蒌蒿满地芦芽短

浩淼的鄱阳湖区盛产一种叫蒌蒿的野菜，也叫芦蒿，初春冰雪消融，几场春雨过后，湖区的草滩上便冒出了嫩嫩的蒌蒿来。初春的蒌蒿才从泥土里长出尺把长的小苗儿，在春风间摇晃着细细的枝干儿，此时采摘下来做菜吃，极是适口，是南方人喜爱的一道时令野菜。以前，流行一句“鄱阳湖的草，南京的宝”，那时的江西人还不知道鄱阳湖蒌蒿的珍贵，被掮客贩运到南京等大城市去，成了餐桌上的一道美食，还讥笑咱江西老表不识货呢！

俗话说：“二月芦，三月蒿，四月五月当柴烧”。说的就是我们当地湖区野生蒌蒿了。苏东坡老人家几百年前就说过了：“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大诗人将芦蒿与河豚相比美，足见芦蒿是何等的美味了。美食家汪曾祺也说：“蒌蒿是生于水边的野草，粗如笔管，有节，生狭长的小叶，初生二寸来高，叫做蒌蒿薹子，加肉炒食极清香……”这些美食家对湖滩生长的蒌蒿可谓是情有独钟。

赶上天气好的日子，呼朋唤友三五成群来到草滩上开展户外运动，顺手又可以采摘草地上的蒌蒿。湖水澄净，风和日丽，茵草青青，蓝天上白云悠悠，远处的湖面上，成群的野鸭大雁在游弋戏水，一派江南好春光。这时，手持竹篮或塑料袋，在草地上找蒌蒿。草色遥看近却无，等走近一看，湖滩上的草丛中稀稀拉拉长出几根蒌蒿来。草地上，野生蒌蒿好像刚刚睡醒一般，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叶子刚刚萌发出几片嫩绿的小叶片，黄嫩中泛着青绿色，根茎粗短褐红色，一根尺把长的蒌蒿长在杂草丛中，俯下身子掐断，一股清香味便弥漫在指尖上。湖滩上采摘蒌蒿的人多了起来，一群群的，弓着背，俯身在湖滩的草地上寻觅。不时能听到一阵惊呼声，就知道有人觅到了一大片蒌蒿。湖滩上，也有人放起了风筝，转起了空竹，一派闲适恬淡之景象。

蒌蒿采回家后，掐去根部老的部分，摘掉梢上嫩嫩的叶子。弯曲、略显红褐色的禾杆躺在菜篓子里，不时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洗净，切好，用刀割下一块腊肉，切成肉片，腊肉鲜亮透红、透着一丝烟熏的肉香。添柴烧旺火，把烟熏腊肉入油锅爆炒，透明油亮的肉片顿时香气扑鼻。

把锅烧热，放油，搁葱、姜、蒜、辣椒，下锅煸炒；再入腊肉旺火爆炒，等香味出来，再入蒌蒿翻炒，须臾，浇上黄酒，盖上窝盖焖上，少许时间揭开，腊肉金黄，蒌蒿嫩绿。翠绿的蒌蒿配上暗红腊肉加之火红的辣椒，看着就眼馋了。腊肉的醇香与蒌蒿的清香形成层次鲜明而丰富的香气阵容，提升和激发了香气的活力，使香气不再规矩规范，而是澎湃激昂、豪气回荡。入口后满口香意弥漫，经久回味。用“蒌蒿炒腊肉，神仙也来凑”这样一句话来形容，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