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为君弄文章

她说，算上这次，我妈一共离了三次婚，我看着都累，人还准备再嫁，我都郁闷了。

我笑了笑，弹弹手上的烟灰。抽烟是她教的，娴熟程度自然比不上她，期间不小心掉落，她帮我捡起来，笑着问，学习怎么样了。我接过吸了半截的烟，答她，不怎么样。她狠命的吸烟，再不说话。

手上有烟疤，那是我眼睁睁看着她印上去的，她只掉泪，不出声，我知道，她是真的痛了……

她忽然说，其实程楚挺好。

我怔愣的不知道怎么答话，问，你不是一直都反对我和他吗。她笑了，那时候感觉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怕他对你只是图个新鲜感，你又傻的可以，被他骗了最后伤心怎么办？

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只是笑笑，却感觉眼眶有些发热。那时，她已谈过几场恋爱，她是怕我被伤害吧。

她又说，程楚确实是不错的人，你感冒时昏昏迷迷，他不顾自己一班学生眼光拉起你往医院跑时，我就后悔将这事告诉你爸了，我***就是个混蛋吧，哈哈。

我愣了，我一直以为是我爸看了我的日记才知道的这事。

怎么样，老子很混吧，我知道你爸管你严，我知道你爸要是知道，你们保管得分手。她哭了，一地的啤酒瓶咣当当响。

我灌了一口酒，笑着数落她，老子没有他，照样好好的，能怎么样，不过如此。反倒是你，看看，所谓的情圣，到头来比谁都落魄。

她用巴掌打我的头，笑的花枝乱颤，老子过几天结婚，孩儿都有了，过几个月就当妈了，比你先进。

我回打过去，笑着调侃，怎么样，不是爱你的斌哥爱的死去活来的吗，到头来却嫁作他人妇，还笑我。

她巴巴头发，憨憨一笑，我斌哥娶了个漂亮小妞，比我还漂亮，他结婚我还去了呢，他小两口给我敬酒的时候，我还特大牌的磨了好半天都没有接，他就像二愣子一样看着我傻傻的笑，他媳妇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哈哈……

她一脸的笑意，亮着明晃晃的牙齿笑看着我，眼泪却自两颊滚落。我笑着看她，抹去她腮边的泪，抽过她指尖夹着的燃到尾端的烟，嫌弃的说，赶紧把你那一嘴的牙收起来，也不嫌难看。

她伸过手，吃力的伸长，重重的落在我的头上，却轰然一软，倒在沙发上，满嘴的胡话，眉头却紧紧的皱着。

我眼睛一酸，忙俯下身抓起身边的酒瓶一样脖子灌下去，眼角边的泪却是生生的逼了回去。我一笑，手紧紧的握成拳，以后，再不能轻易的落泪，再不能。

……

安顿她睡下，已经凌晨两点多，我收拾了屋子，坐在沙发上抽烟，想起过往的种种，想起身边这人的好，止不住流泪。

我从青涩到长大，一路走来，她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或许曾经争吵过，误会过，因为一件不值得的小事几天没有说过话，也曾经真的因为她的不理解而深深的伤心过。看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心疼过，安慰过，一起相拥而眠狠狠地哭过，也亲眼看着她的他拥了别人入怀，她将手里红红的烟头按在手背上。我知道，那时候的她，一定是痛彻心扉的，明知道都是爱着的却要生生分开，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无奈与无助，还有对这个世界上所谓的世俗深深地厌恶……

我收拾了烟头，起身去洗手间刷牙，太过用力，牙龈刺得出了血，想着她烫在手臂间的烟头印，想着她离开学校后独自一人所承受的孤独与伤痛，心再狠狠地一痛，我们都是可怜的人，只是，她比我更不幸，因为这一切，我还有的逃，而她，无路可走，只能自己生生的受，她甚至连自己选择的权利也没有。

原来，在我秦北宋的世界里，也有比爱情重要的一些人，一些事，值得我倾了全力去疼，去护。

收拾完来到卧室，看着她睡得不安稳的样子，有些回到现实的踏实感。这样的女子，曾几何时还坐在教室里和我一起念着之乎者也幂函数，不久竟也要做人家的妻子，迎接那已成形的新生命的到来。或许曾经也爱过痛过怨过放弃过，在自己的世界里埋怨幸福遗弃她，或许至今任然无法释怀的记着某个人，但生活从来都是这样，需要人踩着伤痛往前走，也没有什么美好会一直凝固成永恒，时间终会让一切掩埋。有着这样热烈的爱的女子，也要放下从前，嫁人了不是吗？

我微弯嘴角，为她扯了扯有些滑落的被子，躺在她的身边。

这一觉睡过去，明天一醒，就要继续往前走了。

路正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