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菜

作者: 小米2016年10月04日优秀散文

黄菜生长在村后的荒坡上。不算很多,但偶有所见。

我以前总认为黄菜是草,不是菜。

小时候,放了学回家,给猪“寻”草(也就是打猪草),是我的主要任务之一。因为那时候,我们所学的课程太少了,只有语文和算术,作业也就更少。回了家,时间还早,必定要帮家里做点什么。做家务,向来都是我所厌烦的事情。所以我总是自告奋勇地,放下书包,就跟别的小伙伴一起,提一个竹编的笼子(篮子)或干脆背一个背篼,到坡上去,给猪寻草。尤其是在夏天,这是我非常喜欢的工作。因为用不着在家里听大人的使唤,我可以一边玩,一边干。山坡上的风吹得也畅快,阳光也不像中午的时候那样强烈了。不时地,还可以一边听别人唱山歌,一边给猪寻草,是很惬意的事情。

在我们乡下,几乎人人都能唱山歌,而且多半都是自编自唱,现编现唱,很随意,很有个性,也很能抒发自己的感情。山歌不能在家里唱,不能在村里唱,只能在野外唱。给猪寻草,就是唱山歌的最好的时机。因为寻草的人一般都在玉米地里,也多是单个的,别人能听见,但看不见。唱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

一旦到了暑假,我更是每天都要去给猪寻草。给猪寻草,我就喜欢到坡上去找黄菜。运气好的话,能够一下子找到好几丛。黄菜的根是黄色的,一根一根的,很粗,也很稀疏。它的叶子绿油油的,能长到一尺左右长,指头那么宽,黄菜的叶面很厚,很嫩,叶子也很多。一丛黄菜能揪一大把叶子,五六颗黄菜就能装满一篮子。我们也只把叶子揪来,让根留着,继续长叶子。什么地方有黄菜,我是牢牢地记在心里的。如果找到了黄菜,就可以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坐着或者躺着,咂着玉米杆,听着别的寻草人唱出来的山歌,悠闲地享受一番。我当然要等到天黑了才回去。

小的时候,就没有吃过黄菜。但我听父母说起过,他们在大饥荒的年份是吃过的。他们认为黄菜不好吃,所以,不到饿死人的程度,也就不吃黄菜。

把黄菜焯一焯,晾干,可以存到冬天,再吃。也可以用盐来腌。乡亲们觉得腌它太浪费盐了,一般都不这样做。

我是参加工作调到县城以后,才吃过黄菜,却是在城市的宴席上。它的味道寡淡寡淡的,难以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更不会有什么深刻的记忆。我跟父母的观点差不多,觉得它实在不怎么样,很一般。但是,这时候的黄菜,已经成了山珍,别说拿它喂猪,连村里人自己也是舍不得吃了。它们被菜贩子收购了去,加工之后,绝大部分被卖到沿海城市或国外去了。据说,在村里就可以卖到四五十元一斤。谁还舍得吃它呢?

老话说:此一时,彼一时。

老话还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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