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作者: 张秋月2016年11月19日情感散文

哎,又要过年了,时常听到人们这样无奈地说。是啊,现在的生活和我们小时候比起来,哪天不是在过年!回想我们小时候一进腊月就天天数着日子盼着快过年,对我们小孩子来说盼着过年能放炮仗,能穿新衣服,能吃上白面馒头,最重要的是走亲戚兴许还能挣上几毛压岁钱。记得一次去姨奶奶家,大表姑在东北正好回来过年,给了我们姐妹仨每人一元钱,加上姨奶奶给的每人五毛,共四元五,在那时已经很多了。这也是我们平生挣的最多的一次。这钱我和大妹每人买了一双袜子,觉得小妹小没给她买,还惹得她大哭一场,说钱也有她的一份不给她买是欺负她。

那时在农村没有电磨,所有都要靠人工碾米磨面,过年因要准备下节后近一个月的食品,所以就要早做准备,仅有的几十斤小麦要磨成面粉,那可不是个好活,因要推好多遍,大约要推一天。所以往往累得头晕眼花。也有用驴推的,但驴是生产队的,且散养在社员家,如想用的话要提前去主人家预约,我们称借驴。因驴就那么几头,往往是借不着的。过年白面慢头也就蒸那么几十个,那时轻易不蒸馒头所以奶奶母亲都不大会发面,且天冷面也不好发,有时看面是否发好都是裹到筷子上点面让爷爷尝尝,就这样有时也蒸出一锅硬疙瘩。记得经常是爷爷烧火,因掌握不好火候,也糊过锅。白馒头留着来客人吃。自己家人就吃小米面馒头、发糕(用玉米、豆子做的一种食品)。就这也不能天天吃,还要摊很多煎饼,所以一进腊月母亲就开始攒煎饼了,每天都多摊点,要攒一小缸。那时一是没有现在这么些时令蔬菜,二是家里穷买不起菜,且平时是没有菜吃的,一年到头吃咸菜,只在过年时才能有点菜吃。记得我家九口人一年要吃一大缸咸菜(装五担水的大缸)。且细菜(如芹菜、青蒜)要给客人吃,家人吃点豆芽、白菜、豆腐渣等。再穷也要做豆腐,要把豆子先磨碎用水泡一夜,第二天再磨一上午,然后再用大锅,要有专人拉风箱。整个过程要几个小时。热豆腐下了锅家人是要吃一顿的,一般是用芝麻盐拌拌。以后就只能吃豆腐渣了。

到年三十下午就要准备晚上的水饺,再穷过年也能吃上一顿饺子。那时一般也就过年过节才能有饺子吃,所以饺子馅一拌好,馋得我们这些孩子就想偷吃点。晚上吃完饭就要包年五更吃的饺子。记得我们家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接连两年第二天早起来一看两盖帘饺子只剩了几个,其余都不翼而飞。估计是让老鼠或黄鼠拉走了,很是晦气。

腊月二十三家家都要扫屋,整理卫生,那时家里点土炉子屋里是有很多灰的,特别是厨房黑灰很多,母亲要扎上围裙,带上口罩、帽子,还是弄得灰头土脸。然后再洗衣服,要去井里挑水,所以也是很累人的。

吃过年夜饭我们就到大街上去放那有数的几个炮仗,每人也就分一小挂,弟弟常等不到过年就提前放完了,父亲觉得过年了怎么也不能让孩子没炮仗放啊,所以就再去供销社求人买一挂给他。有家里有在外边工作条件好点的常在大门口放礼花,当然不是现在这么好看的,是无彩的。要先把花药装到泥巴做的花筒里再点火。常招来几十口人观看很是热闹。看完放花放完炮仗再打着灯笼玩一会儿就回家了。那时既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甚至没有电。所以有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感觉年就这么过了怪没意思的,但第二年还是盼过年。

那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年前是结婚的日子,所以看娶媳妇的人很多,特别是小孩子,一趟趟往人家里跑,连人家家里人晚上吃饭我们那称喝喜酒都引来很多人观看,看完还意犹未尽。年初二是新姑爷回门的日子,大家就早早吃罢饭去看新姑爷,七嘴八舌免不了评论一番。然后就是互相串门走亲戚了,人们辛苦劳作了一年,亲戚朋友之间互相探望以表情意。

那时到冬天农闲了,村里人及在外面工作回来过年的文艺爱好者也会组织起来排演节目,大多是排演吕剧、京剧,如小姑贤、拾玉镯、打鱼杀家等。文革中就排样板戏了。先在本村演,然后再村与村之间互相交流演,每个村都有戏台,正月里要接连看好多天戏呢。戏看完了也要评论一番哪个村演得好。如果被人说不好的来年都憋着股劲争取被人叫好。正月十五也有的村里耍龙灯,踩高跷,孩子们也跟着去外村看热闹。过了正月十五年也就过完了。人们又开始了一年的辛苦劳作。

如今的日子吃穿不愁,电视、网络好节目天天不断,与过去相比天天都是好日子,天天在过年,所以大家就觉得没有年味,像春晚一样越来越觉得没意思了。回想小时的过年,虽然吃的没有鸡鸭鱼肉,穿的没有绫罗绸缎,听的没有收音机、mp3、mp4,看的没有电影、电视、互联网,但还是觉得有浓浓的年味,也可能还是与那时的精神生活匮乏和人们的要求低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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