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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柳树的文章

2022/12/14散文诗歌

描写柳树的文章(精选30篇)

与柳为邻

文/谢汝平

我心中的春天,是以柳树返青为标志。只有那如铁丝般的柳枝突然变得柔软,在春风里惬意地摇曳,然后一个个绿色的芽孢蹦出来,吸收阳光雨露很快就绽放出让人温暖的新叶,我才觉得迎来真正的春天。

因此,与柳为邻便是春天最好的生活状态。我对生活要求并不高,只要在目力所及范围内有株柳树就行,不管是经历多年风雨的老柳,还是去年才生的新柳。有了柳树的身影,我就会踏实,如果看不到柳树,心中会惴惴不安,好像在牵挂着最亲密的人。小时候,老家周围有着大大小小的柳树,那些柳树有高有矮,有粗有细,有直有弯,调皮的我们不知道珍惜,而是喜欢像猴子一样爬上树,折下那些嫩绿的柳枝,做成花环戴在头上。那时竟然还会和小伙伴们比赛,看谁折的柳条多些,谁做的花环更好看。现在想来,那的确是很残忍的事,心中常怀对柳树的愧疚感。

而柳树,似乎并不知晓或者早已忘却这些往事,仍然在每年及时地向我发出春天来临的信号。好在我长大之后再也没有伤害过柳树,而是从内心到行动上都在呵护柳树,让它觉得我是一个安全而热心的邻居,是一个合格的可以诉说心事的人。没有柳树的地方,心中也不用怅然若失,可以找一段还未干枯的柳枝,插到地上,过几天就能看到柳枝成活了,慢慢长出新的叶芽。柳树是我见过生命力最强大的树木,即使去掉枝叶的树干,横放在地上多时,仍能吸收水分和养料,长出许多新的枝叶,这种顽强的生命力,着实让人佩服羡慕。记得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这话并不适用于柳树,挪动的柳树最多有些伤筋动骨,有些水土不服,但很快就能治愈创伤,重新焕发生命的力量。

在我心里,柳树始终是一种长者形象。无风时,它在静静思考,风起时,像老人拈着长长的胡须微笑。在风和日丽的春天,我最喜欢对着河边柳树,看枝条轻轻拂动,似乎在讲故事,讲天与地的故事,讲神仙与妖怪的传奇。很多时候,我听得醉了,仿佛也变成一棵柳树,如果真能那样的话,我乐意。

与柳为邻,是一件人生乐事。可以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忽略这个邻居,然后在需要的时候想起它。例如躲雨,例如遮荫,例如早春里的一片绿意,例如燕子飞临的背景,这时会发觉,柳树真是挺不错的邻居。

柳笛声声的日子

文/欧阳湘晋

记得小时候,一到清明前后,我们全家就要到姥爷家住几天。这时的北方农村,大地开始复苏,泥土的芳香扑鼻而至,村后小树林里的柳树,更是使劲儿猛长。此刻,柳树的枝条是最嫩的,新芽是泛黄的,远远望去,枝条在阳光照耀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每到这时,二舅就会领着我们,攀上柳树,砍几条较细的柳条下来,寻找几段没有新芽结点的枝条,用镰刀切断,然后用手握紧枝条,慢慢旋转。感觉到柳条已与绿皮脱离时,轻轻将雪白的柳条抽出,剩下一段绿绿的软软的柳皮,一头削齐,另一头削尖,一个柳笛就做成了。这时,二舅总是让我先试一下,用嘴一吹,一股苦涩又香甜的味道溢满口中,憋足了劲儿也很难吹响。二舅看着我哈哈大笑,顺手从我的嘴上拿过柳笛,一手握着镰刀,向前跑去,风吹起他缀满补丁的衣裳,露出了健壮的身躯。此时,柳笛被吹出的声音,也在春风中回荡起来。

整整一个春天,在村子里,你会时时听到这悦耳的柳笛声,也常常会看到,一群男孩吹着柳笛在前面跑,女孩们跟在后面看,柳笛声声,笑声朗朗。现在想起来,由于柳笛是没有音孔的,称不上是什么乐器,吹出的声音是短促的、尖尖的,其实是很难听的,甚至于还有些凄凉的味道在里面,但在儿时的记忆中,它是那样的甜美和迷人。

如今,柳笛声不要说在城市,就是农村也很少能听到。书法家谢云说过:“让生命的乐音鸣唱于高枝上,啜饮那满满的绿。”正是柳树郁郁葱葱绿色的枝藤,给予了人们对生命生机蓬勃的向往,人们吹响的柳笛,也是那渴望自由快乐生命的乐音,在它枝头上高唱。

鱼在春天里梦游

文/成向阳

一条鱼,在春天的湖冰下游泳一样梦游。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一条鱼在春天的湖冰下梦游一样游泳。春天的湖冰该融而未融,像一片粘稠的幻梦,供一条黄昏时分的大鱼蛇一样缓慢而朦胧地游泳。隔着一层湖冰灰白的厚度,鱼像一条蛇的影子游进夜色迷梦的杯底。

我完全不知道这湖上竟有这么多柳树。这是看到一条冰下之鱼的第二天近午,湖岸上的柳树一棵一棵地压过来,像一些绿色的迷梦压向熟睡者分分合合跳动不止的眼皮。这是二月底,近午时分梦质的柳树,飘拂摇晃的树冠蒸腾起淡淡的绿烟。绿烟总是能使人从现实中迅速抽离,迷迷糊糊幻想一些也许并不曾发生过的事与人。

就像在做梦,或者就是在做梦,柳树还是柳树,而你忽然穿着布裙和布鞋来到这湖岸上,与我一起看水,游泳,远观那些石刻的中古佛雕,又坐下来在柳林中,一起喝酒,吃一条活蹦乱跳的生鱼。就像在做梦,或者就是在做梦,我送你一把来自南方的檀木折扇,你把脸藏在折扇之后,又与春光一起露了出来,又带着春光藏了回去。

就像在做梦,或者就是在做梦,扇子合拢,你的脸,你的布裙,你的布鞋,一起消失在湖光一闪中。我感觉,在这湖岸上,我与你的相遇与相失,就是一把木扇的打开与合拢。一些外面的绿光漏了进来,一些身体里的白光飞了出去,留下灰色的骨骼,与夜间空洞回流的血液。

就像在做梦,或者就是在做梦,柳树还是柳树,木扇还是木扇,隔空抚摸那些木质的穿着无数小孔的扇骨。我再次感到,春光中轻轻到来的你,是我所丢失的那一部分石英质的自我。

那一天,我就像在做梦或者就是在做梦的那一天,你从南来的长风中降临于湖上波涛,穿着布裙与布鞋,长腿天使一样把自己安在了我的船上。那一天,我感到了自我瞬间到来的完整因而欣喜,像一艘旧船装了崭新的快帆。但很快,我就像在做梦,或者就是在做梦,我感觉到了某种多余,天使加身一般的多余,像在已经搭好多时的积木宫殿上添置了另一小块完全多余的彩色积木。你多么聪明,你从不做梦,你始终清醒,你注视着我愁云密布的双眼,风雨雷电,迅速拿走了你自己,从我身上。

就像是在做梦,或者就是在做梦,一条鱼在春天的湖冰中游泳一样梦游。柳树淡淡地,绿烟蒸腾。

忍不住就会想起,忍不住就会想去看看,看看你,远距离送上我的一对眼睛和耳朵。你是我梦中的植物与鸟鸣。植物与鸟鸣都藏在你戴红色空镜架的眼仁里,你的眼仁藏在我的骨髓中,时不时地,在梦的花瓶里眨呀眨呀,看我。

你眨眼睛的声音,你眼睛里滴落的声音,像深夜泠泠而下暗处的水滴,撩动我春日又起的耳鸣。你在我的耳鸣里私语,一遍一遍,说忘记我,忘记我吧。

好像你是东南天上的半颗白月,天光一亮我就能淡淡地忘了。可是你忘了,我正是个天光大亮时分白日梦里的逐月人啊。在半颗淡淡白月里寻着植物与鸟鸣样的你。

乐做柳下客

文/谢观荣

第一缕春风吹过的时候,柳树就开始心猿意马,没几天便绿了枝条,显摆地摇曳在风中,比还未脱单的女孩们更加美丽动人。

春天总是令人惊喜的,自然界很多变化都在悄没声息地进行,譬如慢慢变绿的柳枝,仿佛在一抬头的功夫,就绿得人心里痒痒的。我总在想,这充满希望和力量的绿从何处来,莫非春天给柳树连上了电线,让芽苞和枝条像通了电的霓虹一般闪烁?因为有了柳树的映衬,河水都活泛起来,不知是柳树为了河水而绿,还是河水为了柳树而动。河里的鱼和虾也在追逐柳枝的倒影,是啊,有谁不喜欢春天呢?它们乐此不疲,不认为自己追逐的是一场空,也许,鱼儿心里明镜似的,只是把这当作有趣的游戏,这年头,似乎谁都不笨。

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比较笨的。柳树变绿本是寻常事,我却为之激动不已,并且说不清激动的理由。一直以来,我都喜欢柳树,心中觉得柳树亲切无比。我出生在春天,正是柳枝开始随风摇摆的时候,也许,我的前生就是一棵柳树。

一根摆放多时的柳树枝干,往地下一插,不久就能生出新鲜柔嫩的柳条。即使横放在地面的柳树段,没了枝干也没了根须,只要还没有枯朽,只要有一丝潮气,照样能生出柳条。我不知柳树是如何做到的,为何生命力可以如此之强,真是让人类羡慕嫉妒。但也有人不喜欢柳树,让为它难以成材,既愧对树的身份,也起不到激励人生的积极作用。对此,柳树从不辩解。一棵树能错到哪里?只不过是人们的要求过高过于霸道,反而显露出明显的攫取的贪欲。

看着柳树佝偻多皱的树身,有人说柳树就像一个老者;看着柳树飘逸的枝条,有人说柳树就像一个少女。这带着文艺腔调的比喻看似不错,却忽略了柳树的感受,人家作为一棵树挺好的,干嘛要像人呢?再说树也有树的世界,有它们的亲戚朋友,有它们的情感世界,这些,人怎么能懂?但我认为,我还是懂柳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在家前屋后栽满柳树,然后静静地陪伴它们,欣赏它们,做一个心平气和的柳下客。人生来世,本是作客,大多几十上百年,在一棵树看来也算短暂。我们别忘了客人的身份,在有限的时光里尽量谦恭有礼,不必争名夺利,无须好勇斗狠,令树木们笑话。

柳笛声,唤起岁月浅唱

文/安子妤

转瞬之间,风就把绿色遍染枝头,摇曳着细语言笑扑面而来。

远远近近的绿,仿若一夜间被催生出来。释放着蕴藏了一冬的不可摧毁的力量,在阳光的感召下,带着一种生命为冲破孤独和战栗的声音,向着空间蔓延,直到人们眼里充满了绿色的盎然生机。

转角,几棵垂柳,不慌不忙的摇摆着飘逸的枝条,那种神韵宛如少女飘飘的裙裾,有风蓦地吹过,溅起柳的舞姿,一番清纯,一缕温柔,如微笑,似轻谈,若吟咏,泛起心中点点微澜,放飞一季纯美的浪漫。

城市已经不多见柳树,少有的一些柳树,正守在公园里的池塘边或者甬路边,陪衬着人工种植的花草,以清清浅浅的姿态,不言喜怒的淡静,展示另一种孤独的坚忍和美,也许那是种无言的情怀,只为心的方向,为遥远的梦的故乡。

柳树,无论以任何姿势向上生长,以一颗平和的心生长着,从未忘记呵护它的土地,树越高,柳丝垂得越低。千万条丝绦细柳,借着风的热情,像处在泥土中的根基表示眷念,如一群即将远走的孩子,不愿离开母亲的怀抱,时时像大地母亲诉说亲情,感怀。

想起家乡曾经沧桑的老柳树,是否还在我们经过的路旁,垂下千条万缕,牵扯着即将远行孩子的脚步。

村中的几棵老柳树,应该是祖上留下来的,不知陪伴着古老村庄的人们生活了多少辈,灰暗的主干早已枯萎,苍凉却不失坚韧的耸向天空,新枝从侧干发芽生长,一轮又一轮的生命,是那么充满生机。碧绿丝绦,掩映远近的不规整的老屋,庇护生长于此的世代民生。

如果说孩童时最盼望的是春节,那么柳树发芽,柳絮飞扬时节,又是另外一种久久的期待。

春寒尚且料峭,草色朦胧近却无的季节,而柳条却已发青变柔。望着那渐渐由青转绿的柳条,还有那悄悄生出的,北方人叫做“毛毛狗”的嫩芽,孩子们的快乐也转到了柳树上。柳笛是童年时最快乐最简单的玩具,柳枝刚刚发芽,折下一节比筷子细的枝条,一手紧捏柳条,一手不停地捻动,外面的青皮和里面的枝条就脱离,抽出嫩白色的木芯,把空的青皮剪成大小不一的段,把两端修剪整齐,在青皮一端捏扁,刮去绿色的薄膜,一支柳笛就做好了,柳笛含在嘴里轻轻一吹,清脆的声音就在我们的周围荡漾开来,而口里却注满了清鲜而苦辛的枝条味儿。

柳笛长短不一,吹出的声音也不一样。指头长的柳笛吹出的声音短而清脆,长一点的声音悠长悦耳。如果拧柳笛的技术好的话,可以拧出比拇指粗的柳笛,吹出的声音苍老浑厚,如远方穿过耳膜的如泣如歌的诉说,又如山谷回荡着的沧桑婉转的笼音。孩子们围坐在柳树下,亮相着各自的拧柳笛技术,而后彼此起伏,长短不一的柳笛声就在村边响起来。

村中的池塘边,一些被伐掉的老柳树,春天从根部还会发出一丛丛的枝条,在眼里,柔美而苍翠,风过时,荡漾着迷离的景象。而我们在整整一个夏天,都会躲在柳茅丛中,时而下水嬉戏,把池塘里的白鹅惊得四下逃散。更多的时候,是折下柳枝,编成柳条帽,带在头上,玩着捉迷藏,打游击的游戏,一直玩到落叶秋黄。那时没有富足的生活条件,而有一种快乐是大自然无私的赋予,是年少不喑世间繁杂的幸福,是走过天涯海角也不能遗落的珍藏。

时时想起每棵老柳树下,有说不完的故事,或者做不完的美梦。那些曼妙的时光,就在这柳笛声中,在老柳树的溺爱和割舍中,在无尽的梦幻和嬉闹中,渐渐走远。

垂柳依依,古代诗人墨客写尽了柳的风情和浪漫,而我们依恋的的却是柳的平淡和致雅充溢着的清贫的童年,简易的的游戏,简单的快乐,或者,更是那漫漫悠长的柳笛声,

那湿漉漉的柳笛声,谁还会听见?

那翠滴滴的柳笛声,谁还会记起?

一直认为,柳树也会从乡间走来,以淳朴和别样的精彩延续着城市的历史,用自己的韧性丰富着城市的风景和人们的情感。柳树惜别,烟柳传情,柳树是城市最古老的意像之一。只是如今,城市的喧嚣热闹,再也没有了柳树的痕迹。许是时间奔跑的太快,许是遗忘的太久,我们来不及一一查寻,倾听,只等一路换了风景,取来一段美好相伴相忆。

时光依旧静美,来去如水无声,盘旋在心底斑驳的往事,若穿过柳树枝条间温暖的色调,渲染着岁月轻盈的浅笑,或低吟,或浅唱。

柳还依旧,千条万丝荡漾流年烟波。回眸凝望,一节柳笛,一声呼唤,一段插曲,虽已悄然远离,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时光,再也不能轻捻柳笛吹响。但还会在静静的午后,或者春光温婉的窗前,想起。

记两棵柳树

文/陈庆数

(一)

操场北边,有两棵柳树。

去年冬天的一个中午,薄阳似纸,寒风如刀,我站在它们的身前。它们似乎是被上天遗弃的两棵柳树:披头散发,裸露的树干,树皮干硬开裂,似饱经摧残,蓬头垢面的乞丐。枝条横斜,上下翻飞。最惨的一棵的干顶,已被台风砍去了头颅。寒风灌入流干血的脖颈,涌入它的冰冷的胸膛。它背后的工厂,也不放过它们,日日夜夜排放出层层的毒气。我没有去看它们的后背,不知是否被熏黑、毒恶化。我没有用手触碰它们僵硬的身体,受伤的疤痕一经触碰,只会更痛。没有一只鸟肯为它们歌唱,没有一朵花肯在此时为它们开放,只有一堵乌黑浑浊的矮墙立在它们身后。

我不能给它们温暖和力量,只能默默的注视着它们。就在这时,我惊奇地发现,一点微鼓,比绿豆还小的芽包,轻轻地冒出细细的柳枝。我走近,看到几乎每条柳枝上都冒出许多这样的芽包,似画眉亮亮的眸子,小心、胆怯,而又执着勇敢地看着——这寒冷的世界。我怔住了,记得台风如电,狠击它们的头颅已是5年前的事,它们没死,还能站着,已是奇迹。高大的梧桐叶已落,秃枝丫杈与天空;迷人的枫树已凋零,还不见一丝绿意。想不到,反是这两棵饱受摧残的柳树,早早的就感受到春的气息。没有人关注,寒冬似乎要毁灭它们,谁知它们却在积蓄力量,为来年春天预备着。

没有一棵树会拒绝成长,冥冥之中,还有总有一线生机。就把磨难当作是考验。尽管这考验太残酷,但还能活着,就活着。默默的生长,把根扎的更深,伸入大地。它比河边的柳树长得更旺盛,因为它们更知道生存来之不易,当初的挣扎与煎熬,至今还痛着。正是这种痛苦,时刻提醒着它们,活着就要珍惜,就要好好活。

2011.1

(二)

这也是一个炎热夏天的中午,太阳炙烤着大地,稍动一下,就一阵躁热。樟树亭亭如盖,像一把把漂亮的大阳伞。阳光在它们上跳跃,流动,每天片绿叶,像一片片金箔,又像幼儿娇嫩的小手。李子树像燃烧着紫色的火焰,又像盛装的女人,来参加夏日的宴会。园后那一座微型小森林,所有的花草树木都欣欣向荣。好似来到了花卉市场,个个都竞相斗研。

远远看到,这两棵柳树。长长的枝条,细细的柳叶,随风晃动。虽无“碧玉妆成一树高”的美姿,但也有颇有几分美姿。

我怀着几分期待与激动。但来到这两棵柳树前,我却充满了失望与沮丧。它们远不如我想像得那么美,枝条厚而密,像是一匹倒挂着的布,我想即使是害羞,也不能用这么难看的布来遮脸。嫩绿的细叶,虽如少女的秀眉,却沾上许多黑黑的蚜虫。我低下头,透过柳枝,斜向上看,却发现了更多的断枝,一棵树上居然有七八口碗大的枝干被劈断的。断裂的伤口仍旧张着,似乎仍在痛楚地呻吟。和樟树相比,樟树似一位风姿绰约的花季少女,而它们似饱经风霜,满身伤痕的的老妪。我不禁为之伤感。

在我来之前这两棵柳树,就已经站在这儿;在我来之后的许多年,它们还站在这里。以前的许多年,我一直没有好好地欣赏它们,只依稀记得它们也曾柔美,如娴静的少女。每年春天,鸟儿也落满它们的枝头。柔柔的柳枝,如绿玉门帘,上面缀着茸茸白花。可惜啊,我不能在它们最美好、最幸运、最生机的时刻,与它们好好地相遇。我想,即便那时相遇了,可年少轻狂的我,和很多人一样不会去珍惜。生活中有太多新鲜刺激的东西诱惑着我,每天都像赶场似的。我也没能在自己最美好的时节,与它们相遇。很多事情,很多时候,彼此美好,彼此都不懂得珍惜。

我一直在想,想了很久。我很为难,不知该怎么下笔,来写它们。我想帮找个理由,美化它们,算是同情它们吧!但最终,我还是决定照实写下这几段文字。

是的它们确实不够美,没有樟树的亭亭如盖,没有松树的挺拔的身姿,没有李子树绚烂的叶子。即使作为柳树的一员,它们也不能算是美丽的。可那些幸运的树,如果也是这般遭遇,可能它们现在早已死了,连尸体也早已炭化,而这两棵柳树一直在坚持。我想叫学生各折下它们身上的一条柳枝,插在它们的身旁,希望它们的孩子,能有更好的命运。重现它们当年的风姿,却无它们的厄运。

每一棵树都有不同的命运,每一棵树都有不同的遭遇。

只想感动自己

文/蒋纯槐

我就是江堤上那些黑乎乎的柳树。

这已是冬天的深处,天阴沉沉的,似乎正在酝酿一场雪。放眼四望,远处的山峦灰蒙蒙的,分辨不出几缕绿色,田野里静悄悄的,油菜在睡觉,红花草在睡觉,鱼塘在睡觉,只有稻草堆似乎醒着,听不清它们在自言自语诉说些什么。江那边,几棵樟树神气活现,它们故意刷刷刷地摇曳枝叶,生怕人们不知道它们还身披绿装。一阵寒风刮过,雨的鞭子接着抽来,我将身上最后的几片黄叶抖落,挺直腰杆,静静地伫立着,伫立着,任寒风冷雨发起一轮又一轮猛烈的冲击。

人们远远地望着我,一声叹息,几丝惋惜,不知是谁在大声断言:“这些柳树已经死了!”一群鸟儿从我头顶匆匆飞过,那不是曾在我身上筑巢的鸟儿吗?我想留它们歇息一会,它们却向我投来一脸的鄙夷和不屑,头也不回地向着江那边的樟树飞去了。此时此刻,我还能说些什么?在这天寒地冻、水瘦山冷的季节,没有了叶子,失去了绿色,你还有什么发言权呢?我把自己的心态放平,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我在心底对天空说,雪,要下就尽情地下吧,我心中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夜里,我跟江水彻夜长谈。只有江水透彻地了解我的生存方式,知道我心中时刻都举着春天的旗帜。我把满腹心事都倒出来,江水平静地流淌着,安慰我,鼓励我,指引我,然后,把我的梦想带向远方……

是啊,我不能感动山川,不能感动田野,不能感动村庄,为什么不能感动自己呢?

感动自己,我就得坚守!

感动自己,我就会加油!

感动自己,我就能开动制造春意的机器!

我就是江堤上那些绿油油的柳树。

画家来了,他说,这些柳树是美妙的抒情诗!

诗人来了,他说,这些柳树是天生的水墨画!

摄影家来了,他说,这些柳树是活生生的春姑娘!

一群鸟儿飞过来了,它们要在我身上筑巢……

老屋

文/成新平

老屋很老,不知建于何年,墙壁上那布满的青苔和蛛网,似乎在编织着岁月的年轮。老屋坐北朝南,有三间正屋,一间杂屋,约60平方米,上下两层,这在当时,已经相当气派了。门顶之下,砌的是大块青砖,主要是抵御洪水的侵蚀,白衣港临近湘江,经常受洪水袭击;门顶之上,砌的是泥砖,为的是节省成本。屋顶盖的是青瓦,每间房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糊上报纸后,屋内更加昏暗。小时候,我们一家9口,像一窝燕子住在这里,成天呢喃细语,其乐融融。楼下两间房,左边一间住着爹、娘、弟弟,右边一间开着两张连铺,住着大姐、二姐、妹妹,楼上开着两张地铺,分别住着大哥、二哥和我。

据说我们全家住进老屋是1950年,是当时土改分给爹娘、大哥、二哥、大姐一家五口的。后来随着二姐、我与弟妹的光顾,人越住越多。直至1980年,我家才离开老屋,搬进新居。

我们全家在老屋一住就是30年。

老屋前有一个臭水沟,每逢下雨天,滴滴屋檐水滴到沟里,冒出不少气泡,散发出一种难闻的臭味。那时农家很少用化肥,种田的肥料只有通过这些沟来沤制。春天,爹会扯来一担担青草抛到沟里。平时,娘会拿起扫把,将一些生活垃圾扫进沟里。每年冬天,爹会把沟淤挑出来,晒干后用土车推进田里。记得有一年春天,我在水沟边插了三棵柳树。柳树爱水,吸取着沟边的水份与肥料,满身青翠,一天一个模样,蹦蹦地往上长,不到五年,长得有锄头把粗,与小屋一样高了。谁知,一阵狂风刮来,柳枝随风摇曳,将老屋的瓦扫下来几片,屋顶透光了,爹拿来柴刀,将柳树的“头”砍断,如此反复,柳树再也长不高了,成了“老矮树”。

记得有一次,娘给一岁多的弟弟洗澡,洗澡的木盆就放在沟边,小家伙在水里又蹦又跳,娘招呼我看一下,便提着潲桶喂猪去了。随着弟弟的疯狂跳动,木盆不断移向沟边,突然,“砰”的一声,连人带木盆掉进沟里。我吓得大哭,跑着去喊娘,娘失魂落魄地赶来,将弟弟拖上了岸。

老屋低矮,屋顶盖着瓦,显出一种雍荣华贵的气派。当年,白衣港散居着一百多户人家,住的全是土砖茅草屋,盖瓦的屈指可数。正因为我家住的是瓦屋,单凭这一点,大哥就轻轻松松地将嫂子娶进了门。

老屋坐落在白衣港的中心,周围房屋一栋挨着一栋,屋檐连着屋角,那时没通电,没有自来水,一家人煮饭煮菜、洗碗用的水,都得到井里去挑。晴天倒好,桶里顶多落下几片树叶,舀出来便是;到了雨天,一担水挑进来,要经过好多屋檐,那屋檐水如同酱油滴到水桶里,毫无办法,娘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嘴里念叨:“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正是这种原因,爹带领全家挖掘不止,以“愚公移山”的意志,硬是在对门山上开出了一块宅基地。

“只要有人的地方,世界就不是冰冷的。”老屋空间小,利用率高。夏天,我们大部分时间在户外活动,跳绳、打球、玩泥巴、捉“强盗”;冬天,外面天气冷,绝大部分时间窝在家里。爹便挖开地面,用松针、黄泥、石灰调成原料,制成一个火炉子,通风透气,炉火熊熊,既可烤火,又可煮饭菜。晚上,我们便围着火炉听大人讲故事。火炉将地面烧得发热,故事将人心燎得发烫,舒服惬意,不少时候,我坐在火炉边听着故事就睡觉了,被爹娘抱进了被窝里还全然不知。就这样,我在老屋度过了温暖的童年。

老屋虽小,洋溢着青春的浪漫。“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老屋如同一盘录像带,不但记载着大哥大嫂举行婚礼的喜庆场面,而且留下大姐出嫁时离开老屋一步一回头的镜头,简直让人掉泪。老屋原原本本地镌刻下全家的欢笑、悲苦和希翼。在老屋,我点着煤油灯通宵备战高考,结果却“名落孙山”;在老屋,我发誓“莫让年华付水流”,每天记录着农家的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如今,那些门页和青砖上,还隐约残留着我当年用粉笔写下的“励志”名言:“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要紧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苦难不是人生的负资产,艰辛不是未来的绊脚石。”

老屋啊老屋,留下了我兄弟姐妹多少青春的梦想、人生的追求和奋斗的汗水!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老屋也随着时光老去,如同一只破旧的老帆船,飘摇在风雨中,随时可能轰然倒塌。

不久前,我带着儿子回到了老屋。流年似水,人去楼空。我们全家搬出老屋已有35年,爹早已驾鹤西去,娘满头白发,我已两鬓斑白。老屋被周边幢幢崭新的楼房包裹着,显得更加矮小,却依然顽强地挺立着,只是门前的沟不知被谁填了,沟边的柳树不知被谁砍了,门窗也不知何时腐烂了。

站在破败萧条的老屋前,我沉思良久,思绪万千。最后让儿子给我与老屋拍了一张“合影”,那神情、那背景、那老屋,十分庄严与神圣。

但愿这不是一个永远逝去的瞬间!

春风杨柳

文/子薇

世上美好的相遇有多种,杨柳遇春光,是其中之一种。春风拂过,细小的叶芽从渐渐泛青的枝条上钻出来,待我们回过神时,柳树已是遍体新绿,醉人的清新让人无尽销魂。

柳树,最早出自《诗经》,“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离家时,是春天,柳丝轻扬,妩媚妖娆;归来时,雨雪交加,寒意弥漫。或许,他经历了太多的困苦和艰难,但是,毕竟归来了,所有的风霜雨雪,都在团聚的温暖里,融化了消散了。我看到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真切,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欣慰和温暖。

无心插柳柳成荫。所有的成语,都有它言之凿凿的来头。插,让人明了,你剪一截柳枝,插进土里,它便活了,不仅活了,而且,一枝成一树,一树发数枝,发千条,发万条——万条垂下绿丝绦。犹记得,年少时,我总爱攀上柳树,折一根长长的柳枝,弯成一圈,固定住,戴在头上,兴味盎然,无尽欣喜,仿佛自己成了一株蓬勃向上的树。

眉如柳叶,腰柔如柳,只这两处,似一幅素描,一个美人已经跃然纸上、如在眼前了。初春的杨柳,是飞翔的姿态,如自由的小鸟,如蓝天上的白云,如孩子毫无杂质的明媚如春光的眼眸,无邪地打量着这个欣欣向荣的世界;初春的杨柳,是临水照花人,没有搔首弄姿的做作,一顾一盼一抬眉一回首之间,皆凝聚着真实自然的亲切和美好;初春的杨柳,是黛玉初见宝玉,少女怀春,少年多情,每一根柳丝每一片叶芽里,都蕴含着涓涓溪流般的生命力,有些青涩,有些腼腆,或许,也有些惆怅和忧伤,即便如此,无改总体向上的基调——有青春打底,有年少撑腰,多好,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有两年,我的住处距离一口湖泊很近,晚饭后便去走走。湖泊四周种满了垂柳,无数碧绿的枝条从高处悬挂下来,帘幕似的,一重又一重,鸟们在枝条间来回穿梭。垂柳落进湖里,湖里又自成另一个缤纷的世界。若是盛夏,日头落得迟,晚霞铺在枝叶间,铺在湖面上,铺在我的脸上身上,我围绕着湖泊一遍一遍地走,不舍离去。

周末去朋友家里吃饭,一碟碟一盘盘的,犹如明媚春光,犹如柳丝轻扬,所有的菜肴,都是那么的明丽婉转,该扬眉时扬眉,该颔首时颔首。鱼肉荤腥的碟边盘边,摆放着一道道撩人食欲的景致,有西红柿做成的玫瑰,有黄瓜切成的细丝,有清洗干净的苦菊,如此,原本端方四正的菜肴们,便平添了几许风流。富含蛋白质的一桌子菜,因为有了千丝万缕或红或绿、娇艳欲滴的菜蔬的点缀,油腻的感觉于感观上被中和了大半,我们味蕾和胃口的积极性刹那间被充分地调动起来。美味与味蕾的抵死缠绵,仿佛于水边看柳,又仿佛把春光尽揽怀中,我们很贪婪,我们很满足。

从朋友家里出来,走在公园里,浓郁的春光春色携着温煦的阳光落在我们身上。隔着清粼粼的水渠,我看见一个秀丽的女孩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远远地,我看见有正在观赏春色的人,禁不住地停下来,拿镜头对着她按下去,一下又一下。

没有一种树像杨柳这样婀娜多姿的,虽然只是素雅的一树枝条,没有花的点缀,却比好些个缀满花朵的树们更好看耐看。在水边,于一株柳树下席地而坐,所有的春光,便在婆娑的绿意里,涉水而来。

春天若是没有柳树的衬托,定会失色不少。其实,哪一个季节,若是没有柳树的点缀,都会失色很多。初春的杨柳,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盛夏的杨柳,美艳热情如少妇;到了秋天,那杨柳,虽是徐老半娘,却是风韵犹存;万物凋零的深冬,杨柳的叶片枯萎落尽,点点绿意,蹒跚着离去,光秃秃的枝丫上,写满了寂寞和苍凉,尽管如此,其风骨尚在,你若是用心细细地品味观赏,会发出由衷的赞叹——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那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青梅结子,形小如豆;柳叶舒展,状如黛眉;日子一天一天地长起来,气候一日暖似一日;蝴蝶翩然,纷纷起舞。时间飞快,说话时,已是暮春。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这是毛泽东的诗作,从寻常的景物描写,一下子飞升到了广阔高远的境地,自然而然,圆融宛转,常人不能为之。

柳树湾的梦幻记忆

文/姚建清

尘世间生活久了,听多了现代化设备带来的噪音,于是耳朵开始向往清净;闻多了现代化工具发出的臭味,鼻子开始憧憬清新;见多了人类创造出的缤纷色彩,眼睛也开始展望纯色。听说一个好的去处——柳树湾,它是一个人间仙境,正好可以满足五官的需求。

于是,周日清晨日出之前,与朋友相约结伴而行。一路上,飘荡在山涧里,穿行于云海中,脚踏丝带般的山路,奔向心中向往的地方。前方目的地很远,看不见尽头;前方目的地很近,就在心中,多想靠近你,我梦寐以求的地方。于是脚下生风,急速行走。心还在不停地向前,路却戛然止于两颗石头砌的古树前。古树砌得十分逼真,硕大的树干,茂密的树枝,繁密的树叶儿,以为真的是看见了古代的树木。

走进两棵古树间,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绿的海洋,一股乡间远古的味道,宛若进入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趟过颤颤悠悠的木质浮桥,就进入了林荫小道,一棵棵参天大树,伸出枝桠连成一片,遮阴避凉;一处处纯净的绿色中露出一洼洼菜地,浓密集中的绿色露出无限丰收的希望;弯弯淙淙的河水,风吹枝叶飘,草落水清咧,草和叶儿顺河水蜿蜒地流走。偶尔还伴着几声鸟鸣,就似万绿丛中的一抹红,点缀了这个清爽的世界。

踱步于青山秀水中,掬草间凝露,润唇,甘甜;嗅枝叶芬芳,养肺,清爽。任所有的心念携着泥土的气息在绿树丛荫下舒展,心儿在枝桠中萦绕,身体在树林中穿梭,随意惬意。朋友们在林中欢呼,雀跃,摘野菜,爬索道,游戏,嬉水,快乐极了。寂静中响起一首华尔兹,蜗牛伴着节奏漫舞一曲,蜗牛的舞姿竟然是那么得华丽优美,用情入戏,憨然尽兴。人与自然,自然与人,相融在一起,人与人之间变得纯洁,自然与人之间变得充满灵异,手中的镜头不时地记载这美好的一刻,留下美丽的景色在画中。

我爱上了这片净土——柳树湾。爱上了这饱满的空气,一吸透底,通透凉爽;恋上了它的清新纯净,心在这里变得单纯,充满着简单的爱;更痴迷于它的气味,醉人心脾,流连忘返。

时间在流逝,人也必然的回到尘世,踏上返回的路途,我便开始怀念这次旅行,不舍同行的朋友,这次记忆将会深刻地留在心中,成为永久甜蜜的往事。

柳树湾带给我梦幻的回忆,有机会还会再去重温这份感觉。

井水里的爱

文/静秋

过去农村的井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土井。边沿上用厚厚的木头围成一个井口,年久了,井周围石头上长满了青苔,好像井的眼睫毛,护卫着井。冬天会从井口里升起缭绕的白雾,在清晨白雪的映照下,如朦胧中一朵盛开的雪莲。这就是我小时候家乡的井,它养育着几百口人畜的生命。

井的旁边有棵歪脖子柳树,它拼命往井这边长,总想和井亲近,一旦它触摸到井沿了,人们残忍地用镰刀把它斩断。所以它总是和井遥遥相望。从我记事起这棵柳树就陪伴着这口井,相依相偎。

冬天下了一夜的雪,如同白毯把大地盖得严严实实。井沿周围一层厚厚的雪,厚厚的雪覆盖着厚厚的冰,你不能迈大步,离井口越近越要小心,一旦滑倒,就很危险。

因为父母身体不好,弟妹小,十一二岁我就开始挑水。

我的个头不够高,扁担放在肩上,水桶拖在地上。所以每次挑水把扁担的铁链子一头向左缠一圈,再把另一头向右缠一圈,这样平衡了,水桶也离开地面了。

每次挑水离井半步远往上提水,把料斗放到井里,左右摆动,料斗倒下了,水满了,双手像拔河似的一点一点拽上来。由于我离井沿远,所以料斗就像喝醉了酒在井壁上东撞一下,西撞一下,打上来的水所剩无几。我挑水只能挑少半桶水,但我还是咧咧歪歪地、晃晃悠悠地才能把水桶挑起来。每次从井里往上提水,我都不敢向井里看,总感觉它像魔鬼的眼睛,阴深深的,仿佛要把我吸进去。我惧怕井、讨厌井,要吃饭我还离不开井。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水桶里的水也在增长。

我对井真正喜欢是:十六岁那年放暑假的时候,我来井边挑水。看到一个男生高高的个子、白白净净的脸、笑眯眯的眼睛仿佛是这深不见底的井水;文质彬彬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城里来的学生。他把料斗放到井里,那料斗就像欺负他似的,仿佛在说:就不倒下,看你能把我咋样?我看了半天,他也没打上水。我说:“你没干过这活吧?我来帮你吧。”“谢谢,真不好意思,还让女生帮忙。”说完脸红红的。“你没做过,没啥不好意思的”。

我们就这样第一次相识了。后来就像心有灵犀,每次我来挑水,他也准时来挑水,慢慢地熟悉起来。因为都是学生有共同语言:他给我讲述他学校的趣事和学习,让我这农村长大的女孩有种新奇和羡慕。虽然认识不久,但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叫亚木在外地读中专,是来姑姑家窜门。他说:“以前也经常来,只是姑父身体好的时候不用我挑水”。他姑姑家就在我家后院,中间隔一条道。

每当我见到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我就想起一首歌:“他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我的心就在这月亮下不安分地跳动着,脸发烧,手脚都不自在,即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的眼神总像探照灯笼罩着我。

这口井越来越吸引着我,就连那棵老柳树也变得格外亲切。那些天我感觉家里用水太慢了,我就用挑来的水洗衣裳。妹妹看见说:“姐姐为啥不去河里洗衣裳啊?还得自己挑水。”我说:“我喜欢挑水么。”

有一次我和亚木说:“不认识你之前我最不喜欢挑水了。我总在想:什么时候不用挑水也有水喝就好了。”“只要你好好学习,将来走出这里,或者有一天你有能力把城里的自来水搬到你村里,就不用挑水了。”我听了笑起来说:“还能把自来水搬到乡下?笑话!”

后来他打水越来越顺当,每当我们挑水赶一起了,他就帮我打水,并说:“我会打水了。我是男生毕竟比女生有力气,如果允许我真想每天把你家的水缸装满水”。

他每次和我聊天都对我说:“一定好好学习,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就这样我们愉快地来往一个假期,一直到开学而告一段落。留下了彼此的思念。

他走后的日子,每当我来到井边挑水,亚木的身影就在我眼前浮动。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那样清晰。

我就在这煎熬中盼来了冬天、盼来了寒假。

有一天他突然站在我面前,那一刻,我仿佛不相信我的眼睛,他上前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是那样有力量,久久不肯放下!使劲地摇啊摇。我只是傻傻地望着他抿嘴笑;爱和期盼在眼睛里流淌,眼神出卖了各自的内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又满怀欢喜地挑水了。挑一趟水的时间越来越长,只要井边没人我们就会倚在老柳树下聊很久。虽然是冬天,但感觉如沐春风般的温暖。有一次他看我没戴手套,把自己的手套摘下套在我的手上说:“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带手套,这个就给你了。”我的手在他的手套里和他的余温混合着,暖暖的,暖到了心里。

每次假期来,他都给我带本书。特别他给我带了青春之歌,我简直爱不释手,睡觉都放在枕边。钢铁是真样炼成的、苦菜花等,这都是他最早给我的书。我开始喜爱上文学,各种小说我都喜欢读。

又一个寒假他来姑姑家带给我一条鲜红的围脖,我好喜欢啊!他看我围上红红的围脖说:“你太美了!像朵红牡丹。将来我工作了,就给你买红色衣服穿。红代表喜庆、代表热情、代表向上,代表善良,太适合你了。我一生都愿陪伴你这朵红牡丹,我甘心当你的绿叶,你愿意吗?”我脸红心跳地点点头。当时感觉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我们在这寒冷的冬天燃烧起爱的火焰…

有一天他正从井里往上提水,我默默看他熟练地打水,正要赞美他几句。他回头一下看到我,忘形地把打上来的水,也没对准水桶就倒下来。由于料斗的惯力,脚下的冰一滑,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倒下了——他的头正好磕碰到水桶的边沿上,鲜血涌出,嘴吐白沫。我吓得 失声 大喊起来!“来人啊!”周围静悄悄。我急忙把自己的围脖解下来把他的头包上,鲜血和红围脖分不开颜色,我撒腿就往他姑姑家跑。

他家来人把他抬走了,送到卫生所经过抢救他苏醒过来。大夫说:“ 好危险啊!马上送市医院吧。 ”生产队用拖拉机把他拉走了。

那一夜我没合眼,我一直谴责自己,我要早一点去,或者晚一点去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心里默默祷告:千万别有事啊!泪伴着担心、心疼和谴责不停地流着、折磨着我。

当他姑姑回来后,我迫不及待问亚木怎样了?“他生命保住了,但是,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他以前有癫痫病,这次摔一跤,连爸妈都不认识了,可怜的孩子啊!”说着泪盈满眶。我咬着嘴唇仿佛要把泪水咬住不让它流下来,但还是流出……

后来我偷偷去市里医院看过亚木。他脸显得苍白无血色,那清澈动人的眼睛被毫无表情的眼神遮盖了,呆呆地望着天棚。

我上前握着他的手:“亚木你好些吗?”那没有光泽呆板的眼睛看我一眼:“你是谁?”“我是小燕啊!”“小燕是谁?”

我的泪夺眶而出滴哒滴哒在他手上,他不解地看着我。我的心在抽搐!我捂着脸跑出医院的病房,复杂的泪奔流而下……我真想放声痛哭!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什么叫心疼。这种疼无法用语言表达,这种感觉伴我一生无法抹去。爱,让我感觉自己像个罪人;爱,让我的心灼痛!它像一块流过血结了痂的伤疤,即便痂掉了,仍然留下了疤痕!是我害了他。我愿意躺在床上的是我,只要他安好!

一切都过去了!但是爱的疼痛和自责随着岁月的流失而成正比。

后来听说他家为了给亚木治病搬到上海姐姐家,再没回东北。她姑姑家也搬到外地,再没有他们的消息,我也去外地读书,一直到工作。

结婚头一天我来看看那口井,它像大地的眼睛静观春夏秋冬;见证事态变迁,老柳树在微风中颤动。它离井还是那么遥远,遥远的可望不可及,静静地陪伴这口井,无怨无悔。

我的泪在心里流淌、为那颗初恋的情怀、为那个曾经为了看我而失去记忆的亚木,如今你是否安好?!别了,我的初恋情怀!”

二十年后我回到了家乡,想再次看看魂牵梦绕的那口井。亲属说:“那井早都添死了。”

又说:“燕子,你知道为什么咱们村,在乡里最早安装上自来水吗?你还记得咱后院你王姑家有个侄子,放寒暑假经常来她家的那个叫亚木的小伙子吗?”我一听,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了!?”“他的病治好了。政策开放后他开了家公司,用几年挣的钱,回到这里给咱村修建了自来水管道。全村人吃上了自来水,从此告别了井和扁担。我们全村人都感恩不尽,真是难得的好人啊!”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感到浑身的血液燃烧般沸腾起来!心颤抖着。这些年爱的思念、担心、自责、惦记,伴我走过了几十个春秋。一种深厚的爱从心头升腾起来…我跑出家,直奔那口长满蒿草的井,那颗歪脖柳树也显得苍老了,终于它的树身歪长在井上;用整个躯体遮挡着那口心里的井,孤零零地在微风中摇摆。它用一生的孤独陪伴那口井,无怨无悔!这酸酸涩涩的青苹果,也留在大地的眼睛里,再也回不到我的心里!只有回忆不离不弃……

面对着枯井,我抱着老柳树,像个委屈的孩子无声地哭起来……

杨柳春风度玉门

文/祁云枝

春天的气息,是从“吹面不寒杨柳风”中透出来的。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其实,这个时候,冬天还没有真正走远。环顾四周,大多数植物依然“洗尽了铅华”,举着光秃秃的枝丫,在沉睡中躲避寒冷。而此刻,柳树柔软的枝条上,已经冒出了二月春风裁剪出来的新叶。

五九、六九,西安地区的温度大多徘徊在10摄氏度。10摄氏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阔叶植物对于寒冷的理解力,能够有勇气在这么低的温度里萌发的植物,一定具备强大的内力和坚毅的品格,值得用尊敬的目光去欣赏的。

寒风依然料峭,行走在柳丝的青纱里,感觉眼里有一朵朵朝霞突然停住,新叶葳蕤的光,逐渐点亮了我的眼睛。心,便也热热地跳起来,和新叶一样,怀了莫名的悸动。

在初春,随手折一段柳条,插进泥土,不久,它就扎了根,不久,就有嫩嫩的叶子冒出来。不久,纤细的柳条子,就会袖一阵清风跳舞……俗语“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该是柳树具备强大的生命力。就柳枝扦插而言,无论是将插条正着插入泥土还是倒插进去,一段插条,都会孕育成一株柳树,从而形成一片绿荫。柳树生命的强韧,完全可以突破一切生长环境的困境呢。

能这样见土即生、随遇而安的生命,自然不会让人把它和“娇贵”二字联系起来。

故而在一些大人物的眼里,柳树是很受欢迎的。曹丕称柳树为“中国之伟木”,在宫庭院内郑重栽下一排排柳树;陶渊明亲手栽植了五棵柳树,时常徘徊在柳荫里衔觞赋诗,人称五柳先生;左宗棠任陕甘总督时,在东起潼关、西到新疆沿途广植柳树。从那时起,“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门”。百年之后,河西走廊上的左公柳,依然年年秀苍劲、笑春风……

柳树的阳刚,还表现在冬之将至时。

西安的春秋短、冬夏长,是尽人皆知的。可柳树不管这些,如果单看柳树,你不会觉得春没到,秋没走。当一阵紧似一阵的凛冽秋风漫过西安的天空,“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周遭看上去比柳树威武健壮得多的树木,纷纷褪下葱茏的绿叶,一派颓废的模样,哪里还有胆量与风霜较高下?倒是我们眼中婀娜羸弱的柳树,临危不惧,千丝万缕的柳条,依旧身披翠纱,在风霜寒气中劲舞。

柳树是幸运的,天性坚韧的它曾得到过帝王的首肯。相传公元605年,隋炀帝杨广下令开凿“通济渠”时,就提倡在大堤两岸广种柳树,一来添绿遮阴,二来坚固河堤。并御笔亲书,把自己的“杨”姓赐给柳树,让柳树享受与帝王同姓的殊荣。从此,柳树有了“杨柳”的称号……

如果要用“婀娜”形容一棵树,只能是柳树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从《诗经》里走出的柳树,如一位曼妙的少女,带给人无尽的遐思;“袅袅古堤边,青青一树烟。”诗人雍裕之眼里如烟的柳树,是风中的仙女;“一树春风千万枝,嫩如金色软于丝。”看哦,新柳既嫩又柔的神态,在白居易的诗行里呼之欲出;“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至此,柳树的柔美,似乎就定格在贺知章的这千古名句里……

当然,凡夫俗子要体验柳树的美,最好是站在环城西苑的护城河边。夕阳下,两岸袅袅的细柳,在微风里长袖轻舞,如镜的水面上柳影摇曳。当柳条无意中拂过面颊时,你会忍不住想作诗,或者,想轻声地朗诵一首诗。站在稍远处,透过如烟的垂柳,瞭望古城墙和护城河,或许还会有点儿恍惚,自己是如何走进这幅悠然的水墨画的?

柳树的空灵流丽,会让一颗奔忙的心,跟着柔软下来。

柳树,也常常让我想起中国古代的铜钱,外圆内方——柔情似水的外表下,深藏着一颗坚强的心。

柳树,早就懂得道家文化吧,否则,它怎么会将刚柔并济运用得这么好?

遭遇柳絮

文/易石秋

进入大学之前,我就连柳树长什么样儿也没有见到过,更不用说柳絮了。

我们家地处大山深处,树木还是漫山遍野的,虽然说不上“横柯上蔽,在昼犹昏”,倒也算得上“佳木秀而繁阴”了。只是水资源相对短缺,即使有几口山塘吧,也大都高卧在山坡之上。山溪倒是很常见的,并且清澈见底,颇有东坡先生笔下“尚余流水作琴声”的韵味,可惜也是季节性的,每当枯水期几乎断流,很难得长期“闻流水之潺湲”。所以 杨柳这种惯于近水而生的乔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那时候的教材内容也比较单一,基本上没有古代诗词,连极适宜儿童诵读的贺知章的《咏柳》,也都是上了大学之后才补上的。印象中唯一一次接触柳树这一概念与形态,是读毛主席诗词《七律·送瘟神》中的名句“春风杨柳万千条”,不过那时除了深感其气势磅礴朗朗上口之外,也充满了极度的好奇与困惑:那万千条的杨柳,究竟是一种如何美丽的姿态与奇特的存在呢?

读大学时倒是在美丽的湘江之滨,不过那时岸边白沙历历、芳草萋萋,就是没有那“绿杨阴里白沙堤”的诗意图景。烈士公园的偌大人工湖畔还是有些儿柳树的,但与我们学校东西相隔, 我整个大学时代才随同班级活动去过一次,还是秋残冬近的时节,那时杨柳已经是“已带斜阳又带蝉”了,所以也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

但是杨柳不仅是属于自然的,更是属于文学的,自从《诗经》天才性地创造出“昔我往矣,杨柳依依”这样美丽动人的诗句,杨柳就以它绰约的风姿与悠远的意境永远地走进了中国文学史。贺知章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写它无与伦比的美丽风姿,庾信以“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感叹光阴似箭韶华易逝,而更多时候它是惜别的代名词。因为古代陆路交通极为不便,远行者走水路居多,而柳大都近水栽种,折取十分方便,而“柳”与“留”谐音,睿智的先辈就地取材,以折柳来表达对离别者依依惜别的深情。于是杨柳成为了文学天地里最为司空见惯的离别布景,催生出无数感人至深的诗行,成为了一个独具特色的文化符号。

或许是天意垂怜,要为我补上杨柳这一课,原本文学知识缺如的我,偏偏进入了中文系。因为离别是古代文学作品中最为常见的题材,在古典文学的浩瀚海洋里自然免不了与杨柳时时相遇,感受它穿越古今的独特风采。虽然直观印象仍然很是模糊,但想象毕竟是文学的生命,久而久之杨柳在心中的形象也就渐渐地明朗起来。

后来读苏东坡《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在对东坡先生无与伦比的天才表现技巧表示由衷惊叹的同时,又有些惊诧莫名,那“似花还似非花”,独领风骚标格的杨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据《词源》解释,杨花就是柳絮。再翻阅相关资料,这种描写杨花的名句还真的比比皆是,让人悠然神往,只可惜连柳树都少见,更别说柳絮了。

大学毕业后有幸来到洞庭湖畔岳阳楼旁任教,杨柳成为了周边最为司空见惯的点缀之一。特别是岳阳楼景区扩建之后,沿湖都是依依杨柳,几乎可以与古诗文中长安渭桥的柳色相媲美了。不过随着时代的变迁,杨柳与离别的关联渐行渐远,除了茶余饭后散步之时偶尔欣赏它婀娜的姿态,特别的关注也就少了,当然追寻柳絮的心思也就跟着淡了。

今年暮春时节,大学好友夫妇来岳阳云游,岳阳楼自然是首选景点。按惯例大凡有客人过来,只要陪同到主楼走走,登临览胜一番,再发点古之幽思,便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但同学夫妇都是语文老师,对岳阳楼自是更加情有独钟,提议到临湖的“怀甫亭”去凭吊一下。刚一下去,但见长条石平铺的地面白茫茫的一片,远看宛如茶卡盐湖远处边沿的盐地,又似瑞雪初降之后薄薄的积雪。近看则是一根根宛如游丝的银线,又如弹完棉絮之后地面浮动的一层白色的残余,一丛丛松蓬蓬地漂浮在地上。微风起处,空中扬起一道道银光透亮的蛛丝,四处飘荡,在春阳的映衬下格外惹眼。我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抬眼望去,只见近湖围墙边的一排柳树之上缀满了丝丝缕缕的银色丝絮,还真的似花非花。这不就是杨花吗?想不到能够在这里不期而遇,并且来得这么的应景,这么的惊艳。

柳树有情,柳絮有思。只要心有所属,有一天它终会飘然降临。

柳丝儿长

文/由焕章

在人们的潜意识里,似乎春天还没有走得太远,夏天就如火如荼般赶来。几场甘霖过后,小镇就被包围在翠绿的柳丝之中了。

这些柳丝长长的柳树,这是我每天晚饭后出去散步必定观赏的内容。它们正如唐朝诗人贺知章在《咏柳》中写的那样:“碧玉妆成一树高,万千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实际上,诗人是通过赞美柳树来表达对春天的热爱。是啊,春风像剪刀一样,裁出了一枚枚柳叶,也裁出了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春天!于是,由无数片翠绿的叶子和嫩嫩的枝条,又组成了一条条长长的柳丝,飘荡在世人面前。

这些柳树,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柔软起来,羞答答地冒出了嫩芽,脆生生抽出了细叶,没用多长时间,柔美的柳丝就飘荡起来,大自然就是这样神奇。因为长长的柳丝装点了春天,更让夏天充满诗情画意,因此它们就成了诗人们争先描写的对象,其中更不乏千古流传的经典之作。如唐代王维在《送元二使安西》中写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这首送别诗的前两句,是说渭城早晨一场春雨沾湿了清尘,客舍周围柳树的枝叶翠绿一新。可如今大沁他拉小镇的柳树何尝不是青翠欲滴,柳丝长长呢!再比如宋代的志南在绝句《古木阴中系短篷》中写道:“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诗人在高大的古树阴下拴好了小船,拄着拐杖,走过小桥,恣意欣赏美丽的春光。丝丝细雨,淋不湿衣衫,飘洒在艳丽的杏花上使杏花更加灿烂,吹到脸上也不使人感到寒冷。杨树和柳树们舞动着嫩绿细长的丝绦,格外轻飏。志南笔下的柳丝,与我眼前的柳丝大同小异。此时,我似乎看到了柔软的风在街道两旁快乐地行走,像岁月一样,既无动静,又无痕迹。这没有形状的风轻柔地抚摸着长长的柳丝,美丽而动人。

如果说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有那么一点伤情之意,那么,宋代的豪放派大诗人苏轼的《蝶恋花·春景》就有点伤春之意了。词的上半阙写道:“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整首词写春景清新秀丽,同时又景中蕴理,是一首与柳永词不相上下的婉约词。而清代高鼎的《村居》又别具一格地描写了春天的柳丝:“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诗的字面意思并不难理解,是诗人闲居农村时的描绘春天风光的即景之作,写出了春日农村特有的明媚迷人的景色。南方的早春二月,小草儿长出了嫩嫩的芽,黄莺在天上欢快地歌唱。堤旁的柳树长长的枝条,轻轻地拂着地面,仿佛在春天的烟雾里醉得直摇晃。这原野上的杨柳,一“拂”一“醉”,就把静止的杨柳人格化了。此时,大地艳阳高照,烟雾迷蒙,微风中柳丝左右摇摆,这个“醉”字,不仅写活了柳丝的娇姿,也写活了柳丝的神韵,是一幅典型的春景图,与我眼前的长长的柳丝别无二致。

写柳树柳丝的诗词不胜枚举,像唐代的韩愈在他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中写道:“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温庭筠在《杨柳八首·其三》中写道:“苏小门前柳万条,毵毵金钱拂平桥。”宋代的蒋捷在《虞美人·梳楼》中写道:“丝丝杨柳丝丝雨,春在溟濛处。”韦庄在《台城》中写道:“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欧阳修在《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中写道:“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曹雪芹也在《香菱咏月·其二》中写道:“淡淡梅花香欲染,丝丝柳带露初干”,就连毛泽东也在《送瘟神》中写过:“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的豪迈诗句。

小镇的这些柳树,固守在小镇的街道两旁,它们把根牢牢地扎在土壤里,翠绿了长长的柳丝,一直静静而又执着地等待。看时光飞逝,看世事变迁,和眼下的抗击疫情一样,当握在手中一把年轮的时候,它们就变得越发镇定和从容,然后在春风的吹拂下长出长长的柳丝。是的,抗击疫情的人们正如这些柳树一样,把自己民族吃苦耐劳的根深深地扎在人民群众的泥土之中,等待着阳光雨露春风春雨的抚慰,然后冲向车间,冲向田野。从目前复工复产的车轮声中,就可以看到和听到这种奋发向上的节奏……

柳树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小镇的街道两旁,俯瞰着疫情结束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飞快滚动的车轮和人们移动的双腿,它们的每个根系都连着我们生活的底蕴,人们或去忙事业,或去忙生意,都跟这些柳树有着必然的联系……

柳丝儿长长……

春在雨水中抬起头

文/马浩

谚曰,七九六十三,路上行人把衣单。意思是说,天气转暖了,路上行人走的冒汗了,脱掉身上的厚衣服。雨水节气,便在七九里头,冬寒殆尽,河边、道旁的柳枝吐翠,千丝万条,随风摇曳,犹如烟笼。

俗话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乡村,此时,可以插柳了。诗文中,柳往往与杨形影不离,而今,看着杨柳,怎么看都不会是一路,无论从树的外形,树的枝叶,尤其是树叶的生发与凋落,完全不在一个节拍上,其中,一定有其因由,据说隋炀帝杨广开凿大运河,在河堤夹道栽植柳树,便以杨姓赐给柳树。

柳树上,挑选光滑匀称的柳枝砍下来,俗称柳栽子,你若让柳栽子一直这么躺在地上,时间长了,它就是一根干木棍,若把它栽植在土里,它就是一颗树,别的树木没有根,是很难成活的,柳树却不同,它能插地生根,叶芽便会在木棍上吐出来,长成参天大树。柳树不但可以用木棍栽植,用柳条同样可以习成柳树苗,方法很简单,把柳条剁成节,一拃多长,砸在田地里,露出一点头来,民间称之砸地牛,不久,柳芽便会从露出来的“牛角”上发芽抽枝,柳树这一特色,杨树完全有,在乡村,砸杨树地牛,远远多于柳树,在用途方面,杨树比柳树更加实用。

有时,用杨柳枝条插一圈篱笆院,都能成活,当然,这与节气时令有关,雨水之时,天气回暖,雨水充沛,地气温和,适宜杨柳的栽插。在这一点上,杨柳有着共同之处,再有杨柳都在初夏时吐絮。杨柳合称,未必就是柳树姓杨。《诗经》中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的句子,那时,隋炀帝杨广尚不知在哪里玩鬼火呢。

此时,远在山间的春笋,河滩的蒌蒿,在毛毛的细雨中,在熏风的瑞气里,露出了春的生机,山间一颗颗破土而出的春笋,河滩片片青碧的蒌蒿。

背着竹篓从山间挖来新鲜的竹笋,挎着竹篮到河滩采来蒌蒿,年还在身后,感觉并未走远,腊肉香肠,配以时令野鲜,能品味出春天的味道来。

河中流淌着春水,水清冽,鱼鲜美,正可捕鱼。

村里,有位善垂钓的老者,雨水时节一到,它便拿着小木凳,到河边钓鱼,他是个有趣的老头,他钓鱼通常带着煤油炉,小锅,盐,筷子,自然少不了酒,到河边,寻一垂钓佳处(凭着他的钓鱼经验,知道哪里鱼多),摆好小木凳子,放好煤油炉,用锅舀河中的水,点火烧水,这才开始举杆钓鱼,好像鱼在排队等着他来钓,鱼钩一下水,便有鱼儿来咬钩,鱼儿一上岸,便就地收拾好,放进小锅中,煮熟了佐酒,酒喝好了,他也收杆了,踩着深深浅浅的步子,回家。

他是乡村的闲人,农人却没有这么清闲了,这个时节,农活春草一般开始冒头。把粪摊开来晒一晒,早上摊开,晚上堆上,晾晒几天,推起来用泥封上,备着做作物的底肥;田里的活也出来了,开始整歇茬的土地了,过去,农人对待土地非常地用心,推己及土,把土地视为亲友,人干活会累,地生长庄稼也会累,农人便让土地歇一歇,不能它播种,又怕野草乘机,便把土地翻耕起来,让它晒着太阳,好好歇着,不像现在,不但不让土地歇着,想尽一切办法把土地利用起来,不给半点喘息的时间,间作套种,冬天塑料大棚聚温,夏天黑网大棚去热,土地没有力气怎么办呢?给土地吃各种各样的化肥。

那时,农人相信天时节令,跟着节气走,土地长庄稼累了,让它歇一歇,给她们上农家肥,也不在一块土地上上重复种一种作物,今年种玉米,明年就栽山芋,后年点黄豆,春天该耕的耕,该种的种。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春天,是在雨水时节慢慢抬起头来的。

坚强的个性

文/友爱冰

坚强的个性

两棵树站在一起挽成绿色的风。

——题记

从背影看,她们似母子一般。从正面看,她们似两座山峰,屹立于巅高之上。

北面的绿波如狂狮般争斗不休,铮铮地吞噬这对弱小的母子。

她们是青藏高原上的一对母子,来自一个充斥着喜爱摧毁人的地方,那里很难寻找到她们一样的母子。因为坚强,她们生存了下来,她们坚强的个性,战胜了这爱摧折人的狂风。

她们的个性是坚强的。

没有充足的水分,没有优良的土壤,她们这对弱小的母子真是个奇迹。因为这儿就连氧气都是贫乏的,她们仍然坚强着,仍然努力的战胜如狮般的狂风,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亦是奇迹征显了她们坚强的个性。

我有把手贴在她们身上过,那炽热的温度仿佛把我焦灼,我听到她内心的坚强,感受到了她那颗永不服输的火红色的心,那颗犹如她心中的太阳,锃锃地在她的心中升起,点燃那朵坚强的花朵。

呵,她只是一株柳树,一株为生存而坚强下来的柳树。我知道,我用笔写不出她的坚强,也许,无论是谁,就算用去再华丽的语言,再富有色彩的传神笔功,都赞美不了她那坚强的个性。

“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这首诗虽不是赞誉青藏高原上那株柳树的,但我今天要将它借喻过来,来表达这株柳树的个性,这株柳树的坚强。

在电闪雷鸣的时候,柳树会大声地向那摆着迅猛手势,准备扑向她的雷电说:“无论你是神,还是我是神,我都会战胜你的,我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株花,也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株草,我是一株能傲立于青藏高原上的柳树,不光我会战胜你,我的后代,我的子子孙孙,永远都会战胜你的,我们的个性是坚强的。”深触心灵沸腾的话语,彰显着他们的个性。

她们是一株柳树,一株有个性的柳树。

她们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坚强。

六九河柳

文/轻风东东

强势的寒流过去了,天气逐渐变暖和起来,忽然想起数九的谚语了,心想着:今年的三九四九真是名符其实“冰上走”的感觉,时下应该是六九了,应该是“沿河看柳”的时节了,不知道河边垂柳该是何等样子。

说起“五九六九沿河看柳”,想必我这一带的人不会有太多雅兴,毕竟五九六九天里,天气依旧是寒冷的,河柳几乎依旧是昨日的枯褐,微微泛青绿的枝条上,虽然孕育起了一个个小苞,但几乎还是寒风“刷、刷”吹哀柳的味道,总是比不过那“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意境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的河多不像河了,河柳也稀缺了,要想沿河看柳着实不易。

前几日,与妻一起开车出城散心,城东大约三十华里处有座大桥,跨一条大河,桥的东头即是一片山岭,风景不错,就于此处下了公路,将车子放在离大桥不远的小山脚下,顺小路来到大河边。惊奇的是此处居然有一片河柳,意外成就了我那许久向往的“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了。不过此处之柳,虽树干斑驳粗大,但柳条却像是全由树干顶部突然生出,而且通直向上,并不像他处之柳,枝杈交错,枝条“摇曳惹风吹,临堤软胜丝”。莫非是其它品种之柳树? 莫非是这些柳树进行过“头木作业”?就是等柳树长到一定高度时,就截去树冠,促进新枝萌生,而新生的枝条都是通直向上的,这样,每隔几年就可伐取枝条使用了。还有一种可能,因为这些柳树临水太近,甚至直接浸在水里,根部沙土太松软,为防止树头太大,风大时被风吹倒拔起,故截去树冠的,无意中进行了“头木作业”?还真有了点“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味了。

再看这临水的河柳,枝条的梢多带有干枯的一段,从地面上散落的干枯枝条可见,树上的枝条原也是柔长的,本也该潇洒摇曳的,只是严冬里天寒地冻,柔长的细枝经受不住摧残,而枯萎,而风吹折断,而依依不舍,演绎出真正的“折柳”惜别。所以,眼前之柳,虽少了垂柳的潇洒,但多了另样的坚强,显示出了一种坚定和力量,一种任由风雪欺压,任由层冰摧残,依然笑傲挺立,无所畏惧的力量。依旧迷人。

忘记在哪读过这样一段话:柳树不是匠人的树,而是文人的树,诗人的树,是情人的树。我太佩服说此话的人了,柳树确是不愧为最迷人的树之称号的。不是吗?不管是沧桑寒柳,还是妖娆春柳,还是浓艳夏柳,还是缤纷秋柳,都透着迷人的洒脱。无论是漫天飞雪中的柳,还是风雨交加中的柳,还是烟云绕缭中的柳,还是明媚春风中的柳,又无不是迷人的潇洒。远不止这些,柳有翠柏苍松的挺拔刚劲,又有仙子般拂袖飘逸的柔美。柳似凛然壮士,如柔弱书生,恰睿智长者,犹天真少年。数九天里,晨雾过后,缕缕银丝垂挂如鹤发银须,柳就是梦幻老人,盛夏里,喜雨过后,串串甘露滴落,如丝滑秀发出浴,柳就是那美丽天使。柳枝抚水戏鱼如顽皮少年,柳影临水舞动如梳妆少女。好一个风情万种的柳!

说起河柳,自然少不了蝉,在一棵河柳上,居然发现一只蝉,一只早已死去,却仍然紧抱着柳枝,不愿离去的蝉,一只历尽风霜雨雪拍打侵蚀,终于迎来温暖春风的蝉,一只没有变成脚下泥土的蝉,几乎风化无形的残躯紧抱着河柳,迎着西北寒风的方向,决绝的孤勇气概,令人惊奇生叹。蝉与河柳应是最亲密的伙伴了,盛夏里的河边柳林,总是蝉鸣震耳的,拍一下树,或制造个大的声响,树林里即会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片刻,在一两只大胆的蝉的几声“吱吱”声的带领下,树林就又会恢复片刻宁静前的嘈杂,一浪高过一浪,永不停息。集市上常见到成袋子卖蝉的,就是从这河边柳林里捉到的,晚上天黑后,在柳林里生一堆火,火旺明亮后,用开山炮锤砸周围的树干,受惊吓的蝉就会向着火光飞去,一人砸树,一人在火堆旁用袋子捡蝉就行了,捡蝉的人总是火光映红笑脸的,只是可怜那些扑火的蝉,和被砸的河柳了。我留意过,眼前的这片河柳,没有锤砸的痕迹,可能是能够成片保存下来的主要原因,是远离村落的原因?不得而知,不过总是值得庆幸的,对于赏柳的我,对于树上的这只蝉,对于身边的这条大河。

宽阔的河床里,河水由西北方向流淌而来,在这一行河柳边,慢慢转了一个弯,沿那刀劈般的山脚,向南而去。河水很宽、很清,远看波光闪闪的,大有一江春水向南流之意味。水深平缓之处,河水蠕动着,是那样的静,那样的清澈,像一大块玻璃,或什么都没有。而当河水流经浅滩乱石时,又发出清脆的流水声,清澈的河水又泛起浪花,让你感受到都市中无法享受到的美妙。似有遗憾,对,水面上少了鸭,春水已暖,连河柳都开始萌动,泛青吐嫩,你那“春江水暖鸭先知”的鸭,怎么还不来呢!不只是水中少了鸭,水面上还少了河柳的倒影,水色里少了远近山林的绿。可能是太心急了,鸭应该就在不远处,正欢快地奔向这大河,而那更向往的绿,也正在眼前河柳这鹅黄色,犹如雏鸡小嘴的嫩芽里孕育着,不消多时,就会铺天盖地迸发而出,挂满枝,映碧水,映满山,炸出一个绚烂春天的。

潇洒多情的柳树越来越少了,老柳树们渐渐枯朽而去,飞絮扎根的幼苗也在无尽险恶中难以成荫。紧挨着城北有条小河,一条已经没人知道名字的小河,记得小时候,每到夏天,经常到小河里洗澡、摸鱼、玩水、纳凉,那时河水是清的,水中鱼儿成群,河边柳树成荫,蝉鸣鸟啼。现在,小河早已不是河的样子,河道用石头砌成笔直的岸,河床也用石头水泥砌底,只在河床中央砌出一条加着混凝土篦子的沟,以容纳那浑浊的污水,柳树自然也就难得一见了。其实小河是有名字的,而且很雅,清朝年间,本地出过不少进士,是个小有名气的文化城,城里的文人墨客常在这小河边,吟诗弄墨,以文会友,故就称小河为“子墨河”了,“子墨河”,多文雅的名字,小河的名字如此文雅,足见小河当年之景象定是柳浪闻莺、美不胜收了。

真是应该感谢那些文人墨客们,起了“子墨河”这名字,让吾等后人还能回味小河往日的容光,也让吾等用这个“子墨河”之名字真正体会到了“折柳”之意。不过,“子墨河”的名字反倒使我那原本洋洋自得的数九赏柳打了折扣,或不满足?或一种莫名的期待?

……

城外有河,河中有鸭,河边有柳,柳上蝉鸣,风吹柳丝曳,细雨伴烟霞。二月春风啊,你就快些送回来吧!

柳飘清明时

文/彭辉

又是一年清明时,迎风飘摇的柳树随处可见,让人欢喜,让人忧伤。

儿时的眼中,清明就是点开春天的爆竹,花草疯狂的招摇,多彩异常的活动,即便南方少了寒食节,但祭祖扫墓、家族聚会、农事准备等活动也把这段春光搞得热热闹闹。扫墓归来,母亲总会沿途采撷一种叫清明菜的植物,而我总会攀上树丫,折取几条柳枝,然后绕成一个圈子,扎上野花,自己戴上,也给母亲戴上。回到家中,母亲便把清明菜洗净,和着米粉弄出香甜可口的清明粑,满嘴是春的清香。我自然是朗读课文,感觉这个时节最多的文字也是关于春天的。吟咏间总觉得春天是如此美好,人生是如此快乐,为什么会有这么悲戚的祭祖活动,没有人给我解释,只好放下书本折腾起柳叶花冠来。玩腻了,就把它们插在门口的空地上。

年复一年,门前的柳枝居然长成了遮阳的大树了,族人们总会在夏日的黄昏围坐而谈,张家长李家短的,不时还有哈哈不断。清明扫墓依旧是每年必不可少的功课,母亲在家准备祭祀用品,我也不再有儿时的调皮,断然不会再去折柳枝玩耍。看着嫩嫩的柳叶冒出,忆起柳树下谈笑风生的长辈一个个撒手人寰,忆起追逐嬉戏的儿时伙伴已各奔前程,顿时觉得文人喜春惜春的情愫是如此贴切,倒也更喜欢对柳树意境的琢磨了。常说世有八大柳:连绵千里,绿如帷幄的“左公柳”;折柳赠别,离愁别绪的“灞陵柳”;旧情难忘、衷情难诉的“沈园柳”;青春易逝,落如烟花的“章台柳”;年少多情,相思漫漫的“宛溪柳”……这些大都是表达离别之悲,上了年岁便知其中滋味。

参加工作的第三年春天,母亲的病情恶化,境况一日不如一日。常常听到她在床上翻动和痛苦的呻吟声,当我闻声而去时,她却说是床板不平稳,给我展示的是满脸笑容,好似门前的柳树一样欢快。毕竟精神抵挡不住病魔的折腾,母亲自知生命已走向尽头,有点迷信思想的她对我说:“孙子过了清明节才满月,那时才能送葬,添了孙子也可安心地走了,坟边可以栽一些柳树,今后来扫墓时也不寂寞。”没想到母亲真的是坚持到清明节,离我们而去的正是孩子满月的第二天。世人常以柔弱来形容杨柳,殊不知柳却有着非同寻常的韧性,而且生命力极为顽强,《埤雅》说它“纵横颠倒植之皆生”,我想母亲也是有着这种韧性的人,至少是带着一种信念与病魔较量。

母亲的人生何尝不是柳一样的柔和而坚韧,在我五岁的时候,母亲便因一次车祸而成为半瘫痪,但她依旧用那颤抖的双手为我洗衣做饭,深知家庭收入单薄而负担又重的她往往去菜市场买最便宜的菜一瘸一跛地带回家,这或许是童年乃至少年时最不愿提及的事。也曾有人介绍能有效治疗瘫痪的医院或偏方,满怀欣喜的母亲脸上一笑瞬间又转为平淡,说自己这病也没啥医头,把钱留给儿子读书才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当我面临读技工学校尽快就业和读高中升大学的两难抉择时,唯有母亲坚持让我多读书,即便不治自己的病也不能放弃。在外求学和工作,每每打电话回家时,她都说自己很好,不用挂念。母亲去世后,父亲才道出了她饱受病痛折磨的痛苦,倘若到医院检查,多半是让人恐慌的癌症,只是她坚强地活着,因为有妈才有家。

按照母亲的遗愿,我在坟墓旁边种上了几株柳树,每到清明时节。迎风飘摇的柳枝悄然拂面,犹如母亲勤劳温和的双手在抚摸着我。调皮的儿子欢快地叫我给他折柳枝、弄花帽,如同我小时一样感受不到清明的哀愁和生命的强大。

婀娜多姿话垂柳

文/西贝黑子

在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的车排子,如果春天是一种诱惑或者能给人带来少许震撼的话,于我,当属团场的垂柳了。

就在最后一场冬雪歇息的时候,这个冬天就渐渐离我们远去了。收藏一冬的白雪,也悄悄地追随那云儿飞到了蓝天之上。这时候太阳慢慢变得温暖起来。懒散一冬人们开始活动了起来,渐渐地一切都鲜活起来。

现在的农场人,健身已经成为一种时尚。我也一样,就在柳树鹅黄初露,万物复苏的时候。每天我都会会同家人加入到这群人流中,一句寒暄,一句问候,更多的话语当是你走几圈了,在这里还可以听到不少猫在家里听不到的新鲜事。

初春里,漫步在团场的广场上街道边,我看到了零零散散的柳树,叶子虽然还没长出,但枝头分明冒出很多柔媚的嫩芽,恰似红苞裹绿,芽苞是那般鹅黄,沁出淡淡绿意,色调真的很养眼呢。静看垂柳摇曳,总能让我想起婴儿纯净清澈的眼睛,最是可爱动人。也总能让我想起我的少年时代,淘气的我被那萌动的柳枝吸引着、吸引着,三下五除二,攀爬到二斗渠旁那参天大柳树上,寻一根粗细相当,无疤无疖上好的枝条,把他无情的折将下来,使出吃奶的劲头,用双手把枝条拧管做成笛子来吹。其实,那调儿并不悦耳,却也能让我陶醉,总在小伙伴中显摆。

我独爱垂柳,艳羡她细细的腰身,被风儿一吹,就轻轻摇摆起来,宛如曼妙的少女翩翩起舞。在我懵懂的心中荡起淡淡的涟漪,不觉间羞红了小脸。

提起写柳的高手,我不得不提到唐代大诗人贺之章,他在一首七绝里这样歌咏:“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大诗人用他独到的眼力和丰富的想象力,把柳树描述的像碧玉装扮成的美女一样,千万枝柳条像她那绿色的丝带。知道这细嫩的柳叶是谁剪裁的吗?就是那象剪刀的二月春风啊!当然,因纬度的原因我们这里的柳树吐露柳叶的时间,只能在三月末四月初了。

春天的垂柳之所以能赢得众人普遍的认同,我想主要是由于它柔和而温润,如美丽多情的女子。如烟雨婉约羞怯。柳树与春天,在本质上酷似。按“窥一斑而知全豹”的说法,自然,我所爱的垂柳该是塞北春天最传神的信物了。

在准噶尔盆地的车排子,没有辽阔的大江和高耸的大山,只有川流不息的奎屯河从旁边弯过。而那里却没有我所钟爱的的俏柳。我所见到的柳树主要集中在团部街道的两旁和办公大楼前,尽管没有美丽的景观相衬,但是这些体态婀娜的垂柳还是给了我愉悦的心情。有时,我在想:如果没了垂柳这种柔媚的树种,这团场的面貌或许就变得呆板无趣了许多。

当然,我更喜欢塘边的柳、堰头的柳、河畔的柳、湖堤的柳。记得前些年去内地农村接劳务工,就在春天来临的时候,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垂柳的妩媚婀娜,塘边堰头、河畔湖堤,成了人们眼里绝妙的风景。风轻柔地吹着,阳光轻柔地照着,身体就变得暖暖的,心情也就变得暖暖的……柳,这时就是头上的那团绿荫;柳,这时就是身边的那种倚靠;柳,这时就是眼里的那抹感动。看,柳、亭亭如盖,是一把遮阳的伞;听,柳、缠缠绵绵,是一曲委婉的歌。这种景象真的让人难以忘怀。

喜欢柳,不仅仅是由于它的娇媚,更由于它强大的生命力。在春天,轻风细雨的日子,随手折一节柳条,插在潮湿的土里。不久,它就扎了根;不久,它就长了枝;不久,它就越来越壮实。农场的人们就是掌握了柳树好活的习性,每到枝条还没有萌动的时候,连队的林管班,都会集中劳力到柳林里砍剪枝条,切截成十几公分一段,找一片好地,插上一片苗圃,到了秋天或者来年挖来植林。柳树喜欢十来株或者几十株聚成小小的一团,疏疏朗朗,竞相生长。看上去十分俊俏,却内在强大。垂柳薄而窄长的叶子,是最叫人怜悯爱惜的,所以,古诗有云:芙蓉如面柳如眉。

喜欢柳,不仅仅是由于它的秀丽,更因为它与生俱来的随和秉性。在田间地头,柳树能随形就势,连绵起伏,在众树眼前,柳树从不张扬,总是低着头,从不炫耀自己身姿柔嫩和轻巧;在河边湖堤,柳树默默挺立,含情脉脉,为春天无私吐露自己的绿意,却无百花那争芳斗艳哗众取宠的浅薄之心。

喜欢柳,便十分留意了她,亲近了她。还斗胆用一只秃笔模仿诗人的情怀,描摹了她。诸如:冬雪殆尽来去无,春柳鹅黄芽苞鼓,薄雾轻纱随风摆,婉约美人掀帘幅:一如,漠上柳,春来知最先。清风婀娜罗裙摆,舞腰清瘦惹人恋。诗情画中来,鸟鸣处,心情自盎然,红苞裹绿露芽尖,折枝拧管笛声脆,童心似未眠。

一夜春风,绿了枝头,轻轻折柳枝,细细来端详。拧管成笛,胜似箫鼓,吹一曲柳梢忘情,春音婉转。那是谁在欢歌,又是谁在聆听,小鸟雀跃,细瞧无语缓缓步,搅得春心荡漾。偶然四顾,见是枝头点点红苞裹绿,羞了岁月难眠。

春天的垂柳,总摇曳着千般柔情万种风韵。在我看来,这就是清新的心境,这就是浪漫的诗情。

冬天的阳光

文/桐华落地

我喜欢冬天的阳光洒下那种沁人心脾的温暖,能把梦中的潮湿抚干,能把记忆的角落照遍,不需要她发芽,只需要她在每个冬日,能温暖我们的记忆,能让疲倦和奔跑停息下来,轻轻的依靠在柳树边,听阳光晒开的声音,听远方梦里的歌声。

走在静静的老街上,午后的阳光慵懒的躺在经年的青瓦上,不经意间透下斑驳的影儿。微风轻轻的掠过,一种久违的温暖在胸中缓慢的释放。仿佛是几个世界的宁静一下子就走到了眼前。暖洋洋的,闲适的感觉弥漫了整个心间。

依街的店铺懒洋洋的在微风中酣睡着,偶尔一两个行人靠近,像是打破了她的梦境,慵散的撑了个懒腰。几声嘀咕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又继续她未完的憩息。一只灰黄的小狗也无精打采的倦窝在油黑的廊柱墩上,偶尔伸舌咂巴一下,像是回味刚才可口的饭食。即使走进它,它也无意发出警告,只是淡漠,慵意盎然地瞅你半小眼,像猫儿一样,无心去关你的世界。

“月台上的人在想,列车要带我去何方,校对好时间马上就出发……”不远处飘来一阵低吟熟悉的歌声。一个电脑维修铺的门虚掩着,一个约摸35岁左右的男人,斜靠在窗户边的转椅上。温暖的阳光,流浪的歌声,让他的睡意丛生。恍惚间,他已背上行囊,留下忧伤,朝人群中挥了挥手,依然把背影留给了凝望的双眼。“弄错了的车站,快带我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老街的尽头,是连续着种满柳树的河岸。阳光打在发黄的柳叶上,一阵微风吹过,也有几片透茎的黄叶随风飘落,记忆如同着飘落的叶儿,寻根却未有根。也是同样的冬日,靠在校园那枯老的柳树旁,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思总是一坛发不完的酒,无论是经年累月,还是风霜雨雪,记忆总是如同这温暖的冬天,又一次回到这柳树边。

那条路

文/冯小平

人间四月芳菲尽,脱贫攻坚工作开展以来,国家大力振兴基建,从青套村通往所属各组的道路都进行了水泥硬化,过去近40分钟的车程,现在只需要不到20分钟就能到达。

走在新硬化的水泥路上,一起通行的李老师对我说,如果没有国家的脱贫攻坚战略,我们哪能走在这么好的路上,如今的百姓有福啊!老百姓的出路好了,生产的各种物资销售也就顺畅多了,腰包自然就鼓起来了。

通往柳树河村的沟里有一条小河,当地人叫它柳树河,当下正值阳春三月,柳树河两岸的植被已经是郁郁葱葱了,这里有零零散散的各类鲜花在茁壮成长。小河的水得到当地百姓的关心,清澈见底,有时候会看到成群的牛、羊在河边饮水,放牧人在旁边静静地、幸福的看着它们,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满眼充满希望,充满对生活的信心。有时候小羊羔咩咩咩的叫声,回荡在山野沟林,令人心旷神怡,好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

也许是我见识浅薄,觉的柳树河村的油菜花已经是异常夺人眼球了。此时的油菜正值开花旺季,道路边的田间一片金黄,油菜花们竞相怒放,花粉中丰富的花蜜,引来了美丽的蝴蝶,它们在花丛中争相起舞,熙熙攘攘,构成了一幅幅活生生的百花争春、群蝶闹春图。

村道边还能偶尔看到些许桃树,这个时候正是开花的时候,那桃树粉红色的花,犹如这个美丽的小山村的精致饰品,它们浑然天成,与柳树河村的风景相得益彰,好不醉人。村里只看到一颗梨树,盛开着雪白的梨花,它高傲又孤零零的矗立在田地里,仿佛自己是这花中之魁,在诉说着一段美妙的故事。

快到我帮扶的户上时,会路过居住在路边的一家户主叫王会溢的贫困户,家庭比较困难,属于兜底保障户。不知因何缘故家里只剩下了自己和嫂子,自己又是半文盲,且身患慢性病,没有劳动力。嫂子眼睛几近失明,严重驼背,日常两人相依为命。每次去我帮扶户上的时候,总是能看到王会溢在院子里干着些杂活,看到我们到来,便第一时间和我们打招呼,邀请我们到家里喝茶,那张善良的面孔,看着着实让人踏实宽心。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中国人骨子里的善良完全从他的身上呈现了出来,为了不打扰到他家,我们只好礼貌推辞离开。

如今,迎着温暖的春风,这条道路已变成柳树河人民的康庄大道。

守望你的幸福

文/糊涂的小虫

前世

温婉如你,在一个细雨朦胧的清晨,撑着油纸伞,踏着江南的青石板路,笃笃地从我身旁经过,雨珠滚过伞面飞溅起一串晶莹,柳丝般轻垂的长发,把这如烟似雾的晨景,勾勒成一幅素淡的中国画。

环佩叮咚和着雨滴溅落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你终是渐渐地走出了我的视线……可是我的心律却和着滴答的雨声跳动成笃笃的节拍。这是怎样的一种美好啊!但是我却不能开口跟你打一声招呼,甚至不能给你一个明媚的微笑,因为我只是一棵树,一棵历尽百年沧桑终是开不出一朵花的老柳树!我只能拼命地在烟雨里摇动着柳枝,述说着我的悲伤和不甘!摇啊摇,摇啊摇……遇见你是我之幸亦是我之不幸!

今生

我终于可以脱去那身老柳树的衣衫,幻化成一个绝美的少年。为了寻你,我放弃了可以修成树仙的机会,不知疲倦地穿梭于前世你曾走过的每一个路口。花开了,花谢了,花又开,花又谢了……一年又一年,沧桑爬满了我的青丝。但是我依然是不知疲倦。找啊找,找啊找……一如前世的守望。

又是一个细雨的清晨,还是初识你的那个小巷,我想念着你的美好……恍惚间,我听见了,那笃笃的走路声音,我的心莫名地颤动了一下。是你吗?真的是你,依旧是温婉如初,依旧是明媚如前!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开口,忘了微笑,仿佛前世的老柳树。但是,这次你却慢慢地转过身来,落出你那比阳光还温暖的笑颜。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以为那微笑是因着我的,但是,我看到你的目光穿过了我,落在我的身后……当你和那个高高大大的,山一样的男子缓缓地从我的眼前走远时,我知道我终是迟了一步,我和你之间隔了流年,任我怎么努力,终是走不进你的心里,你的世界。

来世

我又成了一棵柳树,一棵小柳树。从再次遇到你的清晨,我就做回了我的柳树,不同的是我再不是一棵老柳树,我要从一棵小柳树做起。茫茫人海,我于万千人中能够遇见你,让我感受到你的美好,已经让我的生命多了几许不平凡。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知足,树的一生最大的幸福也是知足。我是一棵树,幸福比人更简单:你能幸福,我亦会幸福。我愿退回到原地,默默守望你的幸福。在你经过的路口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在你偶尔经过时,为你遮风挡雨。在有你的春天,结出满树的柳絮,美丽你的天空。

沿河看柳

文/罗兴美

春天来了,河畔的柳树最先发出通报。风里还冒着寒气,柳枝上却悄悄发出了新芽,不禁让人想起“五九六九沿河看柳”的歌词。六九开始的时间在立春日左右,如此看来,柳树对春的感知异常敏锐。

柳枝绿得醒目,独具柔美之姿,在春风中摇曳的美感与艳丽的花朵难分伯仲。我们熟知的贺知章《咏柳》:“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每次朗读都让人有春风拂面、心旷神怡的感觉。

我们村的小河边长着许多柳树。我曾问父亲:“老一辈人为什么要种柳树,他们也是为了欣赏柳树的美吗?”父亲回答:“因为柳树好栽活,随便剪一根枝条插在河道边就能成活。插下去就算不用管,柳树也能长得很好。而且,柳树的根具有固定沙土、巩固河堤的作用。”

我喜欢柳树迷人的风姿,也敬佩它坚毅的品格和奉献的精神,我很庆幸能在柳树的陪伴下度过有趣而富有诗意的童年。

高鼎笔下的《村居》中,“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的美丽春景正是我们村庄的写照。村庄的春天到处充满生机,那是生命的蓬勃,是新事物的美好,是耕耘希望的开始。拂堤杨柳醉了春风,醉了季节,醉了游人,一河烟柳,半村春色。

我对大自然的欣赏、感悟、敬畏也是从春天开始的。柳叶最茂盛的时候,气温也升高了许多,这个时候干燥少雨,其他树木又未形成庇阴之势,走在旷野里甚感炎热,柳树就成了我的救星。四五岁的时候,爷爷就教我用柳枝做帽子。方法很简单,就是折一些细长且柳叶多的柳条,先用一枝测量一下自己的头围,固定成一个圈,再用更多的柳条,像编花环一样,一圈圈绕起来,可爱而实用的柳叶帽就诞生啦。

沿河看柳,是一场诗意的春游,看看柳树,就可览尽人间春色。

行走在金秋的故乡

文/杨润泽

近几年旅游变成了一种时尚,能开发的资源井喷呈现。西北的故地也不错过绝好的机会,大力挖掘了几处不错的景区。说到旅游,春天百花绽放,绿叶嫩黄,一片清新气象。但春天的景就像一个刚洗完脸尚未换新衣的小姑娘,总觉得她还需要装扮。夏天炎热,知了的鸣叫一声接着一声,蚊蝇们围着牛骡嗡嗡嘤嘤,难以驱赶。虽说故乡的夏天有点清凉,甚是避暑胜地。这倒不假,二十多度的气温,要是下点小雨,怕是穿着裙装的游人们要就地购置新衣了。我曾经在夏雨后穿过冬天才穿的小棉袄。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小时候的确这样穿过。冬天有雪,可以滑冰,去胭脂峡看瀑布被冻成冰柱。雪亮白刺眼,冰反射着冬天暖暖的阳光洒向人们。雪覆盖了大地的原色,白茫茫的一片,冷得人穿着大棉袄弯着腰缩着手。如果说喜欢,我最喜欢金秋的故乡。

夏末秋初,麦熟香飘。收割,碾场。颗粒饱满的麦粒装进粮仓,农人们脸上的喜悦胜似山野里红艳艳的山丹花。那时农人们可以闲下来,靠着树干,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喝一杯浓茶。倘若真要去我家乡,这是一个极佳的时间。没有夏天的太阳,树叶还是绿色。立秋之后,树叶开始慢慢变色,过了中秋,秋风一扫,树叶纷纷不舍地离开树枝,飘到地上,铺满道路的两旁边。贯穿村庄的一条路原来是土路,下过雨,脚踩下去,鞋子被泥汀路面粘住了。小时候身体长得快,家里人给我买的鞋往往大两三码。雨后的天气走到路上,常常是脚迈出去了,鞋子还留在原地。去山上放牛羊,也是穿父亲或母亲的雨鞋。不过,那时觉得穿雨鞋相当的洋气,高靿雨鞋的筒高及膝,穿上它就像踩着皮靴一样,走在柏油路上发出“哐哐”的声音,那时别提多神气了。在乡里的上中学时,也是很讨厌村庄的这条土路的,虽是下坡路,泥片塞在自行车的护泥瓦里,车行较难,只能扛着它一拐一拐地到柏油路,用小棍挖了塞车的泥才能骑行。放了学,又把自行车从柏油路一拐一拐地扛到家里。前两年,县里搞新农村建议,原来的那条土条被水泥硬化了,比土路强多也,也比柏油路要好。

村庄的北山头上并排立着三棵上百年的老柳树迎风扭着妙蔓的身姿,柳叶在秋风下像春季里的柳絮一样飘飘洒洒。小孩子们常爬到村上玩,或者搬一些小土块藏在茂密的树枝下扔打从老柳树路过的其他小孩子或牛羊。越是性子烈的骡马小孩子们越喜欢扔打,打在骡马的身上,骡马惊乱起来,发疯一样的到处跑,放骡马的孩子拼命地追赶。与三棵老柳树隔路相望的,是一棵山梨树。山梨树干直立,不像老柳树们弯弯扭扭,枝杆也没有老柳树茂密,直直的一根树杆,看起来光溜溜地挺着,头顶上突然划下半圆绿色。我形象地把山梨树称为“锅盖头”。山梨树上的山梨果粒小,直径与一毛硬币差不多,平常从树上掉下来一两颗,咬一下,酸涩得要命。所以这查山梨树上的山梨是最后才收获的。霜封之后,一场秋霜就像在焯过的青菜泼了一勺油,再不好吃的山梨在这时都变得好起来来,酸里带着甜,没有先前的苦涩。

提着竹篮,去山里采一篮的野韭菜。回到家里,砸了杏核,取出杏仁,和韭菜混在一起腌制。这是外婆的拿手菜。野韭的味很重,没过两天屋子里就可以闻到韭菜的香味。这种有吃后余味很重的菜品才能在晚上的时候才可以吃,白天吃完之后出行,还没有开口说话,旁边的人已经闻到了一种野韭的味道。

大山里的山梨金灿灿地招呼着农人们采摘。农人们在大山里久了,他们知道哪座山上的山梨好吃,大而甜。有的农人们把山梨摘回家,找一个大纸箱,先在纸箱的底部和四周布满蒿草,把山梨倒进纸箱,再盖一层蒿草,封箱。农人们把这个工序称为“捂山梨”。过一周左右,金黄色光亮的变成了咖啡色,吃起来不点都感觉不到酸味,甜甜的很可口。以前每户农家都有“捂山梨”,一进村庄,空气里弥漫着山梨的诱人的香气。桑葚红得有点发黑,外形更像是被浓缩了的一大串的葡萄。吃过又葚的手会变得很黑。不过这倒不算什么,更伤手的便是吃新鲜的核桃。核桃成熟时外边包厚厚的绿层,要用钝器把绿层剥去才能取到里的面的核桃。小孩子们喜欢用石头或砖头直接砸,他们嫌剥起来麻烦。被石头砸过之后,果仁也碎了,吃起来果仁里总会夹一些尘土,咯牙难受,只好吐掉漱口。缠着树木有藤的,便是野葡萄。果粒与玉米粒大小相仿,黑红色的,吃起来酸酸的。我起初以为野葡萄像电视里的那样一大串一大串的,后来爬上树我才知道,黑黑的,小小粒,一粒接着一粒地长,那时还有些失望。还有一种常见的名叫“野柿子”,通常是两粒长在一起的,形装如西红柿的缘故才起的名吧。不如它也没有西红柿那么大,果粒与玉米粒相差无几。去了一趟大山,已经被山里的野果撑得肚如大鼓了。

回到家里,母亲端过从自家园子里采摘的“倭瓜”。一起到“倭”,我就想到“倭寇”,以前误以为“倭瓜”是从日本引进了,后来才明白“倭”是“小”的意思。但“倭瓜”并不小,这种瓜与其他的瓜相比没有外皮,吃起来甜甜的。白水煮土豆、白水煮玉米,只要是煮的,村庄的都喜欢用白水煮,不放盐巴也不撒糖,但煮出来的食物自然会有一种香甜的味道。吃着白水煮的玉米、土豆,再夹一筷母亲腌制的咸菜,顺口,下咽,那感觉想得人真是陶醉。妻喜欢做蒸鸡。宰过的土鸡去毛去内脏,剁成块放在铺了一层土豆块的蒸板上,锅烧半个小左右。于是,又一股让人涎流水止的农家小吃呈现在我面前了。肚子已经很饱了,眼睛还是馋着的,夹一块鸡肉,嘴已经饱得张不开了。

院子中央立着的根水管,是近两年才接的自来水,哗哗地流着水。远处的村庄的废墟被绿色包围着。漫步在水泥路上,路两旁边的云杉和松树的针叶依旧是绿。路上,飘来一片杨树的叶子,泛着黄色。秋风一吹,黄色的叶子又随风从我的面前消失了。再寻它时,一片桦树林里,一个农人正在弯着身子扫树下的落叶。回眸望一眼如黑丝带一般贯穿整个村子的柏油路,弟弟的农用车在路上开得正欢。

柳笛声声忆童年

文/赵利勤

城市里的春天,远没有农村来得春意盎然。小区里有几棵柳树,直到有一天我猛然发现柳枝上那翡翠似的嫩芽,才知道春天来了,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吹柳笛时的情景。

离小村二里地有一条小河,河岸上有一片柳树林。每年春天,那里就是我们的乐园。星期天,我和小伙伴们一写完作业,就相约到柳树林里玩。

到了柳树林,我们像草原上的小白兔,翻跟头,摔跤,抓着柳枝荡秋千,用柳枝编帽子打游击,当然,最有趣的还是吹柳笛。我们折一段柳枝,在手里反复地搓,直到把树皮搓松了,然后咬住柳枝,双手轻轻一拉,一截筒状的柳树皮就下来了,用小刀在一端削去绿皮,一个柳笛就做好了。放在嘴里一吹,就能发出呜呜的叫声,粗枝声音低沉,细枝声音响亮。我不但柳笛做得好,吹得也好。回家路上,柳笛声伴随我们快乐地向前走,声音此起彼伏,婉转动听,每一个音符都饱含幸福的旋律。

记得我上四年级的时候,老师带我们去柳树林里踏青。我们在柳树下玩丢手绢的游戏,谁输谁表演节目。同学们有的唱歌,有的讲笑话,有的猜谜语,还有的双手倒立走路。有一次,手绢丢到我身后,我没有发现被逮住了,不得不表演节目。我性格特别内向,当我被推到场地中间的时候,脸已经红得像喝醉了酒。我低着头害羞得还不如小姑娘,愣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才好!

突然,二胖大声对我说:“你不是最会吹柳笛吗?”我像落水的人抓到了木板,使劲点点头。二胖又对同学们说:“让他给我们吹个歌好不好?”同学们都鼓起掌来。我赶紧跑到柳树下,折树枝做笛子。不一会儿,柳笛就做好了,我含在嘴里,一首优美的《让我们荡起双桨》从笛孔中飘出来。笛声悠扬动听,不少同学也跟着唱,我一点儿也不紧张了。吹完后,同学们还让我再吹一首,我毫不犹豫地又吹了一首《春天在哪里》。这两首吹完,老师和同学们都给了我热烈的掌声。从此,我在别人面前说话或表演节目,就丝毫不害怕了。

如今,我的女儿也上四年级了,我给她做了一个柳笛,她却怎么也吹不响。我含在嘴里吹给她听,可再也找不到童年的感觉了……

楼顶有棵小柳树

文/鲁秦

人间最美四月天,春光明媚,明媚的阳光照耀着楼顶一排排亮闪闪的太阳能,为人间增添了许多温暖的爱意。可我家的太阳能已经不能好长时间了,昨天是周日,下午闲来无事,我就爬上了楼顶,作一番实地勘测,检查一下太阳能怎么不能了。

找到我家太阳能的位置,看到太阳能的回水管早就烂掉了,10年的风雨把崭新的铁管磨蚀成了一段锈迹斑斑的碎铁,失去了作用的回水管内灌满了铁末和沙尘,所以就上不去水。

站在楼顶,极目远眺,城市的风景可以尽收眼底,大好春光,沸腾的城市建设,令人目不暇接。巡视楼顶,一抹青翠夺目而去,楼顶竟然有棵小柳树。

我走近绿色,走近柳树,走近这棵生长在楼顶的小柳树。

这是一棵大半米高的柳树,有大拇指般粗,准确说不是一棵而是一丛,主干周围新发了一支支柳条,因为前几天才下过一场透雨,整个的柳树从枝干到叶子都是翠绿的,那柔软的枝条在微风中摇曳,像极了腰肢袅娜的少女,翩翩起舞,仪态万方,风情万种。

我怀着敬佩的心绪,庄严地凝视这棵小小的柳树。我们的宿舍楼是1999年盖起来的,没有阁楼,有的人家为了遮晒,自己动手又铺了一层的隔热的材料,就在这隔热层的边上奇迹般长出了这么一棵柳树。大概是厚厚的隔热设施和一排排的太阳能,阻挡了部分风沙与尘土,日久天长,就积聚起一撮泥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柳絮飞来,落入泥土,依附这一掊泥土成长为一片绿色,成为楼顶一道靓丽的风景。即使没有人来欣赏,它也会在寂寞和孤独中舞蹈,它活的坚强,活的顽强,活的有毅力,活的有信念,更活的有自尊。

我敬畏这棵小小的柳树,也就是敬畏生命的顽强。当我从楼顶下来,走进生活,那抹具有顽强生命力的绿色已经深深扎根在我的心底,牢牢印在了我的脑海中。我们不该学学这楼顶上生长的生命吗?哪怕我们根基再浅,也要顽强生长,伸展自己的一片绿色;哪怕我们再孤独与寂寞,也要学会自我欣赏,让自己的生命活的更有价值更有意义。想想楼顶上的小柳树,我们还要求什么?

我喜欢春天,喜欢绿色,更喜欢楼顶上那棵小小的柳树。

折柳为笛

文/王学艺

当看到“折柳为笛”时,刹那间,我就被湮没于春的气息里。

我们村子坐落在河边。柳树多追水而生,村庄河道旁的柳树自然多繁衍,这是其他村庄少有的特色。与柳树冬去春来朝夕相处,对其印象就深刻。

冬的远去,春的融入,让柳树染了颜料,岸上的垂柳渐渐变嫩绿,你稍不留神,它就青衣裹身。

阳春临,天温煦。孩子们悄然褪去冬装,开始伸胳膊踢腿,调皮捣蛋者麻利地爬上柳树玩耍。杨柳条是可以拧“芈芈”吹响在春天里的,“芈芈”音为乡音土语,因无据考究确切字体,暂且以此代之。

刚发芽的柳条嫩绿轻柔,充满生机,折一枝寻合适处掐段,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紧条身,左手抓住下半部用力一转,就能感触到柳骨与皮分离的蠕动。下部往上轻推,骨干露出,抓紧柳皮,枝身就滑滑抽出了,柳皮转瞬为圆空心。

从口袋里摸出削铅笔的铁皮小刀,把两头切整齐了,轻轻拨去头部一小点儿青皮,没有小刀用指甲刮亦可。把去了青皮的一头放进嘴里,牙齿轻轻咬扁,顶气鼓腮,一吹,就呜哩哇啦响了。

“芈芈”可长可短,可粗可细。见过有人做长粗的有尺余,吹起来瓮声瓮气;细短的若指关节般,发音高亢嘹亮。

折柳为笛,想不到童年玩的“芈芈”,原来可以被文字精练至如此意境。

折柳为笛引起的趣事也颇多,有段插曲现在想来,当年小屁孩的我还颇有心计。

那时,小刀不是孩子们能随便拥有的。当然,谁都想要一把玩玩。孩子们会拉帮结派,若发现有与自己常玩的小朋友与对手相处,即所谓脚踩两只船者,我就把小刀暂借之。自己很清楚,孩子们翻滚打闹最容易弄丢。有朝一日,一旦发现对方背信弃义,立马要其归还,不得已,对方只好乖乖地从了自己这一帮。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把柄攥在别人手心,就不得不乖乖被“招安”,这是孩子们玩“芈芈”衍生出的插曲。

春天,孩子们玩这个上瘾。河道上下,村头东西,常飘荡着“芈芈”的呜哩哇啦声。大人们劳作间隙,也会到河边折柳做“芈芈”。他们吹得比孩子们好听万倍,一首小曲,或一段百鸟朝凤,悠扬的曲调顺着春天原野萌芽的河道,沐浴着春日暖阳,飘得很远、很远……

柳笛惊醒了小草,它们打着哈欠探出尖尖的脑袋,瞪着好奇的眼睛东瞅西望;河里的鸭子踏着碧波,扇动着欲飞的翅膀,粼粼水面溅起一串长长的水花;鱼儿跃出水面,在温润的春水里追逐嬉戏。

春风吹绿了大地,小鸟出壳了,麦苗疯长了。夏急忙忙追寻着“芈芈”跳跃的音符,紧随春的脚步翩翩起舞。

待柳叶长成剪刀状,柳笛就再也做不成了。

柳树蔸巴

文/邓成日

十多年了,老福头就会到桥上去发呆。嘴上说:“田,还在呢。”

老伴发现他不在家时,准会到桥头找他。老伴说:“还在。回去吧。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那年,搞联产承包,可他们队却一竿子杀到底,实则分田单干。他运气好,分到小河边的两亩好田,水旱无忧啊!田在小河弯道上,全靠一排柳树护堤,洪水奈何不了它。

大家说他中了头彩,就给他起了老福头这外号。

接下来,他种的粮食,有增无减,大家都说他笑掉牙齿了。

可有一年冬天无事,老福头看那几个柳树蔸巴,好像腐朽了,心想不如弄回家当柴烧,等春天再种上小树,还真是两不误的。

队长看到正在冒着黑汗挖树蔸巴的他,说:老福头,那是用来挡水的,你挖它干什么?

那蔸巴正好取不出来,老福头心里窝火,说:当柴烧,不行?

队长说:当然不行!这一片农田,就靠几个烂蔸巴来挡洪水的,你取走了,埂烂了,谁来挡水?

老福头嘴硬,说:上田管下埂,埂烂了,我来修。

队长说:你来修?万一大水把田冲毁了,你修得起吗?

他只想到挖蔸巴,没想到会毁田。水毁田,他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令他冒冷汗的是那挖出来的蔸巴,看似枯了,取出来,却是生的,并没有腐朽。一个冷颤,差点连尿都给吓出来了。

下一块田是周善的,周善连堤埂的树也砍了。他与周善有过节,他不敢说。见此,另几家也跟着砍树挖蔸巴。好好的堤埂,面目全非。老福头看得心寒,事情怎么会这样?

队长说:你们砍吧!吃亏的是你们自己。田是分到户的,田冲去了,你们自己问天要。

老福头不敢答话,觉得自己的腰有点伸得不太直。

天冷了,树蔸巴晒了一个多月,好像干透了。放到火塘里,只有烟,不见火,还出水,熏得人眼睛直流泪。老伴流着泪说:做了哪门子鬼事,这哪里是柴禾?眼睛都给熏瞎了。

说着,就把树蔸巴摔了出去。老福头想骂她几句不知个好坏,但自己也烟熏得正流着泪,心里也不好受,只好忍着。

接下来的第一年,风调雨顺,未发洪水。老福头浮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第二年开春之后,雨水就多了。入夏时,洪水来了,堤埂打烂了。老福头有话在先,不敢跟队长报告,只有自己默默地找石头护堤。那几家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有人讥笑:堤埂还真像块五花肉呢!

第三年,洪水一次接着一次,把五花肉给吃了。接着,那没有防洪堤的田,也像屠夫割猪肉一样顺手,割一块,少一块。老福头的两亩田,全没了。他想向队长报告,只是没那个脸了。

又过了一年,那一片七八户人家的田,被一一割去。

那几户受连累的人家,没气出,就会说上几句:饿柴烧啰,前世未烧过柴,倒是眼睛未熏瞎!现在好,田没了,也安然自在了。

老福头不敢接嘴,骂的人又没点名道姓。说谁骂谁,只有自己清楚。他觉得自己心里在流血,骂一回,流一回。

他儿子没考上大学,外出打工,一去就是多年。老福头心怀内疚,他不仅没有本钱让儿子去复读,而且嫌话难听。还剩的一亩田,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从那以后,老福头似乎蔫了。

好几次了,老福头癫头癫脑地从桥上跑回来,对老伴大声说:田还在!还在。

老伴擦着泪水。说:还在就好。

他知道老伴不信。老伴说:别想了,没得就没得,这几年我们不是照样过来了。

在家里,老福头像红薯藤,挨霜打后,变得生硬。村里人知道他想得要癫了,也不再计较他。老伴随时留意他。不然,有没有人,也很难说。

又过了几年,堤埂修好了。老福头赶紧给儿子打电话。儿子问:谁修的?老福头说:县水电局修的。尽是片石和水泥砌的,好牢固咧!回来看看吧。

儿子在那头迟疑了一下,说:那好吧!就回去过年吧。

他和儿子聊了一会儿。儿子最后说:可能的话,带一个人回去看看。

老福头只是说好,至于好什么,他不清楚。他听到电话的那头,有一个女的在问什么。他赶紧告诉老伴。夫妇俩像孩子一样哭了。

从那天开始,老福头就打扫多年懒得清理的庭院。有人问他:老福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答非所问,说:小麦返青了。

有人说老福头癫了。不知是真是假。

又见柳芽儿绿

文/宁静

黄昏,外出散步时,不经意地抬头,猛见前面的一株诺大的垂柳树,无数柔嫩的枝条已是绿芽初绽。

此时,清凉的晚风中,无数柳枝低垂轻摆,绿意朦胧,想起“杨柳婀娜”的句子,我感觉迎风低垂摆动的柳枝恰如一个个娇羞婀娜的女子。

无法掩饰心中的惊喜,——虽已是初春时节,我的心和周围的环境一样,还一直停留在刚刚还未走远的冬季里。这娇嫩的柳芽,是我看见的新春的第一抹微笑,——她也迎来了我发自内心的最明媚的笑意。

岁月轮回,季节更迭,我又站在了新春的小园里。只是年轻不再,时光早早赠予我,沧桑华发。

想起家乡的沟湾里,高高的柳树下,有我童年欢快的身影。初春时节,和小伙伴们一起爬柳树,折柳条,拧柳哨,编草帽,忙的不亦乐乎。那些纯粹的快乐,随柳哨一起飞扬,柳哨中的春天,便如花朵般徐徐绽开。

一年又一年,春风徐徐,柳絮翩飞,任我,从青春年少,到白发染霜——春天却还是这般年轻模样!

又见柳芽儿绿!

一遍遍回头看着柳枝低垂的倩影,与惆怅中我还是再次忍不住笑了,——谁也无法阻挡时光的脚步,春天已含苞打朵儿,我还站在春天里,很多的美好,还会与春天一起生长……

沿河看柳

文/刘明礼

柳是春天的信使。在我成长的那个冀中平原的普通村落,村边小河两侧种着碗口粗细的柳树。惊蛰过后,大地从冬的睡梦中醒来,轻柔的柳枝渐渐由黑变黄,又由黄转绿,悄无声息地拱出毛茸茸的嫩芽,远远望去含烟凝翠,“春雨如酒柳如烟”。

在我的家乡,柳虽说极为普通,但家家都离不了。从我记事的时候,我家门口就有一棵大人才能合抱的柳树,晌午时候,母亲和婶子大娘们常端着自家的针线笸箩,聚在柳树下做针线活。晚上,这里则成了父亲和一帮大老爷们儿的天地。他们裹着旱烟,东拉西扯。我和小伙伴们常用柳条编织成柳环箍在头顶,打扮成 “小八路”的样子,玩八路军打鬼子的游戏。再拧一段柳笛,此起彼伏的呜呜声,奏响欢乐的童年……

当然,家乡人喜欢种柳,主要是看中它的实用价值。柳树生命力极强,飘飞的柳絮落地生柳,在湿地上插根柳枝也能成活,且不易生虫、成材较快。在家乡人眼里,它浑身是宝。嫩柳条捋掉绿皮,可以做柳编,我们小时候上学的学费,几乎全指望着它;秋天飘落的柳叶不光可以沤肥,更是羊和兔子的好饲料;成材的树干,可以打家具、做门窗、椽子;看似无用的树枝、树根,能当柴烧。我升入高中那年,需要自带桌凳,父亲找木匠用家里的陈年柳木,三下五除二就给搞定,解决了大问题。

当我阔别家乡40多年后再回村庄,春光里的柳丝依然明艳!只不过,生活富足了,柳树的经济价值已变得微不足道,于是,柳林消失了,笨柳减少了,笸箩柳再难觅踪迹。道路两旁、街道两侧,像城里一样,竟大多种起了垂柳。

此情此景,不由让我想起毛泽东的著名诗句:“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