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风人过年

作者: 华杉2016年02月19日现代散文

团风的地势北高南低,丘陵浩如烟海,苍苍莽莽,绵绵不绝。在群山的脚下,在山间的盆地上,生长着大大小小、数不胜数的村庄。我的老家就坐落在白羊山脚下的华家大湾,村子中间有一条106国道横贯南北,那是村里的主干道,村中还有纤陌纵横四通八达的机耕道、羊肠小道,将整个村庄串连成一体。村子像蚕一样向外吐出几条丝线,那是村子通向外面世界的通道。村子前面不远处是座山,山不高,长满松树、山杉树和许多叫不出名的灌木。我在这个村子中,过了整整50个年,每个年都乡情浓郁,令人难忘。

北风吹来,村庄进入冬季。农家的“年”在冬天里悄悄地酝酿着。冬季的村庄变得瘦瘦的,树木卸掉了浓妆,变得条理分明,清清白白,简简单单,静静地站在北风中,思考着春天的事情。家家户户的房前屋后都堆满了一垛垛柴草,上面站着灰灰的一群鸟儿,那是家雀,在柴草中寻找着口粮,农家人并不管它,因为他们已习惯听家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炊烟变得懒洋洋的,它慢腾腾地从屋顶上站起,和附近的树梢亲近,三绕两绕,作恋恋不舍状,最后才极不情愿地骑上风的脊背,飞走。

冬天的雪总是在“年”的盼望中迟迟而来。雪花飘舞,大地一片银装素裹,村庄前面的山像一个白色巨人。

团风的雪总是在年根底才下得大一些。此时家家户户的房顶、树枝、柴草、墙头都洒满了雪,村庄充满了雪的甜味。大雪一停,孩子们便欢呼着堆雪人。雪人的眼睛是用柴草灰做的,鼻子是用红萝卜做的。雪人笑着笑着,年就来了。大人则喜欢在下雪天烧着树蔸,摆上一个小木桌,炒上两盆小菜,烫上一壶老酒。一边赏雪,一边喝酒,心中盘算着过年的事情。

一进腊月门,家家户户就开始摊豆丝、打豆腐、揣糍粑,村子里便年味浓浓了。在乡下,放了假的孩子们最喜欢的是放爆竹。他们买来整挂鞭,化整为零,白天夜晚总是有爆竹在村子的上空炸响,报告年关的到来。此时,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一般人家都会杀一头猪,一家几口人吃个够。于是,整个村子,到处响起猪的嚎叫声。

很快大年三十到了,家家户户开始贴对联、门神和“福”字,屋里还贴上财神、灶王。在除夕夜,天一黑,村子像炸开了锅一样,鞭炮响成一片,家家都亮起了大门上方的灯光,户户都在门前燃起一堆烟火,人便通宵不睡,热热闹闹地过大年。夜间新旧年交替之际,合家要吃包面。吃包面之前,要“发钱”,就是烧纸给先人和神灵,并集中燃放鞭炮,把热闹的气氛推向极致。第二天一早,人们便挨家挨户拜年,送上一年最美好的祝愿,村子充满了氤氲的人气。

正月里,人们都陶醉于过年的喜庆气氛中。当村子前面的山脱去白衣,春天就要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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