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哭,先死而生

作者: 狄蓉2016年11月02日哲理散文

“人的幸福要等到最后,在他生前和葬礼前,无人有权说他幸福。”在余华的自序里贺斯拉这样说。

很多读者有这样的疑问: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主人公福贵的人生除了苦难还是苦难,其他什么也没有!难道这便是活着的本质?

有读者问过余华这样的问题,在《活着》里那样一种极端的活动环境中,为什么还要讲生活而不是生存?余华的回答是:“生活是一个人对自己经历感受,而生存往往是旁观者对别人经历的看法。《活着》中的福贵虽然经历苦难,但是,他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在旁观者眼里,福贵是苦难中的幸存者;在福贵自己的讲述里,他只是一个有着经历的人。他的一生跌宕起伏,纵有苦难,但留下的是幸福和欢乐,他相信自己的妻子是世上最好的妻子,他相信自己的子女也是世上最好的子女,还有那头也叫福贵的老牛,还有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朋友们,还有生活的点点滴滴……

悲怆的残阳微弱地呼吸着,无意感染那个黄昏,带着些许惆怅,带着些许悔悟,带着些许淡然,福贵在田野里为“我”讲述他的一生。这本书让我感受最深的是福贵对自我的叙述,如此流畅而清晰,如此真实。这样的老人很不寻常,对自己的经历如此清楚,又能这样坦然地讲述自己。他是那种能看清自己过去模样的人,能够准确地看到自己年轻时走路的姿态,也可以看到在岁月的蹉跎中自己是如何衰老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也许困苦损坏了人的记忆,让许多人对自己的过去缺乏热情,甚至木讷与模糊。而福贵却不一样,他记得自己年轻浪荡时的嬉笑怒骂,亦记得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离去的伤痛!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无论是他讲到高兴处得意的嘿笑抑或他与老牛仿若真的一问一答的对话,都让我看到福贵身上的灵性。这个几十年前的浪子,黝黑的脸上每一道沟壑纵横都鲜活地昭示着过往的生活。

也许这便是作者将“活着”这样的字眼付诸福贵身上的原因。我一直记得自序里的这样一段话:“作为一个词语,‘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喊叫,也不是来自于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女儿妻子女婿外孙一个个相继离去,福贵一个个地送行,即便只剩他一个人,我觉得福贵也是在“活着”。他与老牛的相伴是真正生命之间的陪伴而不是一种精神式的寄托。这就是忍与受!是笑着哭,是先死而生。忍不是怯懦,受不是软弱,而是坚韧,是接纳与释怀。

生活,历来就不是幸福的代名词。《活着》中,一个个生命在不断的接踵而来的死亡中变得诡谲异常。一波接一波的苦难以迅疾且没有预兆的方式席卷生活时,才更能让人体会到生命的顽强。命运带着不可抵御的力量霎时摧毁生活的表象时,我们的选择是什么,我们还有得选择吗?——我们只能面对!活着的意义与标准,永远没有答案。其实没有答案就是答案,没有标准就是标准!既如此,接受便是最好的脚注:史铁生说,职业是生病,业余是写作;李开复说,向死而生;姚贝娜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也不会阻止她前行的脚步!

掩卷沉思:福贵让我相信,也许痛苦才让我们活着的感觉更加强烈,更加清醒,才让我们对幸福的感觉更加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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