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记

作者: 朱海君2016年02月16日心情散文

闲暇时爱读一点自己喜欢的书,这样的习惯延续了好多年,小时候看看连环画,大了阅读散文、小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名人信札悄然走进了我的生活,藏札、读札成为我工作之余的一大享受。

人生的很多际遇恰似因缘巧合,透过小小的巧合,让你看到的不仅仅有明亮的窗户,更可能是广阔美丽的文明世界:那是一个冬日的黄昏,孩子满月不久,去他外婆家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漫步在亮着星点灯光的小巷子,信步走进了一家“金鹤书法社”的门店,店主是一个刚从艺校毕业的年轻人,简单的闲聊之后,顺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毛笔字帖,“咦?字帖上怎么都是前人写的信呀?”就在那瞬间,率性随意、一气呵成的信札墨迹已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慢慢的从关注到喜欢到拥有,直至现在成为信札收藏爱好者。

十多年前名人信札的收藏刚刚在中国大地上兴起,网络论坛的流行为这样的小众收藏燃起了冬天里的一把火,很难想像信札因现代通讯的发达而走向衰亡,而全国那千余名信札收藏爱好者却因为形形色色的艺术网站而聚到一起,灌水、品鉴、买卖、辨伪……我成了他们中的一员,作为只有热情没有相关知识和经验的初来乍到者,只能默默地看,默默地学,文人学者手札一直是我重点收藏的门类,了解得越多,越是感到知识的贫乏,每一位学者背后都有一个文化故事,信札当中他们的所思所想其实都在诉说着这个故事,值得你去探索、去追寻。

信札收藏以名头为第一,书写者的名头越大,知识背景越丰富,传世华章越多,则越有价值,同时,带来了另一个问题——真假。名头越大造假也就越多,所以就要求你去钻研纸、墨、信的背景、书信者的风格,包括信封、邮戳、邮票,尽可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作伪的依据。信札收藏圈是一个各式人等都有的群体,其间有像我这样的普通劳动者,更多的则是从事教学甚至研究的知识分子,向他们学习和讨教,可以开阔你的视野。那时候网站上真的可以淘到名头大、书法好、内容好令人心仪的东西,譬如:老舍从美国寄回来的信,吴宓在西南师院的便条……刚到手的一刹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捧读她,油然而生“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顺意,就是这样寻寻觅觅、披沙拣金,一封一封的不断入藏我的书斋;没有一掷千金的豪迈,有的只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光阴流逝,斯人已去,手中留有几通曾经熟悉的名人信件,然后精裱装框,用来点缀客厅、卧室,风雅至极。

每一通名人信札都是历史的孤本,同时也是真性情的流露,真思想的表达,书画家可以重复同一题材,几乎不可能有人会重复写同一封信,名人信札因其存世量少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因此信札收藏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我发现只有走出信札才能看懂信札,只有站到了历史和书法的高度,才能真真读懂这一个看似小小的门类。岁月静好,青春不再,我的收藏也不再止于信札,对于签本、题词、处方等,见到满意的也会大胆出手,前几天请回来一笺嘉道年间的医方,朋友说是用来治疗肠胃炎的,听后颇多感慨,那段时间刚巧肠胃不太舒服,正吃着中药,冥冥之中这二百年前的方子就是为我而开的,一张白纸,当她有了字,有了思想内容以后,就有了生命的灵动,就有了心灵的火花。

孩子刚满月时,我与信札结下了不解之缘,孜孜以求之,如今孩子已长成追风少年,经年累月收集而来的信札也像我的孩子一样,与我朝夕相处,伴我度过白天、黑夜、空虚、寂寞,每当月白风清之际或是夜半梦醒之时,情不自禁会想起我这既花钱又花时间和精力的“癖好”,是坚持还是放弃,何去何从……偶然孩子的一句话坚定了我勇往直前、风雨不改的信念,“信札挺好的呀,我喜欢”,讲到我心坎里去了,真的,书札不就是文化的载体么,捧读书札不就是在捧读中华文化这部大书的某一个章节么?还有什么值得你去犹豫、彷徨的呢?时光荏苒,斗转星移,我在领略父辈多读书、读好书的家训时,不也就是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少年?想到这里,我很释然也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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