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红苕

现在只要看见副食市场上一堆一堆的红苕，我不由得就想起过去因饥饿而偷挖红苕的故事。

我是1970年离开西安到安康学生连参加襄渝铁路建设。我们的连队都驻扎在汉江边的山坡上。那时候，我们干的活很重，却吃不饱，有时候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树上长的，地上种的都成了我们充饥的食物。1971年冬季，安康天气比较冷，记得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学生在帐篷里拉闲话，说着说着，夜已深，不仅睡不着觉，肚子还越来越饿。小王一个翻身坐了起来，边穿衣服边说：“走，挖红苕去。”他说的是当地农民在半山坡上种的红苕。对此建议，我们齐声赞同。我们三人拿了一个行军铝盆和几个扒石渣用的铁耙子，就向帐篷后的山坡走去。

深山的夜里，天不仅黑还刮着寒风，只有远处施工的隧道口还亮着明亮的灯光。我们沿着山坡小路，走到红苕地里，开始用耙子挖红苕。成熟的红苕个头还不大，入土也不深，不一会儿，铝盆就快装满了。就在此时，我发现坡地上边有两个黑影子向下迅速走来。我压低声音说：“有人来了。”因为坡地的红苕常被人悄悄挖走，当地群众也经常出来查看。小严长得人高体壮，胆子也比较大，说：“你们几个蹲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他手拿一个耙子，猫着腰，慢慢地朝坡上下来的几个人迎过去。我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来人了，快跑。”只见两个黑影子连滚带爬地顺着山坡小路跑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小严提着一个装满红苕的铝盆走了过来，笑着说：“看样子也是我们学生连偷挖红苕的，把我当成农民了，吓得连盆也不要就跑了。”听了此话，我们都笑了，一颗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

我们提着“战利品”，沿着山坡旁边的小路向山下走去。忽然，我看见山坡下不远处又出现了六七个人影，手里还拿着锨把，向坡上走来。小严说：“不要怕，我走在前边。”说着，就独自一人先朝坡下走去，快走到近前一答话，才知上来的人也是我们连的几名学生。原来，那两名被吓跑的学生，回去又多叫了几个人，拿着锨把上山坡来夺盆，没想到都是同连的学生，就又互相说笑了一阵，各自回到帐篷里煮红苕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