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也美丽

2009年10月23日来源: 网络文章短篇小说
我与林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林远离故乡,雄心勃勃地到了东部一个城市闯荡去了,我则留在了自己的那个城市,做了一家电视台的采编。

有天突然收到了一封林寄来的信,说是通过多方打听才得知我的消息。以前与林同班,从未说过话,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瞧过。林给人的感觉是种孤独,他独来独往,显得高傲而又不羁,只是林的文笔不错,大学时便开始给一家电台的青春栏目专门撰稿,并且也常常在一些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很让人有些刮目相看,赢得了不少女孩的倾心,而林却从未在意过那些追求他的女孩。收到林寄来的信,不觉让我有些意外。

此后我与林有了信件的联系。从林的信中,我知道了林的奋斗历程。

林的运气不错,到了那个城市,很顺利地进了市级机关,林在人事局试用了三个月,试用期一满,林跳槽到了一家合资企业,从事管理工作,拥有颇丰的收入,但林并没有干多久又应聘进了一家报社,做起了记者和编辑。

我很佩服林的闯劲和勇气,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竟会有那么多的经历,而此时的我早已脱离了校园的那份浪漫,变得有些俗气起来。我正和毕业后经人介绍认识的男友考虑结婚的事,整天搞得焦头烂额。

临近春节的一天,我正在家里赶写一篇新闻稿,突然接到了林的一个电话。林说春节准备回家,希望能够见到我。我与林开玩笑道:老同学,两年不见了,也很想念你呢!

春节期间,林真的回来了。林找到了我的办公室里来,居然还捧了一束鲜花,我却手足无措起来。为了避免有人议论,我赶紧与林离开了单位。

林邀请我去吃重庆火锅,林说好久没有吃过了,馋得要死。

在外奔波了两年多的林,比过去活跃多了,话也挺勤,我惊异于林的变化,也想像着林过得一定很好。整个晚上我的话很少,几乎都在听林讲,我害怕对林太过热情,我隐隐感到与林之间会发生什么。

林在喝过一瓶啤酒后,开始问起我的情况。我说每天上班下班采访写稿就这样简单,没有什么风浪也平淡。当林知道我准备春节后结婚时,神色一下黯淡了下去,眼里忧伤起来。林独自饮着啤酒,吸着烟,良久才抬眼看我:“这么说,我是没有机会了?”

我一下慌乱起来,虽然我已有些明白林见我的意图,但林这样问我,仍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我故作不解道:“什么机会,你在说什么?”

林叹了一口气,说:“也许你不会相信,几年前,还是在大学时我就喜欢你,尽管我们没有说过话,甚至没有看过一眼,但我喜欢你的清纯与活泼,喜欢你一头美丽飘飘的长发,也喜欢你与众不同的性格。许多的女生在追求虚荣与金钱,而你不一样!”停了停,林补充说:“其实我们的情趣很相似。”

林的话让我很感动,事实上,在大学里,当初自己也默默地喜欢过林的。那时,那么多的女孩暗恋着林,自己就最终没有向林坦露。林今天要是不说,也许彼此一辈子也无法明了心中曾有过的情感,然而,生命中注定我与林必会错过,现在我已即将为人妻了,我不想伤害到我那温柔体贴虽不懂得给我浪漫的男友。我对林说:“对不起,你喜欢的只是过去的那个我,现在的我已很现实很俗气,我已有了男友,正准备结婚。”

林不再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着,我看得出林很失望。那晚我们默默地分手了。林走后我感到了轻松与解脱,但也有种说不清的失落与空虚在缠绕,让我莫名其妙地想哭。

半个月后,林告诉我假期要满了,他说走之前想再见见我。接到林的电话,我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相信自己有些激动,甚至怀疑自己心里仍然喜欢着林,一直在等待着林的电话。

我认真地选了一套衣服,也一改往日束着的长发,让它像学生时那般随随便便地散在身后。

再次见到林,我比他更意外,林穿的竟是大学里常爱穿的那套宽松的夹克衫。在林的眼里,我为自己的这身打扮感到脸红心跳,我清楚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给林看,因为林说过喜欢我这样。

整整一天,我沉浸在一种幸福里,神思恍惚,就像初恋的感觉。我虽不断地告诫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我正准备与人结婚。然而我还是情不自禁地陪林度过了甜蜜的一天,我们像恋爱很久的情人一样,即使相拥相偎也那么自然谐调。我甚至为自己后悔,当初没有向林表白,才错过了与林今生的缘份。我知道此生我不属于林,我无法抛弃我那从不会发脾气只会疼我宠我的男友。

林是夜里11点的火车,我送林到了月台。火车还有十分钟就启动。林拥着我吻我,最后一次求我能够与他一起到东部的那个城市。我并不点头也不拒绝林在众目睽睽之下吻我。当我费了最大的努力与挣扎后才说出:“林,放弃我吧,我们做个永远的朋友,为今天的重逢与离别!”说完这句,我已有崩溃的感觉,泪再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林为我拭着眼泪,低低地说:“谢谢你,我已经知道你曾经也爱过我,做个朋友也好。我知道有些事情无法挽留,我们都不必去悲叹什么!”林说这些有些艰难,与其说是安慰我,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林背转身上了火车,仍像过去那般孤独与自信,但我已读出了林心中的那份彻底的无奈与伤感。

随着轰隆轰隆渐渐逝去的车轮声,林的身影模糊起来,我有过的情感也被碾成碎片,再次泪流满面。我不知道自己放弃林是否做得对,世上有许多的事是不能以对错去简单分类与结论。我相信自己在以后的岁月里仍会忆起林,忆起这天的流泪,一定会是一种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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