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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文章

2022/12/13散文诗歌

外婆文章(精选30篇)

想起外婆

文/老吴所求

想起外婆,源于年事已高的母亲闲暇时对苦难岁月的反刍。

和所有孩子的童年不同,小时候,我就不大恋外婆家。即便是过年,倔强的我总是在大年初二这天赖在家里,翻坛倒罐随便找点零食,在湾里疯玩一天,到傍晚等父母弟妹们从外婆家拜完年回家后再落屋。母亲无奈地说,真是个犟儿。

是有些犟。我也觉得。

因为在此之前,每年正月初二一家子给外婆拜年,嫌贫爱富的外婆总没好脸色给她的女儿和女婿。不是数落父亲一年到头一家人难混个肚儿圆,就是责怪母亲一家老少没身像样的衣服。无数次,我看到了母亲眼眶中噙满了泪花。

外婆和外公早年都是开染坊染布的生意人,婚后没生育。外公是个厚道老实人,当不了外婆的家。到我们记事时,他俩已经分开过。那时外婆收有本家一群干儿干女,依稀觉得她手头并不拮据,似乎还很有钱。每年我们去拜年时,外婆的干儿干女总是黏在外婆身边。外婆好像故意气我们娘儿似的,总要当着我们这些外甥的面给干儿干女们三毛五毛钱,临走还要让他们顺带驮走几棵甘蔗,揣走几个饼子,而我们每年总是空手而归,惹得我当时瞪大眼眶直吞口水。

此后我的潜意识里便没了去姥姥家拜年的冲动,外婆在我心中成了一个难解的结。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是外公外婆的养女。

母亲的生父在母亲仅有六岁时就参加了新四军,一去便杳无音讯。母亲的生母在乡下无力养活母亲和母亲的弟弟我的亲舅舅,迫于生计稀里糊涂地带着儿女改了嫁。外婆的改嫁本为了给膝下儿女谋条活路,哪知夫家公婆容不下人,没过多久,母亲就被送人做童养媳,放牛打柴,洗衣做饭,经年累月,日无间歇,秋无粗布鞋,冬无遮寒衣,面黄肌瘦的母亲不堪忍受劳役之苦和思亲之痛,悲咽于寒夜,恸号于荒野,被好心人领回继父家。后又经人牵线搭桥,母亲被膝下无嗣的袁氏外公外婆收为养女。

后来我才知道我还有个与我有着血缘亲情的刘氏外婆。

十二岁读初中那年,母亲决定带我去给亲外婆拜年,我犹犹豫豫,早已没了同龄少年的憧憬和喜悦,虽然我一直不知道那个梦中遥远的童年港湾在什么地方。这个刘氏外婆会像袁氏外婆一个样吗?

翻过一道道山脊,绕过一条条田埂,走过一座座村落,趟过倒水河的下流,近二十余里崎岖蜿蜒的乡间小路在一个乡下少年的脚下并不遥远,我终于第一次来到了我的亲外婆家。

我的亲外婆比我想象中的形象要白皙俊美,我的刘氏外婆比我梦中的形象要年轻健朗,更要和蔼慈祥。

一见面,外婆就把我揽在怀里又是摸头又是掰脸瞧个没完没了,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外婆像是对客人宣布又像是喃喃自语:上门客,上门客,我外甥是上门客啊!寒暄过后稍坐片刻,我的大舅我母亲的亲弟弟端上一大碗瓷实的油麻麻的老母鸡汤,让我这上门客吃下。起初我按当时乡下的习俗,用筷子象征性地夹了块咪了几口汤准备下席,没想到被外婆和大舅一把摁在椅子上,非让我一扫而光不可。我为难地看了看母亲,母亲解围道:吃不下吃不下。外婆白了母亲一眼脾气就上来了:怎么吃不下?又不是搞出来做摆设的,吃不下也得吃!我吃了一半感到肚子撑得难受,就用眼光向母亲求饶:真的吃不了。外婆从灶房出来再次发话:再吃一块。走近用眼睛扫了扫我的大瓷碗:来,把这根鸡腿吃完。我只好僵着头,一边用手拿着鸡腿往嘴里塞,一边往外直跑。大舅在后面直追:往哪儿去?我嘴里被鸡腿塞得满满的,顾不上说话用手指着远处的茅房。在一个僻静处,我“哇”的一声,把塞在嘴里的鸡腿全吐了。可惜,糟蹋了外婆舍不得吃的鸡腿。

那年月,乡下孩子肚子里哪里一下子进过这么多荤油?之后几天,我的小肚子叽里咕噜没有消停。这就是我这个上门客第一次给外婆家拜年的经历。

后来,我听母亲经常讲起我的外婆的许多故事。外祖母面慈心软,乐善好施,心灵手巧,会做针线活,是个好面子、爱客人、爱干净、挺讲究的小脚女人。可是居家过日子外婆却大手大脚,不大会精打细算。外婆改嫁后生养两个儿子,就是我母亲的同母异父弟弟。一九七四年,我苦命的大舅我母亲的亲弟弟不幸牺牲在“三线”建设工地,当时政府补了一笔不菲的抚恤金,大概有七千多元。外婆用钱没有算计,政府就把这笔钱寄存在大队代为保管,外婆随取随用。外婆每次缺钱花,就捎个信给大队,大队干部马上把钱送到,外婆总是割肉打酒好招待。有时遇有来客不凑巧,即便是老母鸡在窝里下蛋,外婆也会毫不犹豫地把老母鸡拎下来,宰了用来招待客人。后来从族人口中才知道,外婆平素主动周济鳏寡孤独的有难人家的花销不说,村人光从外婆手上三元五元借去未还的不下百元。

不到几年工夫,这笔凝聚着外婆半生疼痛的抚恤金就被外婆花销得精光。

怎么说呢?这就是我的刘氏亲外婆。没什么心思,豪爽热情,善良本分。在她生活的那个狭小的圈子里,确有需要周济的困难之人,但也不乏心怀不轨、蹭吃蹭喝的奸猾之徒。

世事常常在不经意处给人开个玩笑。

就在我的亲外公几乎淡出了亲人的记忆的时候,新中国成立之初,母亲的生父我的亲外公终于有了确切消息。一九五三年,一纸由中央政要林彪、聂荣臻、邓子恢等亲自签发的并盖有朱红大方印的烈士证书送达到我的外祖母手中。原来,我的外公所在部队的番号多次更改合并,他早年也没有战死疆场,而是随部队打遍了大半个中国,直到全国解放最后牺牲在朝鲜战场。外公的两个亲生儿女——我的母亲大舅是烈士烈士遗孤,外婆一家也就成为革命烈属。改革开放落实政策,外婆享受优抚津贴,外婆过世后,这张几近碳化的珍贵的烈士证明又辗转到我家被母亲珍藏至今。如今,我的母亲作为唯一的烈士遗孤,也享受着政府的优抚津贴。

后来我从中央政要签发的原始烈士证明书得知,我的外公叫戴志坚,红安县高桥河镇戴家庙咀湾人氏,牺牲时是个班长。

说外公的烈士证明书是原始证件,这中间还有一段不得不提的往事。

一九七一年九月,林彪出事以后,外婆听大队小队有头有脸的人对外婆说说:林彪都叛国出逃了,你家那张烈士证明上有林彪的名字,你家那死鬼莫不是他的同党?吓得外婆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冬天,六十多岁的外婆挪着三寸金莲,餐霜露宿,跋山涉水,两天一夜步行百余里来到县城,东打西探,终于找到了当时的县革委会信访办。外婆也不怯生,从怀里掏出丈夫的烈属证明书,硬生生要问个明白。最后,外婆赖着不走提出一定要换个烈士证。信访办分管的人还是头次遇到这等棘手的事,一时也作不了主。那时的政府官员办事作风扎实,就亲自把外婆领去见革委会主任。主任耐心听完外婆的狐疑后,和蔼地说:老人家您莫怕,没有什么证明比您这证明再硬气的了。您放心,林彪出了事,可他当年也是干革命为穷人打天下的。再说,这上面也不光是他一个人的名字。回吧回吧。见外婆还是不试心,主任扶着外婆送客:出了问题我负责,好不好老人家?说完又嘱咐办事员把外婆领去用完午餐送出县委大院。

从此以后外婆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回肚里。直到一九八四年,县民政局根据县烈士名录颁发了新的烈士证,这份发黄的原始证件还保管在我家。

这就是我的外婆,一个没见过世面、胆小怕事的乡下小脚女人,一个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却在岁月的泥淖中艰难爬行、默默忍受,直到让丈夫和儿子都为国捐躯的普通妇女。

遗憾的是,外婆在世时,我一直在外求学,去得很稀,参加工作后,也只是在年边去看看她,给她俩小钱买点吃的。外婆去世时,我在离家百余里外的县北工作,尽管交通通讯不畅,但我还是赶回了外婆家为她送行。

那一天,我哭得泪眼婆娑。

没有矫情,没有浪漫,只有苦涩,只有缅怀。“外婆家的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遮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如今,那久远的歌声已然定格成记忆深处美丽的童话和凝结在岁月礁石沧桑的贝壳。

外婆,我的外婆。

外婆

文/杜延军

外婆是一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地道的乡下人,虽长在农村,但跟乡下的同龄老太太不一样的是,她从没缠过小脚,性格大大咧咧的,自己家的事不太关心,最爱关心村子里左右邻居谁家又生了个大胖小子,谁家又多了个孙子或是孙女,甚至是别人家发生的大小事情,儿子不听话了还是长辈生病了,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还要逢人就说,谁家的儿子不听长辈话,谁家的女儿找了个好女婿。自己儿孙的事儿倒是记不了那么清楚。在我记忆里,外婆一生从未离开过那个叫姚店镇张二村的村子。

外婆今年八十五岁高龄了,冯氏姓,外婆的大半生就生活在张二村山上的两孔土窑洞里,土窑洞一大一小,是依山体而打的。东边的大窑一进门,两个半人高的柜子和两个大水缸一字排开,柜子上面的抽屉里放些针头线脑的小东西,下面四扇门里放着一家老小的四季衣服。另一边是一个既能烧炕,又能做饭的大灶台,灶台上摆满了锅碗瓢盆,边上还放了一个老式的双人沙发,中间留了个走道,直通窑掌的大炕。西边的小窑里,除了窑掌一个小炕连着一个烧炕的灶台,啥家具摆设也没有。

外爷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煤矿工人,住在村子里却没有分到啥土地,退休后一直在家放羊,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外爷人还算勤快,放养之余刨点儿地,每年种些红薯玉米啥的,丰富一下家里的餐食品种。他和外婆生育了四儿五女,共九个孩子,有的初中没读完,有的高中没读完,也没有一个考上大学的。

外婆朴素善良,勤俭节约,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生活习惯,应该跟她养有九个儿女有着很大的关系吧。因为孩子太多,家里挣钱的人少,吃饭的人多,日子必然过得比较清贫。在我记忆中,外婆家十一口人,除了外爷一个人每月的工资外,没有其他收入。

拥有九个儿女的一大家子人,就生活在这两孔土窑洞里。随着岁月的磨砺,外婆的三个儿子和五个女儿也都长大成人,成家的成家、出嫁的出嫁,未成家的工作也忙,很少回家,都住在延安城里,日子一家比一家过得好,也倒不用外婆太操心,只剩下外爷外婆跟大儿子一家住在张二村。大儿子在煤矿子校当老师,媳妇长年身体不好也没工作,有五儿一女,就住在外婆家对面的一孔窑洞里,只有一个小沟之隔,家里孩子多,日子过得也很紧巴。时间久了,两家人整天因拉扯孩子搅和在一起过日子,小沟中间的一条路也便慢慢地被越走越平,不足20米远。这倒使得外婆和外爷不寂寞。

1996年前后,外爷因患职业病煤肺,医治无效离开人世,外婆依然一个人住在村子里。外婆也是个闲不住的操劳命,她跑去国道边的河堤上开了块地,种点玉米豆角啥的,可就是运气不好,几乎每年都被河水冲至颗粒无收。儿女们都劝她别再种了,可她就是不听劝,整天在河堤上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的,让人看着就心疼。

有时候儿女们想尽尽孝心,想把外婆接到城里住几天,可外婆总是住儿子家不住女儿家,每次住不了一天半晌的,只要看着要变天,她就喊着要回她的张二村,说她家里的鸡没人喂还是门没人看。其实大儿子家里的孩子也都不小了,都帮她看管的好着呢,她就那操心的命。

记忆中,每年一开春,外婆就会去姚店镇的集市上买几十只小鸡仔和几只小猪仔回来养着,到第二年春节前杀了鸡宰了猪,除做一些年茶饭外,还会把杀好的鸡和猪肉分给住在延安城里的儿女们一家一份,也算是外婆对儿女们的一份爱心礼。

逢年过节,儿女们携妻儿老小都回到张二村与老人团聚,晚上都挤在一起也住不下,还要跑到村子里四邻五舍去借宿。后来,外婆在窑洞对面又盖了两间很简陋的砖瓦房,这样就围成了一个小院,院子狭窄得也只能并排走两三个人,但房子多了,儿女们过年回来也能住得下了,再不用去邻居家借宿。自打有了小院后,我才发现外婆也是个邋遢人,不知是从小家里孩子多的原因还是怎么回事,平时小院的家里家外就没个整齐地儿,不怎么大的院子被外婆搞得乱七八糟,多少年用不上又舍不得扔的盆盆罐罐,有用没用的东西乱堆乱放着,平时也不怎么收拾,还不让别人收拾,搞得像个废品收购站似的。每年腊月里大扫除,三儿子和几个小孙子就要提前回去,给小院来一次彻底的清理大扫除,要不连个人儿都进不了院。

时间一晃几十年,外婆没病没灾,腿脚灵便硬朗,耳朵也不背。遇上过年,9个儿女带着儿媳女婿和孙子外孙、重孙,四世同堂,人口兴旺的一大家子足足有四十多口人齐聚小院,来给外婆拜年。外婆见了儿孙们也都能叫得上名字,只要孙子辈的,不管见谁,就叫着你的名字问你今年多大了,让你再要个小子娃,就会跟你说起村里的张家都三个娃了,腊月里又生了个儿子,李家也两个儿,今年夏天又生了个儿子,还有赵家的儿媳妇也怀上了……

外婆每个月除了外爷单位给发的一百六十块钱抚恤金外再无别的收入,但从不跟儿女要钱。儿女们平时回去看她,给个一百两百,三百五百的她都不要,总是说她有钱,让给这个孙子、给那个重孙的。每年过年,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外婆不管年龄大小、辈分高低,也不管上班的、当官的还是没工作的,人人都要给发上个压岁钱,这是外婆的做人原则和风格。

儿孙四代满堂,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的外婆,心里是幸福的,活得也是有劲的。无论在张二村还是邻村的石窑沟,外婆都是让人敬畏和羡慕的。美中不足的是,儿女子孙们都在延安和西安工作生活,虽然都深切地思念着外婆,但因杂事的羁绊,也只能到了周末或是节假日才能抽时间回张二村去看望外婆,给她送点儿滋补品,给点零用钱孝敬老人家。

这几年,外婆一直放心不下的几个大孙子也都长大外出打工了,家里也没啥让她老人家牵绊的了。二儿子终于说动了外婆,同意搬到延安城里住,但争气了一辈子的外婆,不愿意给儿女们的生活添麻烦,谁家也不去住。几个儿女在一块一合计,给外婆在几个儿子住的比较集中的小区里,买了间像门面房一样的车库,进出也方便,让外婆落下了脚儿。这样一来,儿女们走动起来也就方便。

其实在外婆心里,只有儿孙好,个个都健健康康的。外婆的希望才是真的好,这也是我们做后辈的福气。

外婆的萝卜干

文/武歌ing

外婆家的后院是一个枣园,每到冬天,枣树的叶儿全落光了,就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儿,断没了生机。

直到冬至,这种状况才会改变。这时,那光秃秃的枝丫上,总会挂满一个个白影,远远望去,就像是站着一排排的麻雀;走近一看,原来是外婆晒在上面的萝卜干。

要是天气好,过不了几天,萝卜干就晒好了。外婆会把萝卜干取下来,用井水洗干净凉干,然后拌上辣椒粉和盐,腌在坛子里,一个礼拜后,就可以取出来食用。而那枣树上,又会重新站上一排排的“麻雀”。

外婆腌的萝卜干总是那么好吃。条儿细细的,色儿黄黄的,劲儿脆脆的,要是再拌上霉豆腐来送稀饭,那准是天下第一美食组合。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外婆送来了她腌的萝卜干,我因为贪吃,竟然多喝了两大碗稀饭,结果腹胀难忍,到门口去将稀饭吐回大半碗出来。

母亲是外婆的女儿,母亲也会腌萝卜干,但我总觉得母亲的萝卜干怎么弄也没外婆的好吃。外婆不可能不把腌萝卜干的巧儿传授给母亲啊,我想。

今年冬至过后,母亲来了,也给我带来了她亲手腌的萝卜干。我漫不经心地尝了一根,味道还是那个味道,也没觉得有什么改变。暂住我家的外甥女用手拈着吃了一根,却大叫道:“外婆,你腌的萝卜干好好吃,就比我妈腌的好吃!”

哦,我打了一个激灵,这才醒悟过来。

外婆已逝去多年,母亲也早成了外婆。母亲腌的萝卜干其实就是外婆的萝卜干啊。

岁月,你走得悄然无息,却是不是太快了?

乡愁是外婆的“搅团”

文/杨润泽

屈指算来,随着政府组织的劳务大军从西北山沟到东南沿海已十余年了。然而十余年的南方生活并没有让我过得习惯。南方人以米为主食,除了“干饭”就是“稀饭”。北方来的我并不适应,常常中午在电饭锅里煮点米饭填充饥饿的肚子,到了下午做一顿面食。每次吃面的时候总是撑得肚子圆鼓鼓的,几年下来,倒像长了“啤酒肚”一样。

从南方回省城银川,好友诚请我到了一家名为“山里农夫”的餐馆里吃饭。他特意为我点了“搅团”,与他同行的说:“吃那个跟稠浆糊一样的东西干啥?”他们不知道,诚之所以要请我吃“搅团”,是我在离开南方时妻特意交代给他的,让他带我到可以想起农村老家的餐馆里吃一顿具有家乡风味的“美食”。

餐厅门口挂着两大串红红的辣椒,店里的装修也很具有农村的风格。青砖白顶,昏暗的灯光下古木般的餐桌。诚和这家店里的老板很熟悉,看样子他经常来这里光顾。

“搅团”是西北的农家小吃,至于“搅团”的来历,传说是诸葛亮当年在西祁(就是现在的陕西岐山)屯兵的时候发明的。那时诸葛先生久攻中原不下,又不想撤退;士兵清闲无事,就在那里大力发展农业,以供军粮充足。老吃惯了地方的面食,军中都很厌倦了,也是为了调节军队士兵的想家情绪;于是诸葛亮就发明了这道饭食。不过那时的名字不叫“搅团”,而是叫“水围城”。“水围城”听起来似乎有太多冷兵器时代的特征。

在泾源老家,我时常去外婆家里吃外婆做的“搅团”。母亲也给我们做过,她的手艺没有从外婆那里得到很好的传承,母亲的搅团里夹杂着太多的面粉颗粒团儿,那是面粉没有在锅里搅匀的原因。母亲特此在面粉下锅的时候加快了手里擀面杖的搅拌,但最终还是没有达到外婆的那种程度。于是,我们想吃“搅团”时,都会跑到外婆家里。

前两年回了一次老家,外婆说:“你们都是在大地方呆过的人,鸡鸭鱼肉都吃腻了,我给你们做了,你们也吃不了多少,干脆我给你们做‘搅团’吧。”外婆那时年过八旬,行动上很是不便,我们想劝阻,外婆执意要去做,我们拦也拦不住。外婆边系围裙边笑着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搅团了,比长长的白面还喜欢吃。”

小时候农村家家户户的光景都不怎么好,能时常吃到白面做成的长面是村人们就大的奢望了。可我到现在对长面不怎么感兴趣,或许是生在父母和爷爷奶奶们的特别关照下的缘故吧。外婆依旧笑着讲起了我小时候的趣事。外婆问紧跟在她身后的我近于九十后的妻:“你知道吧,那小子小的时候说要娶八个老婆。”

妻笑着,斜着眼瞪了我一眼。我也笑着。

外婆说:“他小时候说娶八个老婆,一个和面的、一个烧火的、一个洗衣服的、一个挑水的,最重要的是要一个专门给他做搅团的。”

妻听着,笑得嘴合不拢,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看来他小时候也就那点出息。”

说话间,锅里的水开始翻滚起来。

外婆家没有单独的厨房,这是西北农村的特色。外婆做饭时用山里砍来的木柴,生起火来烟熏火燎,常常满屋子都是灶堂里冒出来的浓烟。在这时候,经常可以听到外公不停的咳嗽声和谩骂声。舅舅和表妹们也在这个时候擦着被烟熏得流泪的眼睛,边咳嗽着跑出屋子。后来还是外婆想了个办法,在屋子外面搭了锅灶,这才算得到了改善。不过到现在为止,屋子还是被以前的烟熏得黑乎乎的,尽管是白天,到了屋子里像是阴天一般。

外婆一手端着盛着面粉的碗,一手拿着擀面杖在锅里搅拌。碗里的面粉慢慢地洒到锅里,外婆搅动擀面杖的速度慢了下来,她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来搅到她手里的擀面杖了。妻上面要去帮忙。外婆说,这搅面的功夫全在这里,她做了几十年的搅团了,搅拌到什么程度运用自如。妻没有做过搅团。

我坐在外婆家的炕头上,炕头边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外婆在院子一角的锅灶上弯着腰两手握着擀面杖不停地搅动,渐渐地,她变得全身像抱着擀面杖一样爬到灶台。白发苍苍的外婆为了给我做一顿我喜欢吃的搅团已经累得满头大汗。退了火,锅底没有一丝的焦糊。妻依旧站在外婆的身边,惊叹着:“一点锅巴也没有。”

母亲做搅团时总是在锅底留一层厚厚的焦糊了的锅巴。

吃搅团少不了醋汁,新鲜的大蒜捣成蒜泥,加入辣椒粉、姜沫等,用食泼过,再滴几滴香油,倒入醋,轻搅中散发出汁子的香味。

热腾腾的搅团端上放在炕上的小饭桌上,诱得人直吞口水。

每次这个时候,外婆总会炝一锅“浆水”。“浆水”也是泾源老家的一种“美食”。我儿时经常把它当成单独的食物。切一小搓葱末,在锅底抹一层香油,舀一大勺的浆水,嗞啦冒一缕白烟,浆水的酸味便在空气中弥漫开了。外公喜欢用筷子把搅团夹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浆水里吃,外婆与母亲也喜欢外公的这种吃法。而我不同,我喜欢夹着搅团在醋汁中醮着吃。吃完搅团,再喝两碗外婆炝过的浆水,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坐在东南沿海的都市大厦里,我时常想念外婆给我做的搅团。

外婆说,以前家里的日子过得紧,她时常用黑面做搅团,家里光景好的,有用玉米面做的,还有用荞面做的。外婆笑着说,现在不知道怎么了,白米做的搅团没有人吃了,城里人开着轿车跑到山沟沟里找我们要请黑面的搅团,这年头黑面比金子还珍贵呢,看来世事真是变了,嘿嘿。

最近一段时间,似乎全面都在“寻找乡愁”。乡愁是什么呢?我想,乡愁就是外婆做的搅团吧,一碗看似平常的面粉,一只擀面杖,在沸腾的清水里,搅拌成诱人的美味。再配上酸中带着淡淡甜味的浆水,让人回味无穷,感慨万千。

或许,这些只有离开西北大山的游子们才能体会得到吧。也正是这种味道,牵引着我们每一位流浪在外的人,时常让我们深深怀念。

滚铁环

文/资若铭

我的童年始终与家乡的一脉河水和一片青山联系在一起。河水轻柔,养润我心灵,青山苍翠,映亮我眼目。

下官道,沿一条蜿蜒狭窄河流,过两座青山,便可到养育我童年的小山村——木冲。村庄不大,但处处留有我儿童年代玩耍调皮的痕迹。记忆中,大概七八岁时,一次偶然机会,我在舅外公家看到一新奇物件。此物由一个铁圈和一根挂钩构成。年长我一岁的表哥见我一来,就拿起物件,抓着我往外跑。

“新玩意,我耍给你看!”那表哥边说边用衣服擦着鼻涕。

我见他左手将铁圈提起,右手把挂钩抵在圈底,稍用力往前一推,那铁圈就如汽车轮一样在挂钩引导下乖乖地向前滚去。表哥操纵着铁圈在坪里转圈,还时不时朝我笑,脸上满是欢乐和自豪。

这样新鲜好玩的家伙,照我习性,肯定得拥有并且熟练掌握。不然,定让村里其他伙伴小瞧了。于是,我便去闹舅外公。舅外公无可奈何,就从一堆旧弃物中找到一个老木桶,木桶外箍有铁圈,舅外公将铁圈卸下,再用粗铁丝弯了个挂钩,这新玩意便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这物件随我度过整个欢乐童年。

回村后,我用两粒泡泡糖为代价,拜村里一伙伴为师,经过两天勤学苦练,终于得法,那铁圈已能在我手中自由运作,逢山过山,遇水淌水了。自此,可谓日夜不离身。

白天,天蒙蒙亮,我便背着书包,在外婆护送下,走到五六里外的村小学念书。冬天夜长,出门时,远山顶上一片暗紫,山坡下黄草飘动,门前池塘在月光掩映中升起一层淡雾,水上白光粼粼。一切静极。偶然传来三两声狗吠,五更的鸡叫已经过了。同道人都知道,这样的清晨,这样一段长路,如果不用遛圈去消磨,那真是无聊极了。所以,出门时必记得带上那令我快乐的物件。我遛着圈在前面走着,外婆在后面跟。前方不管是何路段,我总能想方设法地把铁圈滚过去,并且不让它倒地。我和外婆在两座小山中行走。四周都是山,望不到远方的路。山色土黄,且蒙上一层迷雾。我熟悉山上的一草一木。

待天空淡月西斜,东边天显出鱼肚白时,我们便上了村里的大路。此时,上下两座山的我有些乏了。但还是不肯舍去那令我乏累的物件,我将它抡在手臂上,想象自己是哪吒,并且嚷嚷着要外婆背。那时的我已长结实,外婆拗我不过,便将我连同那宽大书包和铁圈一齐负在背上,一走又是两三里路。那时的我,岂知外婆背上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和爱!

河边的白雾散了。

太阳渐渐亮堂。田野处,清风徐来,有丝丝凉意。河边水草丰茂,弥漫着野花香。河水汤汤,发出铃铛般清脆声音,响亮我的耳朵。晨阳泻入河中,在我眼里波光粼粼。这些光景时刻充盈着我的柔和眼目和小小心灵,实在珍贵得很。河水转个弯,学堂便在眼前了。我连忙从外婆背上下来,有时下的急,一屁股蹲地上,真疼!外婆马上扶起我,嘴里念叨着:“摔了狗屁股吧!还没耍够?”我顾不得听外婆的话和弹去身上的灰,即刻推动“圈儿”,在路上飞驰起来,直到教室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把那宝贝交给外婆。

直到下午放学,我才又拿上那宝贝,伴随它那“滋滋滋”的摩擦声,在外婆的催促中,回到那业已炊烟四起的小山村。

傍晚的木冲。我的童年呵。

日暮里的安祥

文/熊燕

我们去的时候,舅外婆正在屋外晾晒棉被,舅外公依旧没见踪影。

每次去舅外公家,总是不见他老人家。一年四季,没见过他闲下来的光景,不是播种,就是锄草。偶尔扶扶豆类的菜藤,扎扎凉薯藤上多发的枝桠。

快中午的时候,舅外公回来了。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脖颈和手都瘦枯了,呈深褐色。依旧穿着深黑色的中山装,肩上搭着一条旧毛巾,有汗无汗,他都习惯这么带着出门。见到我的时候,他很高兴,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说,我给他买的这个东西太好了,现在连菜叶上的虫子也能捉到。

舅外公坐下后,夫君递上烟,舅外公摇了摇手,从衣兜里掏出纸烟。他习惯抽自家种的旱烟。舅外公的动作明显地慢了,从掏烟,到点燃烟,他用了足足一分钟。抽一口烟,倚着台阶上一根承载屋檐重量的木柱旁,沐浴着淡淡的阳光,眼角的皱褶便深深地弯起来,满脸慈祥。

舅外公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出嫁后,他总是一清早跑去邻村的姐姐家,将姐姐家的水缸挑满。如果收获了肉票,粮票什么的,他总是默默地递给拮据的姐姐。

舅外公二十岁的时候,在姐姐的撮合下,与同村一个相貌端庄的姑娘订下了亲。可是,有一天,有着童养媳身份的舅外婆被虐待瞎了一只眼后,跑到他家躲难时,他便去退了亲。退了亲之后,他才知道,舅外婆竟然还不能生育。这,也是舅外婆之前的婆家彻底放弃她的原由。为这事,他的姐姐苦口婆心与他讲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道理。最后,他幽幽地丢下一句:我若不要她,还会有谁要她呢?

他姐姐去世之后,他跪在姐姐的坟前,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后昏倒被人抬回来。也就是那一晚,他的头发全部雪白。有人说,女人的老,是一天天变老。男人的老,是一夜之间。自那以后,舅外公便不怎么说话。只是对我的母亲,也就是他姐姐的女儿格外关切,无论我家有什么大小事,他都会第一个赶到。有时候,看他年纪大了,并没有告诉他,可他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总是能如期而至。

与舅外婆闲聊的时候,我无意中说起舅外公肩上的毛巾。我说,天又不热,他带着做什么呢?舅外婆看了一眼坐在柱旁微眯着眼,轻听夫君与孩子对话的舅外公,悄悄说,肯定是又到蔬菜地里哭他的姐姐去了。

我的心陡地一痛,生命之重,掩没在平凡的点点滴滴中,细小如沙。没有谁能感受到他心灵的苦痛,也没有谁能感受他岁月的苍凉。我们看到的,只是,此刻,他安祥地坐在时光里,倾听我们的滔滔不绝。

生命之重,不在于经历了怎样的苍凉,而在于经历之后的依然安祥。

外婆的三寸金莲

文/春在拂晓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一年冬天到来,寒冷与我们随行,个中滋味每个人不尽一致,铭心刻骨的陈年往事,总是在这个时候容易记起。

1

前些日子,看着母亲穿着厚厚的大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续剧《芈月传》,我嗒腔:“好看?我现在最不喜欢看古装戏,感觉太假了。不论是讲后宫的事,还是民间的事,凡涉及到女人的,特别是女人那双脚,一个个大步或大踏步,哪有三寸金莲的味道,民国以前的女人,大多数缠足。再就是古装武打戏,太假了,虚构故事添点史料,然后加点油盐醋,讨票房收入。”

母亲说:“没事看着玩。都翻了一遍,没什么好片子。有的都是重播,早看过了。”

看着母亲老去的面孔,忽然想起住大院时候的她,那么年轻,那么活力四射,全身都在唱歌。记得好多次,每当我伏在阳台的栏杆上,就看到她一路哼歌,直到跨过水沟板,声音才越来越小,渐渐打住。

母亲从小就受外公的怜爱,经常被带着走亲戚串门或玩耍,所以性格上比较粗放。外婆对她也是怜爱有加,不让她做家务活,从小就送她读书,上学,基于在家里处于娇生惯养地位,母亲后来的性格都受此影响。

2

与母亲聊天,当说起外婆的小脚,我问为什么外婆的小脚怎么比三寸金莲大呢。母亲说,裹得吃不消了晚上睡觉时松开透透气。哦,这样啊。

缠足是源自南唐后主李煜的嫔妃,什么荷花上跳舞,什么什么的,从而引得李煜非得推广,后来演变成缠足的女人才是美德的,不缠足的女人是可耻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皇后马娘娘,就是因为有一双天然大脚而受尽嘲笑。缠足,最后由后宫传到民间,加上一些大夫的提倡,慢慢普及开来。

母亲见过外婆如何裹脚。用白棉布,一丈二,把五个脚指头向里抓紧,一层层地来回紧紧缠住,当脚开始散发臭味,才解开或用明矾消毒棉布,或泡脚的时候适量加一点明矾放入水中。几年下来,脚的形状与三寸金莲越来越接近。

当然,不是所有缠足的女人都是三寸金莲。三寸金莲只是一个标准。审美的时候,以三寸金莲为最佳。

3

外婆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想起她走路的样子和追我的情景,一言难尽一种心境。

我喜欢外婆,因为外婆把家务事做得井井有条,而且她还会做鞋子,织布,做衣服,母亲在这方面不如外婆能干。

想念外婆还有一个原因,外婆很漂亮,五官秀气,皮肤白净,特别是牙齿齐刷刷的,隔代遗传给了我。

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天听到母亲说外婆去世了,临死时还叫着:大毛,大毛哎。我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脑子里很快出现外婆的身影,都是儿童时的记忆。我对母亲说,为什么不让外婆跟我们一起生活一辈子呢,怎么不学学人家江L。母亲说:我每月给她寄钱的。

想念外婆更主要的原因还在于,母亲不是称职的家庭主妇,特别贪玩,每天家务事做完后,就找住大院前面几个牌友打扑克去了,经常打到深更半夜。记得有一次她三更回家,父亲从办公室回家正好她也后脚跟进,于是我听到父亲的声音:有几家像你这样的。母亲不吭声。

我见过母亲洗扑克牌,动作麻利爽撇,就像赌场的赌王手上工夫,流畅,节奏,跟机器一样。不过,她玩牌的时候,外婆已经回乡下了。

4

今天好冷哦,外面有零下14度,多年没有的温度啊。门外的冰一直不化,当太阳升起到下午时,屋檐才有水声缓慢地滴哒而下。

想起外婆走路的样子,我就搞不懂旧社会为什么要流行这个东西,太残忍了,硬是把脚弄得畸形。你说,万一哪天跟人吵架,三寸金莲能打过人家吗,还好,日本鬼子当年没在严家老屋落脚,不然,每次追赶或逃避,外婆一定落在最后。

听母亲说,外婆没下过田,倒是经常菜地拾捣,难为她了。我可怜外婆那双脚,也许外婆还引以自豪呢。

解放了,当扫盲运动掀起一个又一个高潮,加上破除迷信解放思想运动,外婆有一天说,哪里知道现在不时兴这个了呢。

是啊,不流行这个,这个东西就成了陈旧。你看咱们从解放前开始到现在,这中间的服装服饰变化有多大,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流行色,而且流行的东西总是会风靡起来,让大多数人接受。

5

好想外婆。

记得有一次我在大院办公楼附近玩耍,她叫我回家吃饭,我不愿意,她追我,一直追上我,拉起我的手,往家里拽,我扭开,她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我停下了,哪知她趁我放松警惕,一把抱住我,并狠狠地勾起食指在我头上敲打一下,疼得我骂道:地主婆,地主婆。

这个印象一直留在我脑海中,几十年没忘。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

后来我长大了,与母亲聊天时,才知道,原来外婆出身在没落地主家庭。为什么家庭后来破败了?母亲说,解放前有一年发生瘟疫大流行,家里几个男劳动力分别感染,不治而亡。解放前的医疗条件有限,有的病无法医治。

本来是大户人家,因一场瘟疫而日渐衰落。

6

在岁月的磨砺中,外婆的性格,慢慢有了点点女汉子的味道,当外公四十多岁去世后,外婆要里里外外一把手。好在四个孩子都长大,不然,外婆多累哦。

自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外婆离开我们家,以后再也没见她从农村走出来。母亲仅是写信或寄钱回去,家里就数母亲的小日子过得还不错。外婆也是寄她希望更多些。只是家里发生一起意外,母亲无法原谅外婆,一直到外婆去世,母亲都没有原谅她。

那是小姨因外婆逼婚不从,悬梁自尽。

小姨自杀前曾写信问姐姐,姐姐问姐夫如何解决这样的事情,姐夫让科里参谋干事帮忙出主意,哪知性格倔犟的小姨,不等回话和解决的方法,面对换亲,面对一个弱智,左思右想,为了哥哥顺利成家立业,为了外婆的面子,无奈做出离开人世的选择,一了百了。

我一直没见过小姨,不知她长啥样,也没问过母亲。

如花似玉的年龄,因外婆的生活处境,因亲家的换亲要求,一气之下,把生命交给了天堂。

多少年后,我知道这件事,很怪母亲,母亲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说走就走,还以为她开玩笑。我说母亲,你应该把她带出来的。

7

母亲因此事不能原谅外婆,有一天小舅电话过来说,外婆临死时还叫着大毛大毛,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外婆也恨母亲,母亲不原谅外婆,当外婆真的去世了,母亲才想明白,这世间,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一切都会随着熟悉的人离去,而变得感情复杂,变得记忆中,总记得我小时候那些有趣的事,那些欢乐,我母亲,我父亲,还有严家老屋。

外婆的三寸金莲不达标,反映了她对事物追求不一定要完美,只要做到;还反映她性格另一面的随便和不拘小节,虽然在缠足的过程中经常遇到臭气散发与疼痛,但她还是坚持迎合流行,追求美丽,迎合世道对女子的审美要求。

我曾经蹲在地上,看着外婆洗脚,还摸过外婆的小脚,很好奇五个脚指头为何不能展开,为何那么丑陋,特别是当白净的脚背,泡进水里,我站起来,靠在外婆身上,外婆一边搓脚丫子,一边歪着头:没见过吧。

今天是四九最后一天。很冷的天,冷得我寂寞,有些孤单。抬头远望,云儿飘飘,云朵层层叠起,太阳散发着温暖,却驱不掉寒气逼人,透过厚实的衣服,双臂感觉冰冷。

珍惜从前的来来往往,牵住一段段从前的故事,曾经的拥有,不论是悲伤,还是喜悦,一个个,缓缓地流进我的心窝……

秋天快乐

与桑先生走过了春季和夏季,即将迎来秋季。

忽地想起那些一整个夏天无所事事的年少。今天回了乍浦一趟。这个滨海的小镇,在我记忆里仍是恬静而安逸的美好模样。永远弥漫着气泡糖味道的小街,终日的追逐与打闹,散漫得好像在这个嘈杂的世界里被悄然忽略了。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吹着海风长大的,我现在才愕然发现。哪怕是长大后有多嫌弃那里浑浊的土黄色海水,在小的时候却是流露不出半点讨厌。那里只有窄窄的老街,旧旧的木头房,却是记忆里唯一一片一尘不染的圣土。

我换掉的那代牙齿,多少次踮起脚把它们抛到了棚屋上面。

我藏在石头下的镁棒,多少次和C一起在雪后挥舞燃烧的小小希望。

我爬过的假山,扮过的家家,穿过的新衣,看过的港剧,挤过的小缝,外婆塞在被子里的柑橘,偷过的枣子,站在空地上大声炫耀着唱给邻居听的《新鸳鸯蝴蝶梦》,蹲在天井里看外婆清理的乌贼鱼,还有外公的去世,我现在都觉得是幻觉里的斑驳印记。

我敲下这些文字的时候都仿佛看见自己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

我记得最后与老房子道别的那天。我和小表哥站在天井里,往井里倒雪碧。大人去挖笋了,我怀疑她们是去偷了别人家的笋,不过那时候拆得如此厉害,也不知道那小片竹林算谁的了。最后去看外婆老房子的那天,里面已经住了别人,换了墙纸与地板。大姨去看了一眼,出来,说道:“感觉一直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了去。伤心。不看也罢!”我也有这种感觉。便跟着出来了。那年小表哥来平湖读初中,外婆跟着来了,至今已有十多年。

只是每年清明会回趟乍浦扫扫墓。海依然在那边,平静无波澜,黄黄脏脏的,不是很美丽。

如今乍浦的城市建设让我已然对其感到陌生。周围的化工厂更是让我不自觉地皱眉。被夺去的终究还是被夺去了。我想守住的终究还是消逝在推土机的轰鸣里。

起身走吧,就像十年间的每一次告别。就像告别乍暖还寒的春日与叶满枝桠的夏天。我们总要告别。

但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祝你,也祝自己,秋天快乐。

外婆家的樱桃树

文/林杉

又到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微信群里,朋友圈中,讨论赏花去处,晒人花合影,甚是热闹。早春开花中最前者必是桃花李花和樱桃花,在我的印象中,桃花红润,李花雪白,唯有樱桃花介于桃花的红和李花的白。相比桃李,我却对樱桃有独有的情怀,不必说是偏爱,却是因为在孩提时代,最天真浪漫的记忆便是早春的樱桃花,初夏的红樱桃以及外婆那慈祥的笑脸。

生长在农村乡间的孩子知道,三月天由冷转热,最是去山野田间贪玩的时节。初春的阳光是如此和煦,外婆家的老屋旁边便是坎坎相连的田地,比我大一岁的表哥也是跟我一样,最喜欢去玩的地方就是地边的那块大石头。这块大石头不是自然形成的整块石头,菱角分明,是被人工凿切后剩下的。当然关于这块规则石头的形成是长大点才知道的,小孩子那会儿哪知道怎么来的,反正就知道这块大石头好玩,石头有将近1米6,但是对于小孩子的我们却是敬畏的大人才有的高度,石头侧面凿了几个坑,我们刚好可以顺着踩在上面爬上这个“石头山”。犹记得第一次爬上去的情景,表哥比我大,他已经爬上去玩过多次,每次我都在下面玩,看到他在上面高高在上,多少心里有些不服气。也不知道是哪一天来了什么勇气,我想一定要去尝试一下,我用力抓住石坑,脚踩住最下面的石坑,蹬了两步,最终用了全力我竟然给爬上去了,而我自己都意想不到。从此以后,感觉开辟了一个新的玩处,心中高兴得很。但是石头上不只是我们的玩处,也是外婆晾晒东西的好地方。早春的阳光很难得,各家各户都会把能晒的东西拿出来晒晒。而外婆喜欢在石头上晒萝卜干,榨菜、大头菜,每当外婆晒了东西在石头上,她总是会把我们叫到身边很凶的说:今天不要去石头上玩了,哪个把东西打翻就要挨屁股哦”,说完转身便给了我和表哥一人一颗糖,我们心里清楚,外婆才不会打我们呢,因为每次犯了错,只有我妈打我而外婆是在旁边帮我的。不过还好,我也不是爱惹麻烦事的孩子,还有除了“石头山”,的确还有其他好玩的地方。

石头山的旁边就长了一颗樱桃树,据说是外公种的,可是外公在我5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对外公的记忆很模糊,也就不记得外公是否给我讲过种樱桃树的事情。这颗樱桃树长得很有特点,树干笔直,它的第一个树枝分叉很高的,居然与石头山平直的。所以在征服石头山之后,爬上樱桃树的第一个分叉就是我的目标了,为了开辟新的玩处,我和表哥也是使足了劲,但是爬树也是蛮费劲的,就是每次很费劲的爬上去再梭下来,磨烂裤子不说,感觉很费力啊。读书学知识的确很重要,我受到了当时刚学的小学三年级课文“乌鸦喝水”的启发,搬了些石头砖块来,垫高自己,以后上树叉不就容易了么。

早春里,樱桃树默默的看着我在树下嬉戏玩耍,它也默默地打开了密密麻麻的淡红色小花。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拍照记录,一切的美好都印在了我的心中,闭上眼睛总能回想起大石头旁边长着一颗开满淡红色樱花的樱桃树。4月的樱花盛开时节,外婆一本正经地叮嘱我说:不要去摘樱花,掉了樱花娃娃儿些就吃不到果果了。我相信外婆说的,在我记忆中,每年的樱花盛开,我去到外婆家,我们兄弟姐妹些都没有人去摘樱花,也许我们也想保留那最完整的绚丽樱花,但是我想当初我们更想的是能多结点樱桃可以吃。

樱花凋零的同时,樱桃树的绿叶就一片片冒了出来,我还看见了樱花蕊下面的一个个绿色小点精灵,因为他们会慢慢长大,长成一颗颗晶莹红润的樱桃。那时候,每年的五一劳动节,我总是要闹着去外婆家,因为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母亲执拗不过我,再大点的时候我不管母亲是否同意,到了那个时节,放学后就跟着表哥一起到外婆家爬树吃樱桃。

趴在树上吃樱桃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啊,爬上树杈后,身边全是红澄澄的樱桃,都顾不上要先吃那一颗,我们仿佛掉进米缸的老鼠,不断的吃吃吃,都懒得用手去摘了,直接嘴巴咬。也吃不了多少,嘴巴就酸了,但是这个过程却是极其开心的。外婆总会在我们去爬树摘樱桃前叮嘱道:小心点,不要爬高了,摘不到的我喊大人给你们摘。后面听母亲说起,外婆每年在樱桃成熟季节都会看紧樱桃树,外婆心善,不是不让路人摘来吃,但是会说:摘边上的,中间的要留给家里的小孩子们。所以才会有我们每年都能摘到中间那漂亮饱满可口的樱桃吃。

但是也不是每一年都能有这样的享受,记得有一年又到樱桃成熟季节,我闹着要去外婆家吃樱桃,母亲却说:今年吃不成了,樱桃没结,半个月前的大风把小果子全部打飞了。我当然不信,我心想母亲骗人也不好好找个理由。不由分说,我还是去到了外婆家,结果可想而知。樱桃树满树的绿叶子,就是没有一个“红点”,我们几个小孩子硬是眼巴巴地望着樱桃树,满是不舍与委屈,小表妹竟然还哭了。外婆最是慈祥,此时拿出了过年那会儿走人户送的樱桃罐头来,这可乐坏了我们几个孩子,立马就给分来吃了,还是吃出了往年的樱桃味。

后来家里的小孩渐渐都长大了,读书的地方也越来越远了,去外婆家玩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外婆也渐渐老去了,记忆中的樱花樱桃果也慢慢淡去。上高中后学业紧张了,记得只有上高一那年的寒暑假在外婆家好好玩了段时间,寒暑假看到的樱桃树也只有两幅情景:夏日里的樱桃树枝叶茂盛,树叶上零星的有卷叶虫的卷叶子,此时樱桃树跟其他树木没有什么两样;冬日里的樱桃树突兀的树干架着射向四面的树枝,在阴沉的天空下,如此地死寂跟萧肃。那时的我正值迷惘的少年,在城市的繁华喧嚣中静修学业,而回安静萧条的农村感悟人生,这样的情景,多少有些触动心灵,明明感觉那记忆中的樱桃树正在逐渐远去,却也无可奈何。

外婆一直很要强,上高中那会儿,外婆已经将近80高龄了,可她还是一个人住在农村的老屋,经营着房前屋后的那几块地,还养着鸡鸭,本来想养猪的,但是在子女们的强烈反对下而妥协了,外婆也是村里强健老人的代表,其他人都说她生活乐观,从来不要求子女要怎么样。终究岁月不饶人,上大学的时候,外婆耳朵也逐渐变得不再聪慧,给她讲话老是听错,我们就哈哈地笑,她也不气恼。大三的时候,给家里打电话,母亲说外婆腿脚开始有点不利索了,右腿膝关节痛。她的子女们开始力劝她不要在农村独住了,舅舅在乡镇街道买了房子,距离我母亲也近,可以好好照顾她。大学毕业那年,外婆终于离开了坚守几十年的老屋,住进了街道的楼房。我没有亲眼看见外婆是怎么搬东西离开老屋的,但是我能想象外婆当时一定是相当地不舍。前一年,毕业后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元旦过后,晚冬时节。外婆病危,我及时请假连夜赶回了外婆家的老屋。叶落归根,外婆在病倒前就多次说一定要回到农村老屋,子女们也是满足了她的心愿。在那个晚冬的深夜里,在大多数子女都赶回来后,外婆心满意足,没有一丝痛苦与留念,安详地离开。

工作后的生活更加繁忙了,假期也是如此地短促。去年春节回到了外婆老家看了下,因为老家还有个舅舅在。去看了下外婆住过的空旷泥墙房,满是荒凉破败,已经许久没有人住的痕迹了。石头上旁边的樱桃树长粗了些,依然是冬日里突兀的树干架着射向四面的树枝那样的情景,满是苍凉与萧肃。

这个春节我带着新婚妻子还是回到了外婆老家去看了看,外婆住过的泥土墙房依旧破败,一面泥土墙被一根粗壮的树干顶住,感觉经不住今夏的一场大暴风雨了。舅舅在外婆住的老屋搭了羊圈,里面有两只萌萌的小黑羊,妻子被侄儿拖着要去逗小羊,我却担心这房子会不会掉砖瓦,忐忑地进去抱住小羊拍照后就拉着妻子出来。依旧走向石头山,却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分明长樱桃树的地方只有一个齐地面的树桩,显然是被锯断的,周围还散落着锯木屑,我的心砰砰直跳,这不是真的吧,樱桃树死了?再看旁边的田里,就是樱桃树的枝干,被砍成了数不清多少段,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我正陷入对樱桃树的无限回忆时,舅舅家的小孙子豆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石头山”,大叫到:哈哈,这棵树前几天才被砍了的哦,他们说要种核桃树。我立马回过神问到:豆豆,你说的他们是谁,为什么要砍掉这么好的果树呀?豆豆答道:村长说砍的,种核桃树能卖钱。果然在旁边的田里看到了半米高的核桃树,稀稀拉拉地种了好几棵。妻子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棵爬上去吃樱桃的樱桃树?我说:是的,可是已经不存在了。我问:豆豆,你晓不晓得你少了可以耍的好东西了?豆豆用清澈的眼睛望着我,正如孩提时代的我一般,忽地一下就跑回家去了。

晚餐

文/游若萱

美食,如同美梦,可遇不可求,所以弥足珍贵。而我却每天都有机会品尝各种珍馐——因为我有外婆。

每天放学回到家中,熟悉的味道会扑鼻而来。好像暖暖的阳光,又似细细的雨丝,宛如幽幽的凉风,千种万种感觉汇在咕咚一声吞下的唾沫中。

外婆简直就是厨神。只是外婆老了,手脚不如从前那么灵活了,做事情总是慢吞吞的。眼神也不如从前了,有时倒水都会洒在杯子外面,所以下楼梯时我只能好好地挽着她。虽然如此,外婆的精神却很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的厨艺始终如一,做出来的美食香飘十里,我最喜欢外婆做的饭菜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家人,桌前,是一顿丰盛的晚餐。柔和的光线在闪光的盘子上起舞。鲜美的汤汁勾起我的味觉,绿的红的黄的白的触动着我的眼球。大脑来不及反应,手中的筷子已不由自主伸入盘中。白白嫩嫩的虾仁是我的最爱,我接二连三地夹起虾仁放入碗中,大口大口地品尝着美味。不经意间,我看到妈妈紧锁眉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们谁也没有动那盘虾仁。“外婆老了,她也需要补钙”,我这样想着,把那盘虾仁推到了外婆的面前,说:“您吃嘛,太好吃了”。外婆的嘴角向上扬了扬,摸了摸我的头,笑眯眯地对我说:“我不吃,你现在在长身体,你多吃点”。外婆边说边把那盘虾仁又推回到了我的面前。我鼻子一酸,望着那盘虾仁,手中的筷子却迟迟伸不进盘中。外婆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夹了一只虾仁放进我碗里,“吃吧”,她温柔地说。我迅速从盘中夹了只虾仁放入外婆的碗中,“您也吃”,我说。“好,好,我也吃”,外婆开心地笑了。妈妈的眉头舒展开了,嘴角有了微笑。我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外婆坐在旁边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那个满脸皱纹的人,才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啊!

暖灯下,幸福的一家人品尝着美味佳肴。青菜新鲜脆嫩,豆腐柔软可口,南瓜香甜美味,而令我难以忘记的是那小小的虾仁。我这一生要吃多少顿这样的晚餐呢?也许数不清吧。但我明白,晚餐背后积淀着的是外婆的辛劳和一颗永远不变的爱我的心。我也深深地领悟到,每当怀抱感恩的心去接受一顿顿晚餐时,心里十分幸福,深入灵魂的幸福。

我的外婆

文/童秋霞

外婆就是那样一个慈祥的老人

用她辛勤的双手把她儿女养大

不求回报,自私的思想她从来都没有

有时看到她那岁月沧桑的脸

头上的白发

我都会感到惋惜

因为我害怕,我害怕失去她

尽管她以前老是为了一点点小事

跟外公吵个不停

也许这就上老人的习惯吧

现在外公走了去了遥远的地方,天国吧

外婆还是老念着外公

她很寂寞我知道啊

因为她的儿女们都不在她身边

他还是要靠自己的劳动去生活

大家一起行动吧

多多关爱自己的亲人啊

为了你们曾经他们也受到了伤害

不要失去才后悔

那是一些没必要的行动啊

也许他们曾经错了但只要你有

那颗宽容的心,我想世界也许更美啊

外婆,我欠您一个羊头

文/幸福的囚徒

寂静的夜晚带着孩子

们迟归,白天还朗朗的天,却在夜深时刮起了风下起了雨。听着窗外凋零的落叶被风满地翻滚吹转发出的哗啦啦的声响,抬头,看挂历表上的日期,蓦然惊觉,三月的最后一天,-------快要清明了!

每年的这个时间,外婆,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您。想起您不仅仅因为这是一个特定的寄托哀思的节日,而是,七年前的这个时候,您就是在这个节日,以一种让我们不能接受的方式离开了我们,前后,不到一个月。

外婆,我记得,那年的二月,我随众去安徽。安徽的朋友很盛情,临走的时候每人分到一头羊,斩下头剥净皮放在冰袋里给我们带回。平时不爱吃羊肉,也不知道怎么样整顿。到家后,把那一砣羊肉往冰箱里一丢,就再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随身带的二百个土鸡蛋,在笼养鸡满天飞的年代,我以为是比较稀奇的,就挑了五十个,送给住在石岗山边的您和外公。

您看见我时欢喜,窄窄的屋子容不下身,硬要拿凳子让我坐着吃了饭好走。外婆,从小到大,我记忆里的您都是这样的。待人无限的热情,无限的用心。我小时候喜欢去见您,因为只有在您那里,我贫瘠的童年会感觉饱足丰满,您烧大碗的面给我吃,煎香喷喷的鸡蛋铺在面上。经历过那样饥荒困苦的您,将让人吃好就为对人真好实践成您简朴的人生理念。而我记忆里的那些肚皮滚圆吃不了兜着走的幸福都是您给我留下的。

我和你唠嗑,说着闲话,说起土鸡蛋的来源,顺便就说起了那个羊肉,我说我带回了一只羊,放在冰箱里,我不会烧,或火锅,或煲,哪天等妈来了再处理。您就问我羊头,外婆,真的对不起,我注意到了您发亮的双眼,可是,您不说,我也不知道,当时的我怎么会明白,羊头在您老人家心中的意义呢!我又怎么知道,它是您老人家童年鲜亮的一份记忆呢。

我说,羊头没有要,为了带方便,也不知道怎么弄。我又注意到了您一下子黯淡的眼神,您不无惋惜的拍着双手,哎呀,怎么不带回啊,羊头搁架上,隔水蒸,水开放盐处理,真是好吃的很哪!七十多岁的您,一付馋涎欲滴的样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样子。

外婆,我有点后悔,为了那个当时坚决不要嫌麻烦的羊头,只是,我隔空也召不回羊头,我当时心里想的是,下年再去安徽,哪怕不要羊肉,一定扛也要扛一个羊头回来给您。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您,那么迫切想要一个东西的样子。您的一生,只有大度的赠予,而从不问索取,即使是去自已的女儿家做客,妈妈烧一碗点心,您也要和她争争夺夺半天才肯吃。我知道您不是做样,我有奶奶,直至今天仍然活着,我以一个孩子的双眼看着您们一路长大一路走来,外婆,我想对您说,我爱您,就是比奶奶多一些。即使奶奶知道了我也不怕说,我不是拍你马屁哟,您要知道,孩子的心不说谎。谁对我好,我一直记得。

只是我为您疼的慌,屈得慌,外婆,您倒是一直那么大度那么豁达。自已亲手养大的几个孩子,除了几个女儿,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孩子,全是些娶了老婆不要娘的家伙。那些与我娘亲一母同胞的人,我应该给他们尊称的,但您和外公先后去后,后事的操办上我看了种种,一场一场上演的戏,一迭胜出一迭的高潮精彩,一出又一出的让人辛酸难耐痛苦难堪。自此我在大街上碰上也不打招呼,外婆,我不能原谅他们,是因为您----您把所有的给了他们,帮一家养大了三个孩子,帮另一家养大了两个孩子,直到您走的时候,另一家的孩子还待在你身边,一切饮食起居,均是您在照料着,可是,他们没有给过您一分钱,没有孝过您一天,他们的房子租给别人一年好几万的收入,可是,你和外公住在山边,自已花一万多块钱买的小房子里。外公七十多岁的老人,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山上种草药在山下卖草药换几块钱过活,风里来雨里去的折腾着,还常常碰到没有良心的家伙,一百块的假钱买五块钱的草药,给了人家草药还倒找九十五块真钱回去,我想诅咒那些人,为您们。直到死,您没有住过儿子们提供的房子一天。我不能容忍。

外婆,我为您哭了,您知道吗?当我送给您的鸡蛋您还没吃完,当我替你弄羊头的愿望才刚刚露头,仅仅就只过了半个月不到,我在海安,我记的那个清晨,我在洗衣服的时候,你托人传话给我,叫我带上妈妈去你那里,我以为是很要紧的事,马上就放下手头的事照办,带了妈妈去,那个晚上,我就知道------您生病了!

您想吃羊头的那个时候已经生病了,亲爱的外婆,可是,您就是这样,一直抗着,自个用草药煎汤喝喝。不到最后,您不愿意麻烦女儿们,直到心口绞痛不能忍受,您自已可能也知道这次没有这么容易过关的时候,才说了出来。可是,迟了,外婆,你的肝,已经没有一块象样的地方了。从到温州诊断到回来,就那么几天,我看到您那么高大强壮的一个人,一下子,变成了一付骨架子。我的心是碎裂了的疼。

我对妈妈说,我想陪您几天,妈妈说,一代管一代,您是她们这一代的事,不劳我操心,何况我的孩子小,需要我带。我只要在她们身后,尽我的义务就行。外婆,我说不过妈妈,只是尽力每天去看您,您在床上,尽管已经食不下咽,病魔让您肚涨如鼓,你还是一直笑着,笑着,和我说话。那些您一手养大的大人,那些你一手养大的小人,却都似乎忘了您的存在。

那个星期五的下午,当母亲那么紧张的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吓坏了,她叫我,去找她同胞的兄长,您不行了,按照风俗,不能留在外面。我去找,找来找去,找了很久,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去吃祠堂酒了,直到把他找着,他仍是一付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些都没有关系,外婆,只要最后您能安全到家,在您自已的家里去向天堂,也就好了,但是,他一直拖着,不去接您,直至,最后您在回家的路上,就直接去了天堂。我应该能明白的,当您和妈妈在后面的车子里,我在前面为您们开道争取每一分钟的时候,我突然不能自控的泪雨纷飞,心里有压抑不住的爆发的伤痛,在那个时候,您的魂魄,刚刚离开您受苦的肉身,也许,就在我的身边看着我,慈爱依旧,留恋依旧。只是,我没有属灵的眼睛,所以,我看不到您,对我的挥手。

后来,有那么长一些日子,我那么渴望现世报,渴望那些自已也有儿女的人,去受受,去尝尝,被剥夺被抛弃孤独终老连死了也无家可归的那种伤。

您走了,如果安稳,也就算了,母亲和几个阿姨,心心念念同胞情,可是,无情的人没有骨肉情。生前身后,都没有让您好受过。要乐队,要锣鼓喧天,要热闹,争风水,要让人赞孝,却又一个子儿也不肯出,为此,我鄙视他们!

外婆,您的走我特别难过,因为,我欠您一个羊头,今生无法孝敬您。来生,也没有机会偿还。这个遗憾,要永远留在心头。

匆匆

文/兰若

连绵的秋雨似伤心人的泪,啜泣得难以止住。这样的葬花天气,已无甚花可葬。一眼望去,野塘里还剩下片片荷叶,已不是盛夏那般“一一风荷举”的场景了,它们已有些残缺,却依然强撑着不低头,那份伪装的坚强,格外惹人心疼……留得残荷听雨声吧!就这样,淅淅沥沥的雨,从天明到天黑,复又从天黑到天明。而岁月亦这样不知不觉地四季轮换,年复一年,很多时候都没停下来仔细地想一想、忆一忆。

想起十来岁的时候,每年暑假去外婆家的情景。夏秋之交的时节,一个人,多少次慢悠悠地来回在水乡的小路上,有风吹着、有花看着,午后的蝉鸣,傍晚前的蛙声,都是那么动听。下雨也不怕,可以折一柄大大的荷叶扣在头上,看雨丝从荷叶边段段滑下,心中更是说不出的期盼。外婆在的日子,每次假期都是那么幸福,见到外婆的时刻,心中又涌起多少的欣喜!小时候的天空,外婆就是冬天的太阳,那么温暖。可是,童年,再也回不去了,而外婆,没等到我长大就离开了。外婆,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想起20来岁的时候,离开家乡远去上海谋生的日子。浑浊的黄浦江、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想起来头就晕——2001年春节从十六铺坐船回家,三层楼高的江轮在长江中犹如飘入水中的一片落叶。途经崇明岛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坐在甲板上吹着江风,四周,江水浩浩汤汤,看不到边际,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儿盘旋地从头上飞过,孤寂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彼时想起东坡先生“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二十来岁的时候,最美好的年华,却终日是“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的思绪。

想起三十来岁的时候,已为人妻、为人母,过着“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日子。南京这个古老而美丽的城市,不仅是我余生安度的地方,也是我心灵的栖息地,看懂了林清玄的《菩提》,欣赏着席慕蓉、琦君的岁月,明白了生活的一些真谛,“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珍惜当下,认真过好每一天!

外婆

文/素衣舒舒

外婆个子瘦小,裹过脚。一头浓密的头发梳得齐齐整整,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显得精明能干。外公在母亲3岁左右就去世了,外婆独自含辛茹苦把几个孩子抚养长大。

打我记事起,每次过年,我都要去外婆家。一直到我上小学。

一到大年三十下午,母亲便早早地给我换上新衣,等着舅舅来接。姐姐和妹妹很是嫉妒,可我却闷闷不乐,非常委屈。眼瞅着家里的香肠啊、腊肉什么的都已上桌了,香气四溢。为什么我就不能在家里过年,偏偏要把我送走呢?那时,总以为母亲是讨厌我才把我送走的。

长大了,跟母亲说起这事。母亲笑了,说是因为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先生说必须去外婆家过年的。

薄暮蒙蒙,凛冽冽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舅舅骑着笨重的永久牌自行车,带着我匆匆往回赶。此时的乡村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散落在田野里的村落已亮起温暖的灯火,鞭炮声此起彼落。袅袅炊烟,如轻纱似的氤氲在村子上空。

我孤单单地坐在车后座上,紧紧地靠着舅舅。想着此刻家里,父母和姐姐、妹妹围坐一起亲情融融的温馨画面,鼻子酸酸的,一个劲地偷偷抹眼泪。或许正是由于小时候的这段经历,才形成了我现在寂然寡语、脆弱敏感的性情吧。

终于到了几公里外的外婆家。外婆早已在门口等着了。

“舒儿来了呵!没冻坏吧。”舅舅的单车刚停下,外婆便赶紧把我抱下来,搂在怀里,暖着我冻得冰冷的小手。

吃过年夜饭,外婆就吩咐容表姐和梅表姐带我去玩。大我许多的容表姐、梅表姐常趁我不注意,就偷偷溜走了。于是,我只能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外婆,看她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除夕一过,到了 正月初一,外婆家可就开始热闹了。我的姐姐、妹妹,还有其他几个表哥、表姐妹们都会到外婆家小住几天。

这时,是外婆最开心也是最忙碌的时节了。外婆拿出一年没动过的木板、木匣等特制的做糖工具,让我们用井水清洗干净,就开始给我们做米花糖了。

外婆把事先蒸熟晾干的糯米倒入一口大黑铁锅里,加上铁砂翻炒。灶里的火被我们烧得旺旺的,锅里是“刷刷刷”的翻炒声。待糯米粒膨胀到极致后,外婆就倒入先前熬好的清糖水,加上少许熟花生米和黑芝麻,用锅铲拌匀。然后倒在我们清洗干净的木板匣内,压平凝固后,再用刀切成小方块,分给我们吃。

轻轻咬一口,脆生生的,糯米、花生、芝麻的香满嘴直溢,简直是世间罕见的美食。

童年时代,我们平时是极少能吃到糖的。而一到春节,外婆就会给我们做年糕、米花糖、苕丝糖、玫瑰糖等,可把我们一群小孩子乐坏了。在外婆家度过的那几天,可以说是一年中最美好最甜蜜的时光了。

时光流转,渐渐地,我们都长大了,外婆也一天天的衰老了。

外婆去世后,我再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米花糖了。慢慢的,对糖等甜食也不再喜欢了。

再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再也没去过舅舅家了。

今年春节回到故乡,陪母亲去了舅舅家。老屋已经完全不在了,原来老屋的地基上,盖了一顺儿崭新的平房。外婆的坟在屋后的竹林边。墓碑斑驳,有暗绿潮湿的苍苔。坟上,枯黄的小草已透出点点绿意。

伫立在外婆的坟前,默默凝视着碑上模糊的字迹。不禁又想起了小时候在外婆家度过的那一段温暖美好的时光,想起了甜甜的、糯糯的米花糖……

那堆灰烬

文/杨光祖

2010年,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兰州、通渭之间跑动,心情非常之郁闷。每次坐车去老家和坐车从老家返回,看着那熟悉而贫困的山山水水,泪水就溢出眼眶。

这是我的生身之地呀。这是我的祖地。但看来慢慢地就要断了。这个断的过程,是那么的撕心裂肺。我曾经说过,我不喜欢通渭,我对自己的家乡并不热爱。用我的朋友、作家尔雅的话说,那是给我伤害的土地,我们从那里得到了太多的死亡记忆。但家乡的气息,却不是可以遗忘的,它就在你的身体里,生长着。站在通渭南山上,俯瞰县城,我早年晨读的牛谷河早就干涸了,到处是新的建筑、新的广场、新的体育场。漂亮,但不亲切。南山的华严寺、观音殿、龙王庙,给我的感觉也非常复杂。

有一夜,走过夜晚的通渭县城,有人在一个刚开张的小铺子前唱起了小曲,可能是庆贺开张吧。这是家乡的小曲,也是我爷爷一辈子的最爱。我是在爷爷的小曲声里长大的。那一夜,我站在暮色四合的新修的马路上,小曲和着我的眼泪在流。

而这期间,我的外婆又突然辞世。她已经七十八岁了,不知什么原因,却自己了断了。刚回兰州的我,立即停课赶回去,陪妈妈料理丧事。下葬的那一天,看着并排三个坟堆,我有一种痛楚。外爷早逝,他的坟上荒草萋萋。走的那一年,他才五十多岁。紧靠西边的,是舅舅的坟。舅舅死得很惨,是车祸。山区的路本不好走,他又是近视眼,可性格急躁,车开得快,从崖上翻下去。他的坟上也已是草如人深。我深爱我的舅舅,却和他没有说多少话。而外婆的坟,在他们的东边,是新坟。刚刚堆起来的。

妈妈跪在坟前,哭得很绝望:“妈,你怎么不说一句话就走了,你让你的老女儿心上难过得说不出。”那种哭唱,是我第一次切身相遇。小时候,是听到的,但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好玩。现在年纪大了,再听到这样的哭声,又是自己妈妈的,确实无法承受。但我克制着自己,穿行于蒿草之间,忙于烧纸火。唢呐声,吹一阵,歇一阵,是那种非常熟悉的旋律——却是让人肝肠寸断的旋律。

舅舅的猝逝,对妈妈的打击非常之大。那种力量我是多年后才感觉到的。很悔恨自己当初的无知。王阳明说:“人须在事上磨练做功夫乃有益,若只好静,遇事便乱,终无长进。”我觉得颇中我的弱点。书生论政,为什么是“空论政”?就因为从来没有或很少在事上磨练。这次外婆的猝逝,妈妈也没有想到。在外婆的坟上,她哭得好绝望。弟弟也陪着流眼泪,忘记我给他的任务:劝妈妈别哭了,要保重身体。但外婆的命也很好,下葬的那天早晨,天下了雨。我们都非常担心,这样下去,棺就起不了呢。可一到中午,太阳就挤出云层,把阳光洒向群山中的小村庄。

下午四点,下葬的那一刻,太阳忽然光明起来,把云朵都赶得远远的。妈妈总算放心了,她知道,老天开眼了。外婆的坟前,纸火燃得非常旺。外爷和舅舅的坟前,都烧了不少的纸火,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凄凉的唢呐声中,他们都先回家了,只留下我与一位老人,翻着,不断地翻着,让那些纸火烧得彻底。熊熊的烈火,烤得我的脸疼,眉毛也烧着了。

火,终于慢慢地熄下去了,太阳也西沉了。

忽然,我有许多话要说。

我跪在湿润的土地里,看着两代三个坟,沐浴在金色的夕照里,眼泪下来了。

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有的,只是那堆灰烬。

亲情苦瓜

文/刘小兵

夏季来临,外婆又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每天,经过她一番精心的烹饪,一道道清爽滋润的夏日美食,就在她的巧手摆弄下诞生了。

外婆最喜欢做的是苦瓜宴,有清炒苦瓜、排骨鱼头苦瓜汤以及凉拌苦瓜。清炒苦瓜清翠悦目,苦中带甘,是绝好的调味菜。小时候,外婆每次炒好了苦瓜,都要劝我多吃点,她说清炒苦瓜能清热消暑,具有益气生津、消除疲劳的作用。当初,我对苦瓜一点也没好感。看着它丑陋的外表,特别是吃上两口,苦不堪言的味道。后来,为了让我喜欢上食苦瓜,外婆便变着化样,在烹饪方法和形式上进行创新,独创了排骨鱼头苦瓜汤。她将大鱼头、苦瓜、排骨、黄豆等主配料放入砂锅内,先大火熬二十分钟,然后再改为中火熬二十分钟,最后换为小火熬十分钟左右,如此这般用心“煎熬”,一盆清香四溢的苦瓜汤就做成了。此汤既能解渴消暑,还能养血益气、补肾健脾,它成了我夏日里最爱喝的养生汤。随着夏日天气渐渐进入酷暑,外婆又会给我做凉拌苦瓜。先把苦瓜洗净,切成薄片,然后,用开水淖一下,再淋上香油、蒜酱,再配上香菜和豆豉,一盘色泽艳丽、苦中带香的夏日凉食就做成了。它清苦中带着股股凉意和清香,让人感觉清爽极了,常食凉拌苦瓜,能滋肝明目,可谓天然的滋补良药。

长大后,我才知道,苦瓜中维生素C含量极高,且内含苦瓜素被誉为“脂肪杀手”,能使摄取脂肪和多糖减少。苦瓜除了能清炒、煲汤、凉拌外,把其晒干,其清热功效一点不减,可谓全身是宝。

每每品尝苦瓜,外婆都不忘提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她推物及人,常常给我讲先苦后甜的道理,教育我要养成艰苦朴素的好习惯。咀嚼着苦瓜独特的清苦滋味,品咂着外婆简单质朴的话语,想着外表“丑陋”的苦瓜却能以苦中泛香的味道,征服人们的口腹,真不愧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君子菜”。它在带给人们健康的同时,还颐养了人们的性情,小小的苦瓜,值得称道。

如今,又到苦夏,久违的苦瓜宴又摆上了我家的餐桌。苍老的外婆看着我们一家有滋有味地品尝着她做的苦瓜,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我知道,苦了一辈子的外婆,看着后辈们都过上了惬意安详的新生活,她当然高兴了!在氲氤的亲情中,我仿佛又听见了外婆当年的话语——“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正是这意味深长的教诲,让我明白了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我爱苦瓜,但更爱慈祥的外婆!

过年的味道——外婆的爱

文/何何专家

快过年了,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起过世已经12年的外婆。外婆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因为她的爱,只有付出,不求回报。她只希望你过得好。

外婆一生经历战乱,多子女,3年自然灾害,文化大革命,一生经历坎坷颇多,但凭着从小勤劳,节俭的良好习惯,带大10多个子子孙孙。这与她一生信奉基督教,密不可分。因为有信仰,内心在最困难,无助,无耐之时,可以求助耶稣基督,把对自身不能做到的事情交托与耶稣基督,内心就会一片坦然,而在平时心态平和,就会对每个子女和教友都非常友好。

尤其在过年时会尽力准备一桌丰盛的团圆饭,有各种丰富的新鲜蔬菜,由几样过年必备的压轴大菜组成。通常会有清蒸火腿,红烧猪蹄,炒猪肝,红烧鱼,红烧肉等,汽锅鸡等等,还会有炒饵块,煮饺子等必备的主食。我的外婆会在过年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过年的食物,因为那时生活简单,没有现在物质丰富。我会跟着她做所有的准备,从各种原材料的采集和购买,各种菜品的准备,到各种菜品的搭配,准备的过程充满温馨和甜蜜,大家都在等那天的到来。总之,这顿年夜饭浸透的外婆的真爱和心血,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就才能代表这一年来过得平平安安,完完整整,让一家人拥有凝聚力,团结一心,面对未来,并预祝来年的风调雨顺,而外婆对家人的爱也就蕴藏于于这一桌丰盛的食物中。

大年三十的一大早,我就会帮着外婆把一切小菜摘好,洗好,把饵块切好,把面和好,还有把生肉切成2寸大小的方块,放入大一点的盆中,加入鸡蛋,灰面混匀,放到油锅中炸好备用,其他的大菜就要由外婆一起帮我做好。

等到所有的菜做好,一家人就围着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个团圆饭,所有人都夸我帮了外婆的大忙。其实我觉得这些事情很简单,

我也很是高兴能和外婆一同准备年夜饭。因此学会很多做菜,做饭的手艺。是外婆教会我随时要会用自己的双手收拾出一个干净整洁的家,要随时用手边的材料作出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温暖自己的心,温暖自己的胃。人首先要有做饭的能力,收拾房间,清洁家务的能力,才会有生存和适应社会的能力。每到这时,我就会想起我的外婆,她从来不抱怨生活艰难,任何时候,她都可以教我作出一顿简单的食材,作出一顿可口的美食。有外婆的美食和真爱相伴,我在长大成人后的每一天都不觉得做家务和美食很累人。因为你是在为自己和自己最爱的家人做事。幸福很简单,有时就是一顿简单的美食。有时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饭。聊一聊天,说一些简单的话题。

所以,我不会看无聊又乱七八糟的韩剧,如果你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小姐,每天就会喝喝咖啡,谈谈恋爱,那么你就永远不会等来自己的真爱。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白马王子。你要能做好灰姑娘会做的一切家务,会烧得一手好菜,还要拥有一技之长,才能在这个社会拥有一席之地。才会有门当户对的男朋友,才能拥有一份实力相当的婚姻,才能开始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这样等有了小孩,你才不会受委屈,手慢脚乱。

最重要的是一份美食,也代表一份爱,才能给你拥有一份充分的满足感,安全感。我不用求人,随时可以为你自己创造一份温暖自己的美食。创造一个自己的舒适整洁,干净的家。一句话,就是属于自己的世界,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家。

外婆的爱多年来陪伴我成长,她教我求人不如求己,常常教导我,要以严以律己,而宽以待人。常常教育我舍得与他人分享美食与真爱。

是呀,幸福是什么,其实很简单,也许就是把自己的家收拾干净,做一桌美食,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大家在一起不抱怨,不争吵。友好和睦的在一起吃顿饭。学会在享用美食的时候,拥有一份感恩的好心态。就向我外婆在每次年夜饭前,所作的祷告一样,感谢一天的劳作后主赐予我们的美食,让我们拥有一份永远感恩的心。

外婆做的菜

文/杨丝喻

我讨厌外婆做的菜。

小时候,外婆每年会来我家陪我和妈妈。妈妈下班晚,一日餐食都由外婆掌管。外婆做饭老做些我不爱的菜,而且味道十分清淡。有时她做饭,我就不吃。外婆常常向妈妈抱怨:“你阳洋的饭哦,不好做,可把我给愁死了。”

外婆做的菜我吃得少,不习惯她的口味。她总是逼我吃我讨厌的菌类,还不断向我碗里夹许多大白菜、小青菜,嘴里念叨着:“看你脸上都没肉,还这么挑食,怎么得了?”这些菜我往往不吃,把它夹回盘子里。外婆节俭了半辈子,每次吃饭剩下的菜,她都舍不得倒掉,下午把这些菜混在一起拌面,这是我最讨厌的“大杂烩”。那时小,老和外婆对着干,她让我吃,我偏不吃。晚上我在书房写作业时,听到外婆对妈妈说:“阳洋饮食习惯要改善啊,这不吃那不吃,别到时候出去了被饿出病来。”我嫌外婆说话苛刻,不就是挑食嘛,多大点事儿啊。那时,我根本不理解外婆的良苦用心,反而跟她对着干得更起劲了。

我的“天敌”是胡萝卜,见到它我十分厌烦。因为放假,眼睛时刻对着电子产品,外婆怕我的眼睛近视,而胡萝卜里有大量的营养物质可以保护眼睛,她便想方设法让我吃下去。一天吃饭,我见碗里的面是红色的,瞬间不高兴,外婆又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外婆从厨房出来,“阳洋,这是外婆专门给你买的红面条,是拿一种特别好的面粉制作的,味道很好吃。”我怀着吃毒药的心情,细细地嘬了一口,拧紧的眉头舒展开来,好吃!只见外婆不断念叨着:“好吃就行,好吃就行。”

也许是因为爱上这“红面条”的原因吧,我开始接受外婆做的饭菜。“红面条”伴我慢慢长大。一天放学回家早,阳光十分明媚,我急着叫外婆去晒太阳。跑到厨房看到外婆正在用力碾碎胡萝卜,把它和面粉和在一起。我愣在门口,内心有种难以形容的情感。那一瞬间,看见外婆驼下去的背,我似乎理解了她的良苦用心。我不再讨厌胡萝卜了。

今年十月份时,外婆因为高血压忽然晕倒在大街上,住院了。外婆年近古稀,虽然她每天都坚持锻炼,但依旧无法抗拒慢性疾病的突发。得知这个消息,我特别害怕再也吃不到外婆做的菜了。急忙给外婆打电话,电话里,一向精神矍铄的外婆听上去十分虚弱,听到她的一声“喂,阳洋啊……”我差点哭出来,我忍着眼泪说道:“外婆,你好好休息,你答应我每学期要陪我一周的。”

“好……你好好学习,我好好看病,我肯定会来的。不要担心我。还有啊,不要挑食,啥都吃一点,营养均衡……”

如今外婆早已经康复,在自家的院里静养。上学的某一天,中午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想着外婆应该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睡觉呢吧。倏地想到,年幼时与外婆斗智斗勇,还有外婆费尽心思让我吃下的胡萝卜,忍俊不禁,那味道便在嘴里蔓延开来。

我好像有些想念外婆做的菜了。

冰凌花

文/炫冬季

我从没有过去好好思索一番冰凌花的心迹!

之所以没有这样的念头是源于我对它本身的认可和崇敬;还有就是我在提及它时,无法探知外婆眼中那缕一闪而过的忧伤和无奈的习以为常。

外婆说:你像冰凌花,就要做冰凌花。

那时我对外婆严肃而又坦然的神情感觉特别好玩儿,一个人怎么会像花?而且冰凌又怎么会开花?

稍大一点儿,我知道了我的名字还是源于外婆的婆婆(我管她叫老老娘)。后来听说小时候我和两个表姐的棉衣都是出自她手中。

现在依稀还能记起老老娘辞世后,我和两个表姐夹在一群穿着丧服的女人之间,跟她们带足唱腔的哭声坐到了拖拉机上,并为此而感到新鲜。更好奇我们头上绑着的那圏白布,当时感觉相当漂亮。

那是我们七岁或者八岁时的事情。大概是因为小才让我们在拖拉机上远远地看着她们,看着她们搀扶着哭着下去,然后跪在一个土坑前继续哭。直到看着几个壮年一钎一钎把土填到坑里时,大表姐哭了。

她说:“我们也哭吧,妈妈说过我们穿的棉衣都是老奶奶给做的。”

后来二表姐跟着哭了,后来我也使劲的跟着往外挤眼泪。

二十多年了,我记忆最深的是那些壮年填土的镜头,和大表姐那句“我们也哭吧。”

时至今日,哭依然是诠释复杂情感的最淋漓尽致的表达方式,只是那时的我并没有尝到眼泪的滋味儿。此后我再也没记起过老老娘的样子。

今天再提冰凌花,对我而言她就是外婆馈赠我的一种人生心路,或许更是老老娘馈赠给外婆的一种人生心路。而每朵花俨然就是一本书,读者和嗅者都是“个中滋味自明了。”

一个女人的迁徙和跋涉,不次于一朵花开的艰辛。

我从小体弱多病,八个月时经历大难不死,之后常常因为淘气不止一次次摔伤,数不清次的被外婆骂。

我尤记最新鲜的是:有一次外婆拿着玉米秸秆满街的追着要打我。原因已经记不起,那时外婆有多年轻我也没感觉,就是清楚的记着她追在我身后,气虚喘喘的喊着骂着,却总是差一点儿追上。

现在每每搀扶外婆,有时她极力拒绝,有时她默默接受,我想在这两者之间是外婆对岁月的无奈和感慨吧!

关于冰凌花,我仅知道它生长在东北大小兴安岭一带,按照农历年份大概是每年正月底二月初开花。开花前先用自身吸收的太阳光热量融化周身的冰凌,然后顶着冰凌开花。

至于它是否美丽,外婆说过那跟观赏人源于心底的视觉有关,跟一支队伍中一些队员的爱情有关。

直到今天的此刻我还为外婆这句意犹未尽的解说而感到神秘和震撼。就像我始终无法想象得出小脚的老老娘是怎样徒步横穿万里的!

此时此刻我突然感觉到有一种等待是坚韧不屈的跋涉!

冰凌花它坚韧,傲骨;它柔弱,谦卑。外婆说这正是一个女人应该具有的品性。因为外婆的多加疼爱,所以我也要努力的拥有这些品性,这是我懵懂知大事儿时就明白的道理。

有时候我也会想,一个人的命运到底要怎样才算不负此生?或者一朵花要怎样才算不负一场盛开?

这鹅黄,甚至微小柔弱的花朵赋予的傲骨和芬芳,对冬季对早春都不失一份婉约的馈赠,像微笑馈赠于生命的意义。

冰凌花开,风声才是最暖的幸福。

回味腊八鸡

文/陈罡元

过了腊八就是年,这是儿时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曾记得,每年的腊八那天,隔壁伯母家都会熬香喷喷的腊八粥,我在远处望得直流口水,回到家便拗住母亲和外婆。

外婆说,家里只有绿豆,我们煮锅绿豆粥也一样的,也是腊八粥。我不要,赌气不喝,也不跟外婆和母亲说话。母亲见我任性的样子,只好在大雪中步行去十余里的县城买,等母亲买回了红豆、黑豆、花生米、莲子和白果等八种食材回到家时,已到了傍晚时分。

外婆二话不说,便烧了热水把豆都泡了一会儿,再拿到锅里去煮,但终因泡的时间短,怎么生柴火熬,都不见浓稠,连花生米和莲子吃到嘴里还嘣嘣地响。不谙世事的我,以为是火太小,一个劲地往灶里添柴枝,外婆见状,又把塞得满满的柴枝给夹出来,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熬粥在没滚沸之前,用武火即大火,滚沸之后得用文火即小火煨着,这样才会煲到浓稠和香甜。”“哦!”我似懂非懂,没想到看似简简单单的熬粥,却还有这么多深奥的道理。

看着腊八粥在锅里咕咕地冒着热气和香味,我端着长板凳踩到上面,踮起脚尖,用手拿着锅铲,来回搅动,一直问外婆和母亲:“好了没?”等母亲把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刚盛到碗里放桌上,我便挨了过去,外婆立马叫住我说:“小心烫,等凉下才能喝!”

一家人,只有我和哥哥的碗里放了糖,问父母和外婆怎么不放糖,他们都说喝粥,配酸豆角更好吃。等我慢慢长大,才知,那时的糖贵,父母和外婆都舍不得吃。母亲见我喜喝粥,又和父亲种了花生和一些豆。只要是我喜欢吃的,母亲都会特意去种,再把它们做成好吃的。

以后每年的腊八,不光是熬腊八粥,母亲还会叫父亲杀一只老母鸡,然后不是用花生米,便是用黑豆煲得香喷喷的叫我和哥吃。母亲总是把两个好吃的鸡腿分给我和哥,把鸡胸脯肉分给外婆和父亲,而她自己碗里却只有小小的一块。

上学时,母亲说,学校的日子苦,花生米和黑豆补血,多吃鸡肉增长记忆。去外地工作时,母亲又说,外面买不到本地鸡,多吃鸡肉会增加身体的免疫力,不易生病。于是,在腊八这天,别人只能喝到腊八粥,而我除了腊八粥,却还能吃到腊八鸡。

虽然,母亲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但每到腊八这天,我都会想起母亲做的腊八粥和腊八鸡,是那样芬芳四溢,令人回味无穷……

外婆 想您了

文/山涧流水

外婆躺在隔壁房间,我和几个人坐在光线昏暗的外间,商讨着一些事项。突然外婆从房间里走出来,朦胧的灯光下,我只看见外婆的裤腿,听到她双脚接触地面的声响,那脚步声显得很干脆。我站起来想和外婆拉拉手,外婆走向我,并将手伸过来,不知为什么我没有拉到外婆的手,于是外婆又迈着响步回里间去了。我心里明白外婆已经离我而去了,我拼命地哭喊着“外婆”,泪如雨下,喊着喊着,醒了。外婆,您来我的梦中,是您想我了吗,我也想您呀。

外婆是那年的正月走的。初四,好一个睛天,阳光洒得到处都是,本是冷的天气也不觉得多么冷。我从市里回老家看外婆,八十三岁的外婆已卧床不起了,她躺在三舅的床上,侧着身子,瘦小的身躯佝在一起,我心里好难过,附在她耳边喊她,外婆眯缝着眼,轻轻地回应我,知道我是谁了。我盛了半碗汤喂外婆,她慢慢咽下去了,看外婆能吃东西,我才高兴起来,哪知那是外婆最后一次吃我亲手喂的饭菜。

第二天我赶回市里上班。初八,我因有事出门去找朋友帮忙,刚走到他家楼下,他家的电灯就叭地灭了。回到家我就接到老家的电话:你外婆走了。那一刻,我的心像被掏空了,呆呆地站在那儿,泪水拼命地往外涌。外婆只卧了几天床,没给亲人带一点麻烦,就寿终正寝了。那一天天气特别好,太阳金晃晃地照着,天上不见一丝乌云,亲朋好友都来了,舅舅们把外婆的后事办得热热闹闹的。我扶着外婆的灵柩,撕心地哭喊着“外婆”,可外婆再也不搭理我了。

外婆是我最想写最值得写的亲人,无数次提笔想写外婆,却恨记忆的断片拼不完整外婆的形像,但这阻止不了我对外婆的思念,我对外婆的爱。外婆如果知道此刻敲打的文字与她有关,一定会在泉下开心地笑,笑得那么慈祥,就像一朵素白的花,洁净地开着,开得人心里起暖。她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结,穿着深黑色对襟长褂,拄着木拐巅着一双小脚走在门前的山道上。此时真想对外婆说:外婆,我想您了。

外婆家就在我家对面的山岗上,快步走,几分钟就能到达。站在这边山岗上呼一声或招个手,外婆就会听到和看到,外婆是真正看着我们几个长大的。印象中外婆对我们从没说过重话,好像她从来不会发脾气似的。母亲说五十年代她十几岁时,常见外婆饿肚子,家中有点吃的外婆就给母亲和舅舅吃,她则吃腌菜喝点水当饭。有时候,四个舅舅不时地拉扯着外婆的衣角,吵闹着要这要那,外婆就说:儿子,别扯啊,总是舍不得动孩子们一个指头。外婆在舅舅们心中,是仁慈的好母亲,以至舅舅们从小到大,和外婆没有生过一回气。大舅电校毕业后分配到贵阳工作,因交通不便,只有过年才能回家一趟。外婆想儿子了,就站在山岗上不停地向远方望,望着望着就拿起衣角擦眼泪,终于有一天望到舅舅从远方归来,她高兴地笑了,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幸福。

外婆的善良远近闻名,左邻右舍提到她,都说大奶奶好。村里人喜欢亲近她,说她真正是行善积德的老人。那艰苦的年月,家家缺衣少吃,常有要饭的上门,遇到吃饭时候,外婆就将自己碗里的饭,拨出半碗倒在对方碗里,那时候可是人人都吃不饱啊。我工作后从城里回家,带点糕点水果给外婆,外婆送点给这个,又送点给那个,送到最后自己只剩下一点点。要是我掏几块零花钱给外婆,她总是和我拉扯好一会,等我转身她就拄着拐杖,踮着一双比拳头大点的小脚,一步一步,拐过好几个屋脊,走到村里杀猪的人家,把我给她的钱,换成肉,拎回家烧熟了用碗装满用身上的大褂子盖上端到我家给我吃。我们走一步,外婆要走好几步,那三寸金莲落在地上,缓缓向前,加上拐杖支撑,走得就更摇摇晃晃了,可外婆走得欢,满面喜气,因为她看到我这个外孙女回家了。

不过,外婆也有倔脾气,那是在舅妈打孩子时,外婆就怒气冲冲地跑到舅舅门前,生气地骂媳妇,然后把孙子紧紧搂在怀里,孙子是她的心头肉,她决不允许儿媳打他们。尽管为护孙子外婆有点不讲理,舅妈却理解老人心情,碰到外婆上前干预,就无奈地笑笑了事。三外婆没有儿子,一个女儿又因难产死了,三外公就特别喜欢头脑聪明灵活的三舅,从小带着他上街买吃的,后来三舅被过继给三外公做儿子。一次三外婆病了,睡在床上,三舅学着做饭,正巧外婆去看三舅,见三舅踮着脚在灶台忙活,心痛极了,回家好长时间闷闷不乐,不和三外婆搭腔,说三外婆对三舅不好,那么小就要三舅做饭。外婆怕三舅受苦最后又将三舅领回了家。

我从市里回家去看外婆,外婆就忙着烧肉烧面条。油污积垢的土灶台,稻草在锅洞里忽明忽暗,外婆一边添草,一边不停地吹火,外婆没有多少烹饪水平,那时候也没有多少菜可做,见外婆常做的就是把肉切成大块白烧,烧好了装上一大碗,再在上面放上挂面。这样的肉面不知吃过多少次,奇怪自己从来不嫌外婆的锅灶不干净,每次都吃得那么香。有时外婆在对面的山坡上看到或听说我回家,就用大舅给她的钱忙着买肉烧肉,然后将大碗装得满满的,再用毛巾盖上端着出了门,踱着三寸金莲,蹒跚着送到隔壁小队的我家,掀开热乎乎的毛巾,外婆笑迷迷地对我说:你吃呀。然后坐在傍边望着我慈爱地笑,我说吃不下,她却非要我将那满满一大碗全都吃完。

外婆的缺憾是和外公不能琴瑟和谐,记忆中不见外婆和外公争吵,但她和外公分开过,一人住一间房子,各做各的饭,倒也相安无事。外公头脑特别聪明,算盘打得溜溜响,是村里的文化人,性格急躁,喜欢发火,也不会做农活,因患了结核病常常咳嗽。外婆不认识几个字,又不善于变通,文化和性格上的差异,无形中导致了他俩关系紧张。我从小怕外公,亲近外婆,因为外公不高兴会瞪起眼睛骂人,但外婆从来不骂我。

外公因身体不好六十多岁过世了。外婆就一个人住在三舅的老房子里。记得上学时,晚饭后我常过去陪外婆一起睡。冬天的晚上,外婆将床烘得暖暖的,等我写好作业后一起上床。外婆的老布床单洗了又洗,睡了又睡,颜色渐渐地暗了,我躺在床上,却觉得被子好暖好舒适。天冷时,外婆喜欢烘火,手上一个火团,脚下一个火团,上面盖着破衣服的布片,静静地坐在房间内。看见邻人来看她,就笑着放下火团,又是找吃的,又是用大瓷碗倒茶水端给对方,乐呵呵地忙着招待客人。乡下人家,常见有人拌嘴,自家人吵,也有与邻家吵的,可外婆从来不和人发生矛盾,别人家好她跟着高兴,别人家不和她上前劝解,人前人后也不说人短长,哪怕十几岁的孩子她都不得罪,对任何人都是和善友爱的。

外婆年龄大了,耳朵听不见了,要是和外婆说话,我们得凑近她耳朵,大声费力地讲给她听,有时叫喊她能听到一些,外婆就“啊”“哦”地应着,听不到,外婆就带着微笑看着我们。耳朵不好使,和人搭话少了,外婆就显得更安静了,一个人常独自坐在屋内,那种不焦不愁一副恬淡知足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尊菩萨,她的世界显得满足而充实,不见外婆向谁诉过苦,孤独和寂寞也看不见,寻常日子在外婆眼中如细水长流,平淡中显得滋润而生动。

外婆是个简净而又朴素的乡下女子,尽管没有用多少文化来薰陶我们人生,但我们却从小目睹外婆的一言一行,她朴素的美德像树扎下根生在我们心上,是她用人性中的仁慈和善良,浇灌我们慢慢长大。

外婆仿佛艰难岁月的一盏油灯,不怎么明亮,却是暗夜的一束光明和希望,她就那样点燃着,点着点着,就油尽灯枯了。而我把那束光捧在胸前,决不让四面的风吹它,让它永远亮着,一直亮到我心里。

故乡的腊月

文/乔仁卯

腊月一到,年也就近在眼前了。腊月是阴历年的最后一个月,人们铆足了劲儿忙完这个月,就可以轻轻松松过大年了。腊月,虽然仍是天寒地冻,但人们心中对春的渴盼已经积累到了非常强烈的程度,天人感应,大自然中春的气息似乎也真的呼之欲出……

——编者

小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十分缓慢。一进入腊月,从小在晋北外婆家长大的我和舅舅就眼巴巴地盼着春节的到来。过年,对于那时的孩子们来讲,总是充满了诱惑。

每年腊八节前后,在外工作或流浪的大人们陆续回来了,村里开始有了年气儿。家家到县城集上采购年货,户户给老人孩子裁剪新衣。小年这一天,外婆恭恭敬敬地把供品放到灶王爷神龛前,让我和舅舅放鞭炮,说是送灶王爷上天,给玉皇大帝汇报家事。我和舅舅总是在这一天晚上,老老实实地给灶王爷磕头,并送他老人家上天言好事儿。

眼看到年根儿了,外公却挑着担子贩卖水果去了,说要给我们赚点儿压岁钱,走了两天没有回来。第二天,一场大雪铺天盖地而来,这可急坏了外婆,我和舅舅也是忧心忡忡。

当外公在风雪中出现在村口时,我和舅舅扑了上去。外公把我俩放在两个箩筐里。箩筐里竟然还有一只冻死的大雁和几个雪白的野鸭蛋。这是外公路过树林时捡到的,这年可肥实了。

从腊月二十七这一天开始,满院子都是香味儿。外婆开始炖肉、蒸丸子、炸麻糖。我最喜欢的是外婆做的蒸肉。这种蒸肉和洛宁蒸肉完全不同。它的佐料主要是肉泥和粉芡,放上花椒大料粉、葱姜丝,用水和开,然后装盘压平,搁在笼上蒸。蒸好出笼放凉,用快刀切成薄薄的几乎透明的片片,浇上花椒油和蒜汁儿,是大人们温酒对酌的最佳下酒菜,也是我们这些孩子解馋的美味佳肴。

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母亲在炕上把剪好的窗花仔细贴在窗户上。母亲的剪纸,大都与神话传说有关:张果老倒骑驴、八仙过海等,还有喜鹊登枝、富贵牡丹等吉祥作品。母亲的剪纸错落有致地张贴在窗户上,满屋瞬间就充满了节日的气氛。

外公平时对外婆逆来顺受,忙活了一年,给这个家做出了突出贡献,这时候他就是大爷,他在黄泥火炉上用锡壶温酒,时不时地往我和舅舅嘴里放一块凉肉或者蒸肉,慢悠悠地享受着过年的滋润。

八岁那年,我随父南下北上,定居洛阳。儿时过年的美好记忆,现在已经化作浓浓的乡愁。

小小布票见证历史变迁

文/曾清荣

国家实行计划经济时代,“统购统销”走进城乡,凭票购物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我生活在山村,日子过得凄苦而俭朴,逢年过节能饱食一顿,就极为满足,若能添件新衣那就欣喜若狂了。

1973年我有了记忆,童年的梦想再美好,在那经济萧条,物质匮乏,凭票购物的特殊年代,愿望最终成为泡影。那年大旱,生产队粮食歉收,母亲只得把我送到同乐(大洞村)外婆家去生活。

在那里,我结识不少朋友,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外公、外婆、舅舅全劳力,工分抢得多,生活条件比我家要好,至少五黄六月还有口饭吃。我给外婆一家带来麻烦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外婆疼爱我,给我做青布苗衣。白天大人们忙于劳动,无暇顾及小孩。我穿着外婆自制的土布青衣,背着藤制小饭包,整日地与苗族小伙伴们在村寨边、鼓楼旁嬉戏玩耍,有时疯狂地追逐,有时掘蚯蚓在溪边钓鱼,直到太阳西坠,牛羊回家,才听到收工回来的外婆叫唤:“看看又一身脏兮兮的,还不快点回家,要吃棍子啦!”当一阵呵斥声划破宁静的黄昏后,大伙便一溜烟地逃散,我则被外婆揪着耳朵跟她回家。

晚上,在暗黄的煤油灯下,我帮外婆做事,弥补自己的放纵以及她对我的宽容和忍让。在小板凳上,我把软柔柔的棉絮铺展开来,用一支筷子放在棉絮边沿,搓卷成手指大小的空心棉条,五寸来长,堆放在竹篮里,外婆就用棉条在转动的纺纱机上神奇地抽出细长的纱线来,卷成萝卜状,说是为织布用。纺纱机太干涩,转动轴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像孩童唱着儿歌,不着音不着调。外婆白天出工劳动,傍晚回家纺纱织布,家家户户都如此。日积月累之后,一匹匹蓝靛浸染的青布(我们称土布)就晾晒在廊檐下,外婆说有我的一分功劳。我想,那只不过是在暗黄的孤灯下我不知疲倦的陪伴罢了。外婆一家人穿的衣裤,都是外婆一针一线纺织而成。布票对外婆起不了多大作用,外婆一家能自给自足地生活,度过了特殊年代,我觉得外婆是个大能人。几年的大洞生活让我学会了做事、学会了节约、学会了坚强。

1976年,我回雍里上小学,不得不离开外婆和那里的小伙伴,回到母亲身边。

统销统购的年代,票证走进了千家万户,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失的交易筹码。供销合作社的布匹种类单一,颜色单调,有蓝卡机、蓝士林、白棒布等。副食品也不丰富,购买还得要票证。如:买布要布票,买粮要粮票,买酒要酒票,买肉要肉票,就连买一块水豆腐也得用豆腐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想。领工资的人花钱得小心翼翼,讲究细水长流。种田的农民生活就更艰难,在青黄不接的季节,人们还要忍饥挨饿,靠木薯、玉米、荞麦等杂粮充饥,才渡过难关。平日生活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已成为常态。

父亲一辈子种田,当节日到来,就忧心忡忡。生活的拮据,真是捉襟见肘,不能为我购买想要的学习文具。我们姊妹多,贫困潦倒的日子更显得漫长,父亲为了一家生计整日忙于奔命,在生活的重压和岁月的摧残下,皱纹爬满额头,沧桑的父亲却斗志愈坚。笑与苦、爱与痛交织着,但父亲从不怨天尤人,长吁短叹。每日早出晚归,就想争个好生活。节日众多,让人尴尬,当有了票证,却没有钱,当有了点钱,票证又紧张,总是事与愿违。

学校是低矮的木房,教室窄小简陋,窗户没窗页,用小圆木安装,如公园的栅栏。教室内却书声琅琅,打破山村的宁静,觉得人声鼎沸的唱读其乐无穷。后来,我对画册影像尤喜如痴,它让我沉醉。为此,也常常偷用家里的布票与同学交换我喜爱的画册,自认为是聪明之举。

1980年“六一”前夕,父亲搞运输积攒了几个钱,想为我们兄妹买布做新衣,却找不到布票,母亲只好用外婆赠送的土布,为我们缝制一件件新衣。我穿着母亲做的苗衣,参加“六一”活动,感觉很自豪,心里暖洋洋的,幸福感遍及周身。母亲制作的便衣合身得体自然,我很喜欢它的纯棉透气。在劳动中,衣服虽刮破了几个口子,但经母亲的缝补完好如初。我穿了又洗,洗了又穿,仍敝帚自珍舍不得丢弃,直到1982年我念初中人长高了,才让给了弟弟。之后,父亲也为我买过几件新衣,我觉得比不上母亲制作的苗衣好穿,宽松舒适。

来年,生产队又按人口指标分配下发布票,父亲则小心地把它放在箱底,等到有钱时拿去买布,没钱时就送给有钱的邻人、亲戚、朋友购买,让它发挥应有的作用。直到1983年12月纺织品敞开供应后,使用布票的历史才宣告结束。

如今,斗转星移,社会向前发展,凭票购物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人民生活大有提高。大街小巷货物丰盈,琳琅满目。农村也有了店铺,货物尽有,购物不再为票证纠结于心。时下,有心之人,还会把布票嵌于镜框中,珍藏着,留给后人一个启示或一个念想。

一张不起眼的布票却是那一时代的产物,它道不尽人间心酸冷暖,却书写了那个特殊年代人们的生活印迹,给了我们无穷无尽的回味。特殊年代也教会我珍惜每个平凡的日子,懂得心存善念、苦中作乐,让我终身受益。

凭票购物的那些日子,我并不孤单绝望,因为有家人那满满的爱。

世界上最美丽的微笑

文/媛媛的心

5月13日是母亲节,在这个充满鲜花和掌声的日子里,我不禁想起了我的母亲, 记得母亲总说:“花的事业是甜蜜的,果的事业是珍贵的,就让我来干叶的事业吧,因为叶总是谦逊的垂着它的绿荫的!”幼儿教师正是叶的事业!母亲宁愿甘当绿叶。

从我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每天看到母亲在幼儿园里辛勤的工作着。一大早她就要到学校门口去接小朋友,那刚刚入园的小孩子离开了父母都是哇哇大哭!我的母亲从他们父母手里抱过孩子后都是亲切的哄着他们,就如同呵护小苗一样呵护着这些需要爱的孩子,母亲张开她那宽广的臂膀,给予孩子们温暖和爱的关怀,直到他们情绪稳定了之后才肯放开手来。

在工作中,母亲总是投入十二分的精力去研究新游戏。因为她说孩子最好的学习就是在游戏中去学习!很多的家长和老师都慕名前来观摩她的公开课,在我很小的时候,总是透过教室外的玻璃窗,偷看着母亲在里面上课,看着她那优美的身姿,甜美的嗓音,亲切的话语,我从内心里感悟着母亲那如阳光般的心灵世界,感受着母亲给予我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同时也深深地感激母亲让我在这个充满爱的地方快乐成长!

母亲在工作中是一位好老师,在生活中她也是一位好导师。由于我外公外婆身体不好,所以每到周末母亲都要带我到外婆家去,帮外婆做家务,浇菜等。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小时候外婆家没有自来水,必须到500米远的井边去挑水,挑水特别累,到了井边,要上下压好几次水才会从井里涌出来,可每次都要我气喘嘘嘘才好不容易压了两担水。所有我就开始偷懒了,说手痛,脚痛,不愿干了。母亲见我不乐意干,她也没说什么,就拍拍我的肩膀。“媛媛,你去休息吧!去看看外婆在干什么?”我一听她这么说,马上就跑,心里高兴极了,心想这下可好了不用干这个讨厌又辛苦的事了。当我跑到山边,正好看到外婆用我们打的水装在桶里正在浇菜,在那烈日下面,外婆驼着背,用暴满青筋、骨瘦如柴的手舀着桶里的水一瓢瓢的浇在菜上面,那干瘦的脸上还流淌着大滴的汗珠,顿时,我的眼睛湿润了,外婆这么老了还在辛勤的劳作,我怎么能干了一会儿事情就叫苦叫累呢?我转过身,不忍再看下去,于是默默的走到母亲的身边,喃喃的对母亲说:“妈妈,让我来压水吧!您去帮助外婆!”母亲看着我带着哭腔的语调,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你知道为什么一有空妈妈就要带你到外婆家来吗?因为外婆老了,做不动了,我们帮帮她,她就轻松很多呀!孝敬老人,是我们中国的传统美德!你不是在书上学过“滴水之恩,该涌泉 相报吗?我们这么做,既可以减轻老人的负担,又可以锻炼身体,不是一举两得吗?”母亲的话如同春天的暖风,吹拂着你的心,我顿时明白了:感恩就是一个人爱心、良心、善心、责任心以及诚心在平凡生活中的体现,感恩于心、感谢以行、。尊老爱幼、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母亲是要在点滴生活中教育我,开导我,启迪我。试想一个对含辛茹苦抚养自己长大的父母没有孝心,不知报答的人,对老师、同学没有爱心,不知敬重的人,将来能对他的家庭,对他的单位,对他的国家负起什么责任呢?一个不爱国,不爱家,不爱他人的人,又怎么能够尽心尽力去建设祖国的美好明天呢?看着母亲那和蔼的面庞,听着母亲的谆谆教诲,我知道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她是在告诉我生活的真谛以及做人的道理。 我为有这样的好母亲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母亲给了我生命的体验,让我感激。母亲让我茁壮成长,让我感激。母亲给我教育和开导,让我感激。现在的我,每天都用一颗感恩的心在快乐的生活,在母亲节这个温馨的日子里,我衷心的祝愿:全天下的母亲,节日快乐!一句“妈妈,您辛苦了!就能让我们的母亲绽放出世界上最美丽的微笑。

慈祥的外婆

文/家乡竹林

外婆离世距今已经大约20年了,至今仍然让人挥之不去的,是她老人家慈祥的面容和对我家关爱。尽管时光荏苒,斗转星移,但这种思念却与日俱长,穿越40多年的烟云,抚摸那段时光,脑海中不时闪现出外婆伫立在我上学路上,目送我消失在远方的影子,如今物是人非,唯有寂寞的原野述说着昔日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在我的记忆中,外婆一直是个与人为善、吃斋念佛、与世无争的好人。

外婆生有四女一儿,四个女儿中我妈是老二,但婚姻最不般配。不知当时是处于什么考虑,外爷非得让我母亲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这个人就是现在的我爸。在这个问题上,尽管外婆极力反对,支持我母亲。但在农村男权社会,最终结果还是让我母亲嫁给了她看不上的人。导致了母亲一生的艰难困苦,也使外婆直到去世仍然放不下的是她的二女儿。

母亲秉承了外婆的性格,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尽管当初她不愿意这门婚事,但当一切成为不可逆转的现实时,农村妇女那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传统理念就会主宰一个人的一生。母亲勤快,干活麻利,父亲性子特别的慢。直到现在起床穿衣需要近一个小时,上个厕所时间也长得令人难以想象。所以地里农活、家里家务常常是母亲性子急,干得多,而父亲则轻松得多。特别让人恼火的是,父亲一辈子几乎从来不出门去搞个副业,增加点收入,贴补家用,一年四季就呆在家里,在生产队时也就挣个工分。所以尽管母亲精打细算,家里的生活仍然拮据穷困。父亲挣钱本事不大,脾气蛮大,动辄打骂母亲,母亲只能选择偷偷流泪。或者去外婆家暂时避难。虽然母亲从不愿把心中的委屈告诉外婆,但聪明的外婆从母亲的举止上还是能觉察到一切,母女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一切都在不言中。外婆能做的只是给母亲做些好吃的,把她偷偷攒下的私房钱送给母亲贴补家用,让母亲回家时偷偷给我们兄妹带些白馒头,不能让舅妈知道……

小时候家穷,全靠外婆和姑妈周济。母亲没上过学,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但她和外婆、姑妈一样,积极支持我们兄妹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让儿女能够改换门户。儿女可能是母亲能够维持与父亲婚姻的纽带,上学需要各种花费,虽然当时的学费不多,但钱很值钱的。所以上学费用有两个途径:姑妈给点钱、外婆偷偷给些钱。小学时在家门口上学,距离近,很方便。到了初中,全镇只有一所学校,而且在离家很远的十几里以外,而学校距离外婆家很近。所以我们兄妹上初中时,为节省费用,母亲去外婆家商量,希望能够住在外婆家,让我们兄妹少跑点路,并答应每月给舅家送点粮食(堵舅妈的口),外婆四个女儿中,只有母亲境况最不如意,所以最操心的也是母亲,爱母亲也就更疼爱我们兄妹。所以外婆答应让我们和她住在一起,开始舅舅和舅妈口头也答应,等到我们来了不到半月,舅妈就借题发挥,有时当着我们兄妹和外婆的面就骂,我也知道,由于我们兄妹的到来,尽管外婆一直包揽舅舅一家人的一日三餐,舅妈就是看不惯我们兄妹在她家,本来晚上放学后我和外爷睡,舅妈打发儿子也挤到外爷的炕上,妹妹开始和外婆睡,舅妈就打发女儿也挤到外婆的炕上。外婆只能叹息,因为这个家已经是舅妈说了算的时候。放学回到舅家,吃饭时我和妹妹两个人老是忐忑不安、缩手缩脚,看舅舅家人的脸色。好在外婆疼爱我们,估计我们回家,就提前给我们舀上一碗饭端到她的房子,背过舅妈的监视,在她的柜子里给我们偷偷藏些馒头,让我们在上学路上充饥,她知道我们在舅家吃不饱啊!但又无能为力,只能采取这种方法把我们的饥饿减小。

一个月后,我们兄妹实在不愿遭人下眼观,也为了使外婆少受舅妈的白眼,把在舅家的遭遇告诉了母亲,母亲潸然泪下,毅然决然去了一次舅家,和外婆商量了一下,把我们兄妹领回了家,让我们一天三回跑步上学,一个单程十几里,一个来回将近30多里路,我们每天早晨早早起床,母亲给我们做好饭,就踏上新一天的上学之路 ,当时的学校作息时间很特别,早晨去学校早读后上2节课,放学回家吃早饭,再去学校上4节课放学回家吃午饭,然后去学校上课和晚自习回家。来回奔波,虽然劳累,但人精神好,我们也是从哪个时期萌发了要靠读书改变命运的念头。由于每次上下学都要途径舅家,慢慢的外婆也掌握了我们放学的时间,就每次在我们放学回家的路上,让外爷提早在路口给我们偷偷送些馒头和其它好吃的。我们舍不得吃就带回家,一家人分着吃,穷人的幸福是含泪的微笑。难熬的初中三年转瞬即逝,现在想起来仍让人落泪,其间包含了人世间多少酸甜苦辣、爱恨情仇。我要感激的是,上苍毕竟有悲天怜悯之心,它没有让我们白遭罪,反倒使我们兄妹从那个时期练就强健体魄,良好的体质使我们受益终生。而且也是在初中毕业当年,妹妹顺利考取中专,成为国家人,开创了我们村女子读书照样能改变命运的先河。

我没有考上中专,后来上高中、读大学,也是在上大学前最后一次见了外婆,没想到这竟然就是永别。上大学前,外婆已经患病,我和母亲去看她时,她特别高兴,因为外孙女已经工作了,所以她就想看到我毕业工作,毕竟这些年她的心血没有白费,她把最后积攒的一点钱交给母亲,让母亲给我做一身体面地衣裳。踏上离家之路,开始了我的大学求学路,在临近毕业前外婆去世,我是在事后母亲才告诉我的。母亲说:“外婆去世前嘴里念叨的还是我的名字,她不让母亲告诉我有关她病重的消息,担心影响我的学业。”直到当年暑假我回家,母亲才把外婆去世的噩耗告诉我,我欲哭无泪,喃喃自语……

如今我定居在都市多年,家境已经好多了,父母身体也硬朗,有时也常回家看看,可以尽些儿女孝心,唯一的缺憾是没有使外婆在有生之年安享几天清福,现在能做的只是在逢年过节给老人家烧些纸钱,希望她在天国享受永恒的幸福。

永远的外婆

文/刘十六

我提着买给外婆的水果,在半路上得知了外婆离世的消息。那一刻,手里的水果愈发显得沉重,介于生与死的区别正如这些未能让外婆品尝到的水果一样,孤独地把我与外婆的距离定格在了半个小时的车程上。

眼眶于是湿润了,心跳也急促了起来。车窗外逐渐模糊的视野,让我混沌在了对于外婆的回忆里。外婆啊,外婆···我在心里轻轻地呼唤,希望她能够听见来自我这最小的外孙,对于她95岁生命最为真诚的挽留,那挽留可以不用太长,哪怕只是仅仅半个小时的等待,也好让我在外婆最后的时刻,相守着给她一份天伦之乐,或者在她的弥留之际,最后一次地牵着她尚有温度的手。然而,灵魂的离去,总是有着转瞬即逝的速度。即便是我已经脚踏在了故乡的土地上,但饱含泪水的双眼,依然无法在天空搜寻到外婆的亡魂。我惊叹着,惊叹着——外婆已经与我生死两隔了。

可我的外婆,她终究是我永远的外婆。

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外婆就已经苍老了。现在推算起来,那个时候的她也已经有70多岁了。但在我的记忆里,外婆的身体却一直很硬朗。她有着一头茂盛的白发,常常要绾成一团再用银质的簪子固定在后脑勺。母亲因为会理发,因此外婆的头发就全交给母亲打理了。外婆却总是责备母亲把她的头发剪得太短而绾不起来,就会批评起母亲来。然而,外婆的牙齿却不是十分好,吃苹果、梨子的时候,要么就用水煮软了吃,要么就得用刀子划成一小块,却也半天也吃不完一个。

外婆是喜欢吃水果的。现在看来,这也可能是她长寿的一个原因,而在我小的时候,她的这一爱好也让我经常在她那里获得了甜蜜的幸福。爱吃水果的外婆,当然就栽植了不少的果树。记忆里,外婆的园子不光有樱桃、桃子、杏子、李子之类的常见水果,也有油桃、柑子之类难得一见的稀奇水果。这些水果在每一个季节成熟,也在每一个季节吸引着我们这些馋嘴的外甥,相约在树下,演绎着“下自成蹊”的热闹。我在外婆的外孙里属于最小的一个,所以当我还在树上树下爬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许多比我大的表哥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但在外婆的心里,不管他们有多大,都是她永远也长不大的外孙,所以总要在我爬树的时候举着表哥们的例子嘱咐我:“要小心啊,那一年你二表哥就是从这个树上摔下来,裤子都摔破了呢。”

在儿女都业已立家之后,外婆逐渐的享福了。在她的柜子里总不断放着水果和营养品,穿着的衣服也比同村里其他老人要上一个档次。许多村里的老人对此十分羡慕,但母亲总觉得作为儿女,这样的回报对于外婆的恩泽还远远不够。母亲兄妹七人,在那个年代被外婆相继拉扯长大,本已经是非常不易了。加之外公由于早期在国民党区政府担任过职务,文革时期含冤而死,家里大大小小的重担就全落在了外婆的身上。母亲总是回忆起那段艰苦的岁月:由于当时家里的劳动力少,所得的工分往往就不及需要的口粮。外婆就多少次在傍晚时分,以一副佝偻了的腰身背一只破旧的背篓,去村里借粮食。每每借得粮食做了饭,也总是给孩子们先盛上一碗,自己才坐在灶台边上把苦难与艰辛一同下咽。

我从未听过外婆自己讲述过这些苦难的岁月。只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她跟母亲说:“你小的时候,就是兄妹里面嘴最刁的一个。每次用苦蒿熬粥,就你嚼着苦蒿咽不下去。那时候光要骂你,现在看来你是生来就是吃细粮的命啊。”外婆的这一段话,一方面是在回忆着过去的艰苦岁月,一方面也是对儿女如今生活的欣慰。当然,外婆在苦难的时期受到了村里不少人的帮助,这一点她一生都没有忘记,并且一直尽全力地回报着。记得有一个冬天的傍晚,我和母亲一起去看望外婆,不想她竟不在家,问了舅舅才知道,她是去村里一个有困难的老太太家里了。“我是去送给她一套秋衣的。”外婆冒着严寒回来的时候说:“陈家的老太太很可怜,儿子都四十多岁了还没成家,连个秋衣也没人给买!”村里的人也时常夸赞外婆的善良,遇见讨饭的,她总要布施些食物;凡是有人带了孩子来串门的,她总要给孩子一些零食。

如果说,外婆喜欢吃水果的习惯是她长寿的物质基础,那么她积德行善的习惯或许就是上天护佑她长寿的原因吧。在外婆家附近不远的一个院子里,住着我的一个远方的表哥。表哥叫波娃,自小家境贫寒,却偏又患了先天性高度近视的毛病。经常需要用毛线把一副厚重的眼镜捆在头上,才得以能在地里除草播种。但即便如此,却仍种不好庄稼,竟被村里闲人传为笑柄。出门打工,也经常因眼睛的问题讨不到好的差事,偏还又嗜好赌钱,因此家里的日子过得很艰难。由于自身条件不好,表哥只得娶了一个远处的智障女孩做了媳妇。婚后虽然有了一个儿子,但是夫妻之间也经常为了一些琐碎的事情闹得鸡飞狗跳。外婆总会在鸡飞狗跳之后带了小孩喝的奶粉、白糖和一些自己的吃的到表哥的家里去,一面看望他那在战火中成长的孩子,一面训斥表哥的种种不是。在外婆去世的时候,表哥夫妻两个都来了,含泪回忆着外婆对他们的关爱。“七婆总说,咱日子过得不好就更要把媳妇当回事,人家跟着咱,给咱生了儿子,咱得知道好啊。”表哥泪眼朦胧地说着,叹息着外婆的离去。

母亲说外婆走的时候特别的平静,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看着外婆那张正在由熟悉走向陌生的脸,安详而又深沉。她这一段饱含着苦难与善良的人生,在这个冬天里又化作了清澈的灵魂,教化着她的每一位后人。

(外婆于2012年12月29日与世长辞,此文作于外婆离世后的一个星期。始终不忍发表,恐惧于内心回忆里思思的痛楚。而今,终于明白,外婆的善良会将痛楚的回忆逐渐演变成力量,让我面对着一切的哭与笑、悲与喜)

难忘儿时的记忆

文/魏子超

我是陕西咸阳人,但却是出生在陕北米脂,据说当时出生地还是在当地很有名的无定河畔。无定河是我国黄河的一支支流,常年浑浊泛滥,但是时至今日水位已经有所下降。

儿时常听大人说有个老姨住在无定河的吴家沟,我就是出生在她的家里。记忆里,在艳阳高照的午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总是拽着善良的外婆,打着去看老姨的幌子,只为看一眼那满是黄色泥沙的泛滥河水,且站在无定河畔上,总会有一种武侠小说里舍我其谁的莫名豪迈感觉。看完河水之后就是尽情地撒欢,上山下窑,偷鸡掏鸟,而后在一片大人们的善意轰骂声中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筋疲力尽地玩累之后,就会想起还在饿着的肚子。穿过几座山沟,听见几声犬吠,看见几缕炊烟,再往前走几步就是老姨的家。那时最爱吃的饭就是外婆做的和菜饭(一种和油菜夹杂在一起的稀饭),上面蒸起洋芋丸子,再溜几个蒸馍,待丸子熟了之后端起羊油一泼,那滋味……

外公外婆是最疼爱我的人,他们淳朴善良,乐观开朗。外公的背比较驼,据说是年轻时候山里开采石头背出的毛病,他的手上满是岁月的痕迹,各种手纹交错,一看就是吃苦过来的人。外婆并没有裹小脚,家里的琐事全是外婆干,外公一般只是负责种地,出去做点小买卖,然后就是背着双手回家只等吃饭。因为外公认为那是一个男人在家里的基本权利。对外公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我跟邻家的小子跑了近三个小时的山路,只为抓当时看起来更大一点的野鱼。我们一直顺着河道跑,早已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出发的地点。当两个精力无限的野小子浑身疲惫地坐在已经被截断的河道边不想动弹时,才忽然发现身处一座莫名的山沟里,没有人烟。而且在当时以为的河水源头,我们竟然发现了几只具有成人一个半手掌大小的青蛙!这在当时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之前小时候见过最大的青蛙也就是一般河里那种小青蛙而已。联想到故事书里的蛤蟆精怪,顿时吓得我们两个小孩子哇哇大哭起来。在当时感觉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刻,是外公一声声喊着我的小名,竟然顺着无名小河赶了几个小时的山路找了过来!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我记得当时外公的年纪已有70多岁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画面,我仍然不能自已。外公今年已经85岁,我依然清晰记得在我六岁回咸阳时,外公那送别时的泪水和哽咽的挥手。

外婆对我的疼爱并不比外公少,小时候的我可谓是历经重重磨难,因为当时正赶上计划生育,母亲生了我之后不久还要从陕北赶回咸阳上班,照顾我的重任就落在了外婆身上。当时外婆家里很穷,母亲又不在身边,而我也根本喝不起奶粉。外婆只能喂我稀释后的面糊糊,就这样我渐渐长大。突然有一天,隔壁邻家养起了一只奶羊,加上当时家里经济条件业已有所好转,我终于喝上了传说中的羊奶。据说在我两三岁的时候,母亲有次回来看望我,我却直奔奶羊喊着“羊妈妈”,母亲潸然泪下。

外婆对我的疼爱是润物无声的,直到我渐渐长大。可惜的是,最疼爱我的外婆于几年前就离我而去。儿时的恩情还来不及报答,在外婆去世后,由于工作的繁忙和繁杂的事物以及路程的距离,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过陕北了。

米脂城在当地方言里都叫做改里,小时候记得人们都赶集,而且米脂县是一星期一集,集上人山人海,各种方言叫卖,只是站在那里就会有一种莫名欣喜。外公和二舅在当时都会做点小本买卖,每次集上卖完东西,他们总会给我捎回几种叫做糖馍馍、干娄(一种烧饼)和碗砣的好东西。所以每次集会都是小时候的我特别期待的事情。集会上也会常有高头大马和驴车不停的经过,驴子在陕北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家畜,等同于北方的牛,而且在当地还有着为数不少的骡子。我记得二舅家就曾养过一头骡子。在秋忙的时候,二舅一家都会上山收粮食,而我就自然成了表哥的小跟班,那个骑着骡子上山,心里唱着你挑着担,我牵着马,幻想着自己是西游记里边唐僧的孩童总是我。小时候没有什么特别的游戏,所以看骡子吃苜蓿草也是一种童趣。农忙回来,我会搬个小凳晒太阳,看骡子吃草,大人们都会围在一起打小米,就是利用一种特制的手工农械,将小米穗通过拍打挤压让小米粒滚将出来。由于陕北盛产小米和马铃薯,于是陕北的小米和粉条全国闻名,几乎陕北农家户户都会种点小米和土豆,这也成了他们餐桌上必不可少的几种餐品。在往常时节,家里都会喝小米粥,吃洋芋馍、洋芋丸子等。每逢过年的时候,他们会用小米做成米糕,经油锅一炸,香脆可口的年糕就新鲜出锅了,取寓意节节高,年年高的意思。这也是米脂人过年除羊肉之外必不可少的一种餐品。

小时候每年冬天,我都会央求外公给我做一辆冰车,就是在河道里滑冰用的小车子。由于陕北的冬天天气较为寒冷,河道冰层较厚,一到冬天,农村旁的河道里就满是孩子们的天下。三五个人一起,排成一排,你推我撞的,嬉笑声一片。但有一次,据说邻村的一个小孩不慎掉入冰窟窿,再也没有上来,而且被很多人都看见,于是后来在大人们的约束下,冬季滑冰车的孩童就逐年减少了。

儿时的回忆很多,每次回想起来,都会心一笑。但每当想起远在陕北孑然一身的外公以及已经离开的外婆,心里总会有浓浓的忧伤萦绕。

茶香飘飘,淡看世情

文/健康

以前,我很少喝茶,它使我久久不能入睡。夜幕低垂,夜静无声,使人寂寞。躺在沙发上,一股浓浓的茶香拥抱夜的寂静,温润了呼吸,缱绻了情丝,涤荡了灵魂。一壶热腾腾的茶,让我回想起遥远的童年,因了在遥远的大山深处,外婆煮的地瓜粥温暖飘香,色泽淡紫,偶有白黄,像鸡蛋花一样清香,均匀的洒下盐巴,母亲在灶底下不断的加入柴火。橙色的火的影子在母亲的脸上跳动,让人感觉,那是一张阳光般灿烂的脸颊。

外婆不断搅拌着刚刚倒进粥里的地瓜,这时,我才好好的打量着外婆。一头往后梳得极其整齐的秀发,夹杂些许银发,无论是在白天,灯光下,火堆旁,总之凡是透亮处,都不见一条发丝卷起。外婆的乌发,是那江南的乌镇,发的颜色是它古老的墨韵;几许青丝更添雨的柔情;柔亮更显几分妩媚。

思绪飘远,分了神,手中的茶杯轻轻的晃了一下,怀中的书跌落在地上,外面的树叶随冷风缓缓摆动。冬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不知月亮那边的外婆过得可好?

想起以前那个落寞的我,从不知茶是何味,偶尔喝上一口,便觉干涩,浓时带苦,有点像莲子的味道。

自从命运之神把厚厚的大雪将我埋葬,我就再也没有体味过荼是何等滋味。雪,无疑,很美,是一位凝脂如玉的女神。她轻灵飘逸,纯洁无暇,宁静质朴,美若天仙。只是,在我眼里,她太冷,无情的时候,可以将你的身体冰封,将你的灵魂深埋。

一场大雪,一场寒。狂风肆虐,冰雪飘然。穿透青春的时光,从阳光明媚的童年,从烂如夏花的少年,从盼望着做一个江南烟雨中丁香一样的姑娘的花季,再到多愁善感的雨季,人生,它是不是注定了要经历苦难风雨;是不是将离别愁绪上演在每个人的舞台上;是不是将眼泪洒向阳光,好隐藏青春时那段悲伤的过往;是不是也要真真切切的吟唱“细雨梧桐打芭蕉”“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愁词苦诗,经过一番轰轰烈烈的情感纠葛,一场一场痛苦到极致的性格蜕变,一次次勇闯难关的心灵升华,才能求得冬天过后,看遍繁花绽放,绿草青青,春雨绵绵,大地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不知,外婆,可曾受过这样类似的愁苦?不知母亲,也可曾经历这样冷热交替的青春?

这个冬季,不知为何,竟喝了三种茶。

铁观音在滚烫的热水中像鱼儿一样猛烈的翻腾。小酌一杯,荼味浓厚,色泽淡绿,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清香。以前,不曾喝拥有这种香味的铁观音。那种清香,如茉莉的花香,散发着醍醐灌顶的香气,令人醉了还想再醉。花的芬芳,在如此厚重的荼味中由内而外散发得如此浓烈,听母亲说过外婆的故事,我想外婆就像铁观音,应该是受尽苦难却依然美丽善良的女人。

红茶,呈条状,较长,它充分融入热水的怀抱中,缓慢展开它缩得紧紧的身体,轻轻摇均,茶叶就像穿着红绿相间衣服的女子一般在水中跳着缓慢轻柔的舞蹈。那些“女子”,个个天生丽质,身形婀娜,仿佛十七八岁的、长得婷婷玉立的小姑娘,在母亲轻描淡写的自述中,我想母亲就像红茶,她的青春不就是如此绚丽而多彩、生动而充满激情,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吗?

陈皮普洱茶是市场上少见的茶种,制造工序比较独特。它形状像桔子,但外表却是由陈皮严严实实裹住的,轻轻一闻,陈皮的香气若悠悠的不知名的花香使你即刻神清气爽,令人终生难忘。别看它颜色是黑,略带一点暗红,全身凹凸不平,像起了疙瘩似的,可正因为它的保护,里面的普洱茶才得以存放得越久。斯一片陈皮,倒少量的普洱,同时放入茶壶,不过十几分钟,便可品尝。悠悠陈皮香,淡淡普洱情。从未有过,如此熟悉温暖的感觉。我就是这陈皮普洱,经过了许久的自我封闭,当片片真情敲碎了一堵堵高墙,我才知,原来,青春是一场孤独修行,不可能没有痛苦与悲伤,当我明白,青春的代价,不过是一场作茧自缚的寂寞与痛苦,只等自己找寻通往春暖花开的那条路罢了。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勇敢点,加油,为自己,为所有我爱着的人和爱我的人。

杨花飞雪

文/谢辉

那年,告别亲人,搭乘长途车,行程三百公里我又回到了我的出生地康定。

十二月,康定天气已寒,天空布满灰色的云,小城安睡在青山白水间,折多河水浪卷霜雪。从东关车站朔折多河而上,我走得并不轻快,穿过冷冷的风,我到了报社大院。

河流的上游,枕着河岸山坡的一片河滩地就是报社大院了,所有的房屋依山面水有高有低。一幢三层楼房里的办公室里,笑起来眉目弯弯的办公室主任鲁智明对我说:到汉文编辑部的老师们那里去报到吧。走在院子里,我认真地打量,院子是山坡的延伸,有好多属于大山的石头,护住山体的堡坎是长条石砌起来的,有的房子是片石建造的,台阶是石头垒砌的。院里落尽叶子的杨树迎风站立,虽不算美丽的风景,院子的生硬和冷寂因此减除了许多。

在朋友眼里,这一次我去了好远的地方:300公里外的一个陌生地,我的好多同学都没有到过康定。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一座山,在我的内心是那么美好。记得上学时的一篇习作我得了高分,我写的是跑马山,因为回忆留住优美,跑马山在我心中保有完美的形象。所以母亲要我报考报社回康定,我一点也没有害怕偏远苦寒。

第一次离家,母亲送我、帮我搬行李、安顿,靠近河边的一幢二层楼房的一间小屋就是我在这里的居处了。母亲要搭乘第二天顺路车返家,帮我收拾好,她决定离开。送她到院子里,杨树下寒风刮过,我轻叹一声把不舍放在了心里。母亲是个能干要强的人,一直对我严格,我感觉自己从没能达到她的期望。我在这里安静地安放自己,可以让她安心。

住在这里的房子里,我想起小时候,从新都外婆那里回到康定时,也是住在河边。我常坐在家门口的长凳上望着河对岸的高山,因为想念外婆,耳朵里听到了熟悉的鸡公车的声音,我以为翻过山去就是老家。长大了,我不再天真地幻想幻听。只在孤寒的夜里静听河水吟唱别离的乐音,思念像雪花飘落一般无声漫展。

第一个假期,回家。我贪恋着与家人的相聚和温暖,感觉假期实在短暂。外婆说,我离开后父亲成天念叨我,甚至准备调到康定工作来陪我。我懂得外婆的意思,我怎能让父亲跟我到康。假期短暂,收拾行装时,父亲默默帮我打包,一边叮嘱:衣服在背包、腊肉装帆布包里……那一刻我忍住快滴落的泪,低头收拾行李。

山一程、水一程,车窗外满目的青山背景变换为一片白茫茫的图画,我又回到白雪覆盖的院子。这场雪下得很透,石头凹凸的地面铺上了厚厚平整的白色毯子,杨树绽放白色的雪花。天空露出蔚蓝的底色,空气寒凉清透,一阵风来,摇荡杨树上的积雪,片片飞雪,如杨花飞起。

高原迟到的春天让人翘首期盼,春风辗转,终在山脚、草地送来春的消息。杨树枝头绽出的新芽让人欣喜,如素笺轻染。春风拂过大地,恍若一杯香茗清韵飘散间,杨树浓荫里又飘起漫天飞雪,杨絮乘风轻柔起舞。

仰望天空,强劲的风带着蕴含生命力量的种粒飘飞。我想:不论命运的风如何劲吹,渴望自己也有一双翅膀,御风飞翔。

你是我的眼

在国美商场购物时,广播里传来了林宥嘉的《你是我的眼》:

“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你是我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你是我的眼,带我阅读浩瀚的书海;因为你是我的眼,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就在我眼前……”听着,听着,蓦然之间,有所触动,潸然泪下,急忙用手擦泪,却泪流不止。走出商场,勾忆起往事,晃然昨日。记得小时每当放暑假,便会跟着外婆的身后,东游西逛,无聊之时,外婆常常带着我出没在各处麻将活动馆消磨时间,偶尔赢点小钱买个包子,一路边吃边走,两人相伴左右而行。一到过马路,相互会紧紧搀扶依靠而过。如今,我忙于生计与外婆两地而居,时常节日去探望老人,平时却只能通过打电话互相叮咛了。在昨天的通话中,喜欢玩麻将的外婆说为了打麻将时常要乘着公交车绕村城一大里路。由于前年外婆摔了一跤,至今只能用拐杖吃力行走,耐不住寂寞而又乐观豁达的外婆托着蹒跚的身影与保姆相伴去找打麻将的场馆,再加上有点耳聋,已不是当年那样轻松愉快了。

而现今每当我在异地想起外婆,总觉得身边少了一个知心又疼爱自己的人,望着孑然的影子,在拥挤的人潮中穿梭而行,又想起与外婆并肩相依而行的日子,不由顾影相怜。猛然间,我擦去泪痕,去超市买了两个榴莲,给在同城的妈妈捎去了一个,虽然从小由外婆带大,但除了外婆外公,母亲也是我至亲之人了,愿小小的榴莲捎去一份问候,同时要记得常去看望外婆外公,虽然不忍心看到他们蹒跚不定的身影,但那份情却在记忆中挥之不去。在脑海里的记忆,在梦乡里的点滴,过去,或许真的永远回不到过去了,但真情却是永恒,祂已镌刻在时光隧道的光束路程线上,就像榴莲久久留香在唇齿之间,让人留恋,让人潸然不忘。

好想乘上时光隧道的光电之车穿越回到从前,哪怕只是一天,让老人不再苍老,让苍天不再沧桑,让真情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