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趣杂记

作者: 苗秋艳2016年11月24日情感散文

小时候常帮爸爸收蜂,那气氛好紧张啊。

一听爸爸说:“赶快!咱家的蜂又跑了。”我就提了铁桶,拿了木棒,跟着爸爸跑开了。蜂儿还在流动中,发出的声音,就像是飞机飞过头顶时的轰鸣,“嗡嗡”作响。我按爸爸的吩咐使劲敲着铁桶,为的是让蜂先不要前进。听到响声,蜂群果然不前进了,以响声处为中心,空中盘旋开了,黑压压的,像一个褐色的旋风。我敲得越响,它们就越旋得紧,直向我的头顶压来。这时我害怕了,一边敲,一边猫了腰朝四周张望,随时准备逃跑。

声音一小,爸爸马上就感觉到了,喝令我:好好敲!不然蜂就跑了。我这才回过神来,不敢想逃跑的事了。最后,蜂儿会聚集在附近的树上,像一个大大的绒球,爸爸踩着梯子上去一掬一掬地收,我张开口袋在下面接,不一会就把蜂全收回去了。

爸爸也没让我白辛苦,他让我仰起头、张开嘴,拿刀子连蜂巢割下一片来放进我嘴里。我“咕噜”把蜜咽下去,把蜂蜡吐出来。连续几次,就吃饱了。

多少年来,总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那么多的蜂,我们又离得那么近,爸爸还动手掬,为什么没蜇我们?直到最近才听爸爸说,不是它们不想蜇,而是没办法蜇了。因为这是些逃蜂,在逃跑之前,肚子里已存进两三天的“口粮”,里头的蜜一多,肚子就鼓起来了,逼得屁股上的刺向外翘,收不回来了,因此蜇不上人。

我家的自留地在一个半山腰,有一天妈妈打发我和姐姐去那里摘南瓜。开始我们俩每人提着一个南瓜,下山后歇在路边,姐姐突然伸出脚对我说:“你看姐姐脚上起了这个疙瘩,疼得不能提了,咋办?”我明明知道她的脚本来就这样,但不好意思说穿,反而故作惊讶地随着她说:“啊呀,真的肿起来了,快把你的南瓜让我提上。”姐姐大概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似乎想收回刚才的话。我那里肯依,硬把她筐里的南瓜夺到我筐里。

最后,姐姐空着手在前面走,我一个人提着南瓜在后边跟,胳膊被筐子坠着,把脖子扯了个老长。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投射在路边的土崖上,一会长,一会短,一会重叠在一起,一会分开了。这些画面永远刻在我的记忆中,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清清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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