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绽放
——赖晓妍散文赏析
赖晓妍的散文与其芳名一样，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她犹如春天灿然绽放的美丽的花儿，又如朱自清常加赞赏的“刚出浴的美人”，给人一种视觉和心灵的愉悦与享受，让人不敢置信这么的一摞美文竟出自文坛上未崭头角的蛮地业余女作家之手。
赖晓妍，我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因为她念初中时参加镇级的现场作文比赛获头奖，其时我是评委。后来得悉她是我邻村的妞儿。其祖父祖母、父母双亲我都很熟识，而且与我是转折亲，其妹晓娱也曾师从过我。再后来，我于报刊杂志上不时读到她的作品。说陌生，因为至今从未谋面，不知道她是啥样子，只知道她在茂南工作，与我亦算同道，干得不弱须眉。
新近，我工作之暇，不时泡网，诸如中国作家网、广东作家网、茂名作家新浪网等。说是“泡”，不免言过其实，大多是走马观花，因为网络文学未免有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之嫌，加之我视力所限。一次，我偶尔闯入茂名教育作家网，不经意间邂逅“赖晓妍”，鼠标一点《佳果飘香》便展现在我的眼前。本想浏览一下，可不看则已，一看便被其生花妙笔所吸引，让人爱不释卷：
“我凭栏俯瞰，只见漫山遍�爸校郴啤⒌苹蚝只频牧凵钜徊恪⑶骋徊愕卣故驹谖颐堑难矍埃吒甙纳酵罚坡探淮淼姆崾栈婢∈昭鄣祝涸谥谏交繁е校┘业穆シ科傻厮柿⒆牛嗟男『尤缙囊咨呐Υ泶蟮呐躺铰啡缑嘌拥牟柿贰９袄铮嗣窃诿ψ挪烧啊⒃怂停得Φ貌灰嗬趾酢Ｃβ档暮艚猩栈竦幕逗羯只煌５�‘嘟嘟’声，汇成果林中悦耳的交响乐。很快，我们都被织进这动人的画面中，跟着一起采摘，分享他们丰收的喜悦。在与他们的交谈中，在参与他们忙碌的快乐里，我感受到了：在无边无际的绿色中，这里不再宁静，他们用勤劳的足音奏响了新时代的最强音；这里不再空灵，他们用勤劳的双手，乘着改革的东风，在平凡的土地上谱写着新生活之歌。”
如此的传神的场景描写令人拍案叫绝，如此优美娴熟的文字让人击节赞叹！我不得不一改以往的习惯，由走马观花到下马观花，最终驻足观赏了。
其时，我放慢脚步，细细咀嚼慢慢品赏，看了一篇又一篇，读了一遍又一遍。我确乎为其一篇篇丽章佳构、文质兼美的散文所吸引、所陶醉，就像一只小蜜蜂一头扑进花丛中，贪婪地嘤嘤流连地嗡嗡……
赖晓妍的这些散文主要有游记、随笔、小品文三类。依我看来，他的散文至少有三美，即神韵之美、诗画之美及纡徐婉曲之美。
王国维于《人间词话》中说：“言气质，言神韵，不如言境界。有境界，本也；气质、神韵，末也。有境界而二者随之矣。”诗如此，文则未必。赖晓妍散文的美首先在于神韵，即在于思想内容，在于立意之高远和主题之深刻。她的这些散文无一不是对真善美的礼赞，无一不是对新时代的歌颂。她生在红旗下，泡在甜水里，婚姻事业想必顺风顺水，加之对新社会的由衷热爱，因而在她眼里，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美的。她的散文有赞美祖国的大好河山自然风光的，给人美的熏陶和人生的启迪，如《感受三清山》、《诗意竹海游》、《选一个角度》、《今夜昙花开放》等。昙花，在文人墨客眼里自古就落得“昙花一现”的定论，遭到世人的诟病，而她的《今夜昙花开放》却提炼出“生命的价值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活出价值与意义”的深刻主题。有歌颂亲情爱情的，如《古老的龙眼树》、《祝福盛开》、《品味快乐》等。《古老的龙眼树》，这篇散文运用象征手法，写作者及兄妹们在龙眼树下的生活琐事，写与家人尤其是与祖母一起生活的日子，由树及人，惟妙惟肖地演绎出一曲曲至美至善的人间真情，令人动容。请看下面两段：
“祖母喘气已很急促，气若游丝，连说话都显得吃力。我们就这样牵住她的手，静静地凝望着她，每个人的眼里都盈满泪水。她偶尔也闭目养神，但更多的时候，都是那么留恋和疼爱地看着我们。我不敢让祖母看到我流泪，但我也很怕她不看着我们，我担心她一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来……”
“突然，祖母对我们说：‘我想洗澡……’我们听了，立刻去厨房弄来一大盆温水，把祖母抱出来，我们为她脱衣服，她的手已僵硬得难以弯曲。黄昏的太阳暖暖地洒照，照在水盆里，照在祖母皮包骨的身体上。我拿着毛巾，轻轻地擦拭着祖母的身体，她无限疼爱地对着我们微笑……”
上述两段没有些许议论、抒情性的文字，尽是默默的叙述，恕恕的诉说，但却把婆孙两代生离死别难以割舍的人间真情推到了极致。不由你不受感染，不由你不潸然泪下！
此外，还有歌颂改革开放丰硕成果的。如《佳果飘香》、《紫荆花开的季节》等。
孔子说：“言之无文，行而不远。”为文要讲究文采，就像一个人要讲究服饰美穿戴美一样。自古道“三分人样，七分衣装”，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若穿戴拙朴，就是天仙也会被认为是村姑呢。“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苏轼如是高度评价王维诗画的。而赖晓妍的散文则是亦诗亦画。赖晓妍深谙个中道理，写景状物，能运用多种艺术手段，或白描或浓墨重彩工笔细描，两者之中更多的是后者。他描写山水之美，场景之酷，并不是片面的僵化的，而是讲究色彩、线条、构图之美的。请看上述《佳果飘香》的那段文字，就是一幅黄绿交错车欢人乐的美丽而动人的龙眼丰收图。夏日龙眼树的叶子深绿色，果实鲜黄色，一串串缀满枝头，一深一鲜，一绿一黄，黄绿错综。蜿蜒飘动的纽带般的小河是银白色的，绵延的宽大的盘山路是彩色的，色彩鲜明。层层梯带的果实“深一层浅一层” 线条清晰，斑斓而美丽，好一幅美丽的山村水墨。这静景又伴以果农的欢声笑语，商贾手机的嘟鸣，汽车的高歌，营造出一种静中有动的艺术境界。
不妨我们再看下面一段文字：
“初冬的风轻轻拂来，我们踩着河道上质朴的木板路，手抚着竹子路栏，看浅蓝的水娴静地在我们面前尽情铺开。我们的笑声在荡漾，而眼前宁静的水好像没有任何声响能惊扰她，那轻柔的汩汩流淌如同琴弦飘出的抒情乐曲，一波波笑靥溢出优雅与恬静。阳光温情地把光芒撒向水面，淘气的鱼儿猛地跃出水面，在我们面前舞弄着活泼的身影，漾起圈圈涟漪。蜻蜓在水面点着阳光，咸水歌从远处传来水乡的气息，我们以恋恋的眼神抒发着内心的喜悦与静谧，静心怡神地感受水乡特有的清脆情趣。”（《选一个角度》）
如此的文字确乎如诗如画，若画这里就不再饶舌了，单说若诗吧。“笑声在荡漾”、“阳光温情地把光芒撒向水面”、“抒情乐曲轻柔的汩汩流淌”……这不是诗一样的语言么？“笑声”用“荡漾”来状写，“阳光”可以“撒”，“乐曲”能够“流淌”，并用“汩汩”描摹，这样化无形为有形，化抽象为形象，那是诗歌运用的技巧了。《感受三清山》一文运用四个小标题：一是“赏景外之景”，二是“品别样心情”，三是“度一种高度”，四是“游一种境界”。它们都是动宾短语，尤其是这四个动词的锤炼，作者也颇费一番功夫的，这足见其语言的功力了。
俗话说：“人贵直，文贵曲。”又说：“文似看山不喜平。”此说不假，但“曲”因不同的文体有别，大凡小说的“曲”在于大起大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诗歌的“曲”多在于天马行空、来往倏忽，当然也有讲究启承转合的；散文的“曲”最好莫过于迂徐舒缓。因其形散而神不散的“天性”，构思要颇费功夫，讲究匠心独运的；可杨朔模式结构虽精巧，但有雷同之嫌，“相师”者鲜矣。萧纲也有这么一句名言：“立身先须谨慎，文章且须放荡。”此处之“放荡”并非指淫妇、公子哥儿们的那一种，这里指的是“自由，不受成规约束”，谢有顺认为“散文写作更是如此”。赖晓妍散文结构之美就在于迂徐舒缓，婉曲有致，摇曳多姿。往往如行云流水，迂回曲折，又如枝枝蔓蔓，恣意滋长。如《古老的龙眼树》、《祝福盛开》、《品味快乐》、《诗意游竹海》等。《诗意游竹海》虽是一篇游记，但她写得别开生面，由白天的徜徉竹海写到夜晚的竹林憩息，娓娓道来，妙趣横生。
如果硬要我说赖晓妍的散文的不足，那就是内容缺些为全社会所关注的重大题材，局限在自然景观和身边琐事的范围，不过正因如是写自己所见、所想、所感的东西，才更能打动人。另外也未能直面人生，直面社会，缺少一个作家的重大担当，如她的《诗意游竹海》写到将近十二点时，朋友的手机突然响起对方报平安一事，本来这就牵涉到当今教育的重大问题，但她却浅尝辄止、讳莫如深。不过因我阅读所限，也许是想当然地妄加评论了。
今人汪守德说；“我感到一部真正好的作品，应该有一种迷人的力量，吸引着读者不忍从书本之中抬起头来。”我读赖晓妍的这组散文就与之有同感，理应大力推介，因而就有了上述的些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