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万象 青梅竹马

大杂院邻居间的称呼，也都是按辈分论的，和小琴年龄不相上下的孩子，管她的奶奶也都叫徐奶奶，而这些孩子的父母就叫徐大妈了。有时候，大人往往是指着小辈儿的辈分叫，譬如叫‘她奶奶’，是指小琴的奶奶。

徐奶奶把剩下的半个窝头，切成薄片，放在炉子的支架上烤。并且拿筷子来回翻动着。西屋的崔大妈说：“小琴不是都走了吗，您怎么还烤呀？”“啊，烤烤，大早上的，我这不也是什么都没吃吗？”“那您得留神，别把肚子吃坏了。”徐奶奶一听，就知道刚才和小琴的对话，崔大妈听了个满耳朵。“我没那么金贵。人呀，有时就老娇着自个儿。这不卫生吧，那个不干净吧，越讲究，这穷事儿越多。您是没去过，到了农村，一吃饭，那苍蝇都落满了，您轰都没法轰，那还不活着了。”崔大妈说：“您说得倒也在理，不是老话儿也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徐奶奶说：“这话儿得这么说，没条件了，咱们也不能说就不活着了，有条件哪，咱们还是尽量地弄干净点。”崔大妈笑着说：“这话儿都让您一个人说了。”“我这可不是自夸，家里的锅碗瓢盆的，隔不了几天我就得拿碱水烫一遍”“那倒是，这院儿，您讲卫生，那是出了名儿的”“那是，尤其我这孙女来了，我更是事事留神，要是因为吃东西，闹出点毛病，我这不是落埋怨吗？”

把小琴送到北京，对于她的妈妈来说，也是无奈之举。自己这个姑娘，长得漂亮、聪明，懂事，学习成绩也好。年年都能拿奖品、奖状回来。姥姥在世时，也是爱得了不得。一想起那个时候的情景，她妈妈就止不住地掉眼泪。女儿送到北京，她也是嘱咐了再嘱咐，怕女儿和奶奶合不来，唯恐女儿受委曲。她对女儿说：“奶奶岁数大了，带两孩子，会挺累的。别让奶奶操心，别招奶奶生气。”又说：“你是个女孩子，能干的事儿，自己干。家里的活儿，能干的帮奶奶干。”又说：“奶奶爱唠叨，小心眼儿，她说什么别往心里去。”每次来北京，除了给老太太留生活费外，都还给女儿单留钱。这事儿，她都跟奶奶交待清楚了：“女孩子大了，兴许就有用钱的地方。我给她留了点钱，让她平时零花用。有用得多的地方，您就先给垫上。”这话儿，老太太也不乐意听：这不是我的孙女吗，该花钱找我要，能说不管吗？怎么叫我给垫上啊，我是外人吗？这话，老太太搁在心里没说，她心里明白，这儿媳妇到现在跟自个儿，也还是隔着心呢。小琴也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从来也不乱花钱。平时，也从不挑吃挑喝的，今天，为了窝头的事儿，心里也有点别扭，真想回去把窝头烤着吃了。想到这儿，她一回头，看见赵杰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