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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乡村的文章

2022/12/10散文诗歌

描写乡村的文章(精选30篇)

乡村木匠

文/游水方

回首往事,那些生活上的挫折往往比顺境让人记得深刻,哪怕是不大的挫折也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那年高中毕业,我走出校门回到家里。那晚,我躺在那张离别了一段时日的床上,觉得床有点不安分,一翻身床却晃动起来,我只好小心地睡着。睡到半夜,我做了一个梦,梦着我去塘里抓了一条大鱼,用了好大力气才把鱼抓住,心里很高兴。就在此时,突然床板“啪”地塌了下来,我随着跌下滚在地面,好在床不高,没有摔伤,可我已魂飞天外。父亲听到响声也起来了,见此情景,他先安慰我:“不吃一堑不长一智,不摔跤长不大。”接着他搬起床板对凳子检查起来。

这床是父亲早年做的,简陋得不得了,上面是两块拼起的木板,下面是两张竹子做的小凳垫着。这竹凳更简单,上面一根竹,两头各用一根竹在中间砍去一个缺口,留着一层厚的篾青,将竹弯回让缺口形成一个圆圈箍住上面的竹,竹的两端便成了凳脚,在凳脚下方用铁线交叉拴住,便成了凳。这是穷人家孩子睡的床,现在说来也许许多人不信。他一经检查,说:“竹凳已老化,竹箍已磨损松动,躺在上面用力一动它就坏了。你也成年了,也该自立了,自个儿做一张床吧,这床也是我自己做的呢。”我不好说啥了,心想这竹凳也不难,只好说:“那明天我去砍竹子做两张新凳子。”父亲却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做这样的床?明天去跟你方叔学木工,家里有木,做一张坚固的床,睡得安稳,人生有三分之一时间在床上度过。今晚先搬那木凳垫着睡。”

方叔是我的堂叔,他的木工手艺可是响当当的,上下村不少人家的木工活都请他干。那时的木匠很吃香,不单有饭吃,还有上等的工钱。我平时有空也到方叔家看他做活,对木工活也心中有底,基本功无非是锯、刨、凿,加上会算能画就行了。经父亲这么一点拨,我对学木工活还是有信心的。

第二天我便去方叔家,把来意说了。方叔笑着说:“你爸早说了,想你学门手艺呢。你高中毕业了,能算会画,只要肯学,定会超过你方叔的。”想不到父亲平时不动声色,却为我的人生早有谋划了,我心头不禁发热起来。其时村里也有一个年轻人跟方叔学艺了。方叔先给我讲基本功的操作要领和关键技术点,并一面示范。我便从简单的锯和刨开始操作,然后到划线凿孔出榫。学了半个多月,方叔说:“你进步很快,可以动手做床了。”他为我设计一张简单的床,像现在的一层架床。

我便搬出家里的一根大木头,量好尺寸,弹好墨线。方叔便让另一徒弟与我锯开,并开成了方条。开好了料,我便从方叔那借回几样工具,自个儿做了。其实做这样的床在木工活中是很简易的,属粗线条的活,只要榫头严密就行了。但我还是很用心的,把两头的直条栏杆改为“S”形栏杆,这样美观一些。经过四天的努力,我把床组装起来了,请方叔来验收。方叔很惊讶:“你悟性好,懂得求变,已把握了木工活的精髓。”接着他在床上摸摸,用力推了推,说:“可以出师了。”父亲站在一旁,摸着下巴说:“出师还不敢说,但比他老子强多了。”我心里很高兴,心想,其实我也不傻,我已走出了自立的第一步。

此后,我便由简单到复杂做一些家具。家里连一张书桌也没有,过去读书学习都是伏在板凳上完成的。我便花数天功夫做了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晚上就在书桌上看看书,觉得真的舒心了。后来我又动手做一个厨柜,我看过方叔做的厨柜,柜门装纱网透气,但可看到里面的碗碟,我觉得不大雅观,便改进一下,在两面侧板上方镂空成梅花图案,在里面垫上纱网,既可透气,又看不到碗碟,也美观大方。做好厨柜把碗碟及食物等装进去,蟑螂、老鼠等就望柜兴叹了,家里也干净卫生多了。父亲感叹着说:“还是手艺实用,你学了手艺,就能自立了。”我心里升起了得意。

别看家里常见的小凳子简单,其实在木工活里是很不容易做好的,有人曾说,会做小凳子就真的出师了。因为小凳子的四脚要八面斜向外,出榫角度要取得准,并不容易。后来我学着做小凳子,别人做小凳子出榫穿过面板,看起来不美观,我便想改变一下,出榫不穿出面板,这样难度更大。我经过一番认真琢磨,终于按我的设计做成了小凳子。方叔见我做的小凳子,在上面坐了坐,赞赏不已。方叔当即叫我当他的助手,给我一定的工钱,真如父亲所愿,木匠成了我谋生的手艺。

后来恢复了高考,父亲鼓励我复习应考。我说,已丢开书本几年了。他说:“拿出学木匠的勇气就行了。”我心头一阵发热,于是找出书本,白天做工,晚上就在那书桌上孜孜不倦地复习,我有幸考上了。我因此不以木匠谋生了,但后来的生活中,我还做了衣柜、书柜、鞋柜等家具,省了不少钱,这不是一种境界吗?有一次,女儿的一同学到我家,见到我为女儿做的书桌,问道:“你这书桌哪买的?我也让我爸买一张。”我女儿说:“是我爸做的,市场上没得买。”她的同学诧异不已。

我父亲已经离世了,但我至今还感念他让我自立自强。

我在床上呱呱坠落,我在床上站了起来,将来我会在床上老去,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人生。

夏季,在乡村里与一池荷对话

这是一个夏季,一位孤独的男人在乡村与一池的荷花对话

男人的口中语无伦次,只见荷花在池中微笑,那些翠绿的荷叶

在男人严重倾诉中流着泪,他们那么近,就像久违的恋人

期待对方的表白,这时的荷花伸出了柔情,把这里的寂寞融化

我听到一种声音,来自莲藕的愤怒,他们与荷花扯不断的情感

谁说得清楚,谁都能开出那诱人的花瓣,在花心中化成莲子

男人坐在岸边很静默,姿势却很优雅,就像相亲的少年

有诉不完的情感,他要用一生的爱,去感念一种纯洁

尽管莲花出自污泥,依然楚楚动人,风姿动容,在清澈的水中

期盼来自欣赏中的感动,在这个时刻荷花的静谧,要人打开虚掩的心房

多么需要一场雨,在这个时刻把自己从新清洗,就像荷花上的露珠

把心事透露给眼前这个孤独的男人,一只蝴蝶飞来,停在眼中

扔下尘世的欲望,用一生的付出,将嫁衣交给眼前的这份孤独

男人伸出的手,将荷花捧在掌心,轻轻的将它放在心上

在这个对爱情迷茫的日子,这些开放的荷花,播撒着的柔情

将昨天的痛,最初的彷徨,失落的情感一起回收

乡村的年味

文/雨凡

印象中,乡村的年味,是一场深刻而久远的记忆,是内心深处难以释怀的厚重情节,就像父亲陈酿的苞谷酒,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但每当开启记忆的封皮,儿时过年的喜悦和幸福就会涌上心头,暖暖的,让人一想起来,心便醉了。

小时候,天天数着手指头盼过年。因为过年时,父母会给孩子买件新衣裳,母亲会将一年积攒的好东西变着花样做出一大桌好吃的,父亲会从一挂长长的鞭炮上解下三五个给我们玩,于是乡村便在亲朋好友团聚的喜悦中、在孩子相互攀比新衣裳的炫耀中、在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变得年味十足。

乡村的年味是从村子里渐次响起的杀猪声中开始的。在乡村,杀年猪和上梁封顶、嫁女娶亲一样,都是大事。得择一个吉利的日子,左邻右舍、亲朋好友都要请来吃一顿刨汤,这才算得上真正拉开过年的序幕。现杀的猪肉加上时令的萝卜、白菜烧上一大锅,乡邻们围坐在大桌旁开心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起叙旧情、拉家常,浓浓的年味便洋溢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吃饱喝足,趁着这一年中难得的空闲,拖家携口去赶乡村的集市。于是从早到晚一条条“毛细血管”样的山路上,便涌来一群兴高采烈的乡民。老人们三三两两,年轻人成群结队,小孩子呼朋引伴,姑娘们嬉戏打闹,从山山岭岭,村村寨寨,向乡街子赶去。集镇上便显出了一年中少有的拥挤与热闹,仿佛一锅煮沸的饺子,喧腾着、翻滚着,年货摊一家挨着一家,年画、春联、糖果、花生、瓜子、鞭炮……一溜儿排开,放眼望去,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赶集的、摆摊的,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年的气息就这么美好地写在脸上。

置办完年货,家家户户开始清扫房屋。挑个晴好的日子,男人们选一把没用过的全新竹叶扫帚,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一遍又一遍地掸墙壁、房顶,清扫沉积了一年的灰尘和蜘蛛网,唯恐有尘埃藏在旮旯里,败了过年的喜兴。然后一件一件地洗家具、擦玻璃、贴春联、祭灶神。勤劳的女人们一大早就一字排开蹲在小河边开始浆洗床单衣物,晾晒被褥,于是河沟边、小溪畔的草地上、树枝上、石头上,到处翻晒着五颜六色的床单,红、黄、紫、蓝,像彩色的田园和方块的汉字。收拾过的屋子亮堂了许多,清理过的村庄整洁了不少,乡村上下就有了过年的感觉。

那几天,爆米花师傅俨然成了乡村的核心人物,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他把大米倒进一个黑乎乎、胖乎乎椭圆形的炉子里,再加入半勺糖精,把炉盖拧紧,放到一个生起木炭火的火炉架子上,骨碌骨碌转着圈,我们能很清晰地听见里面的大米也跟着哗啦哗啦地翻滚着。所有人都屏息等着那一声巨响。几分钟过后,爆米花师傅高喊一声“好啰!”便一只手拎起炉子,顺手塞进一个看上去很破旧的前端缝有胶皮、后边拖着长尾巴的特制布袋子。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两步,我们则是躲在大人的身后,双手捂住耳朵,却不甘心地把头从父母的胳肢窝里探出来,亲眼见证这激动人心的时刻。

只见爆米花师傅一只手拿着撬棍顶住炉子的铁盖,一只脚踩住炉子。手一用力,只听“砰”的一声钝响,就连大地也随之一颤,一大团烟雾腾空而起,接着便有一阵浓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随着这声巨响,原本金黄色的苞谷籽猛地从炉子的肚子里喷射而出,钻入麻袋,一粒粒大米膨胀到了原来的两三倍大小,像一朵朵盛开的小花,正咧着嘴笑,松软软、白花花一片,十分惹人喜爱。每一炉爆米花出来后,主人家会随手抓上几大把向周围的人逐个散发一遍。然后再满满的装上几大袋,扛回家,从腊月一直吃到正月,于是年味儿也就一直延续到了正月。

乡村的年味,融合着乡情、亲情、柔情,每道年轮,就是一圈甜美的回想。

乡村的黎明

文/段海军

一阵高亢、嘹亮的鸡鸣声,划破了黎明的宁静。我条件反射般地一跃而起,继而又苦笑着躺了回去。为了躲避紧张忙碌的城市生活节奏,绕过雾霾深重的城市天空,趁着公休,约三五知己,离开钢筋水泥的丛林,沉溺于天然去雕饰的乡村气息。

鸡鸣声依旧执着,只是多了和者众多。或单独引吭,悦耳动听,或众口和鸣,气势磅礴,舒缓时如涓涓细流,激昂处像惊涛骇浪。一首黎明序曲,被演绎得淋漓尽致。赶紧披衣下床,怎能辜负这美妙的乡村黎明时光。

推门而出,一股混合泥土花草的芬芳、单纯透彻的清凉扑鼻而来,不禁深深地呼吸几口,一如童年的记忆在体内缓缓游荡。闭上眼睛,恍如置身于一碧千里的茫茫草原,蔚蓝的天空点缀着几朵洁白的云彩,又似荡舟于波澜不兴的辽阔海疆,顺水而下,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一大群草鸡正在悠闲地觅食,间或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我,目光中透露出友好和信任,也许它们内心正在吟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想一想,城市中饭店内的鸡,真是天壤之别,刚一靠近,立刻上蹿下跳,眼中满满的都是恐慌和绝望,心中忐忑不安:究竟是会被清蒸还是被红烧?

汪汪汪,一条干瘪的土狗,目露凶光,对着我狂吠不止,并跃跃欲试随时发动攻击。主人的一声断喝,替我解了围,刚才还充满敌意的小狗瞬间变得温柔善良。

天空的朝阳喷薄而出,村庄宁静安详,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街上的人们笑脸相迎,又一个生机勃勃的好日子拉开了帷幕。顿悟:乡村的黎明就是天堂。

乡村鸡啼

文/戴永瑞

还是满天星斗的时候,你会被一声胆怯的鸡啼惊醒。乡村的夜空就像被人用手指头轻轻捅了一下,那声鸡啼随即被淹没在远处。村庄里起得早赶集的人家,已经掌起来了灯,暗淡的灯光开始晃动着人影。随之你也会听到一两声咳嗽,而门外依然是黑魆魆的,一条狗不吱声地从屋外蹭进门内。

乡村跟人一样,又侧着身子悄悄地回到梦乡。那只激动得失去理智的雏鸡站在窝里,羞愧地退到了大伙的身后,同类的埋怨嘲笑让它低下头去。星光依然明亮,乡村周围的河水在黑暗里轻轻地荡漾着、前行着,星星微弱的光芒映照着它,而此时的村庄静默得像位老者。

终于一声洪亮高亢的鸡啼响起,这一声就像等待了好长时间,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胸腔里倾吐而出。这一声带着金属的质地,又像是刹那间的闪电划过天地,震人心魄。那声鸡啼迎来了同类的响应和鸣,从这座村庄到那座村庄,所有的村庄被鸡啼抬高了许多。鸡叫头遍,所有的雄鸡都不甘寂寞,一声声此起彼伏。但真正的黎明还没有到来。村里的有些老人,已经轻轻地挪下床,他们打开门,坐在自家的窗前,开始吧嗒吧嗒地抽起烟来。一闪一闪的亮光,连同开门的吱吱呀呀声,让村庄开始有了动静。起早赶集的人,已经开始动身上路。鸡啼还将继续,鸡叫二遍,没有了先前的气势,有些雄鸡有了顾虑,它们有的扯着嗓子啼叫,有的干脆缄默不语,它们的激情仿佛多了好多理性。此时黎明将大地的轮廓渐渐显现了出来,真是“雄鸡一唱天下白”,村庄各种华丽的色彩又重新点燃,整个乡村就像是重新洗过一遍,新鲜、活跃,富有生气。

水码头先热闹起来,一拨拨的妇女趁亮淘洗,淘箩里白白的大米映照着她们的惊喜。小河里的水轻轻晃动着,泛起的亮光像蛇一样游动着。鸡啼依然继续,只是没有了先前的兴奋,在一声两声的催促声里,女人们抬起身,迈开了急匆匆的脚步。她们要将炊烟升起,要将灶膛燃亮,要将乡村的早晨渲染得有声有色。

男人们也趁着鸡啼,扛着农具走向了田野。各种作物在拂晓的清风里,重新站立着,它们的姿势让男人们对生命有了更新更深的理解。连同鸡啼,乡村熟悉的气息在他们的身边氤氲开来。他们在劳作的过程中,会突然停下来,侧耳听着村庄里传来的鸡啼声,这雄性的带着撞击力的声音,会让他们力量倍增。

他们和乡村一样,向往着、迷恋着这来自自然和生命中的天籁!

风中的蝉鸣

文/佳期如梦0

(一)

七月,是蝉鸣的季节。

城市的上空整天飘浮着蝉鸣,只是这些蝉鸣常常被城市里的各种嘈杂声打断,或,淹没,听起来没有乡村的蝉鸣宁静、纯粹、朴素、连续。偶尔,在小区的枊荫下、公园的树丛边,或城南后山的林坡上,还能重拾那些响亮而空远的蝉鸣。

于我,是喜欢蝉鸣的,总觉得蝉鸣若风,是飘在风中的记忆。每每聆听,心会慢慢地安静下来,心深处会涌起某些复杂而潮湿的情绪,让我情不自禁地沉溺在那些回不去的小时候、回不去的乡村旧时光……

(二)

小时候,住在乡村,整个夏天,我们一群孩子都泡在浓浓的蝉声里。

七月的乡村,瓜果飘香,水稻青葱,到处生机盎然。红透的蕃茄、修长的豇豆、深紫的茄子、水嫩的黄瓜、甜润的李子等盛夏果实在田间地垄里喧闹着。而我们一群小伙伴,常常偷摘着这些果实到后山的树林里去悄悄地生吃。

后山在院子的后面,算不上是一座真正的山,只是一个小山坳,山坳上长满了各种树。这儿是我们儿时的乐园,整个夏天我们在这儿玩游戏、捉迷藏、捣鸟窝、抓蚂蚱、捉蜻蜓、追蝴蝶,看蚂蚁阵,听虫吟蝉鸣……

其实,小时候那会儿,并不知道整天在树上高歌不歇的“小音乐家”叫蝉,大人告诉我们:这些小家伙叫“知了”。我们一群年龄相当的小伙伴,大约有十多人,每天在林子里玩得不亦乐乎。我们还自创了“知了”游戏,就是一个小伙伴出列,其他小伙伴依次去掖这个小伙伴的笑穴,直到出列的小伙伴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声地喊“知了,知了……”算是投降,然后,一个一个地依次循环。每天,我们玩得开怀大笑,乐此不疲。

乡村的清晨,很安静,晨风轻柔,天空清浅,晨曦从东方缓缓地升起,在露珠上溅出闪亮的花朵儿。渐渐地,鸡叫狗吠、虫吟蛙鸣,小鸟低飞,“知了”开始歌唱,空气里散发着瓜果香气和淡淡的青草味儿。

父辈们很早就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田埂上、地垄里是三三两两移动着的身影。而我们一群小伙伴也邀约去后坡的林子里嬉戏。清晨的林子,很凉爽,露气潮湿,蝉鸣清脆婉转。阿强、阿伟等男孩子们在林子里玩“孙悟空大闹天空”的游戏,我和兰儿、青儿、朵儿等小女孩有些怕,不敢参与,我们在男孩子的尖叫声、打闹声里捂着嘴笑,满树的露珠儿被风摇落,散在我们凌乱的头发上。

常常,我和兰儿在林子里寻找蝉翼,我们小心地拾捡着,而后回到家里夹在书页里珍藏着。那时,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总觉得那薄薄的蝉翼很美,像童话里小公主的衣裳,载着许多美妙而朦胧的梦和希望。

中午时分,太阳火辣,大人们是不许我们出去的,怕我们热出病来。父母就坐在门坎儿把持着,眼睛半眯着打盹。许是劳作太累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我们就把大人的话放脑门后了,悄悄地从家里溜出,逃之夭夭,又来到后坡的树林。正午的林子,有些热,“知了”在树上嘶叫着,阳光绕过树叶穿透而来,落在我们祼露的肌肤上。

其实,我们中午来林子是有“目的”的,因为,林子的旁边有几棵李子树,七月,李子开始熟透,看着就让我们这群馋猫流口水。我们常常在中午趁大人熟睡时去偷摘果子吃。记得有天中午,阿强刚爬到树上,就听见有人来了。阿强忙着从树上溜下来,不小心,衣服被树丫给绞住了,吊在树枝上,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我们吓得半死。待那人走近,发现是村里的于婆婆。于婆婆不但没有责备我们,还帮阿强从树上“解救”下来。只是,从此我们“收手”了好久都不敢再偷摘果子。

后来知晓,原来这几棵李子树是于婆婆的。偶尔听大人们私语,说于婆婆是寡妇。结婚不久,死了男人,从此,一个人服侍公婆。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公公婆婆已经死了,留下于婆婆一个人过着日子。

去后山的树林,必须要经过于婆婆的院前,于婆婆常常坐在门坎上,望着远方,像是想着心事儿。那时的于婆婆已经有些岁数了,大概六十来岁,头发有些花白,眼睛深凹,脸上的皱纹如网,写满了沧桑。那时,我们一群孩子不懂事,经过院落时,常常喊着顺口溜:“于寡妇,于寡妇,独坐门前看日出……”。于婆婆听着,好像并不气恼,脸上还带着细微的笑意,嘴里念着:“不知死活小免崽子……”。记得有一次,我一个人经过,于婆婆远远地向我招手,“林丫头,过来”,我怯怯地走过去,于婆婆样子很慈祥,牵牵我的衣服角儿,拨弄了几下我的头发,从怀里摸出一颗糖放在我的手心里,然后,把我的小手捏紧,悄声说:“别让其他伙伴儿见着”。我“嗯,嗯”地点头应着,一步一回头地看,于婆婆站在风中向我摆手,刹那间,有种莫名的滋味在心里涌来涌去。从此,我再也不喊那句顺口溜。

仲夏。乡村的黄昏,静谧而祥和,夕阳的余晖给村庄抹上一层薄薄的金色,淡蓝的炊烟从瓦屋顶上升腾起来,在夕阳里曼舞。倦鸟归林,小鸡小狗也安静地倦缩在墙角。归家的农人,扛着锄头、拉着铁犁、牵着老牛,从曲曲折折的乡村小路向着家的方向移动。

高蝉唱晚,蝉鸣比白日里温婉了许多,像是从风中淌落下来的,天籁一般。暮色四合,月亮升了起来,蛙声在夜色里起伏。

那时的乡村,还没有风扇。吃过晚饭,院子里的各家各户端着竹凳、竹椅,拖着凉席自觉地聚在一起。大人们摇着蒲扇,三个一团、五个一群围在一起。于婆婆、李大婶、张大妈等女人们拉着家常,时而大笑,时而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何大叔、杨大爷等男人们抽着焊烟,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而我们这群小伙伴,有的还在相互追逐,有的围着大人听故事,有的躺在院前的草垛上听曲曲的声音,有的抬头数着天上的星星……

(三)

七月,又是仲夏。

窗外,又是黄昏。只是城市的黄昏,没有乡村恬静。到处是奔跑的车辆,如织的人流,街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来,夜生活也开始繁华,喧嚣。

而我,还是喜欢独坐黄昏,喜欢在城市的某个安静的角落,安静地想那些斑了的旧时光……

记忆里,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回乡村了,听回过老家的母亲说,曾经热闹的院落没有几户人家了,有些冷寂,于婆婆的房子早已破落了,门前长满了蒿草;于婆婆、李大婶、杨大爷等好些邻居已经归天了,他们的坟就在后山的那片林子里;儿时的伙伴也各奔东西了,不知身在何方?

我凝视着家乡的方向,心竟莫名地有些伤感,有些疼痛。不知道小时候那片林子里的“知了”、蚂蚱、蜻蜓、蝴蝶是不是还在,抑或,也已经荒芜了……

城市的夜空,风中依旧飘浮着蝉鸣,只是城市的蝉鸣不是乡村的蝉鸣,今日的蝉鸣也不是昨日的蝉鸣,而我,也不是小时候的我了……

乡村瓦语

文/于春

瓦片是乡村的符号,自瓦片从泥土之中诞生,它们就一直跟随着人们,见证了沧海桑田,世间变迁。

乡村的房屋都离不开瓦片,弯弯的瓦片,像鱼鳞片一样,一片紧挨一片,不但给人们遮挡风雨,而且给人们带来一道风景。瓦片似乎害怕寂寞,紧紧地相拥,呈人字型伏在一座座房屋上,像一朵朵巨大的花在苍穹之下绽放,让山村变得有了色彩。

瓦片与人们的生活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成为了人们生活的一部分。外表冰冷的瓦片,内心却充满了火热。它们经常用不同的瓦语与人们进行交流,带给人们温馨和快乐。

落雨是瓦片的传音器,春雨轻柔,夏雨欢快,秋雨宁静,冬雨冷寂。雨点在瓦片上跳动,声音从瓦与瓦之间传递给人们,让人们知四时,能准确安排农事。四季变换的雨声,是瓦片的乐章,让屋里的主人尽享欢乐。我从小住在瓦片之下,对瓦雨非常熟悉。小雨落在瓦上,像细鼓轻敲,悉悉索索,我最喜欢跟随细雨轻敲瓦片的节奏奔走,仿佛心也奔跑了起来;大雨落在瓦上,像战鼓轰鸣,万马奔腾,让我热血沸腾,仿佛站在了战场上,正准备进行一场旷古大战。

风是瓦的另外一种瓦语。风带来远方亲人的消息,通过瓦语传递给人们。轻轻的,柔柔的春风,是思念的风。风从瓦片缝隙进入,带来母亲的抚摸,带来父亲的教诲,带来姐姐的安慰。春风里,我特别喜欢在风声之中睡觉,风里的思念到了,让我非常心安。猛烈地大风吹得瓦片左右摇摆,风里只有愤怒。瓦片惊恐,屋里的人也惊恐。风里藏了恶魔,让人们赶快逃离。

阳光也是一种瓦语。春日里丝绢一样的阳光,透过瓦片,给瓦片下的人们带来温暖,让人们知道春天来了,不需要再藏在屋里,可以到外面走一走了。炎热的夏天,利剑一样的热阳,仿佛穿透瓦片,到达人们身上。烈阳被瓦片过滤,不再强烈,变得清凉,让人们不再害怕炎热。

乡村瓦语以独特的方式,与人们一起走过了无数岁月。但是,有一天人们不需要瓦片了,把它们抛弃在山野里,瓦片藏了一肚子的话,再也没有诉说的对象。

童年回忆

文/王晴琳

儿童节又到了,脑海中慢慢浮现了自己童年的生活情景——

家乡的蓝天是可以掐出水的,脚下是一片安静的土地,沉稳而厚实,牢牢撑起我们的家园。从脚下踩开去,延伸成一幅开阔的乡村图景。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惟有少年心。乡间小路,有年少遗落的歌声。那是物质匮乏、贫穷的年代,但生活却是无比充实,下田野、插过秧、挖番薯、爬树、游泳,都那么生动而深刻。

乡村的巷陌中,印刻着孩童奔跑追逐的脚步。乡村的空气里,夹杂着稚子清甜脆亮的笑声。乡村的袅袅炊烟中,氤氲着少年的懵懂与迷惘。

那个时候,时光好像过得特别慢特别悠长,一盘简陋的象棋可以反复下一午后,一车一马来往间,乐趣无穷。跳方格、玩弹珠、扔小石头、钓鱼、摘蔬菜果子,这样单一的游戏总玩不腻,时间就在彼此的欢颜巧笑中慢慢流逝不觉。

与小伙伴也会有矛盾分歧,但情绪都透明而清新到可以摊开在阳光下,第二天又开开心心牵着手上学,仿佛昨天的争执不存在般。

青苔老井池塘,屋后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神秘园地,有着童年的味道,有些冰冰的苦香,有点幽幽的青腥,小小的我蹲坐于花草间,一些隐于其中的小虫子便可以让我玩上大半天。

下雨的时候低洼处积了小水坑,那时最喜欢和小伙伴折纸船投放其中,任它在风雨飘摇。忆来,这些温暖而遥不可及的童真童趣,值得一生珍藏。

而今,我感恩这个科技时代前所未有的便捷,足不出户可以知天下事,识天下人。生活似乎更加闹腾,更加热络,只是,当我们再次聚首,却会忍不住掏出手机,微信QQ里有一大帮小红点在召唤着。我们有各种新奇的花样和丰富的娱乐活动,却可能再难以静下来与身边的人走一盘棋。

我们外出不再上树下地,而是购物逛街消费,带着一个吃饱喝足的肚子和“瘦身”一圈的钱包各自回家,将今日的所摄美图诉诸于朋友圈、微博。

但是,当一天结束,独自盯着屏幕按着键盘,是否真的有朋友圈里描述的“今天真是充实”的感受?

小侄女来我家,她直奔电脑,噼里啪啦打起游戏,熟练程度令我吃惊。且对明星八卦如数家珍,竟比我还要清楚。

看着可爱的小侄女,我想象着当她长大回忆起童年又会是什么样的,是童年的自己打了多少游戏通了多少关吗?是玩耍于商场里完善的儿童游乐设施吗?这样的回忆不算无趣,只是总觉得少了一点东西。可能是少了与自然的亲密联系,也可能是过去一个廉价的糖果、雪糕就能换来一张满足的笑脸的知足常乐感。

所有平凡而琐碎的岁月中,关于童年的记忆,都带着情怀滤镜下浓厚的暖意与温情,细细品味,都能品出幸福的味道来。

即使00后或10后一出生就有电视相机手机iPad各种电子娱乐产品,我仍然更爱那个有泥土气息回忆的年代。在阅尽精彩丰富的科技生活后,还能偶尔忆起儿时那纯粹的天真烂漫的模样,便是疲惫生活中微小美好的幸福了。

村“灯”

文/张光恒

月亮是乡村的月亮,也是乡村的灯儿。

月亮是乡村的月亮,也是乡村的灯儿。

她把圆圆的胖脸,展露给乡村,喜笑颜开、和颜悦色而又满面亲切;温润润、月白白的光茫,漫漫地洒向万籁俱寂的座座村落,让乡村在她光的温柔的怀抱里,恬静地睡去。反之,喧嚣的城市,是得不到这些恩惠的:城市上空,永远是灰蒙蒙的烟气,月亮已被熏得病怏怏的了,苍白着脸,掩了皎洁的光芒,毫无精神与生机,于是,城市便与这原本皎洁的大月亮,日渐生分。

月亮真的就是乡村的灯儿啊。曾几何时,月圆之夜的凌晨,无论寒冬还是酷暑,都是乡人走夜赶路的好时光。他们挑着挑担,是要必须赶在天明之前,到达要去的集市的,否则一家人的生活,就会无了着落。圆圆的大月亮,露着笑意,洒下银辉般的光,漫地的银光,似乎积盈了起来,像一条亮亮的大河。讨生活、大踏步行走的先辈,踩着光溜溜的月光,简直是疾步如飞,月光被先辈们的脚步,趟得四处飞溅,叮咚流淌起来。但是,他们从来就没有在道路上摔过跤、找不到道儿,因为,天上,就有一盏明明亮亮的月亮灯儿,像路标,在前面照着引路,不让先辈们、迷失了方向;赶路的先辈也永远不会寂寞,因为上面就有月亮灯儿笑眯眯地陪伴着,像极了家里人的亲切的笑脸。

在温润温润的月光下,祖先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啊!抬头望望明月,低头想想家人,劲儿就足得很,调换一下被扁担压得酸痛的肩头,趁着这亮光光的好月色,快快行路,一家人的饭食生活,可都在这个挑担里啊。慢慢地,祖先对这亮光光的大月亮,就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情:它和乡愁与乡思,纠结在一起,成就了月是故乡明。

有时月亮高升起的时候,看见农人在院落里忙活,就会停在半空中,故意不动,好方便乡亲们干些剥玉米、摘花生的零碎农活。农家小院里堆积的玉米啊,花生啊,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阵阵清香,那清香,有时候,顺着月白的光,就爬到半空中去了,闻到香味的月亮笑裂了嘴,与乡人一同体验着收获的喜悦与兴奋。他们唤她为月婆婆或月姥娘,以示亲切。乡亲们,首先会把刚从地里收获而来的劳动果实,在农历八月十五这一天,装在大瓷碗里,供奉给月亮先品尝,然后,再向孩子们讲一讲嫦娥奔月等有关月亮的故事,在孩童的心灵里,就烙下了对月亮的感激与印象,等他们长大后,这一切有关月亮的回忆,就是对故乡老家的乡思了。

只要是从乡村里走出来的人,就永远不会忘记故乡的那轮圆圆白白的大月亮。无论走到那里,月亮的清辉永远会在心里亮堂着,温润着。这月亮啊,会在你的床头边,抖落一地的白霜,提示你抬头望着它,去想念那遥远的故乡。

乡村的秋

文/侯军侠

又是一年秋风劲,看着城里柏油马路上偶尔飘飞的落叶,心中不禁罩满凄凉。将城市的秋和乡村的秋比较起来,我还是对乡村的秋情有独钟。

乡村的秋紧张而充实。忙碌的农人不时地穿行于田间地头,他们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镰刀,赶收着汗水浇灌的果实。劳作之余,忘不了在村口大树下,吃上一口麻辣的凉粉,任凭如注的汗流,在烈日为它镀上古铜色的脊背上,冲出一条亮亮的小溪。俊俏的小媳妇在休息的时候,接过婆婆怀中的婴儿,撩起衣衫,让小家伙在饱吮乳汁后,露出如花的笑靥。

乡村的秋,色彩斑斓。场间院落,到处都是黄澄澄的谷子,白生生的棉花;墙上屋檐下,到处都是金灿灿的玉米,红彤彤的辣椒;田间地头,一串串的玛瑙缀满枝头,那是熟透的柿子,飘香的苹果和橙黄的酥梨。一片片庄稼流动着金黄,一丛丛野花吐露着芬芳。身处其间,你不禁会惊叹于大自然生华的妙笔和奇绝的才华。

乡村的秋,人欢马叫。马路上随时都有载谷的车子,载着满车金黄的马儿步伐稳健,不慌不忙,如同在完成一个庄严而伟大的使命。卸完稻子的情形可就完全不同了:马儿信步奔跑着,在地上击起一阵有节奏的嗒嗒声。马主人坐在车里,悠闲地吼着豪迈的秦腔,悦耳的“啪啪”声不时地从他们手中的鞭梢响起,但却不抽在心爱的马儿身上,只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圆弧。马儿似乎也了解主人的心情,不时地抬起前蹄,对着天空长嘶一声,与主人共享丰收的喜悦。

日暮时分,村口不远处:男人扛着犁耙,女人拉着牲口,孩子欢呼着迎了出来,一只手牵着父亲的衣角,一步一颠地走着,屁股后面还跟着那只可爱的小黄狗。如血的夕阳给一切都涂上了悲壮的血红――好一幅壮美的《黄土归耕图》!

我爱秋,更爱乡村的秋。爱它的收获,爱它的繁忙,爱它的充实,爱它的祥和。

艾草青青

文/章铜胜

艾草是充满野性的,追赶着梦想,寂寞地生长着乡村行吟诗人的孤独,甩开绵密生长的草,独自在田野间流浪,又被玉米、小麦、水稻、蔬菜这些充满优越感的乡村土著挤着、赶着,逃到了埂边泽畔,望水而吟,对风长啸,只一片隙地、一畦地垄,也会团团簇簇地生长出属于乡村的自信。

被人追逐的满地蒌蒿、萋萋芦芽,在贪婪的视线中躲躲闪闪,扭扭捏捏。在春的百花园中,远离食谱的艾草,大大方方地探出头来,眼花缭乱的踏青者,谁会在意艾草瘦弱的身影和迎向春天的无畏表情呢。一阵阵清风,一场场春雨过后,挺立荒野的艾草,已茁茁壮壮、亭亭玉立了。

端午前后,生于野地的艾草相继被刈割,母亲把艾草折成小小的草把,放在初夏的场院里摊开,接受阳光的重塑,这也是艾草的一次涅槃。晒干的艾草,收藏着春天的清香、初夏的暖阳和乡村的秘密,是母亲珍视的宝贝。

艾草是属于祖母和母亲的,也是滋润乡村精神的迷。小时候,偶感风寒,多日不愈,母亲并不着急。晚上,用大木桶泡上一把艾草,艾水赤红,浮着淡淡的水雾,浓郁的香气弥漫,氤氲着乡村的暧昧,我的双腿放在木桶里,泡着、薰着。昏黄的灯下,母亲陪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做着针线,同时警告着我的不安分,不时地掖一下盖在木桶上的棉衣,从母亲自信的目光里,仿佛看到了明天一定会活蹦乱跳的我,看到又惹起母亲嗔怒的我。如果感冒更重一点,母亲会用洗净的艾叶泡上一大碗艾水,放温后,在碗底慢慢地放上一点糖,生怕糖融于水的样子,碗底可数的糖粒,在艾水玫瑰红的光影里折射晃动,隐藏在碗底的甜蜜引诱我大口地喝完苦苦的艾水,看到我的馋样,母亲会心合意地笑了。

祖母手中的艾草燃着浓烟,飘散在夏天傍晚的弄堂口,红红的星星点点的火光若隐若现,丝丝缕缕的烟从艾草的枯梗干叶间贪婪地冒出来,伴着老祖母佝偻的身影挥动。在微风的弄堂里,在我们纳凉的竹床间飘来荡去,仿佛在嘲笑老祖母动作的笨拙。在艾烟的序曲中开始的夏夜,星空闪烁着神秘,在一夜夜艾的烟香中,听长辈讲述乡村的甜美。

木心在他讲述的《文学回忆录》里说:“以前母亲、祖母、外婆、保姆、佣人讲故事给小孩听,是世界性好传统,有的母亲讲得特别好,把自己放进去。”我们的祖母、母亲讲述的故事在戏里,大人看戏,为我们复述并不完整却很精彩的戏里故事,直讲到夜凉露冷,狐仙鬼怪故事的适时出场,把我们吓到房间里乖乖地睡觉。

在乡村夏夜里,还存在着另一种温情脉脉倾听和讲述,乡邻间闲聊着桑麻农事、家长里短,我们在嬉闹中不经意地听着细细密密的繁复絮语,在耳濡目染中完成了乡村新一代的自然生长,就如同野地里的艾草。

秋天,乡村吃烧鱼去

文/杨芳兰

秋天刚从夏天的手中接过接力棒,天气就有了一丝凉爽之意。最直接的莫过于空气不再那样酷热和潮湿,而多了许多清爽和惬意。雨水也不再那样狂下不停,而是有了几丝缠绵和情调。周末的早晨,遇上这样的好天气,而又恰好遇上从新疆远道而来的姚姐,正好可以趁这样的天气到野外到处走走,以缓解整个夏天带来的困倦。这不,一大早,乡下的老表就打来电话:快来老家吃烧鱼了。这样的好天气哪里去?当然是要到乡下体会农家烧鱼的。

秋雨的气息透过开着的车窗,悠悠飘进来,吹动着我青青的长发,秋雨裹着的凉意,如同池塘里的水波浪般在我们周围散开来,飘洒在我们裸露的脸上和手腕上,如同被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轻轻揉揉的抚摸般,让人情不自禁地,心里多少有些难为情一般,赶紧拉上车窗。没有了城市的喧嚣,田野一片干净,在经历初秋又一场绵绵细雨的洗礼后,稻穗开始转黄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老表家村口。车子不能开进村庄,大家下得车来,弯腰伸臂做几个长长的深呼吸,秋风的爽和秋雨的润就一下灌满整个身体了。不再有车窗的反射,要是不仰脸朝天看,根本感觉不到还有几颗毛毛细雨。去抓鱼的路上还有一洼洼积水,要绕着才能走过。虽然是绕道而行,没走几步,皮凉鞋还是进水了,湿湿的,走起路来脚趾老往前移动,滑滑的。还不如赤脚走路来得利索。赤脚走路虽然不是第一次,不过那也是很久远的记忆了。露裸的脚板底跟大地上一洼洼水塘直接亲吻,那感觉真如初恋般美妙。走过一丘丘稻田,老表指着前面的一丘稻田说,就是那块稻田了。这里很没有行人更没有车辆来打扰,只要到达这里,感觉这片天地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在挽起裤管下田的时刻,才感到稻穗和稻穗上的雨滴打在脸上,酥酥的痒痒的,原来雨并未停歇。

只见老表拨开谷穗,用手小心翼翼地整理出一条水沟,鲤鱼便顺着水流全部聚集在水沟里。几个从县城一起去的朋友也学着老表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卷起裤管下到田里,提着水桶,猫着腰,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寻觅着鱼儿的身影。老表说:“大块的鲤鱼一般都隐藏在水深的地方,它们会做成一个窝,如果你发现哪一处的稻穗特别稀疏,一定就是鲤鱼的老巢,要是还过一段时间,鲤鱼吃到田里的稻谷,鱼肉就更细嫩了!”

大家下到田里,早把老表教我们找鲤鱼老巢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刚看到一条跳动的小鱼,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两只手牢牢的抓住它滑滑的身子,可是还是从手里滑出去了。有时遇到大一点的鲤鱼,大家猛扑上去,通常都是扑空,鲤鱼儿身子一跃,又跳到水深的田洼里去了,溅得大家一脸的泥巴。当然我们几个朋友只是凑个热闹,为了好玩,鱼还没抓到几条,早弄得满身是水和稀泥巴了。只有老表和几个乡亲厉害,他们从田里一桶一桶地往田坎上提着鲤鱼,看着它们在桶里活蹦乱跳,身体闪着银光,我们顾不得满脸的泥巴和已经被雨水浸湿的裤管,大家相互看着对方一脸的稀泥,都开心地笑了。一阵阵秋风吹过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在微风细雨中哗哗作响,好像在为老表今年的丰收用力鼓掌。

当红通通的炭火熊熊燃起,一条条白花花的鲤鱼放在了烤架上,再把韭菜、香葱、青椒,荫兜草、还有一种侗族叫“骂孬”的鱼香料洗干净。我们也在旁边学着分拣出好的蔬菜放到菜盆里,进行再次清洗。喂!老表端出一大盆切好的西瓜放到大家的面前,我拣了一块最大的放倒嘴边。“嗯,好甜!”正宗的林带西瓜就是特别脆,入口即化,还有一阵清香回荡在口鼻之间。在吃西瓜期间,大家都同时闻到了烧鱼的香味飘过来,大家赶快用筷子把鱼一条条翻过身来。有一些已经烤熟的鱼儿就放倒菜盆里,用一只手抓住鱼头,用筷子慢慢把鱼肉剥离开来,撒上盐巴、味精、香油,然后跟洗好的野菜一起搅拌。在还没有搅拌透油盐的时候,有些朋友已经抵不住香味的诱惑,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了盆中还未完全叉烂的烧鱼,轻轻在盆里沾一点香料汤,便放进了嘴里,哇!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吃饱喝足,漫步出老表家的村庄,秋风吹来,稻穗与田埂上的花儿草儿微微颤动。那些花儿草儿悉悉索索的来纠缠我们的双腿。低头俯视的当儿,恰好和一朵花儿来了个正面的亲吻,那缕缕清香,像闪电般穿过鼻孔直达胸腔。正要细细品味,却惊扰了一只藏在稻田里的鸟儿,扇动着翅膀,惶恐地鸣叫着,飞向另一片稻田,然后在一个看不见的角落消失了。随手采下一把各色的野花,凑近了端详她们被雨水润泽的脸庞,吸吮她们青翠欲滴的芬芳,跟刚喝过的农家糯米酒味混在一起,真是美妙极了。

秋天,终究是要过去的,就如这风景如画的乡村,我们终究是要离开的,唯一不变的是我们心中为秋天丰收所保留的那份诗意,会永远定格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苇席凉意似乡愁

文/彭庆东

天气渐热,晚饭后,看着床上舒适松软的席梦思棕垫,在这方小小的时空里,眼前演绎起了它的前身——一张极为普通的手编苇席,丝丝乡愁的凉意涌上了心头。

苇席是用芦苇秆编织成片的席子,村里晒粮食、晒枣、苫垛遮雨都离不了它,麦收时节的苇席立成直径几米长的圆筒可囤粮。但我印象中最深的它是伏天农家大炕上用来纳凉的最佳炕席。

儿时的乡村童趣远大于城里,所以暑期能投奔乡村的亲戚家里居住玩耍的孩子们很是自豪。由于祖父母在乡下,我自然也属于“自豪”里的一员。每次暑假回到故乡的那个小山村里,放下行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肢舒展地躺在铺了苇席的大炕上,感受篾片上那凉爽的惬意。我家的苇席是奶奶的陪嫁品,请的是镇里有名的篾匠编织的。由于年代已久,苇席中央的表皮早已磨出了绛红色,泛发着紫铜色的光泽,摸上去溜光顺滑。晚饭后,我和弟弟把苇席卷起来,铺到院里的石板路上,爷爷则拎一桶井水,把苇席冲了个遍,地面上的虫蚁也被冲得无影无踪。我俩就迫不及待地躺在了苇席上,一阵阵清凉从后背直蔓全身,暑热顿消。

乡村的夜晚静谧安详。星空下,大人们摇着蒲扇拉呱着谁家的婆姨手巧针线活好,谁家的闺女快过门了,谁家的儿子相亲花了多少钱。我们自然没兴趣参与这些家长里短,静静地躺在苇席上面,遥望着深邃而神奇的夜空,幻想着嫦娥奔月的神话故事。

经常会有上了年岁的婶子大妈来串门。好客的奶奶连忙叫我们让出苇席,摆上炕桌。而来客则两脚交替着蹬掉鞋子,盘腿坐在了苇席上,嗑着我家炒的南瓜子,喝着井里冰镇了的绿豆汤,诉说着梦中的乡愁,苇席又俨然成了洋式的“榻榻米”。

如今,泛着旧色的苇席消逝在了岁月的痕迹里。随着城市建设规模的拓展,那些躺在夜空下看星斗阵列、听蛙鸣蛐唧的时光也渐行渐远。

乡村春雨

文/张浩宗

当八台山在川东北耸起2270米海拔,还在用厚覆不化的瑞雪笑傲寒冬的时候,八台山下的白沙河已然推动绿绸般的碧波,打磨一把把锋利的剪刀,费劲儿地剪开一块块渐缓消融的冰雪。当紫燕衔来新泥,穿过堤岸的杨柳,一阵低飞,扑腾着歇入巢穴,当肖二娃将一群山羊赶向王家坪啃吃青草,当菊姐姐掰开刚刚降生的小花狗惺忪的睡眼,浑然不觉,细若蚕丝的春雨就在缱绻柔缓、淅淅沥沥、颤颤惊惊的暖风湿雾中悄然来临了。

春雨晶莹,穿过人们藏匿在内心的渴盼,洋洋洒洒,枝枝蔓蔓,浓浓淡淡,到处都留下了细微纤巧的痕迹,如同一群鸽子扑进刘舅母的怀抱,撩拨着她颤跳着的久远心事。地耳融融,湿漉漉长满坡梁,贴耳聆听大地的悸动。康三娘的房顶,袅袅升起一缕缕炊烟,仿佛一脉脉山泉在蓝天和村庄之间流淌出一条直立行走的溪流,汩汩涌动。鸡笼里的小鸡娃,叽叽咕咕,仿佛一粒粒金黄的种子从蔑筛里筛出来,又迅速钻进细软湿滑的泥土里,又似若一声声虫鸣,吟唱在田边地角,一眨眼,就消逝在空濛的烟雨间。

春雨潇潇下,溪水汩汩流,润物细无声。远山肃穆,葱茏染翠,昨日还蓄一头青丝,当春雨煨热漫长春夜的思念,乱石窖的胡老爷便扛着一把月亮锄径直朝大弯梁的油菜地里走去。胡老爷顶一头花发,酷似大雪在风中纷飞。眯眼细瞧,那不是大雪,竟是铺天盖地的千树梨花在村庄里肆意怒放,让人目不暇接,心胸敞亮。

一群鸭子,绕过屋檐,踩乱霏霏雨雾,一路嘎嘎惊叫,摇晃着跛进冬水田觅食去了。

水井边的树旁沟边,大地坝的岩缝草隙,毛家桥的墙根坡下,竹林湾的溪沟水塘,只要掰动一小匹青苔,揭开一小片岩页,那些打着卷儿的绒绒小草,就会睁开细嫩、惊奇、慵懒的惺忪睡眼,东张西望地打量着散放在梭砂子的羊群,还有近处麻雀的低飞,稍远一点儿的野兔的蹦跳,它们聚散、追撵和嬉戏,全然不顾春雨纠缠不清的呢喃和低语,我好像听到了乖巧的小外甥的心跳,细小而精致,又如同打开幺圈门,羞答答水灵灵的阮家少女迎着对面人家的呼唤,急切地走在去老蛇坝的田滕上,将一串细碎、胆怯、慌张的脚步声遗失在烟地垭的槐树下。

张家榜上那脉山溪,几日前,还细细瘦瘦地浸润在柏林垭口的横梁上,经不住春雨的倾洒,刚刚流经营盘梁,就像莲香姐身怀六甲的便便大腹,迅速鼓胀起来,圆润而饱满,哗哗有声地淌入村头的凉桥下,汇合于背水河的激流里,旖旎而下,泛起一层层波纹,将八台山的巍巍雄姿和花萼山的静谧安详倒映得波光潋滟。

走过龙洞湾的冒水眼,来到花蕊繁密的梨树湾,我看见四外爷肩扛鹰嘴锄,手执一根三尺余长的铜制旱烟管,四外爷一吧嗒,嘴角就飘起了迷茫散乱的股股烟雾。四外爷在坝上坝下来回穿梭,他是在为一村人义务看田引水,查缺补漏,遇到有小孩在田坎上乱挖胡掘的,四外爷一声呵斥,娃娃们就被吓跑了。四外爷甘当看水员多年,他认死理,一根筋,就是本家的人犯了规矩,也照样受到村规民约的责罚。

在村庄的远景里,我看见阎七爹扶犁耕耘在春雨中的影子,阎七爹扬鞭吆喝的声音沧桑而浑厚,在村庄的上空久久回响。春风一阵紧似一阵,催动春雨领跑的节奏骤然加快,一任在村庄里飘洒和吹拂。一年之计在于春,村里人是不会轻易缺席这个美好季节的,他们的脸上种满了笑容和期盼,梁上,坝下,山涧,老墙边,断桥旁,废塘里,到处都晃动着村里人的身影,翻耕,挖刨,理沟,搬犁耙,碎泥丸,清杂草,下种子,盖窝凼,铺薄膜,村庄里到处都是一派忙碌景象。汗水伴随欢笑流,雨水追着吼喊下,真是人勤春来早啊!

春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春雨急迫而内敛,仿佛父亲的性格和脾性,不苟言笑的父亲,心中装满了村庄的秘密和心绪,私藏着村庄的呼吸和鼻息,叠印着村庄的底色和手纹,偌大的村庄里,矮瘦的父亲显得那么渺小,而站在村庄最高处的大面山上,父亲用高亢嘹亮的山歌向村里人报告春天莅临的喜讯时,他竟然如此高大剽悍,如此壮实孔武。透过一帘一帘春雨,我听见,四处都回荡着春天的足迹,我看见,到处都隐现着春天的踪迹。

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遥望村庄里抓抓田的蜿蜒,角角田的逼仄,弯弯田的扭结,还有大地坝的阔大,细丝坡的婉转,宽心梁的高远,我知道,该吹的春风都吹过了,该下的春雨都下过了,我想,春风一定不会留下挂牵翻过下一匹山梁了,春雨也断然不会抛下不舍降落下一个村庄了。

春雨酣畅,绿满村庄。

走不出的炊烟

文/王忠美

朋友家里挂着一幅油画:夕阳如霞,氤氲霞光里,一袭山峦,半截小溪蜿蜒而来,波光粼粼中,一头水牛蹒跚而归,牧童手持横笛,倒坐牛背,半明半暗处,有几间农家屋舍错落有致,或远或近飘着几缕炊烟,恬淡闲适,展现出无比的灵动和宁静的美!

恍惚间,炊烟袅袅灵动于心间,把我的心漂浮到遥远的故乡。

原始的乡村,房屋的建设是不规则的,是自然之笔的小写意,村东丘岭、村西水溪,依山傍水,相映成趣。每逢早晚,一缕缕炊烟,袅袅绕绕在乡村的上空,炊烟,是村庄的魂,村庄的灵气,村庄的温暖,炊烟里,常常飘着亲人的呼唤,飘着亲人的温暖,炊烟代表的是最真实的烟火人间。

高楼大厦可以把乡村遮掩,然而炊烟是隐居不住的,屡屡炊烟氤氲在树梢,就成了最美丽的云朵,绽放在干渴的灵魂。像月华,不急不躁,端庄静美,举止若素,一缕缕飘向心灵的深处,向怀乡的领地蔓延。而母亲的呼唤,就缠绕在这缕缕炊烟里,时远时近,时高时低,不管是远还是近,声高声低,充满心田的,都是无尽的温暖。所以每每看见炊烟,耳边就会响起母亲喊着我的乳名呼唤我回家吃饭的声音。而村中那缕最美的炊烟下,就是我的家,袅袅的炊烟里都是母亲期盼的温情!

炊烟打开我记忆的心门,母亲,洗涮着锅碗瓢盆,缝补着乡村的艰难,用慈母的心,将简单的日子蒸蒸煮煮、煎煎炒炒成诱人的牵挂……

那轻轻柔柔的炊烟啊,是一根温情的红线,一头连着故乡,一头系在心间。任凭我走得再远,也走不出故乡的炊烟,不管走多远,也走不出母亲的呼唤!

扯一缕炊烟,珍藏心间,炊烟养心,永远温暖在我心田,安顿我漂泊的灵魂。

打凉粉

文/冯杰

进入夏天,过端午,姥姥就开始“打凉粉”,由我母亲来打下手。

做凉粉就叫打凉粉。凉粉分两种,绿豆芡粉和红薯芡粉。绿豆粉透明、清亮,红薯粉就显得脸色发乌,一派深沉。

把绿豆淀粉或红薯淀粉掺水,开始在一口大锅里熬制,掌握好火候,易用猛火,最后熬成稠糊状,盛出来,在几个大盆里冷却,凉成透明体块状,凉粉就算打成了。

吃时用刀子划成小块,最好用一片薄薄竹签切凉粉。

凉粉一般有两种吃法:炒吃和凉调。加葱花佐料,加油炒熟,叫炒凉粉。炒时用平底锅最好,受热均匀,还不易破碎炒煳。我是比较喜欢凉调那一种,加蒜汁,姜末,小磨油,红薯醋,辣椒,勇敢的就再猛加芥末。

那时乡村集会上摆满凉粉摊子。一把把红油纸伞下,大家捧着一方方碟子,吃凉粉。辣得鼻子上冒汗。

在乡村食谱里,凉粉是最没有力量的食物。乡村说食物的能量、功能,往往和路程远近对比,好食物一定能让食客走很远也不觉得饿。

吃凉粉则饿得最快。

我姥爷有一谚谣,道是:“馒头十八(里),饼二十(里),凉粉只撑到下集”,意思是吃了凉粉后,一场乡村集会赶过来就没有了。胃如一条空荡荡的失望的布袋。

但一到夏天,还是想念凉粉。

乡村雪韵

文/余瀛

雪花洁白如玉,似天宫派下的小天将,似月宫桂树落下的玉叶,忽散忽聚,飘飘悠悠,轻轻盈盈,一会儿落在屋檐下,一会儿落在树枝上。

雪花落在树梢,把枯干的枝条装点成毛绒绒的玉树琼枝,那美丽的景象,如临仙境般美妙。雪落在大地,像给广阔的原野披上了晶莹的新妆,那雪白的颜色照亮了天地间,白茫茫的。大地盖了一层银毯,渐渐增厚,不一会儿,像一层厚厚的棉絮盖遍山野。屋檐上也挂起了水晶般的冰笋,为屋檐镶上了一道玲珑剔透的花边。

天与地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整个山乡村野纤尘不染,晶莹如玉。一朵朵迷人的小天使临空而降,令人向往而神奇。小草不见了,光秃秃的树枝也披着银条,只有苍翠的青松挺立着,披上一件洁白的薄衣,随着凛冽的北风摇晃着身子。

窗外的雪依旧下着,窸窸窣窣的,四周寂静无声,恍如蒙昧时代,只有偶尔的一声犬吠,把你拉回现实。在静默中感悟,思想陡然上升,恰如这飞雪,飘渺无形,突然感到生命的虚度,春花秋月,让我迷路。什么喜悲哀怨乐怒,统统揉成这纯洁轻灵的雪,无拘无束往来于天地间,禅味涌入心际,一切回归自然。

乡村思绪

文/刘代领

总是在挥别乡村后漂泊日久,于某个仰首望云的时刻想念起生育自己的乡村,便有一种悠长悠长的回味于刹那间弥漫身心;

总是在离开乡村后流浪天涯,于某个夕阳西下的时分思念起滋养自己的乡村,便有一种扯人心怀的泪水于蓦然间盈满眼眶。

终于发现,走向了远方,而心灵却背叛了步履行走的方向,那片心灵的天空,依然飞行着童年那只五彩缤纷的纸鸢,那奔跑快乐的笑声还在乡村的原野上回荡;

终于明白,背离了乡村,而精神从未割舍乡村淳朴的感情,那块精神的天堂,依旧绽放着少年那朵沁人心脾的莲花,那活蹦乱跳的身影还在乡村的河流上游动。

乡思是酒,让人喝一点就醉;乡情是网,网住人就走不出。

总是爱听那首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虽然自己的乡村不是那般的漂亮,但敢说她在自己心里却是最美。

总是爱唱那首歌——《妈妈的吻》,虽然自己的乡村没有山,但亲爱的妈妈给过自己温馨的吻,叫我思念还是到如今。

每个离开乡村的人都会吟几句诗,那是一种本能。乡村是盛产游子的地方,也是哺育诗歌的地方。

每个走出乡村的人都会说句乡音,那是一种意识。乡音是游子的胎记,也是乡村优美诗意的表达。

乡情不老,惹得游子柔情似水,相思如潮。

想念乡村的时候,就有洁白的云儿飘呀飘:想念乡村的时候,就有明亮的星啊眨啊眨。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听着听着感觉有一种伤感的情绪在飘,其实,故乡还在自己的心里。

“外面的世界好精彩,内心的世界好无奈……”听着听着感觉有一种发泄的情感在流淌,可是,“亲是故乡亲,水是故乡甜,月是故乡圆”。

想念乡村的时候,就是酸甜苦辣咸俱全的时候;想念乡村的时候,就是回忆经历风雨霜雪雹的时候。

乡村,不老的歌谣,童年唱,少年唱,青年唱,老年唱;乡村,不死的灵魂,古代吟,现代吟,东方吟,西方吟。

乡村是一幅画、一首歌、一条河……

城市由乡村发展而来,乡村是城市的母亲和根。

生活在城市里常常想回归乡村,回到了乡村时时想走向城市。来去之间总是梦在引导着一颗心灵左右摇摆不定。

春花是春天的诺言,夏雨是夏天的诺言,秋叶是秋天的诺言,冬风是冬天的诺言,我是乡村的诺言。

乡村的主人,生活着,劳作着,创造着……乡村因她的主人而高贵,美丽,不朽……

风从远方吹来,使易于感动的心轻轻摇曳。多情的思绪若云卷云舒,我用呓语压迫着它只倾听自己不倦的诉说。

城市的田地

文/白远新

田作为土地上的一块,是土的一种特别形式,可能是山的外延,也可能是家的备胎。山里的地,整平了,开垦出来,蓄上水,种下稻子,山就成了田;再挖深一些,就演化成了池塘;要是田被拋荒长了草,就成了山的一部分;抽干了下基脚,长出来的则是一座房子。

我们小城外那一大片田地,都用来种庄稼、种蔬菜。田地像织带子一样,编织着一年四季,春天一片绿、夏天五颜六色、秋天一片金黄。田地太大了,要把它围起来,费人工,费材料,只能让它敞开在天空下,头顶一天的云,几千朵云,几万朵云。江岸是它的一道篱笆,山是它另一扇篱笆。依山傍水,云影、山光、水色一样不少,都凑齐了,这是田地的福气,庄稼、蔬菜的福气。

走出小城,看种田人在地里忙碌,翻地、播种、除草、施肥,我真想和他们一起种庄稼、种蔬菜,可我在城里还有一份工作。江的这边是田地,田地里种着苞米、高粱、大豆、小豆、水稻、芝麻、花生、向日葵,土豆、地瓜、芸豆、茄子、辣椒、白菜、菠菜、芹菜、黄瓜、苦瓜、大葱等。

我是田地的常客,每天早上、每个星期天,非要去看一眼田地里的庄稼和蔬菜。在城里有一份工作的人,有几个会像我一样惦记一片田地呢?可我就是有这个瘾,必须得看。从这一块到那一块,从这一畦到那一畦,苞米叶子长宽了,在窄高粱叶前显摆,高粱说,等我结穗儿时比你红。水稻密集微小的稻花,傍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黄瓜秧上的一朵朵小花,偷偷绕过巴掌大的叶子,高举在阳光中,泼辣辣的黄,做好了准备招蜂引蝶。苦瓜架开始显山露水,沟沟壑壑都在膨胀,一刻不停地忙着扩充自己的地盘。芹菜拱出来,挤眉弄眼,芽尖上的泥土还没来得及抖落干净。白菜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肿大,不起眼的白菜,也学会了用夸张的比例来表现自己的憨态可掬。这些花朵、叶子、果实上,都挂着不同的节令,像超市里货物上贴着的标签。我边走边念叨:姑娘怕误女婿,庄稼怕误节气。春争日,夏争时,一年大计不能迟。谷雨到小满,种啥也不晚。谷雨前后,种瓜种豆。夏至不栽,东倒西歪。秋分不起葱,霜降必定空。白露镰刀响,秋分割高粱……这些谚语已成为我另一本鲜活的日历。

这片田地,让小城人吃上了煮、烤的青苞米,吃上了烀毛豆,吃上了煮、烤地瓜,吃上了炒、煮花生,吃上了带露珠的小白菜、白露葱、水萝卜、带黄花的黄瓜等。

有时候能碰到种田人在地里忙碌,我停下脚步,问问收成怎么样?对方说,还行吧,就是很累人。

我出生在乡村,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泥土的气息。进城后,渐渐疏离了农事,把一片田地当成风景看了。我像是被对方窥探到了心事,不好意思地跟着呵呵一笑,不容易,确实很累。然后赶紧把话题岔开,扯些不咸不淡的事情。你听说没,一个农民牵牛做模特,几个小时就挣了一万多元。他说,这种事咱咋就遇不上呢。

农活是很累人的。我在家时,白天干活累得腰酸腿疼,还得抽空侍弄自己家的菜田……因为我会唱几出二人转,才进城做了县评剧团的专业演员,从演群众到演男一号,还当上了团长,团长没当一年,剧团黄了。我又到农资公司做了仓库保管员,仓库和舞台一黑一亮,真是两个天地。因为我写东西在报刊上发表,又被调到县文化馆创编部工作。手握锄把和手握笔杆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握锄把是用体力,握笔杆是用脑力。原来我以为握笔杆比握锄把省劲儿,可笔杆握久了,累脑子。写作这玩意儿有瘾,一直写到现在。剧团、商业、文化,工作性质完全不同,都要一点一点地去适应。不像在乡村,每年都是春种、夏锄、秋收、冬藏,没有变化。

城市生活和乡村生活就是不一样。在乡村时向往城市,在城市住长了又想回乡村。在城里住楼房,要一层一层地往楼上爬,楼道遇上人连句话都不说,有的邻居基本就不认识。进屋关上铁门,就是家里的几个人。村里的亲戚、朋友来县城,都不去我们家。他们说,城里的楼多、楼高,找不着。吃菜得到市场去买,吃米得到粮店去买。在乡村打开大门就对着田垄和山冈,到处撒满了稻子、瓜菜、花草树木、鸡鸭牛羊,往东一望是王家,往西一望是李家,喊一嗓子就有人答应,这种敞亮和温情是城里拿钱都买不到的。

我最关注的是城外那片稻田,从耙地,到插秧,到收割再到脱谷,样样我都亲眼见,当我见到种田人把一袋袋水稻往家运时,真替他们高兴。因为我们村没有水田,想吃一顿大米饭太难了,得用好几斤粗粮才能换一斤大米。

过了十多年我再去看,那片稻田已经被推平,一幢幢楼房从上面拔地而起,稻田以另一种形式变得高耸幽深。那些水稻如今被埋在了城市的底下,人在上面走过,汽车从上面碾过,只有日子还在流转,雨仍然从天空落下。

远去的锣鼓

文/姚中华

咚咚锵、咚咚锵……

一阵铿锵的锣鼓声,在干燥的尘埃里弹起,在沉闷的空气中传递,在寂静的乡野回荡。响声震得路旁野草和地里庄稼叶子一阵乱颤,也将路旁似乎昏昏欲睡的村庄震醒。锣鼓声所到之处,好奇的目光和兴奋的脚步都会跟着聚拢而来。也许人们并不知道这激越的锣鼓声表达着什么,意味着什么,为何事而起,却能激起蛰伏在心底的喜悦和热情。

锣鼓声,曾经是寂寞的乡村最激越、最激动人心的声响。

乡村沉默得太久了。男人们和女人们在庄稼地里沉默地劳作,蚯蚓在湿漉漉的田埂上默默爬行,老水牛在树阴下无声反刍,就连多事的黄狗也夹起尾巴,懒得搭理过往的行人。田野和村庄似乎被日复一日的日头晒得疲倦了,陷入一种可怕的沉默,连风都吹不动一丝波澜。这种沉默容易传递一种情绪,一种笼罩在人们心头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挥之不去的纠结。这时,需要一种声音将这种沉默打破,需要一种穿透力的声响,敲打昏昏欲睡的村庄,如同揭开沉闷的锅盖,让一锅水泛起有温度的水花。

没有研究过锣鼓的起源,不清楚它在这片土地上震响了多久,但当我听到它如同春雷般发出的召唤,目睹它在沉默的土地上激发的热情,我总是发自内心感慨,这是祖先一项了不起的创造!

我的记忆里,有两次挥之不去的锣鼓声,至今仍然时不时在脑海中回荡。

那年正月十五元宵节,村里传递着一则消息,县里文艺宣传队晚上到村部演出。傍晚时分,村部门前的土台被一盏白炽灯照得通亮。演出还没有开始,一群锣鼓手便开始擂鼓助兴。我认得鼓手是大队部的民兵营长,一位从部队转业后回到乡村的中年汉子。那双已经习惯拿锄头的双手,抡着两只鼓槌,轻松得像玩弄两只轻巧的玩具,鼓槌敲击着鼓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鼓,已经有些陈旧,原本夺目的红漆有些脱落斑驳,白色的鼓面被鼓槌敲击得毛毛糙糙,像煺毛的猪皮,可依然能发出清脆、震天的声音。我不知道,一个体积并不大的鼓,究竟暗藏着多大能量,让心为之震撼,让耳鼓为之震荡。锣声是应和着鼓声去的。与铿锵、饱满的鼓声不同,锣声更加清脆、响亮,带着长长的余音。脆生生的响锣应着鼓点,一种有节奏的铿锵旋律便在空中回荡。除了锣鼓,还有人双手挥动着伴奏的钹。那钹是两个圆形的铜片,形状像两只硕大的耳朵,俗称“呱呱机”,声音更加清脆。它把鼓声和锣声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又将二者的声响助推得更响、更广,形成一种激越、高亢的合奏。

锣鼓声如同一种召唤,四村八邻的男女老少前呼后拥朝村部涌来,又朝鼓手们所在的土台子涌去,将锣鼓手围得水泄不通。没人知道锣鼓声到底想表达什么,此时它就是一种磁场,把空荡荡的心,引向同一个方向。鼓声震撼着耳膜,鼓手的热情也在无形地传递。一声声铿锵激越的声音如同春雷,炸在冰雪尚未融化的水面上,激起四溅的水花,又似旷野里突然腾起的欢叫,歇斯底里却又暗藏着一种莫名的兴奋。笑意挂在每一个人脸上,似乎这锣鼓声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一种积压已久的情绪突然找到一处释放的窗口。沉闷太久的乡村,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锣鼓,将生活的希望点燃。人们在锣鼓声中,早已忘记了天气的寒冷。

那天晚上,县里来的文艺宣传队演出的节目早已遗忘,而那震撼心扉的锣鼓,如同在我心底烙上了一层剥离不去的烙印,成为难以忘却的声响。

还有一次让我震撼的锣鼓声是送大姨家的表哥参军。

表哥家住在村后一个不起眼的荷塘边,向来清净,平时很少有人从门前经过。那天,震天的锣鼓把它变成了全村最热闹、最吸引人的地方。

一清早,震天的锣鼓声便在姨哥家门前响起。几位鼓手脸上带着喜悦,似乎把吃奶的劲都用在擂鼓上。表哥穿着一身刚刚换上的崭新军装,显得英武潇洒,一朵大红花挂在胸前,将他还有些稚嫩的脸庞映衬得红扑扑的。不一会,锣鼓声似乎把全村人都吸引到这里。孩子们在锣鼓声中奔跑嬉闹,家长们在锣鼓声中向姨哥投去羡慕和敬佩的目光。也许是受锣鼓声的感染,姨哥的眼角有些湿润。一阵阵锣鼓声像一声声祝福,又像是催促的鼓号,把离别不舍之情渲染得庄重而热烈。

临近中午,姨哥在人们簇拥下向村部走去。沿途,锣鼓声吸引了田野里劳作的人们,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农活,赶到路边,与表哥握手道别。听到锣鼓声,附近村庄里的人也纷纷探出身子,目送着表哥。铿锵锣鼓声,沿着乡村泥土路,响彻天空,让表哥从军之路充满了庄重的仪式感,也让我好生羡慕。表哥的背影在锣鼓声中定格成乡村一道不易褪色的风景。

如今,乡村早已听不到锣鼓声了。曾经激越的声响,如同一串跳动在乡野的音符,一段书在大地上的符号,藏进岁月的褶皱里,成为一代人不曾磨灭的记忆。

乡村五月

文/谭利梅

春已去,夏来临。四月的芳菲渐行渐远,五月,踩着轻盈的舞步款款而来。最美人间五月天,而乡村的五月格外妩媚。

五月的乡村绿意缭绕。那些在春天抽出新芽的树木,褪去稚嫩的鹅黄,却又未至成熟的墨绿,正是恰到好处的青翠欲滴。绿色的竹林,绿色的柳树,绿色的樟树,绿色的草地,绿色的银杏……层层叠叠,郁郁葱葱,到处都沉浸在青翠的绿色中,连空气中也似乎荡漾着浓浓的绿意。片片绿叶,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激动人心的光芒。

五月的乡村鸟语呢喃。听!屋檐下,树叶间,灌木丛,还有远处的山峦,云雀,燕子,布谷,这些乡间的精灵们,时而独奏,时而合鸣,你方唱罢我登场,“叽叽!喳喳!”“布谷—布谷—”在风中应和着,婉转灵动的叫声清绝于耳,如珠子一样圆润,滴溜溜地在花间、树间滑动,给静谧的乡村带来无限的生机。

五月的乡村花影蹁跹。谁说人间四月芳菲尽,我道五月花事依旧浓。桃李和油菜的纷纷扬扬已散场,属于五月花朵的舞台耀眼夺目。绯红的杜鹃,金黄的茼蒿,洁白的金银花,最迷人的莫过于野蔷薇,“满架蔷薇一院香”,粉白粉红的色彩,满眼妖娆,它们摇曳着,张扬着,如泼辣的村姑,向你投来热辣辣的目光。

五月的乡村充满希望。走在乡村的五月里,到处洋溢着劳动的气息。“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田间地头,有农人忙活的身影,他们弯着腰,弓着背,挥动着锄头,辛勤地劳作,稻田里,农人们赤着脚丫在插秧。眨眼工夫,原本是白花花的水田便是一片葱绿。油菜荚子等待着收割,玉米已开始旺盛地生长,桃桃李树绿叶满枝,结满了青豆一样大小的果子。五月的乡村,充满了活力也播撒着希望。

五月的阳光最温馨,五月的微风最撩人,这阳光不像春天时那般柔弱,也没有盛夏的炎热,一切都刚刚好。这清风吹开了满世界的生机盎然,带来了泥土的清香和各种花的芬芳,如诗如画,如醉如痴,风情万种,我爱这迷人的乡村五月!

乡村的符号

文/王韬

春天的到来总是悄无声息。或许就一夜,也可能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家里的风信子就开了,窗外的群山就绿了,院子周围、田野就一派生机。把春天当做素材来创作,可以想象出数个不同视角,也能发现许多最绚丽的姿态,拍出带着强烈春天符号的美图,写出可以反复品读春味的美文,酝酿出耐人寻味的诗句。

花儿,曾是一个从春天开始讲起最美丽的故事。有过鲜艳夺目的芳华,即使有了后来的颓废和凋零,但记忆却把花儿最美的瞬间定格为永恒。所以,春花开满园,成为最诗意的期盼,也就有了顺理成章的满足,整个人都是舒爽的,整个心境都是清朗的。

所以,真想远离噪杂和琐事,去悠闲的看看春天五彩缤纷的颜色。

春和景明是春天的主角,最能展示春的魅力,窝了一个冬天,是出来舒展一下身体,调节一下心情的时候。人们都喜爱在明媚春光里自由自在的玩耍,欣赏鲜花、新绿,心情愉悦,身体放松,十分惬意。

晴有晴好处,但雨也有雨的意思,哪怕是有一丝丝春雨,也是那春景最佳的配角。没有雨水,春天就会少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喜悦,更不会有“沾衣欲湿桃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禅意,乡村还会少了“水墨龙头似江南,黛瓦白墙烟雨间。”那山野田园如水乡挥毫泼墨般的画卷美景。

春雨里,一切都是安静的,最适合品茶、赏景或看看书。看书时间久了,沉寂感就越来越占了上风。听着有一嗒没一嗒的春雨,落在窗沿上的声音。让空空的心稍稍有了底,知道这世界上除了我心跳的声音之外,还有雨声。

可以端起一盏茶,乘着温热,慢慢饮上两口,推开窗户,看看田野里,茶园边带雨梨花、沁满水珠的桃花瓣…或是远处薄雾中,那些已经盛开的五颜六色不知名的花。浓淡相宜,温润如玉,这才是春天的味道。

想静一静,无论晴雨,一定要去感受一下春天。

半城烟雨半城湖。春雨飘飞的山水之城,云山雾绕,浓淡相宜,沁人心脾,好像在水墨画中游走。五峰凌霄汉,坝河春水流。鹭影翩翩舞,疑是江南游。这月湖的一池碧水,把一群群白鹭呵护了整整一个冬天。雪白的翅膀迎着渐暖的春风飞舞,把倒影跌入清亮亮的坝河,偶尔淘气的点开如镜的水面,看着波光“咯咯”欢笑。流连忘返在月湖湿地觅食,快乐的与步道边往来的人们互动。

在乡村诗里,走进写意长安,不是秦楚雄关烈烈战旗下乡村田园暂时的安详宁静,不是大唐朝歌金碧辉煌、丝竹笙歌的温柔乡里,而是随着那带着春意盎然的诗句缓缓而行。推开写意长安的门,芬芳泥土味道拂面而来,在温润如玉的春风中,嗅到夹杂着茶园子里刚刚飘出的淡淡芽香,诗意栖居在河岸廊桥垂柳、古镇袅袅清茶,更是那春雨濛濛里,小巷深处打着油纸伞的姑娘,这江南水乡湿漉漉的琴声、雅韵情怀,在这个以秦汉古茶为名的小镇。

可以在几百年的洪家老宅子天井里支一方柴桌,听着弦子腔,看着皮影戏,把吊罐刚刚煮出,正喷着香气的腊肉切成砧板一样厚,吃一块满嘴油,就一口醇香的苞谷烧,与三五好友促膝而谈,古镇春天的长夜,就此在过瘾中安然无眠。

朝露,在女娲圣山的晨曦里晶莹剔透,赋予刚刚绽开的菜花更美的容颜。对面山岭初升的朝阳,就像射出的万只利箭,硬生生的扎过树林,将林中的薄雾划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笔直光弦,任由林中的薄雾上下柔绕,似乎正在弹奏早春序曲。几千年来,女娲山云海始终伴着太阳潮起潮落,正如早晨四五点就启程的耕耘者毫不疲倦,人勤春早,播下希望,收获未来。

不论是龙头村茶园桃树上即将绽放的花蕾,或是346国道金华村路边的樱花,还有滚子坡太平寨上一片梨花……春天已经铺开卷轴,在田野、山岭间蕴含的色彩,如一支支饱蘸颜料的神笔,绘出万紫千红的画卷。

冬日乡村

文/方华

枝头飘零的秋,覆盖最后一声虫吟。鸟鸣栖落,在小小的窝居里收藏温暖。

天空被雁羽打扫干净,大地空旷,山川肃穆,万物敛息等待,一个驭风而临的古老岁月。

朔风之下,枫叶把激情与血性撒满山坡。一枝白菊,在萧杀之中,为秋天作最后的坚守。

穿白衣的大军,在一个黎明前完成了部署,以静制动的村庄,要凭一缕炊烟突出重围。

穿白裙的表妹来到村庄,一声小雪的乳名,唤起多少童年的记忆?

住在遥远的想象里,带给一个乡村少年神奇的世界。当日子枯落时,就用她来描写一个纯洁的童话,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肮脏。

年年在渐冷的乡情里走动,落地无痕。小小的身影,在炊烟里化成一滴思念的泪,成为白发岁月嘴边的挂念。

小雪小雪,油菜起棵麦种儿落地,就等你翩翩起舞,把丰润的喜讯告诉乡村,绿那童年,和乡情。

一幅黑白的装饰,天地作底,谁沿着一行乡情的鸿爪,走进画框?

几十年的时光,竟还未将门前的雪人融化。院中那朵含苞的爱情,依然在雪中红着脸颊。

飘飘扬扬的思绪,覆盖了多少童年的梦想?屋檐下的冰凌,要在一声问候里,溶成游子脸上的泪花。

一棵柳,守在季节的路口,它在错节的记忆里,搜寻丰年的诗句。一只红鸟落在雪地上,燃烧并提升,一个乡村冬日的主题。

思念冷了的时候,才真正进入冬天。乡村坐在旷野里,让寒风在额头刻着怀念。

一条小路,被荒草淹没了岁月,多少沉重的脚步走在上面,找寻失落的亲情。

在一把火中,告别黄表纸上的冥想。天堂或者地狱的灵魂,都在一缕青烟里,接受最虔诚的祝愿。

有雪从心头飘落时,一枝含苞的梅,守在季节的路口,它用小小的温馨,驱散走下山坡的孤独。

风吹开一只麻雀的羽毛,季节缩了缩脖子。上了岁月的村庄,穿上厚厚的棉衣。

雪后放晴的日子,村后的山在风中搓了搓手,它围着一条白围巾,在冰冻的湖面上照它的身姿。

火炉旁,谁家的妹子,脸颊比院里的梅花还红?唢呐和花轿像一团火,溶了门前的冰封。

脱茧的农事,用热乎乎的话题暖开一壶酒,把刚结冰的村庄,醉成一滩泥。

在冰上行走的日子,乡村用一朵梅的绽放,丈量到春天的距离。

闲散的时光,从酒席边摇摇晃晃地站起,不安心地眺望,村前的那块油菜地。冻结的土层和厚重的包裹下,有一些东西在萌动。

最后一场雪,失去了寒冷的锋芒,只在农历的阳光里,用泪水写下冬天的怀恋。

孵在一只母鸡身下的,是些积攒下的日子。那只黄绒绒的春天,如此急不可耐地,等待破壳。

乡村的年

文/孙丽丽

前段时间,儿子一直嚷着要去奶奶家过年,说奶奶家过年好玩,一放鞭炮,猫吓得跑到房顶上,狗躲得远远的,鸡扑棱棱飞起来,鸭子嘎嘎乱叫……”

那天,婆婆知道我们要回来,早早就在村口等候,脸笑成了一朵花。“小花狗生了四只狗崽,有一个星期了,刚睁开眼。”婆婆说着。儿子急忙拉着奶奶往家奔。一进家门,大门上贴着大红的春联,院子里的石榴树、柿子树、枣树上,都贴上了大红的“福”字,灶塘里的火红亮红亮的,馒头蒸了一笼又一笼,公公正忙着炸过年吃的小鱼和丸子。满是阳光的院子,晾晒着洗干净的被单和衣裳,家里角角落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

公公解下围裙,看儿子逗弄几只小狗,绘声绘色地给儿子讲“年”的传说。过了一会儿,儿子挣脱了爷爷的怀抱,跑去放鞭炮,说是要用炮声吓唬“年”。全家人都笑了,年味儿也更浓郁了。

往日安静的村落、寂寥的老屋,因过年变得热闹起来。乡村的年才像年,屋檐下挂满腌鱼与腊鸡,院中肥肥胖胖的鸡鸭跑来跑去。那树上的红灯笼,多像温暖明媚的春光。

乡村的声音

文/丁纯

早年,乡村是安静的。潺潺的流水声,唧唧的虫鸣,还有那四季的风声、雨声……这些声音自然天成,不加任何修饰,是天籁,沉积在人的内心深处。

深秋,夜阑时独坐院内,听蟋蟀叫,听秋风掠过枝头,油然生出“草木无情,有时飘零”的人生况味。每次读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诗句,总让我回忆起故乡初秋时那缱绻的意绪。

当然,除了天籁还有人籁。安谧的乡村也会有偶尔的热闹。农闲唱大戏。村口不知何时搭起了戏台子。演出的节目是泗州戏抑或黄梅戏的传统曲目。戏班子大概只是临时搭起的草台班子,几个人随便拾掇起来的琵琶、二胡、笛子、三弦组成的乐队,演出曲目就那几个,《二小赶脚》《喝面叶》《女驸马》《天仙配》等。若在寒冷的冬夜,演不成戏了,几个人喝完几杯酒,凑在了一起,摆弄着音乐,自娱自乐———横笛的婉转悠扬,琵琶的铿锵有力,二胡的愁肠寸断。

其实,乡村白昼的安静是这些声音衬托的。村民最熟悉的声音,是村口吊在白杨树上的大喇叭发出的,它将世界消息搬到了村口。在没有网络的年代,大喇叭将最新资讯带给乡亲。还有省电台的名牌栏目“听众点播的歌曲”,《军港之夜》《游子吟》《故乡情》等,都在这只大喇叭唱出。后来,电视进村了,大喇叭渐渐淡出了人们视线。后来,村里通了网络,人们又开始怀念那只大喇叭。

直到今天,我还沉迷于乡村一些市井声音。收破烂的、卖豆腐的、推货郎车的……这些声音虽然不登大雅之堂,却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村民除了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审美需求。春天,怒放的杏花是乡村一道风景,“桃李芳菲梨花笑,怎比我枝头春意闹”,说的正是杏花。“杏花、春雨、江南”,六个方块字,在村民眼里是春耕的消息。

“梆、梆、梆……”卖油郎敲打梆子铿锵有力,一点点把沉睡的乡村唤醒。有人将簸好的芝麻拎出来,交给卖油郎换取香油。在乡村,香油可是稀罕物,滴滴难舍。卖油梆子是用凿空的枣木做成,黑中发亮,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听着“梆、梆、梆”的响声,心里特踏实。

这些年,离家远了,但是一直惦念着宁寂的村庄。

诗人说:“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子,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村庄的声音让我永远难忘。

乡村四月闲人少

文/布衣

春初归,夏即始。满眼一派红瘦绿肥,天空一轮火镜灼人。

乡下的孩子们最先沉不住气,阳光下跑得浑身汗津津的。日斜汤沐罢,熟练试单衣。傍晚,母亲打上一盆热水,追着孩子来洗一洗。“黑水洗白萝卜。”母亲们通常这样说。水黑了,孩子白白净净的,胳膊腿像新生的莲藕,换上短衫薄裤、凉鞋风帽,精气神就不一样了。

立夏来了,蝼蛄鸣,蚯蚓出,乡下的娃们最先知先觉。路边的那些绿草丛里,“哇哇哇——”长声嘶鸣。拨开草,什么也不见,声音却停了。屏息片刻,声音又起。瞅准了,用小棍一拨那软的泥土,嚯!一个大头娃娃仓皇而逃,这就是传说中的喽蛄了,在我们乡下,叫它“水葫芦”,因何而名,我们无从知道。但这个家伙,是顶能引起我们兴趣的,它身上藏着一把清亮的乐器,撩拨得我们的心痒痒的,免不了就要捉来观察挑逗一番。

大人们自然没有这份闲情。我娘这时候,要着手收拾她的菜园子。黄瓜已经顶着小黄花,嫩生生的弹指可破;小白菜水灵灵的,煞是可人;豆角和西红柿筑造起了空中花园;新蒜散逸着浓香。三天浇一遍透水,隔天捉一次害虫。一旦到了麦收,这些时蔬,刚好跟上下饭,补充体力。娘还要盘点墙角的镰刀、墙头的箩筐、棚顶的扫帚木锨;粮袋子被鼠咬坏了,该补的要修补;还要起个早,到磨房磨上两袋子细白面。天热人易乏力,人的胃口不好,伙食一定要跟上。

此时,布谷鸟也忍不住“快黄快熟,快黄快熟”地喊响在天空里了,撩拨得麦子一天一个样,饱满起来。

风吹麦浪就是号角,我爹呢,早早要从外地赶回乡,顾不上喘口气,就到麦田走了一遭,检阅麦子在微风中抽穗扬花。麦浪起伏,爹就陶醉在麦香里了。隔日来到打麦场,爹捡去那些石头、坷垃,用铁锨把泥土熨平整。一场细雨洒过的清晨,趁着潮润,撒上一层麦糠,吆喝起我们全家,拉着石磙,来来回回地兜圈圈,把细缝一点一点抹实。这样,将来打麦,调皮的麦粒就无处逃遁,才会乖乖地颗粒归仓。

乡村四月无闲人,奉农事为圣战的乡人们,在经历了四月的前奏,更为紧张的麦事,正在他们面前徐徐拉开大幕。

乡村的路

文/许厚全

乡村的路,多数时候是双脚和杂草的随机联姻。四面的荒野、田地,可以信马由缰,可以跑跳打滚——只要不损毁脚下的庄稼,不踩到草窠里的鸟窝。窄窄的田埂,没膝的荒草,甚至交错纵横的沟畔河沿,人们都可以斜插横穿。

贪走捷径的人有时会被拦住去路,那或许是误入了先人的坟圈。年深日久,坟头已变得低矮,坟前的供桌也往往被野草遮盖。再着急赶路,也要记着绕开。亡人的领地即使倾圮破败,多少年没有人为其清理杂草,也没有后代在坟前供养,它们也有着不可冒犯的尊严。乡村的路,交通规则不严。即使醉得东倒西歪,不管是骑自行车还是赶着驴车,也没人拦停,强行查验。但其中规矩也有很多,传说中有神灵驻守处切不可冒犯。

村里那个在城里做饭的厨子,在一天夜半醉酒回家,不该在废弃多年的土地庙上撒了一泡尿。那一晚上,他在原地打转,直转得筋疲力尽,直到村里鸡叫,才认清半里外就是自家的墙院。

乡村路,由草野之人开辟,由草野之人行走,由无到有,再从有归无,也许不过就是几十年光景。曾经有一条路醒目了多年,但忽然就再也等不来天天从上面走过的人,它也就重新荒芜,主动消隐。就像一条拉链被谁拉上,就像一条愈合很好的伤痕。

乡村麻雀

文/徐光惠

清晨,突然被一阵鸟叫声唤醒,叫声时近时远。循声望去,是几只灰色的小麻雀在窗外树丫上飞来窜去。

我是听着鸟声长大的,乡下最多的就是麻雀。树梢上、电线杆上、麦草堆上、房前屋后到处都有麻雀的身影,它们成群结队,起起落落,有找虫子吃的、东张西望的、交头接耳的,唧唧啾啾。

麻雀是乡村最出色的歌手。随时随地,只要你竖起耳朵,就能听见麻雀的鸣唱。清晨,村庄还在酣睡中,麻雀便高声啼鸣,迎着初升的太阳穿梭于乡村。它们时而掠过村庄、田野和农舍,撒下一路美妙的歌声,时而聚集在树林、电线杆上,举办声势浩大的演唱会,清脆的歌声此起彼伏,在乡村上空久久回响。

麻雀是乡村忠实的守护者。一年四季栖居在乡村,与乡间唇齿相依,一刻也不曾离开。麻雀就像农人饲养的家禽,每天在眼前晃来晃去,与鸡鸭抢食吃,人们早已习以为常。它们通常把窝筑在简陋的屋檐下或墙洞里,以抵御风雨的侵袭,吮吸着乡间的烟火,生儿育女,繁衍生息。

秋天是农人们收获的季节,也是麻雀们的盛宴时刻。地里的稻谷黄了,玉米、高粱熟了,麻雀飞来了,一只、两只、三只……成群的麻雀像一张巨大的网,飞落到飘香的庄稼地里,贪婪地偷啄粮食。看护庄稼的老人或小孩总是挥舞着长长的竹竿,大声吆喝轰赶麻雀。但麻雀轰走了又来,人们便扎一些稻草人放在地里吓唬麻雀。刚开始还管用,但时间一长,聪明的麻雀知道是假人了,仍旧去地里偷吃。

麻雀个头小巧,灰不溜秋,孱弱而卑微,有着洗不掉的泥土色彩,它们属于乡村,与农人相依相存。

村庄不大,偏僻落后,却是养育我长大的故土家园。四季轮回,人事更迭,在麻雀的声声鸣叫中,一茬茬庄稼在生长,一辈辈农人在收获。麻雀因乡村而得以生存,乡村因麻雀而显得活泼生动起来。麻雀把乡间视为自己永久的故乡,与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父老乡亲,守护着贫瘠的村庄,一起经历春种秋收,共同见证历史的沧桑变化。

搬到城里后,很难再看见麻雀,时时回想起乡村麻雀纷飞的岁月,偶尔遇见,像是与老家来的亲戚久别重逢,听那一声鸣叫,像是听到久违的乡音,倍感亲切和温暖。

乡村路上吆喝声

文/紫陌

几十年匆匆而逝,童年的记忆已日渐斑驳,然而儿时因好奇、贪玩和嘴馋,至今对乡下生意人的吆喝声还印象深刻。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走村串户做小生意,算是个不错的营生,至少可以贴补家用。

“麻糖——当当,麻糖呃——当当。”响亮的吆喝伴着扁錾与小锤的敲击声。听到这声音,我们嘴里的唾液快速分泌,总会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母亲,拉着母亲的衣角撒娇:“妈,我们要吃麻糖,我们要吃麻糖。”“一个小娃儿家家的哪这么好吃?不行!”母亲开始不同意。“哎呀,妈,就给我们几角钱嘛,我们一定听话,一定听话,快些嘛,不然卖麻糖的走了。”说着,把母亲的衣袖拽得更紧了。“唉,才好吃呃,拿去拿去!”经不起我们的软磨硬泡,母亲向我们乖乖投降。

麻糖呈米黄色,硬硬脆脆的,一遇水就变软,很多人买来放到泡菜坛子里,泡菜就更脆甜了,还能防止泡菜水生白花。

买得美食,我们总是细心品尝,从初入口时的脆硬,到之后的绵软粘牙,再到最后的香糯化渣,那股香味,至今还在唇齿间萦绕。有些孩子没拿到钱,瓜兮兮地守在旁边看敲麻糖,满眼的馋意。小贩忍不下心,也会给他们一小块,“是不是没钱,拿着,去吃吧。”现在街上偶尔还能看见麻糖卖,三四十元一斤,买来尝,却再也找不回童年的那种味道了。

“卖烧腊——卖烧腊哟!”隔三差五,这个诱人的女声就会在乡村的小路上响起,说它诱人,是因为又有牙祭打了。

那时,父亲在工厂三班倒,轮休回家,碰到这个卖烧腊的妇女,都会切点烧腊晚上下酒。一般都是猪头肉,还有卤制的索把肠,耳朵和猪蹄则很少,因为太贵。

晚饭时,父亲总会倒一小玻璃杯白酒,弄点地里的小菜,一碟油酥花生或者泡豇豆、炒胡豆,就着烧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着桌子共享天伦之乐。父亲过世后,那种场景永远不再有了。那时,父亲总爱逗我:“来,幺儿,尝点白酒。”说着用筷子蘸了酒伸到我嘴里,辣得我小脸通红,大家开心大笑,后来我就晕晕乎乎了。

还有一对卖包面的夫妻,也是乡村路上的常客。他俩长着清瘦的瓜子脸,说话温柔,一般穿着褪色的灰白色或蓝色衣裤,但很整洁,女的留短发。母亲不擅厨艺,父亲上倒班很多时候不在家,每次这对卖包面夫妻来了,母亲就会买包面。于是两夫妻边包包面边和母亲摆“龙门阵”,我们就在一旁观看他们上下翻飞的熟练手艺,听他们和母亲摆那些家长里短的事。

乡村路上,少不了收破烂的吆喝声,抑扬顿挫:“有没得破铜烂铁,废书报纸卖哟——有没得旧胶鞋烂凉鞋卖哟——”那时无法修补的铝锅、铁锅,短截截的铝铜线,烂鞋子的塑料底和橡胶底,都可以论斤两换成钱。最贵的是红铜之类,一两块钱一斤,废书报几分钱一斤,铝制牙膏皮一两分一个。记得我们村小还搞过勤工俭学活动,老师叫大家捡废品换钱,因此,家里的破东烂西曾被我们扫荡一空。虽然只能挣到几毛或块把钱,但是我们还是欢喜得手舞足蹈。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些商贩还用瓷碗或高压锅等换购粮票、国库券。他们担着货品,边走边吆喝。碗的品质决定换购的价钱高低。记得用国库券换高压锅,商贩们还要手把手地教村民使用,以免食物装得太满或喷嘴堵塞造成蒸气压力太大而发生安全事故。我家用90元国库券换的“海山牌”压力锅,用了好多年。

那时农村很穷,很多东西烂了修修补补继续用。“修伞补鞋哟”“补锅儿罐儿咯”,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在乡间小路上随风飘荡。

修补行业最有趣的要数补铁锅了。补锅匠总是黑黢黢、脏兮兮的,常常戴着袖套,围着围裙。补锅的工具包括一个坩炉、一个长方体木风箱,还有一把火钳。补锅时,先要生火炉,上面放煤块,不停地拉风箱。之后用火钳夹取适当大的生铁块放到炉子内,铁水熔化顺着炭块缝隙漏到炉底,用铁勺接住立即贴到锅底的破洞处,右手飞快地用专用擦布擦拭,一阵青烟过后,铁水与锅底完美结合成铁疤。整个过程不能耽搁久了,不然铁水冷却凝固不好操作。锅补得好坏还得用时间检验,补得好的,可用很多年。

记得有一次看补锅,一个小伙伴觉得新奇好玩:“爷爷,我帮你拉风箱,我力气大,保准得行。”补锅老人说:“你不得行的。”“让我拉,让我拉嘛!”“好,你拉嘛。”补锅老人笑着答应了,结果这调皮蛋没拉几下手就软得不行,败下阵来,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补锅的价钱最初是几分钱一个铁疤,后来也就两毛左右,再后来补锅的生意就渐渐少了,因为生活条件好了,锅破洞了直接换新。

乡村路上小商贩的叫卖声,乡村手艺人走村串户的身影,已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这些早已消失的营生,是童年的记忆、家乡的记忆、时代的记忆,更是普通劳动者勤劳善良的写照。

腊月醉人

文/赵自力

对于腊月,印象最深的应该还是在故乡的时候。

作为一年中最冷最末的月份,腊月无疑是冷峻的。但冷峻的外表,掩饰不住内心的火热与激情,因为不久新年就要来了。

腊月无疑是牵动乡愁的时节。外面的人从四面八方朝家的方向归来,有务工的,有求学的,有在外闯世界的。窄窄的乡村水泥路上,车来车往,成为一道流动的风景。“过了腊八就是年”,喝过腊八粥,平静的乡村就开始喧嚣起来。农人们开始安排着腊月的忙事,哪天福猪,哪天宰羊,哪天做豆腐都得提前安排好,不然就没日子了,年内就是那么多天。最忙的应该数乡村的屠户了,他们忙着把人们准备过年的肥猪都“福”了,再顺带着“福”几只羊。他们往往是一个老汉,带着几个徒弟,提着几串猪大肠走村串户,“福”了这家的猪,又连忙收拾东西赶下家。豆腐坊的机器似乎再也没有歇过,一篮蓝已经浸胀好的大豆排好队等着点成豆腐呢,嘴馋的小孩们拿着个小碗,时不时舀一瓢豆腐脑有滋有味地舔着。打糍粑是家家户户少不了的,这个活需几家合伙才行。一个大粑缸,几根圆木棍,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节奏欢快地打着,打好这家打那家。大家有说有笑,边打边移动着步伐,时不时扯些下来给馋嘴的孩子们,好让他们安静会不再添乱。

腊月二十一过,年味才真正变得浓起来,因为新年近在咫尺了。每一天都像安排好了似的,我们那有这样的俗语,“腊月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农人们踩着点赶日子,每天是忙碌碌的,乐呵呵的,全然忘记了腊月的天寒地冻。

腊月还是办喜事的旺季,大姑娘小伙子都挑着好日子把婚事办了,那热情的鞭炮,火红的婚联,把乡村打扮得格外喜庆。尤其是那传统的农村铜锣乐队,敲敲打打的,一下把人们的思绪拉得很远很远。一阵悠扬的唢呐声,又吹得人们心花怒放。

故乡的腊月,像一坛陈年的老米酒,散发着醉人的香味,牵动着多少游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