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屋子

作者: 朱迅翎2016年01月27日原创散文

一场大过后,村前庄后往往会隆起一个“白色的土包”。那土包,不是粪堆、土岗、柴火垛,而是地屋子。

我家地处微山湖畔,微山湖日出斗金。“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喝起那动人的歌谣……”当年铁道游击队就战斗在这里。他们利用那大片密匝匝的芦苇,天然的绿色屏障,与鬼子周旋,打得那鬼子飞魂丧胆。

解放后,这密匝匝的芦苇,成了当地湖民的天然的财富。当地百姓流传着“编席打娄子,一顾两口子”的顺口溜。

编席打娄子,需要地屋子。

一般的地屋子,长、宽和一间屋子大小差不多。浅的2米,深的3米,门口浅,里面深,便于进出。一般选择高坡朝阳的地方,上面扎几把芦苇做出气口,朝阳的地方开一个“井”字形的天窗,通风透光。地屋子上盖,一般有几根木棒支撑,秫秸作棚,芦苇遮掩,再掺和些草栉,稻草,挡风避雨,严严实实。

地屋子里面平坦坦,光溜溜,接地气,一缕阳光,照进来,暖暖的,亮亮的,平添几分温馨。再往里,铺些麦壤,稻草,撒些水,阳光一照,地屋子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嘀滴嗒嗒,顺着壁缝流进来,温暖潮湿。

那些席匠娄手,头系白毛巾,腰缠长长的腰巾,只扎得头紧脚紧。进得地屋来,需低下头,弯下腰,寻块空地,坐在麻扎子上。腿上放块垫布,开始了一天的编织生活。那苇蘼子,顺着双手翻飞,成席成娄。编进了愉悦,编进了幸福,编进了希冀。偶有小猫小狗溜进来了,几声猫咪,几声吠声。

地屋子,当地老百姓也叫地窨子。席匠娄手除一年四季编席打娄子外,还有另一番用途。

冬日里,他们在里面打毛鞋毛窝子。秋来冬去,那墨绿色密密匝匝的芦苇,吐絮出了芦花,飘飘洒洒。满湖遍野的白芒芒的芦花是个宝,用来打毛窝子、毛鞋再好不过了。

地屋子冬暖夏凉,几个老者一边聊天,一边打着毛窝子毛鞋,别有一番情致。目下,闻名十里八乡的箢子村,簸箕庄大屯镇八里屯家家有地屋子,户户有地印子。

一个个圆圆的,方方的箢子,簸箕,就是出自地屋子。如今地屋子已成为当地人民愉悦的场所,有位老者,好友聚在一起,钻进地屋子,下下象棋,打打扑克,哼几段地方小调,听听农村文人念几段古书。累了,弄几个小菜,喝几盅烧酒,那读书声,那香喷喷的酒气,从地屋子里飘出,与袅袅炊烟掺和一起,在空气中弥漫。

相关文章

文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