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趣蟹味

作者: 赵悠燕2016年10月29日生活散文

因为爱吃蟹,所以每到一个地方,我便去搜罗当地的蟹来吃。比如阳澄湖的大闸蟹,蟹肉饱满,黄多油糯;山东莱州大蟹,雌蟹的卵块、雄蟹的脂膏、蟹螯粉白鲜滑的肉让人馋涎欲滴;还有广东潮汕的膏蟹,腿细肉厚、膏谦脂丰;最奇的是在天津吃的紫蟹,如一颗大衣纽扣般大小,掀开蟹盖,蟹黄呈紫色,煮熟后变成橘黄色,看似不起眼,吃起来味道却鲜美。

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舟山的梭子蟹,尤其是9月以后捕捉的膏蟹,体质丰满,无论是蒸、炒、腌,自我感觉其他蟹味道都不可与之比拟。

记得小时候学校一放假,伙伴们就相约去海滩边挖沙蟹。太阳朗照,远远望去,海滩上爬满了密密麻麻如蜘蛛似的螃蟹。那些蟹不像梭子蟹生活大海里,而是生活在滩涂里,它们个体小,身子灵活,却也狡猾得很,始终只在自家洞口转悠,一俟人走近,它们就像约好似的集体失踪,都躲到洞里不肯出来了。假如不懂捕蟹招数,只能瞧着这些算珠似的圆洞干瞪眼。

“沙蟹出洞眼睛闭,弹涂出洞翅枪点。”我想闭上眼睛的沙蟹为何一有动静便飞快地逃到小洞里了呢?想是它们的听觉和嗅觉特别灵敏的缘故吧。

当然,经过平常的历练,加上大人们的教导,我们也懂得了一些招数。用海滩上干燥的沙子灌满蟹洞,然后跟随干沙使劲挖到洞底,白色的干沙和周围潮湿黑色的泥是有区别的,所以,那些无处可逃的小蟹们一下子就暴露在干沙底下了。这种法子屡试不爽,沙蟹虽然机灵,但也笨得很呢,就这样让我们“瓮中捉鳖”,大胜而归。

回到家,大人们打匀盐水,把蟹放里面腌上一夜,第2天就可以吃了;或者用酒浸渍变成醉蟹,吃起来味道也好得很。有时就直接放在锅里炒了,倒上油,加辣椒和盐爆炒,起锅,放上葱花。那香味一直飘到左邻右舍,馋得那些小伙伴们直流口水。

现在蟹是越来越少了,因为少而显金贵,于是吃蟹也讲究起来,不是如从前般乱嚼一气。有些雅兴的人就置酒一壶,约友二三,在一个飘散着桂花香气的月夜里,四周影婆娑,清风习习,这样的情调便使世间最俗态的吃也变得雅致起来。

先是把蟹隔水蒸熟了端到桌上,各自屏声静息,先卸两鳌、余爪,再揭蟹盖,去掉蟹鳃、蟹肠、蟹胃,洗净手后开始大快朵颐。蟹也有多种吃法,像这样叫做牛吃蟹,没有章法。如果你耐心细致慢慢地吃,这样就显得气定神闲起来,吃也就会变得充满雅趣和情调。

“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竟无肠。”这是《红楼梦》里贾宝玉吃蟹时咏的诗,想来这样一个腥气、外表长得有点霸道的东西却被如此雅咏,可见食蟹历来为人所喜。

去年夏天,一位渔民朋友送给我5只崭新的蟹笼。离家不远就是大海,双休日我邀了几位朋友去海滩边钓蟹,这种法子有点像“守株待兔”,在菜场里买了些小青占鱼做诱饵,算准了涨潮时间,我们分头放下蟹笼,边聊天边等着拔起蟹笼。

头几笼是几只石其角蟹和一些小虾,后来朋友钓上了几条泥鱼,我们笑着说晚上不愁下酒菜了。

天暗了,收拾战果回家,烧熟了满满一盆,也觉不出味道如何鲜美,更多的是一种乐趣吧。想起儿时海滩漫爬的蟹,那时是一桶桶拎回家的,当初的滋味似乎犹在舌尖,感觉胜却人间无数美食。或许,是尝遍太多美食味蕾迟钝的缘故,抑或现在的海鲜味道与往日相比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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