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恋

作者: 刘乙苏2017年04月25日来源: 邢台日报情感散文

生在山里农家,出门就是山,角角落落都是山的故事。就这样,我在山的故事里成长,穿行。对绿的偏爱,对山的恋情今生今世,直到永远

记得才几岁大时,我就挎个小篮儿,跟着母亲去地里剜野菜,打猪草,捡麦穗儿,捋槐花儿。母亲用槐花儿拌玉米面做的散面团的香味,到现在还回味无穷呢!

年龄再大点儿,能跟上父亲,撵着姐姐哥哥们去离村五里多地的“黑山寨、乱柴沟”为俺家的毛驴割草了。深秋,齐腰深的白草、黄米草覆盖了整座整座的沟坡山梁,像一张深深浅浅的碧毯铺天盖地。大风劲吹,草儿左扑右摆,上下翻滚,犹如大海的波涛,一会儿凹陷,一会儿突兀,发出“收儿……收儿”的哨音。柿子熟了,连叶子也被染成了红色,三三两两点缀着绿草如茵的大山。离村太远,我们中午都不回家,就在地里弄些柴草,放上柿子、红薯、花生烧着吃,我们姐妹几个嚼得津津有味,吃得满嘴都是黑。父亲坐在一旁开心的样子,我们姐妹几个儿时的憨态全丢在了那座山里。

忘不了满山遍野的酸枣,我第一天上学的书费和学费全是那些圆溜溜的小酸枣换来的;忘不了故乡最高的那座叫“云硇尖”的大山,大山背坡那一层层黝黑黝黑的泥土,因为那里有勤劳的房东大娘和我一老一少刨药材的身影,有我对大娘的深深思念;忘不了山坡上滚着的石头蛋,就是那些石头蛋卖了钱,为山里娃建起一座座希望的殿堂。山里人“靠山吃山”,山的馈赠孕养了一代又一代山里人。

能上班了,仍是云里、雾里、山上、树间、晨露、潮汐、浓荫、晚霞。退休了也不消停,经营着上百亩果园,朝朝暮暮,山间林海,守候着变色的山体,经历着季节的更替。

多少个不眠之夜,为了绿的梦,为了山的情,我在勾画着从头到脚的版图,沉醉于山的尊容。组织起爱山的六户农民,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我们起早贪黑,就着凉水啃干粮,甩开膀子,挥洒着汗珠。直到将一个荒乱的山沟治理得井然有序,花果飘香。然而,有规模才会有效益,十三个树种,几十个品种,啥都有,小而全,效益甚微。四户农民纷纷退股,只留下我和另外一个承包头儿。我们不能撤伙,一是爱山,一是十几万元的外债总得有人去承担,去偿还。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们不甘心失败。只有从头做起,进行资源整合,开始第二次创业。

一晃十九年过去了,一个以核桃、板栗、大枣为主题的山地果园已经形成。这辈子我为山所付出的心血,付出的努力,付出的艰辛、汗水以及在成功与失败中所承受的过程,真的是刻骨铭心。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九年?可我无悔,山毕竟给过我太多太多的恩赐,它早已注入我的生命,融入我的生活

拖着疲惫的双腿,抬不起累弯的臂腕。多少亲朋好友都劝我将山放弃,到城里享享清闲,可我不舍。我恋着那云雾缭绕的南山顶,无论阴晴还是雨,它都会用明朗的色彩或变幻的云层一点一点告诉你。恋着那十九年如一日精心呵护长大的果树,它们像我的孩子,娇嫩,多情,富于灵性。春的花,夏的叶,秋的果,它们将芬芳,将浓郁,将红红的笑脸,给了我心的抚慰和梦的灿烂。恋着那些冬天丑了、春天俊了、夏天美了、秋天醉了变幻莫测的群山。晨曦,天高气爽,碧澄的原野色调分明,一尘不染;白昼,气体的流动,山被罩上一层薄纱,羞怯的面孔时隐时现;傍晚,这天、这地、这山、这水、这人、这孤屋都近在咫尺,融为一体,全没了距离感觉;夜深了,关了灯,透过毫无遮掩的玻璃窗,月伴床前,星在窥视,山和树都仿佛进了屋子,虫在抢着催眠,我就睡在天地之间。那种心的宁静,轻轻摇晃着甜甜的梦,梦中坐起,眼前一片世外桃源。

你想看书,这是绝好的地方;你要唱歌,田野万物为你鼓掌;刚学过的英语会话,你就在那儿装腔作势地练吧,把山和树都当成外国佬,你可以尽情地在那儿叽哩哇啦,说错了也没人笑话。我在独享山的快乐,细细体味山的奥妙。这是一种幸福,在绿的海洋里,有大自然为我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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