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地的芬芳

作者: 孔伟健2016年07月01日优秀散文

清明节后,小麦迅速拔节、分蘖,旱地里的小麦开始抽穗了。

看见麦穗,我就想起搓麦粒、吃燎麦的事儿来。

小满前后,麦穗还是青的,麦芒也是青的,麦粒已是鼓鼓的、硬硬的了。

站在田边,拣穗头大的,拽下一棵,掐下穗头,放在手心里搓啊搓啊。麦芒,尖尖的,扎得手心又痒又疼。

慢慢地,皮儿下来了,跟麦粒混在一块,清莹莹的,阳光下,散发着一种来自大地的清香。

鼓起腮,嘬着嘴,吹掉皮儿,一仰脖,一小把绿幽幽的麦粒全填在嘴里了!每个粒里都包着股嫩嫩的白色汁水,又香又甜,真好吃。

边走路边搓麦穗吃,不大会儿,手心就红了。

没事干,望望蔚蓝天空,看看无边麦田,看麻雀怎样在针尖一样的麦芒上跳来跳去。

再过几天,麦粒又硬了些。在火上燎熟了吃,味道更好。

把麦穗连根茎一块拔下,“哧啦”一声擦亮火柴,点着把麦秸、高粱秸、玉米皮等柴火,两手掐着麦穗凑到火苗上燎。

任凭烟熏火燎,眼里流泪,嘴上咳嗽,全然不顾。

翻来覆去地燎,让麦穗均匀受热,看麦芒燎焦了,麦穗发黄了。

闻见香味了,麦子燎熟了,就把麦穗揪下来。

烫得手受不了。一边从这只手倒腾到那只手里,一边吸溜着用嘴吹。

趁热搓着吃,才好吃。热乎乎的麦粒里,有甜腥腥的泥土气息,有湿津津的雨水气息,有暖烘烘的阳光气息,诸种味道一起凑成了真正的麦子味道,粮食味道,真香啊。

手搓黑了,嘴吃黑了,别管男孩女孩,都长黑胡子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禁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以前,老家院里有两棵槐树,一棵结槐米的,一棵结槐花的。

春夏之际,绿茸茸的叶子间,挂满一穗穗的青色槐米,饱满匀实,随风摇摆。

竹竿上绑个钩子,伸着脖子,看准了哪里有槐米,伸过去,一穗一穗地拧下来。撸下籽,晒干,拿到收购站或者药材上就成了钱。

这东西,也能泡茶喝。捏一小撮放进玻璃杯,冲上咕嘟咕嘟开的热水,杯子一下子就绿了。冲出来的水有点苦。

槐米性凉,据说喝了能驱火。

槐米不及时采的话,会开花,且开得还挺快,竹竿转得慢了,一树槐米就都爆米花似的全开了。花轻轻的、小小的,风还没吹,自己就先飘下来了。刮阵风,再看吧,飘飘洒洒,像下雪。

结槐花的那棵,春日将尽时,光秃秃的黑枝桠上全提溜着一嘟噜一嘟噜白槐花。花不大,花心绿萌萌的,揪一把塞嘴里,凉凉的,先觉得有点苦,等嚼透了,又觉满嘴香甜。

咽下去,那香甜味儿,能从脚底板子上钻出来。

村里,槐花树不少。院子里,房前屋后,路边,地头,沟畔,到处挂满了槐花,白灿灿的。转一圈,整个人,都被香气围绕着。

香甜的槐花,在清水里涮涮,控干水。下面糊,熬汤喝。拌上白面,煎呱嗒吃。

也可跟白面和在一起,蒸窝窝吃。才出锅的窝头,热腾腾,甜津津,很好吃。

一树槐花,总够不净。剩下的几穗槐花,悬在高处,藏在叶间,仍吸引着来来往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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