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美的琴声

作者: 杨嘉利2017年12月13日来源: 四川经济日报原创散文

如今的城市人难得清静,就连奔波一天后回到家,要是小区紧挨着公园和大街,公园里大叔大震耳欲聋的歌舞声,及大街上高分贝的汽车喇叭声,就足以像一首铺天盖地的交响乐,吵得让你连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尤其是星期天和节假日,想要在家里睡睡懒觉看看书绝对是痴心妄想,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多少年简直就没变化。

可就是这样成天生活在城市的噪声中,前两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又偶尔在周末或寒暑假时,掺杂进了叮叮当当、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钢琴是种美妙的乐器,弹琴人灵巧的双手在一排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时快时慢地舞动,或柔美或激昂的曲子就会在你的耳畔像潮水一样弥漫开来,难怪很多人会把听钢琴视为高雅享受。问题的关键是,这样的享受是因为有熟练的弹奏。要是弹琴人刚刚出道,那种用手指呆板敲击琴键的声音,不要说是什么享受了,恐怕让人听了比汽车的喇叭声还要心烦意乱。不过,由于楼道的回音,每次听见叮叮当当的琴声从窗外传来,出门转悠半天也不知道这个呆板的琴声是从哪里传来。于是,日久天长,也就把这琴声当作了另一种还可以忍受的噪音;何况从琴声响起的时间来看,弹琴人应该还是个在校学生,或许才刚刚学琴吧。

记得是去年的某个周末傍晚,小区里传来了阵阵悠扬的琴声。这个琴声要优美很多,时而像高山流水般欢快,时而又有自由奔腾的喜悦,极有磁性,旋转于耳畔便余音袅袅,挥之不去,竟有了一种扣动心弦的力量。久久聆听,我竟被这样的音乐深深打动,心情也开始慢慢随着如泣如诉的音乐声变得不再那么烦躁了。我想,这一定是哪户邻居用DVD之类的音响放出的作品——多好听的琴曲呀,如高山流水,只可惜我叫不出它的名字。为了能更好地欣赏这首曲子,我推开了玻璃窗,刹那间看见不远处一栋楼房的走廊上有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正在“拨弄”琴弦。尽管我分辨不清少年拨弄的叫什么琴,可我知道能“拨弄”出如高山流水般的音乐,大概也只有小提琴、大提琴这样的乐器了。

事实上,我从小喜欢音乐,也为自己的这种高雅爱好下过不少“订单”。可人笨,身上的音乐细胞又不发达,因此也就一次次错过了在音乐路上狂奔的机会。小时候去外婆住的乡下,每次跟着表哥去放牛,他都会拿出一把口琴吹上几曲,还教我吹,简简单单的曲调至今仍然让我时时记起。后来,我并没有从表哥的口琴技巧上触类旁通,吹口琴的功夫也仅仅停留在对牛“吹琴”的水平。转眼人到中年,当年的口琴早已经不知所终了,能与音乐沾上边的只剩下还能吹几声口哨,尽管有人说我吹口哨就如催促幼儿撒尿。

相比之下,表哥对口琴几十年情有独钟,能独吹,可伴奏。

一次,去看表哥演出,他发现我小指的第三节超过无名指的第二节,就说我其实是个学钢琴的好料,只可惜身体不好,要不从小培养说不定如今早已经成钢琴大师了。我听后,却不以为然,身体不好也有身体不好的好处,因为做不成厨师,这辈子做个美食家不是更划算吗?

今年春节,少年的琴声消失了半个多月。再次在家中听见他的琴声,突然发现已具有了较高水准,也更能让我十分安静地倾听,少年一气呵成的琴声甚至让我感到是一种很惬意的享受。我想,在经历了叮叮当当如同噪声般的忍耐后,少年的琴声也算是对周围邻居长时间包容的回馈吧。

由此,每天夜色渐起,少年的琴声便会时有时无地撩动我的思绪,让我于音乐中穿越记忆,来来往往增添了许多生活的乐趣;更懂得了如何去欣赏别人、忍受和宽容他人的成长,因为每个成为了大师的人,在他刚刚起步的时候或许都会如同这个少年一样,弹出的琴声枯燥乏味;可谁能预言在枯燥乏味的琴声中依然可以坚持弹下去的人,不会是又一位大师正在经历成长的苦练呢?

普通人家不会有琴房,但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会有成为大师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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