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无声,岁月无痕

作者: 木藤蓼2011年01月02日来源: 网络文章原创文章

今年和往年不一样,我放弃了众多电视台精心准备的跨年晚会,决定安静的坐下来,在还有3小时就要和2010说再见的时候,好好的沉淀一下……

2010.01

原来,那样美好、纯洁、青春洋溢的高中生活只存在小说中,我用自己来做实验,得出了这样一个残忍的结论。

2009的九月,我是如此兴高采烈地跨进这所高中;四个多月后,我是如此颓废且厌恶的逃离他。手里的期末成绩单,就是他给我开出的死亡证明:840人,525名,再加上数学全班倒数第一,还是在这所全市高考成绩最差的高中里。纵然室外的阳光是那么明媚,但我更觉得那是刺眼的,就好像一个嘲笑者讥讽的目光。是的,我确实应该被嘲笑,入学时中考成绩是全班第一,一学期后就带上了一个倒数第一仓皇逃离。

我明白,从我踏入这所学校的第一天起我就陷入强烈的不平衡中,为什么中考考得没我好的人可以去到更好的学校,而我只能蜷缩于这个阴暗的角落?为什么他们的教室宽敞明亮,而我待的教室却破旧如柴房一般?当初坚持留在这里的理由在现实面前早就不能算是理由。算了,在起跑线上就已经和别人差了那么多,还有什么好争取的?

不过我还是要感谢这所学校还算丰富的社团,学生会文艺部、文学社、广播站……没有他么们,或许我也没有了来学校的动力了吧。我几乎参加了所有能参加的社团,把本应放在学习上的精力毫不吝啬的投入到这些社团活动中。我每天都很忙,其他同学也很忙,但他们是在忙如何攻下一道又一道难题,我是在忙怎样才能把圣诞晚会的幕布设计并制作好,身为文学社的主编怎样才能把即将出版的报纸编排的更完美,怎样做一期有特色的广播节目……他们活得很充实,我也活得很充实,但我明白,我的充实只是一个山寨产品,只是一个依靠我自欺欺人才得以存在的海市蜃楼。我的内心世界,是颓废的……

很快,我从一个优秀的全班第一沦为一个老师口中不屑谈论的不务正业的差生。我假装不在乎,依然在颓废中寻求我认为的华丽……

手里的成绩单已经被我攥皱了,被手心的汗微微沁湿了,最终还是递到了妈妈的手中,妈妈看了许久,怔了许久,轻轻地撒手,让它飘到饭桌下,继续端起手中的碗,淡淡地说了声:“吃饭。”

那顿饭,全家人没有说一句话,我也只是机械地往嘴里塞着无味的白饭……

2010.02

快要过年了,之前的不愉快被愈来愈弄的年味冲淡。那晚,我和妈妈有说有笑地去超市里购置年货,在回来的路上,妈妈突然停止了说笑说:“我想把你转到地高去,你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我定了一下,笑容慢慢退去,咬咬嘴唇,向妈妈说出了我的决定:“妈,我想回初中去,再考一次中考,我想名正言顺的进到一所好学校去。”妈妈听了我的话,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显然她没想到我会这样决定。但随后惊喜代替了诧异,妈妈说:“好啊,你能这样想很好,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我回去跟你爸说说,他应该会答应的……”

我微笑的点了点头,继续和妈妈向家里走去。一路上妈妈都显得很高兴,她认为我想通了,意识到应该努力了。但我心里真正的想法是:回到初中,应该会轻松不少吧,至少先轻松的过几个月再说……

我在挫折面前,还是惯性的选择了逃避。但这次,我已经退到了一条绝路上,我还有逃避的机会吗?

在确定我要回初中复读后,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同学都不敢相信。曾经那个优秀、永远不服输、永远充满冲劲的龙西杭会做出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有些人甚至说出了“你都要回去复读了,那我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办?”这样的话。我听了之后还是忍不住低头虚荣地浅笑一下,这至少说明,我曾经是他们学习的榜样,是他们追赶的对象……

2010.03

我回到了熟悉的母校,但却走进了一个陌生的班级。

我又捧回了熟悉的初中课本,面前又堆起了一摞复习资料。周围的同学, 包括老师,都在用好奇的目光偷偷盯着我。的确,在初三下学期,中考复习已经开始了将近一半的时候转学进来确实是一件很怪的事,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很冒险的事。在经历了一段短暂却大起大落的高中生活后,我已经可以淡然的面对这些不解的目光了——反正我到这来也只是为了求得几个月的安宁和轻松。

回到母校的第二天,我去找了我的前班主任。她是学校最好的数学老师,也是最好的班主任,我们班的中考成绩创刷新了学校的最好记录,她功不可没。她现在又开始从初一带起了。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笑得很灿烂,说:“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了?”我也淡淡地笑了一下,略低了一点头。说:“我退学了,重新回到这里读初三。”她听了后也是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我接着说:“老师,听说你现在开了一个补习班,每周末专为初三的学生补数学,我想报名可以吗?”她听了之后忙点头说:“当然可以啊。”然后又微笑了,轻声说道:“回来也好,以你的成绩留在那所高中是委屈了,这次要加油,去到更好的高中吧!”我说:“我会的,谢谢老师……”之后,在校园里又遇见了我以前的老师们,他们的表现和班主任的大同小异。

今年的中考科目和去年有一点不同,多了一门历史,所以学校开始猛抓历史,班里面也要添一个历史课代表。不出我所料,全班同学一致推选了我,因为我是新来的。当就当吧,反正历史课代表也没什么事要做,不过只是收收作业而已。

一天,我捧着一堆历史作业去交给老师。在办公室门口,我看见了我原来的班主任在跟我现在的班主任说些什么,我一时好奇,躲在一旁偷听。我原来的班主任用很诚恳的语气对我现在的班主任说:“他是一个好苗子,在我的班里一直都很不错,中考成绩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只是他做错了选择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希望你能好好的帮他,拜托你了,他绝不会让你失望的,真的,我拜托你了……”听到最后一句话,我浑身开始颤抖,匆忙地离开了,因为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还在她那个班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的和同学一起咒骂她把我们管得太严厉,有时甚至是不近人情。她的作业永远是最多最难的。每次考试得到了好成绩,也从没想过这里面她的功劳最大,还下决心中考后绝不回来看她。但就是这样一个我曾恨过的人,为了一个已经和她没多大关系的学生,跑到另一个老师面前,用那种略带请求的诚恳,让他好好照顾她曾经的学生……

不为别的,为了她的那句“我拜托你了”,我要做回自己。

2010.04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季节又来了。这是我最讨厌的季节,整日阴天小雨不见阳光就算了,还要在这种糟糕的天气里去扫墓,偏偏老家的墓都在山上,每次去都会弄得满身泥泞。

这次又是一大家子的人去扫墓。到了墓前,我远远地躲在一旁,只留妈妈他们在那忙碌。外婆看见了我,皱着眉头向我招手要我过来帮忙。我不情愿地走过去,外婆一把拉过我,说:“每次都是你最懒!快,帮忙把这些香点燃了。”我接过外婆递过来的香,拿着火机走到一旁准备点香。点好了香正准备分给其他人,却发现妈妈早就自己点好了几柱香,正诚心的在墓前跪拜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我忍不住笑了,身为人民教师的妈妈怎么也迷信起来了?我不由得走近妈妈,想听听她在祖宗面前念些什么。我悄悄地走到妈妈身后,弯下腰,只听见妈妈小声的说着:“祖宗保佑,愿西杭今年中考能比去年更进一步,让他考上好的学校……”说着又磕了几个头。我直起腰怔怔地看着妈妈,妈妈的头发在磕头间散出了几缕,那几缕头发不是印象中的青丝,而已变成了花白,再仔细看看,这样的白发在妈妈头上不知不觉已经占据了不小的一片面积,妈妈的白发,妈妈的迷信,都是为了我的将来……

“西杭!你眼睛怎么红了?”外婆看我呆在那,走过来问。“没事,是被这香熏的。”我擦了擦眼睛说,“香点好了就给我吧。”外婆接过点好的香,走开了。我依旧远远地站在一旁,尽量用无所事事的样子压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

2010.05

离中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几次模拟考的成绩都足以让我和关心我的人满意,但心里依然有一丝抹不去的浮躁,没有到成绩公布的那一刻,心,终究还是悬着的吧。

我突然想到了那些还在高中的同学们,几个月没有见面,应该去看看他们了。或许跟他们聊聊会好一点。

当我突然站到林和佳面前时,这两个我初中最好的朋友表现出了我意料之中的的惊喜。我们笑着来到那家熟悉的冷饮店,依然是三杯奶茶,依然是三个好友围坐在一张圆桌前,互相说着各自最近的情况。温暖的记忆慢慢爬上心头,我们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属于我们的、珍贵的时光。我们还是想中考前那般忙碌,不同的是,她们在为文理分班忙碌,我在为中考备战。

和她们聊了、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每人喝掉了3杯奶茶后,我觉得心里面的浮躁也消失殆尽了,我不怕了,因为她们的一句玩笑话:“考不到更好的学校没关系,再回来这儿呗!到时候你就是我们的学弟,有我们罩着你你还怕什么?!”

是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有家人的关心,有老师的照顾,有朋友的帮助,我不会怕了。

2010.06

今天是中考的第一天。早上,我很早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后把昨晚已经准备好的考试要用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同样是一个笔袋,去年被装得鼓鼓的,每种笔都备了好几支,以防万一。今年,它显得平坦很多,亦如我平静的心情。两支水性笔,一支2B铅笔,一套尺子,一块橡皮足矣。经历过一次才知道其实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发生,准备得越多反而越显沉重,轻装上阵或许才最适合现在的我。

我出门的时候,爸妈都还没有醒,我也不想惊动他们。想起去年的今天,爸妈起得比我还早,爸爸特地开车穿过大半个县城,去我最喜欢的那家早餐店为我打回一份早餐,我边吃妈妈边在一旁重复说着“不要紧张”这样的话语。然后在他们的目送下我出发去考试。今年的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平静的出发,自己去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周围的考生都是有家长陪同的,家长不厌其烦的交代一些要注意的细节。我看着他们,羡慕却也不羡慕,类似的待遇,我也曾享受过。

第一科是语文,我平时最擅长最喜欢但此时最担心的一科,有了去年A+的成绩作比较,我担心这次我非但没能拿到和去年一样成绩,反而会退步。两个半小时,我只做了两件事,答题、喝水。直到铃声响起,我才停下手中的笔,头脑说不清是清醒还是混沌,总感觉时光在不断交错,一会儿是去年,一会儿是现在。

三天的中考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成绩的公布。心情复杂到不能用任何方式来描述。

拨通中考成绩查询电话,输入准考证号,手中紧握的笔在微微颤抖。当我听完“语文,A+……总分A+”这一长串成绩的时候,我笑了,开心的笑了,但没有像之前那样狂野地把手中的纸笔抛向一旁。只是一个人笑了。

16名,我排在全县16名,我完成了我的目标。领完分数条走出教室的那一刻,我抬头望向了蔚蓝的天空,我觉得我的心如这天空一般,放空了,很轻松。我又经历了一次,我可以向家人,向老师,向朋友们,向所有关心我的人,更向我自己,交上一份满意的成绩。

突然想起一段歌词,觉得很适合现在的我:

时间过了几年长大了一些

心中的那个王子要说再见

再见吧我的王子守护爱情的样子

让回忆纪念最初感动的真实

满口永远的孩子慢慢懂事

用眼泪灌溉会幸福的种子

再见吧我的王子梦想还没有消失

我会并着你的勇气一起坚持

晒着艳阳的奔驰勾勾手指

你住的城市会有我的思念因子

2010.07

报完了名,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家里人着实高兴了一阵子。但随后又是那个问题让我顾虑:我从没离开过家里,从没住过校,我该面对陌生的环境?

还是林和佳,我们三人又聚在了那家冷饮店里,同时她们也带来了她们的好消息:她们都分在了文科尖子班,我们都完成各自的目标,喝着奶茶开怀大笑。

我把问题跟她们说了之后,林和佳马上为我出谋划策,这个说为人处事要低调一点,不要太张扬;那个说要学会忍耐,要会包容舍友……看着她们尽心尽力的在那滔滔不绝地帮我想对策,我微笑不语,我想说,有你们在,我永远不会孤独,永远不会害怕……

2010.08——2010.10

入学,军训,军装,日晒,流汗,宿舍,陌生的一切。

新班级,新老师,新同学,做不完的作业。

食堂,不是很合胃口的饭菜,开始怀念爷爷煮的红烧排骨。

2010.11

我度过了自己的17岁生日,没有告诉任何人,林和佳还有一些朋友们打来电话祝贺,我很满足。

一次段考,几乎把我逼到崩溃的边缘。

他的语文比我好,他的英语比我高,他居然拿了一个第一……为什么我在排名表上的位置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失败。平日里不停嬉笑打闹的他们却一个个排在我的前面,我不服,我开始陷入嫉妒的漩涡……

我又开始颓唐地度日,每天被嫉妒缠身,受他困扰,或者说我是在自寻烦恼,想逃脱,但总也找不到路在哪。

感谢你,浣熊,谢谢你陪着我去找老师,林老师,更谢谢你,是你那晚的话让我让我重新自在起来。不够忙,对,我还不够忙,当我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一件事上的时候,当我真正忙到无暇顾及那些人,那些成绩的时候,嫉妒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但我与你们,却越来越近了……

2010.12

圣诞节平安夜,班里面的一些同学已经开始在互送贺卡了。浣熊,收到你的贺卡我十分高兴;还有你,外表“韩国冷面”内心却“韩国辣泡菜”的庄,有你们在我身边总能让我感到温暖。

熄灯铃已经响过,我躲在厕所里,拿出许久不用的手机,给一些不在身边的朋友们发了一条祝福短信。不久他们都回了短信给我,大多都是嘻嘻哈哈的语言,内容也都是祝我圣诞快乐之类的,只有林的短信别具一格,也让我永远铭记。短信只有一句话:你也要快乐,有什么事一定要让我知道。

我的第一张贺卡,我决定送给林老师。她帮了我那么多,带给我,带给我们那么多快乐,而我回报她的却只有一小张贺卡,总觉得不够啊。贺卡上我写满了祝福,却还是有些话来不及写,我想把这些话留在这里告诉她:

林老师,军训的时候看到你的身影在九班那活跃着,我好羡慕他们,因为我也希望能成为你的学生。很幸运,开学的第一节语文课拿着语文书走进我们班的教室的人是你,从你站上讲台宣布你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我绝对不会在语文上让你失望,一定不会。

让我最高兴的事,是你成为我的语文老师。

让我最激动的事,是你对我的表扬。

让我最期待的事,是每次扛着一堆语文作业交给你。

让我感到最成功的事,我的语文排在全班第二。

让我最后悔的事,是开学时我没有勇气当你的课代表……

停下敲打键盘的手,才发现,2010年还有十多分钟就要走了。我挽留不住你,只能让你在指缝中溜走。我的2010,充满会回忆的2010,我舍不得将你翻过,但也只有翻过了你这一页,我才能书写新的章程。你让我成长了很多,让我经历了很多,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只能为你留下了这一篇文字,作为临别前的花束赠予你。再见,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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