺子就相对简单点,把面发好,擀成薄皮,将馅料包进,放在蒸屉上蒸熟。倘若有吃剩下的,下餐还可用油煎成焦黄,便成了锅贴。总之,用荠菜做的春卷或饺子,吃起来都有一股淡淡的荠菜清香,盈满于齿颊间,早春的味道便在舌尖蔓延开来了。

我国食用荠菜的历史非常悠久,诗经里就有“其甘如荠”之句。荠菜不仅是佳肴一碟,更是灵药一方,被誉为“菜中甘草”。民间还有“阳春三月三,荠菜赛灵丹”之说。荠菜味甘,性凉;有和脾,利水,明目等效用。荠菜叶嫩根硕,茎叶清香,全菜皆可食用,风味鲜美,是绿色野味中的上品。

“草色遥看近却无”。除了荠菜外,还有灰灰菜、马兰头、野艾草,都像荠菜一样,匍匐于田地间,叶尖上顶着枯叶,探头探脑地朝外面张望,一副俏皮可爱的样子。早春的荠菜这样匍匐着,以谦卑的姿势迎接桃红柳绿、姹紫嫣红的春天到来。

春和日丽,荠菜遍野,闲暇时刻,与家人或与朋友一起置身田间地头,沐浴春阳,挖挖荠菜,听听鸟鸣,亲近自然,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活动活动筋骨,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于身心、于养生都有着不同寻常的情趣呢。

多吃点

文/蔡浩杰

杨柳青青,莺飞草长;小麦拔节,油菜花香。

春天的荠菜最是好吃,十字花科,一二年生草本植物。荠菜本身含多种氨基酸,煮汤做羹,鲜美之至。

荠菜饺子是一道很聪明的菜品,馄饨亦然。外皮白嫩,内里清爽,外皮锁住荠菜的清新鲜爽,原味之美教人无法自拔。煮熟的荠菜馄饨煞是可爱,皮薄馅儿厚,呈半透明色,通透而又隐晦,像极了十四五岁的女生,似乎比以往勇敢,终究是害羞。荠菜混合肉末,谷氨酸带起了整个馄饨的鲜美,一口下去,美味刚好。吃荠菜馄饨最好不要蘸蒜等刺激性极强的酱料,“新鲜”尚是新生,被辛辣盖住,便可惜了那初生的清新。

酿豆腐也是贪心的菜品。豆腐本是素的,挖空,填肉,回锅,豆制品特有的豆香味便渗入肉中,肉也帮豆腐释放了天性。齿间咀嚼,多重口感。

最好的便是用油炸豆腐,豆腐皮的香脆和豆腐的嫩滑再一次完美相遇。若是摘些韭菜剁碎,洒在酿豆腐上,加水焖熟,豆腐皮多了份韧性,韭菜汁融入豆腐之中,吸饱汤汁的酿豆腐,连肉也成了配角。

“贪吃”的人总归是聪明的,荠菜,要包起来吃,锁住最清新的味道;豆腐,挖了空填肉吃,变着花样哄自己开心,这是最朴素的积极吧。

一年之计在于春,抓紧时间,多吃点吧。

家乡的荠菜

文/高山流水1212

在家乡,荠菜是报春的野菜,春风轻轻拂过,最早醒来的是荠菜,它匍匐在河边沟渠的坡地上。一团一簇的新绿,吸引着女人们呼朋引伴,提着篮子,拿着铲子,寻寻觅觅挖荠菜。

荠菜是一种很不起眼的小草。民间好多人又把它称为护生草、枕头草、清明草等,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植物。清明前后,荠菜在其它的小草还未萌动的时候,就破土而出。开始的颜色是浅紫,后来是深绿,再后来就成了绿色。让人看了就产生一种尝一尝的欲望。

荠菜的味道微甘,细品有一种大地的气息,令人回味,令人神往。科学分析证实,它不仅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多种维生素,以及钙、磷、铁等多种微量元素,其中钙的含量,每500棵荠菜竟高达1680毫克之多,超过了其他各种蔬菜甚至豆腐的含量。

荠菜和肉糜做成馅儿包进馄钝;和新鲜笋片笋丝烧成荠菜冬笋;和肉丝豆腐一起做成美味荠菜羹。吃过后余香会三日不去。

这都是在繁华的快节奏的都市里很难得的,我们可以用心去体味那种泥土的气息,这里远离了逐臭争利,锱铢必较,远离了轻嘴薄舌,争是论非,远离了锣鼓钲镗,管弦嗷嘈。细细地品位那是一种清醇,那是一种淡泊,那是一种宁静。

我喜欢荠菜,不仅喜欢它旺盛的生命力,更喜欢它身上那种清淡的,充满着泥土气息的味道!

每年三月草长莺飞的季节,也是荠菜茂盛生长的时期,满地的荠菜随着葱茏蔓延的春天,蓬勃生长。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荠菜水灵灵钻出地面,绿油油的,晃人眼。每逢这个时候,就会想到童年的美好时光,那在春风春雨中挖荠菜的情景,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在脑海之中久久萦绕,挥之不去,让人留恋怀念。

荠菜又名枕头草、粽子菜、三角草、荠荠菜、菱角菜、地菜,为十字花科二年生草本植物。荠菜性味甘平,具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用于治疗痢疾、水肿、淋病、吐血、便血、血崩、月经过多、目赤肿疼等多种疾病。荠菜营养丰富,含有脂肪、胡萝卜素、维生素B、维生素C等。有助于增强机体免疫功能,还能降低血压、健胃消食。

荠菜,家乡最普通的一种野菜,留给了我太多的记忆,那记忆充满了甜蜜,也充满了辛酸和苦涩。

对于荠菜,我是有着深深的感情的,这种感情来自儿时,既不是它的药用价值,也不是它的营养价值,更不是它朴素的花。我对荠菜的感情源于它鲜嫩的叶。因为,我是吃着荠菜长大的。

阳春三月,荠菜刚从地里长出来,嫩嫩的,绿绿的,田野里,山坡上,到处都能见到它的身影。小时候,我经常挎着一个篮子,拿一把小铲刀,换两个要好的伙伴去挖野菜。你追我赶,我们边跑边唱儿歌,像一群活蹦乱跳的小鹿,向广阔无垠的田野奔去,是那样地无拘无束、无忧无虑!仰望蓝天白云,远看青山绿树,近听溪水淙淙,我们恣意地呼吸清新的空气,尽情地感触大自然的怀抱,那一刻顿时体味到自由的无穷乐趣,心会得到彻底的放松。而这样的感觉确实要感谢荠菜的恩惠。我们来到山坡上,来到田野里,开始比赛,看谁先挖满篮子。弯下腰,眼瞅着荠菜,心无旁骛,我们只顾挖啊挖,没过多久,就有人一蹦三丈高地喊:“我挖满了!”挖得最快的伙伴能吃上挖得最慢的给买的冰糖葫芦。他含在嘴中,甜在心里,得意地“咯咯”笑着,那声音是世上最纯真、最灿烂的笑声!

小时侯生活贫困,粮食经常不够吃,一年中半年闹饥荒。为了不让肚子饿着,母亲就让我们兄妹到田野挖野菜充饥。那时的野菜很多,荠荠菜(荠菜)、刺角芽、灰灰菜、面条菜等。刺角芽我不大喜欢,上边有刺,扎手,也不好吃;灰灰菜与面条菜倒是好吃,但很少,不容易挖到。最好挖的是荠菜,田野、河畔、山坡、路边,到处都是,吃起来也不错,小时候,我也会跨上竹蓝,拿着小镰刀,跟着哥哥和姐姐一起去挑野菜,我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乡间的田野里,每次都能挖上一篮子。刺角芽挖回去炒吃,灰灰菜凉拌,面条菜做汤面时作为青菜下锅。惟有荠菜,即可炒吃,也可凉拌,还可以做饺子馅。那时,能吃上一顿饺子,是十分奢侈的,做梦都想。

回到家里,我和哥帮着拣荠菜,母亲就忙着揉面了。荠菜拣好后,先用清水洗净,母亲再用开水烫一下,挤干水份,用刀把荠菜切碎,就开始对佐料弄馅心了。那时候最多在馅心里加上两只鸡蛋或者是一点豆腐,就已经是很不错了。母亲是精打细做的能手,身边放着一个低矮的小炉子,她坐在小板凳上,把炉子燃旺。炉子上面铺一块平底的圆铁板,把事先和好的面粉抓在手心里,往铁板上一点点地烙春卷皮子,一张张的春卷皮子在手中撑开如同一张张轻盈的伞面飘飘然地被掀起又叠成小堆,这反反复复的动作,在她们已经熟练得不假思索了。母亲摘下一块小小的面团,只见母亲快速地在手心里一转,一张圆而薄的面皮很快就出来了,再挑入一小块馅儿,左手心一合,右手指随意地捏几下,一个圆鼓鼓春卷就出现在我们眼前,随后,母亲把春卷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母亲又开始炕饼了。只见母亲把一只小包子放在手里一转,一只圆圆的小饼出来了。等锅烧热后,母亲先在锅里放上一点油,然后将饼放进锅里,不一会,一只只黄亮亮的荠菜饼熟了,满屋子的荠菜香味,那个香呀,真的让人直流口水。

在我们家乡,乡亲们爱吃饺子,把饺子做主食,也拿其待客。有“迎客的饺子,送行的面”一说。在我的印象中,早些年吃饺子,纯粹是改善生活,而且那时侯的饺子,基本上都不放肉的。现在想来,不放肉的荠菜饺子,其实味道也是很不错的。我现在也常吃荠菜饺子,但都是在超市里买的,吃起来感觉没有过去的好吃。我曾去野外挖过荠菜,吃起来味道还算鲜美,但总感觉有点生分,吃不出童年记忆里的滋味来。

荠菜还可以腌吃,不知道别人吃过没有,反正我吃过。大概是七六年吧,我那时正在公社读高中,家里穷,买不起食堂里的菜,常常自己从家里带些腌菜。常吃的是苤蓝丝、萝卜丝等。记得那年春天,家里没有了可腌的咸菜,母亲就到野外挖来了荠菜,为我制作咸菜。如今想来,荠菜制作的咸菜,味道还是很好吃的呢。

荠菜不仅是普通百姓家桌上的佳蔬,早在清代中期,它还被列为皇宫御膳食谱,成为皇家贵族的美食。荠菜是一种大众化的菜蔬,可采用各种方法烹制,如与肉馅、鱼泥合制成荠菜肉丸或鱼丸下汤,也可直接与豆腐、肉片等制汤羹或炒食,还可做成荠菜饺子或馄饨,甚至可与膏蟹、虾仁、塘鲤等合制成高档菜肴……荠菜清香爽嫩,让人回味无穷。老家人对荠菜情有独钟。“二月二,挑荠菜,荠菜包饼精拽拽,不吃不吃两三块。”这就是老家人对荠菜的赞歌。

对于荠菜,人们总是喜欢把它与贫困的生活联系在一起。在我的印象中,在许多关于荠菜的文章中,把荠菜说成救命菜。荠菜,成了忆苦菜。当然,我也一样。其实,荠菜是一道营养丰富的美味良蔬。我国自古就采集野生荠菜食用,吃荠菜的历史可谓是源远流长。《诗经》里有:“谁谓茶苦,其甘如荠”之句。可见,古人很早就知道荠菜味道之美。唐朝时期,人们用荠菜做春饼,在立春这天有吃荠菜春饼的风俗。许多文人名士也对荠菜情有独钟,范仲淹在《荠赋》中写道“陶家雍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入口中,嚼生官商角微。”苏东坡喜欢用荠菜、萝卜、米作羹,命名为“东坡羹”。到了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人们认识到了荠菜的价值,开始种植,至今已有一百多年的栽培历史。

荠菜除了药用、食用外,还有一定的欣赏价值。荠菜根白色,茎直立,呈莲座状,叶羽状分裂,叶片有毛,边缘有缺刻或锯齿。开花时茎高20~50厘米,花小,白色,长圆形。说实在的,荠菜花确实有点不起眼,星星点点的小白花,几乎没有香味,它既没有牡丹的富贵,也没有桂花的浓香,更没有腊梅的傲气,属于那种容易被人们忽略的小花小草。但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小花,却是野地里的报春使者,很多植物还未从冬眠中醒来的时候,它已经向人们报告春已来到的消息了。辛弃疾的《鹧鸪天·代人赋》中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让人们对它充满了无限的怀想。可以说,荠菜花是春的旗帜。

现在菜市场上也有好多卖野菜的,但大棚养殖的荠菜没有野生的味道。过去,家乡人吃野菜主要是为了度荒年。现在人吃野菜,则是为了尝尝新鲜,换换口味,每每品尝这美味佳肴时,我总会想起童年时的荠菜香。荠菜先春而落,是最早返青的报春菜,它伏地而生,任凭风吹雨打,无所畏惧。

在阳光明媚的春天,约上几个小伙伴,到田野里去挑荠菜,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暖暖的阳光下,挎一个筐子,带一把铲子,呼朋引伴,连蹦带跳的奔向田野。踩着软绵绵的麦垄,望着绿油油的麦苗,大口呼吸着沁人心脾的麦苗青香。身轻如燕,飘走在田野里,收获着荠菜,收获着春天,收获着希望。

俗话说:“三月三,荠菜赛灵丹”,又有“吃了荠菜,百蔬不鲜。”挖一篮儿鲜嫩的荠菜,回家用凉水洗净,在案板上把它剁细,把花生面儿或豆面儿一起下入锅中,温火炖十几分钟,你就做成了家乡人百吃不厌的荠菜花生沫或荠菜豆沫。那四溢的香气,像南方的芝麻糊,让人直流口水。陆游曾赋诗赞曰:“手煮肠下荠,美若乳下肠。”故乡也有“日食三顿荠,赛过活神仙”的说法。听爷爷说,艰难的岁月中,榆钱、苦菜、白蒿、地瓜秧,甚至是树皮、草根,乡亲们都曾用来充饥,更不用说这好吃的荠菜了。是荠菜帮他们度过苦日子,迎来好日子,因此乡亲们对它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

“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荠菜清香爽嫩,至今老家的人们对荠菜仍有很深的感情。荠菜,在许多人看来,它是乡野里最卑微的植物,它既跟爱情无关,跟吉祥无关,跟富贵无关。它所拥有的只不过是苦难岁月里的悲伤记忆。

又是一年三月三,“到了三月三,荠菜当灵丹”,我愈加怀念起家乡的荠菜来……

春天的味道

文/芊芊草

随着冰河解冻,万物复苏,春,在人们期盼中珊珊走来。来得轻灵,来得从容优雅。

母亲常说,春天是有味道的。春天的味道,是香椿的异香。

香椿被称为“蔬菜之冠”。在我们北方当地,还有“三月八,吃椿芽”的说法。春暖花开的阳春三月,正是香椿上市的大好季节。香椿的嫩芽可以做成各种菜肴,新枝嫩叶,味美香醇。折一束香椿尖,打上几个鸡蛋,抓一撮韭菜末,搅拌均匀后倒入锅中煎炒,浓郁的香味就会扑鼻而来,奇异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增。

春天的味道,是藜蒿的淡香。

每当一场春雨过后,田间地头就会冒出一丛丛碧绿的藜蒿。藜蒿,又名芦蒿,是一种外形似茼蒿的野菜,具有独特的清香,很受人们喜爱。《红楼梦》中称之为“蒿子秆”。晴雯最爱吃的就是藜蒿。正所谓:“正月藜,二月蒿,三月作柴烧。”小时候,每年春日,放学后都会和小伙伴们挎个竹篮去地边采藜蒿。回到家,掐去老梗,只留下最嫩的一段。洗净后切两个红辣椒放到一起,在大火的油锅里翻炒几分钟后,放少许精盐,就可以出锅了。洁白的瓷盘装着碧绿的藜蒿,几片红椒点缀其间,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清炒藜蒿就上桌了。顿时,整个屋子里都氤氲着藜蒿的清香。

春天的味道,是荠菜的甜香。

“阳春三月三,地菜当灵丹。”在春天的原野中,荠菜,绝对是最受欢迎的野菜。这个时节,出去踏青采摘野菜,最多的就是荠菜了。我们当地管荠菜也叫“地菜”,父辈们说,因为荠菜的叶子喜欢贴着地面生长,所以取名“地菜”。荠菜吃法多样,可炒食、凉拌,也可做菜馅和汤羹。尤其是把鲜嫩的荠菜,拌上肉末,加些香葱和生姜包成饺子,春天的味道,就全裹在饺子里了。

其实,春天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

春日里,野菜,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无私馈赠。野菜,是那个贫瘠年代里,人们用来补给粮食不足,维持生活的必需品。这些天然的野菜,随处可见,给了我们美味的享受,而挖野菜,也给我的童年增添了无尽的幸福回味。虽然那个时候,日子相对比较清苦,但春天一到,放学后和奶奶或小伙伴去田地里挖野菜,就成了最快乐的事情。当太阳下山时,比比谁挖的野菜最丰富,最多;回到家,一边做作业,一边细心留意厨房传来的香味。当一顿丰盛的野菜大餐端上桌,和家人们一起品尝自己的劳动果实,是当时最幸福的事情了。

春天来时,总会想起故乡。想起春天来时,树木开始返青,满眼嫩绿,一片生机盎然;而地里的油菜花金灿灿的一片,和绿油油的麦苗相映成趣,把春天渲染的炫丽而生动。

在我记忆里,春天的味道是清新的,春天的味道是和煦的,春天的味道是明朗的,春天的味道也是欢快的。

春天的味道,其实更是家乡的味道,是我永远忘却不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