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住,大姐!

作者: 陈国臻2016年03月05日情感散文

姐夫接过病危通知书,泪如泉涌,用颤抖的手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大姐今年56岁,出生于大跃进的特殊年代。那时家境贫寒,弟妹都小,她十几岁就辍学跟大人干活,在村里林场种过树,大队加工厂轧过米,后来在乡镇企业农具厂当过车工。再后来,随姐夫在医院药房发过药。50岁时内退。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华农任教,小儿子黄石经商,都事业有成。大儿子今年喜得一男婴,乐得大姐把白发特意染黑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今年九月,单位体检,查出了大姐有冠心病。大姐眼前一黑,问诊后,医生说,要换瓣膜,做搭桥手术。

11月25日,是个令人难忘的日子。大姐早上七点半被推进手术室,原本两个半小时的手术,到十二时还无动静。姐夫、妹妹,两个儿子在手术室门口如坐针毡。中饭时,听医生说,手术正常。一家人悬在喉眼上的心才落下来。

又是一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大门依然紧闭,一家人再度紧张起来,直到下午四时许,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说,病人身体太虚弱。

冰冷的推车上,大姐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嘴巴、鼻子插满了管子、呼吸机,心压仪、输血瓶缠满了身体。看着不省人事的大姐,一家人嚎啕大哭。

姐夫签下病危通知书的字后,泪水汪汪,看着奄奄一息的妻子,他泣不成声。

“还是叫大舅、小舅来趟武汉吧!”姐夫哽咽着对两个儿子说。

哭声中,匆忙的医护人员脚步声中,大姐躺进了重症监护室。

注定这是一个漫长而寒冷的初冬之夜。

躺在里面的大姐完全失去了知觉,她全然忘却了痛苦,失去了记忆……

她怎么知道,远在乡下的老父老母,那充满祈祷的眼光和思女心切的混浊的泪水。

她怎么知道,连夜赶往医院的姊妹,那心如刀绞的担忧和手足之情的牵挂。

她怎么知道,近在病房外相濡以沫的丈夫,那几十年患难与共的真情。

她怎么知道,隔门而见的儿子,那撕心裂肺的对慈祥母亲的深情呼唤!

零点。医院九楼。死一般寂静。

一点。两点。三点。转动的时钟,分秒如年。

每当那扇大门启开,亲人们的心就“嘣”地一下,就像要蹦出来似的。

五点,护士走了出来,叫姐夫准备一碗稀粥。顿时,一家人有说不出的高兴,好比在万丈深渊里看到一丝生的希望,宛如茫茫大海出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大姐的大儿子忍不住激动和兴奋,连忙编辑了短信,告诉每一位正在担心的亲人。

“感谢苍天有眼,保佑大姐平安!”一家人都为之而默默祝愿。

小护士还透露说,她昨晚就说话了。

“说些什么?”姐夫急切地问。

“要喝水!”

围在小护士身旁的亲人,又激动又好笑。大姐一生为人正直,性情刚烈,且多灾多难。她此前一直生活在中小城镇,今年迁居到省城,按理说该是享福了。没想到,她4月份患感冒打点滴,因过敏差点要了命;5月份,又被楼下从不咬人的狗咬了一口;10月份突患脑梗塞,住院半月之久;11月份再度住院,动了这场大手术。回顾这接二连三,乱七八糟的突发之事;听着小护士“要喝水”的转述;看着这令人揪心不已、生死未卜的情景,我不禁潸然泪下。

术前,我曾打过电话给大姐。我说:不要怕,你属狗,命大。

术后,我一直未见到大姐。离开重症监护室,离开武汉,我一直在心中祈祷:大姐,挺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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