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时光静止的年节

2013年02月06日情感文章

回家过年感觉就像作客。多年来,我总是把异乡当故里,一年算下来,回家的次数不会超过十次,能过上一夜也不容易。也许,我不算一个恋乡人,常常能长程更短程,回家看看那些逐渐淡去的曾经熟识的脸盘,还有早已敛没在青山绿水之间的模糊身影。但是,那些让时光静止的过节情景,即便岁月流转,也能在记忆里不断发酵,不断流淌。

我依稀记得,每年的冬至节,我都在异乡,基本没有时间回老家过节。偶尔节后回去,邻居的阿婆都会打趣地说:“你呀,长年在外,多少年没有吃过冬至节汤圆了,瞧瞧你都没长岁数啦!”我总是半是无奈半是苦涩地应道:“我真的很想常回来。”

在老家过农历二十三,七八年来今年算第一次。我总可以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很多新鲜的东西,就像乡民们刚出海里捞捕上来的鱼儿,鲜活蹦跳。送灶这天,据说是送灶神上西天的日子,也是过年开始的日子。小时候,我常听大人说:腊月二十三送灶老爷上西天,好话多说、坏话不说。大人们会在砖砌的灶台上放上一碗洁白的米饭,再贴上一张写着“司命灶君”字样的红纸。米饭上插三支香,寓意年年有香甜的米饭吃。这碗饭要一直摆放到年夜,才可以端走。在今天,要吃送灶饼,晚上要放送灶鞭,年三十晚上放接灶鞭。送灶过后,家家户户就开始忙年了。大人们会拉着小孩子,这个集市看看,那个摊点瞧瞧,置办一些年货。

那些岁月里,四季分明,春节那一天,定然阳光明媚,很少下雨,更少有阴霾天。小时候,我喜欢到冬麦收割后的田野上去。远处的崭山,四百多米的顶峰直入云端。云海缥缈,环绕着峰顶,山麓绿葱茏,宛然醉美仙境,让人爱难释怀。过年的气氛就足够让人欢畅不已,加上那缥缈朦胧的云雾,我总有恍然置身“蓬莱三山”的迷幻感觉。近看田野上堆放着麦秸,还有耕牛在空旷的田野里对着行人发出“哞哞”的叫声。节日里,大人们都忙着过节,小孩子闹着玩着,没有人会在乎它们的叫声。

老家濒临蓝色大海。最美的春天,其实还在村南盐田一带,以及旁边无垠的鱼苗养殖场。醉美的景色,就在这角落里发现的一点一滴。南北交错的土埂,把一大片水域切割成一块块近乎方形的池塘,这就是鱼苗养殖场。在无数充满奇妙幻想的日子里,我喜欢在波光艳影里,构筑着自己彩虹般的梦:在这一处幽静的池塘边,三五成群的白鹭,时而缓缓走着觅食。只要你不打破那一份宁静,它们会像一个个世外高人,踏歌行吟,逍遥自在。突然,鹭们被一阵刺耳的响声惊扰飞起,轻盈浮动在碧海蓝天下,就像一支支洁白的鹅毛,往来漂忽;又像一朵朵轻灵的芦花,在半空里悬浮。温柔清澈让心敞亮的,是鹭们了无尘杂的鸣叫;细腻不朽让心领悟的,是鹭们轻灵悠闲的步调;迷离梦幻让心拨开朦胧的,是鹭们近黄昏时相与还的情景。我每每流连这样的图景,心情自然笑如春风,宛然可以将天空装扮得绚丽多姿,晴空万里。

节过了,新年也来了。大人们总会说着这么一句俚语:“初一早,初二早,初三初四没奇巧,初五等神鸡啼早。”在那个清纯得像蓝色大海的岁月里,过节就是一年里最舒心的事儿。那时,总是急切盼望着新年的到来,然后又依依难舍年节的悄然离去。就像告别一个远行的人,然后是经过三百六十五天的漫长等待,年年如此,岁岁如此,竟然也留下了几许新鲜的回忆

每一个晨昏,在清风与暖风交替吹来的时刻,我依然企盼,能在某一个日子里,静心去听一听岁月流转的蛩音,感受心房里微颤的节律,在时光的隧道里,与故乡的涛声和远山,凝固成柔美的相守。岁月是一把冷漠的刀,不管你愿不愿意,它都要在你脸上镌刻下几道沟壑;人生是一次亮丽满目的旅程,不要等到人生垂暮,才想起俯拾朝花,且行且珍惜。也许,我们留得住那些年节的醉美图景,让时光静止不前;但我们穷其一生的光阴,也难以催醒那些飘零落叶里的一条条纹丝。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每天清晨自然醒来,然后起床好好享受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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