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盛开的西关

2017年10月16日来源: 南阳日报短篇散文

我居住的方城,老居民区俗称西关。它拥挤而喧闹,低矮的老房子和高大的现代楼区相映成趣。西关的主街称释之路,街道狭窄,路两边被各种三轮占领着,卖菜的、卖瓜的、卖鱼的、卖馍的、卖豆腐的……浓烈的烟火气充塞了每一个角落。

我,以一个女人的视角,更喜欢它的道旁,因为那是——合欢树。

以潘河桥为起点沿释之路西行,出城过释之祠到另一座桥为终点,街两旁是不太高大的合欢树,平时也许你不注意这些树的存在,但端午节前后,她们开花了,俏皮的红把整个老街染出了浪漫的情怀。

合欢树花叶清奇,绿荫如伞,树叶呈羽状,纤细别致;花朵半红半白,红也是有深有浅,折扇形的花两两对开,像美女长长的睫毛,柔媚而娇俏。合欢叶日落而合日出而开,寓有夫妻好合家庭和美之意,这也许正是合欢名字之由来。所以我总觉得此树最宜栽于庭院,当然,栽于道旁更好,祥和安宁的气氛从一个家庭就流淌到了街上。

久坐楼上,当你觉得要被这个世界遗忘的时候,就沿着这条街,到这个烟火人间走一走吧,五月的合欢开得正是浓烈。

白天的西关是热闹而拥挤的,合欢树就在这热闹拥挤中淡然伫立。

你换一下视角看,先从树梢看起,轻巧巧的花浮在绿叶上,一朵一朵,连成一片,红雾一样,有点飘忽,好像风一吹她们就会悠悠地飘飞到天上去。再往下看,树下也许是个肥胖的卖菜大,也许是个干瘦的卖瓜老头,大妈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热切的眼神希望有人买她的菜,老头不慌不忙和另一个老头闲聊着,并不急于卖瓜。那边几个老头围着下象棋的两个人,树下三轮车上搭着几联蒜,卖蒜的老头就是观棋中的一个,几个老太太坐在树下,互相炫耀着自己的儿孙……

西关是老城区,所以老头老太太居多,儿女们有钱后嫌西关局促大都去东关买了新房。

潘河桥以东俗称东关,东关的街道宽阔平整,商铺也高大明亮,道旁树是树叶宽展的法国梧桐,也不开花,只结满树圆球状的种子,如果把法国梧桐比作是健硕英朗的男人,那合欢树就是妩媚温婉的女人了。

人们上班逛街大多去东关,因为政府的重要机关都在东关,大型商场也都在东关,如果把东关比作一家的客厅的话,那西关就是后厨。客厅宽敞整齐,后厨狭小随意。

周末,在东关的儿女们会带着孩子回西关父母的家,所以回西关就是回家

史铁生写过一篇《合欢树》,文中写自己瘫痪的那些年,母亲如何为他日夜操劳;写自己的小说终于获奖的时候,母亲已去世七年;写母亲种下那棵合欢树,合欢由奄奄一息到枝叶繁茂,母亲以为是好兆头,就时常念叨那棵合欢树何时开花;合欢还没开花母亲却不在了,他因此搬了家,再不去那小院儿。

母亲住过的小院儿在一个大院儿的尽头,有一年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去了大院儿,大院儿的老太太们拉着他,扯东扯西,喝茶吃瓜,都绕过母亲不提,终于还是说到了,说“到小院儿去看看吧,你妈种的那棵合欢树开花了”。他的心开始一阵抖,大伙忙扯些别的,说那屋里现在住了小两口,刚生了个儿子,不哭不闹,光是瞪着眼睛看窗户上的树影。

他想去看母亲的合欢树了,但通往小院儿的路已被扩建的一排厨房弄窄了,他的手摇车根本进不去,他很后悔前几年没有进院儿看看。

文中作者对母亲那种忧伤怀念,让我沉默良久,之后每读一次都会沉思低回。以至于我形成了一种印象:合欢树是与母亲有关的,是与爱有关的。

所以,当我看到我居住的西关老街合欢盛开,自然就会觉得这花的温暖,温情。

每每下班回来,穿过人流如织的街道,与卖菜三轮擦车而过,闻着街两边飘来的厨房味道,堵车的间隙抬头看合欢花开得如火如荼,你会觉得——这就是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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