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婆的一封信

老婆：你好！

老婆，弱弱地问你一句，我有多久没给你写过信了？或许你会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年代，都老夫老妻了，还写啥信啊。

今年情人节我没给你送玫瑰，连事先说好的晚上一起啃猪蹄子也没有兑现。那天晚上老朱又买了一辆新车，他拉着我们去兜风。老婆，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闷闷地回家，想起你嫁给我这么多年了，至今连一辆车也没有，古时候有钱的夫妻还驾着驴车马车去兜风呢。老婆，妇女节来了，我突然想给你写一封信，这不是为了炫耀我那一点可怜的文字表达能力，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

老婆，还记得吗，当年我这个傻文青追求你时，骑着自行车沿着盘山公路一路狂奔，再过江上轮渡，就是为了给在县城的你投递一封信。我嫌邮车太慢，我要你当晚在阁楼里就能读到我写给你的情书。那些信早扔了吧，不过，我知道，那些情书里发烫的语言，就如一个酒醉男人的胡言乱语。我当初许给你的诺言：靠一本书发财、深山里建一幢别墅、去北极看企鹅……都没有实现。

老婆，这封信，就说说我们年老的事儿吧。

一个人到了啥年龄为老，这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但我明白，人之老去是不可抗拒的事。有人说，人老与否关键是看心态。但我还知道，即使心态年轻，器官、消化、吸收等功能，不会因为心态的年轻就永远蓬勃饱满。有时候，衰老其实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哪天走路、爬楼、吃饭，感觉吃力了，气喘了，减量了，我就能够从容一点，少一点感叹。我想那时候，老婆，你也同样老了，我们去哪儿呢？我想我们大多还是蜗居在这个家里，你买大蒜我打酱油，为一顿红烧鱼忙乎着，一同洗洗筷子刷刷碗吧。当我们老了，我得老老实实坐下来，好好陪陪你，看看春花和秋月，看看日出和晚霞。

老婆，当我们老了，或许儿子并不在我们身边，他会过着怎样的生活，希望我们再也不会为他操太多的心。平时，我们互相照顾好自己，尽量少去麻烦儿子，当我们真正需要儿子时，他和他的家人会陪伴在我们身边。

老婆，当我们老了，也不敢肯定，哪天你我其中有一个说不定就患上了老年痴呆，认不得回家的路了，要相互给对方胸前挂上家里的门牌号，以便好心的路人把我们送回家。老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相互也别嫌弃，翻翻老照片吧，说不定会唤醒记忆。

老婆，当我老了，我在炉火旁打瞌睡，你在火光中炖汤，想一想这是多么美的事，这样想着时，我突然有点憧憬年老时光的到来了。我想以沈从文的一句诗来对你说：“我们相爱一生，一生还是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