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舔过伤口

窗外是寂静的夜。一树海棠花。开的灿烂。

把肖邦的的圆舞曲装上CD机，轻快的音乐奔泻着。

随着音乐，我一面扭动，一面把窗明几净的房间，又擦拭了一遍。再喷上一些茉莉清新剂。

我在等待姗的到来。

姗是那样爱干净的女孩。干净的有些洁癖。喜欢穿一套素净的白衣白裙，甚至连发卡上也别着一朵素雅的白花。这使她看起来纤尘不染。

她曾经的男友给她取了个绰号“小银鱼”。

姗曾给我讲述她和男友之间破碎的故事。

他们的认识是从大学开始的。他高谈阔论。姗崇拜他。常常依偎在他怀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那时候他还不喝酒。

好景不长。大学毕业后。他们开始同居。摆在面前现实，让他无所适从。她渐渐发现他是个不务实际的人。偶尔找到工作。对着名片上虚拟的职位。跟人炫耀。盲目虚夸。胸无大志。好高擎远。

一份工作顶多坚持几个月就被淘汰。

他开始抱怨。他彷徨而迷茫。

第一次喝醉酒，是因为他碰到了大学的班长。回家告诉她：班长如何飞黄腾达，找了一个董事长的女儿做朋友。

她听着听着，默默流泪。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

于是，她选择离开他。

他发疯的找她。当他在曾经和她山盟海誓的湖畔找到她时。他跪下去。抱着她的腿。“姗，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一无所有。”

我不想拖累你。她哭着说。她发现离开他，同样无助与迷茫。

你没有拖累我。姗。我知道是我说的那些话伤害了你。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说那些混账话了。姗，原谅我。我是无意的。姗，你知道吗，你离开的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我酗酒，我麻醉自己。酒醒之后我疯狂的找你。

他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让她不忍。跟他回了家。

到家后她才发现，仅有的几件家具和一架黑白电视机，被他砸的粉碎。

她吃惊地看着狼藉不堪的家。

他跪下来，一点一点收拾着碎片。她无奈地蹲下去，和她一块收拾。

家又干净起来。但他已经养成了酗酒的毛病。控制不了。

过了很久。父亲来看她。给她买了一架最便宜的彩色电视机。他回来。看到电视机，脸上充满了不悦。你老公真是个废物，连一台廉价电视机都要岳父赞助。他又喝得酩酊大醉。把电视机砸的粉碎。她冲过去怎么拦也拦不住他。电视机砸完。他砸东西。看到惊悸中的她，他拿起枕头，摔向她。他指着她。你个吃白食的家伙。

那次以后。醉酒后他都动手打她。她抱着头，瑟缩在角落里。

酒醒之后，他又会下跪认错。

听完姗的诉说。我拉过她白皙的手掌。握在我的手里。能听到她惊悚的心跳。这娇小的女孩，受了多少刺激。

我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姗，我向你保证，以后所有的苦难都会远离你。虽然我不是很有钱。但我会好好疼你。关心你。保护你。

姗的泪扑簌而下。伟，给我一些时间。

今夜，是姗第一次主动打电话要来我家见面。我怎能不激动。

伟，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你是一个能给人安定的男人。我会跟你走下去。电话里她似乎很平静。

桌上的手机响了。我惊跳起来。是她。她来了。

接通电话。我忘情地喊着。姗，你到了吗，你在哪？我去接你。

哦！姗有些吞吞吐吐。伟，对不起，我不能过去。

一盆冷水浇灭了我的热情。为什么，姗，为什么你不能来。

伟。对不起。对不起。她抽噎着。

发生了什么事情？姗，你别哭。慢慢说。

他出事了。

谁？

航。

他怎么了？

他住院了！

那我们一起去看他，你不要着急，有我呢。

不，伟，你别过来。他的得不是什么好病，因为大量饮酒，他的胃穿孔病变成恶性肿瘤。

我一阵悲哀。想起他曾经这样虐待过姗。我觉得这是报应。尽管恨他，对于濒临死亡的人，还是忍不住替他惋惜。

我对不起你，伟。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我还是选择了他。就让我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希望你不会怪我。

短短的几句话，我读出她心中无数的挣扎。在一连串对不起的告别声中。她挂断了电话。

这是个自焚的年代。我们为了别人燃烧。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苦咸的吞进嘴里。

夜。温柔依旧。

只有孤苦的我，捧着姗的照片，泪水模糊了她的倩影。

不知什么时候，鸡已经叫了。

早报在显赫的位置，刊登着他们的消息。

美丽的女孩嫁给绝症男人，昨晚完成了他们的婚礼。报纸上还有他们的照片。姗穿着漂亮的婚纱和穿着礼服的航。依偎在一起。笑得那么甜蜜。

谁又会知道，这个美丽的女孩，曾经被这个癌症病人数度折磨过。摧残过。而女孩在即将获得真爱的时候，听到他的不幸，义无返顾地回到他的身边。

我佩服姗。我会等着她。也许她还不明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等着她。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姗。姗，怎么样，你们还好吧！

航。她声音嘶哑。昨晚，已经离开人世。

什么？我一阵窒息。姗，坚强起来。请记得，我会永远站在你背后。

一个月后。在我和姗初次相识的植物园里，我们又见面了。

想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像一只迷失的家鸽，找不到方向。仅仅几天的时间，她走上凄美的婚礼。又目睹了生死无常。

我握着姗的手。良久看着她。苦了你了。姗。这不会是梦吧！我们又在一起了。

伟，谢谢你一直安慰我。若没有你，我真的会坚持不下去了。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看着姗消瘦的脸，我把她拉进怀中。

她挣脱了我的手。伟，你知道吗，那夜我和他举行了婚礼。我把处女身已经给了她。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姗。

原谅我，伟，我已经不是你心中完美的姗了。让我做你的妹妹吧。

我被她弄糊涂了。难道，难道你们过去在一起的日子一直没有同过床？

不，我们一直睡在一起。但是，我要他尊重我，不到举行婚礼的时刻，不要碰我，航一直很尊重我。

我赫然望着这个娇小的女人，被她深深折服着。姗。我一把拉过她的手。你错了。我不会嫌弃你。在我选择你的时候，我不认为你们没有性爱。这又有什么呢？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娇小柔弱的女子。没想到你却这么坚强。姗。让我郑重的告诉你。我爱你。

朦胧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对不起，伟。如果你不嫌弃，等航过完一周年，我就嫁给你。我想我已经对得起他了。

说什么傻话呢？姗。我怎么会嫌弃你，我高兴都来不及。

在那个秋高气爽的午后。我和姗手牵着手，在绿荫下走过。

碧空上正有一双鸟儿，欢快地飞过我们头顶。

我们要像它们一样。我对姗说。

姗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想象一年后，她穿着婚纱真正属于我新娘的情景。我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