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司务长

作者: 刘公2016年11月04日情感散文

倪萍主持的央视寻亲节目《等着我》,常常看得人涕泪肆流,感动不已。看了很多,有些节目已慢慢忘却,但杨老爷子的寻亲,至今还烙在我脑海里,印象如初。

杨老爷子被外孙女推了出来,90多岁的他,胸前挂满了奖章。倪萍几句简短的介绍之后,杨老爷子呷了口矿泉水,揩拭了一下瘪嘴上的水滴,不紧不慢地叙述开来:“红军经过四川阿坝雅克夏雪山时,风雪日夜不停,吹得人都站不稳,上级给我们下达的任务就一个字:‘走。’没日没夜地走,干粮越来越少,最后把连长的皮带、皮枪套都煮着吃了。饿了渴了,抓把雪吃,那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我们连里每天都在减员,有敌机炸死的,有冻死的,也有饿死的。有的战士走着走着就倒下了。倒下了,就再没有起来。”杨老爷子的眼窝里溢出了浑浊的泪水。

老人的外孙女把纸巾递给杨老爷子。他抹了一下眼角,接着说:“饿的滋味,那真是不好受啊!前心贴着后心,胃里除了雪水,还是雪水。我当时只有14岁,感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对连长说:‘连长,我不行了。’就瘫在了地上。与我同时昏倒的还有我们的司务长。这时,我隐隐约约地听到连长喊:‘司务长,司务长!’接着就啥也不知道了。在部队,司务长是管吃管喝的,一般地讲,别人的干粮袋空了,司务长那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吃的。”

杨老爷子咽了口唾沫,短暂的停顿,情绪稳定下来后,继续上面的话题:“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感到有人在给我喂食物,好像是馍渣,那真是香啊!有人小声说:‘连长,刘苦娃醒了。’刘苦娃是我的名字。连长说:‘他小子也该醒了,我的两个腮帮子都嚼疼了。’待我完全清醒过来,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喊:‘连长,司务长不行了!’几个战士又是掐司务长的人中,又是喂嚼过的馍渣,但都无济于事,司务长已经不知道吞咽,没有一点知觉了。在清理司务长的遗物中,连长看到司务长的干粮袋里,还有两个干粑粑、一个干馒头。‘这个司务长,唉——你随便掰一块,吃两口,也不至于饿死啊!’连长抱着司务长,把他的眼皮合上:‘你宁愿自己饿死,也要把食物留给大家,真是个好党员啊!’从来不掉泪的连长,这回哭了。”此刻,观众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杨老爷子抬起右手敬了个军礼。这军礼,满含着对观众的谢忱和对司务长的敬意!

此刻,电视机前的我,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作为服役多年的军人,我也情由所衷地抬起了右臂。

“全连人一捧一捧,用积雪给司务长修了个大大的坟墓。我感谢司务长,是他救了我的命。要是没有他的干馍,就没有今天的我。”全场又一阵掌声。

“我今天来寻亲,寻找的就是我们的司务长。我知道,司务长早都不在了,他长眠在雅克夏雪山,但他的精神还在,他的尸骨还在,我拜托阿坝政府,还有全国人民,谁若到雅克夏雪山,看到一具穿红军的衣服、额头上有颗大痣的尸首,那就是我们的司务长,我……我要给他立碑!立碑啊!”

全场的观众都站了起来,掌声响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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