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

作者: 牧--阳2015年05月08日亲情文章

阿婆年过半百,双鬓已经略微斑白,一双眼睛深深的凹陷在褶皱的皮肤中。阿婆姓甚名谁无从得知,只是依稀记得她来自一个偏僻的山村,山高林密,她的丈夫病了无法劳作;大女人已经出嫁,在县城开了家小店铺;儿子高中毕业后外出务工,可几年下来,所有工资都花光了,还向她要过年回家的车费。阿婆恨铁不成钢,土地里难以刨出足够的食物养家糊口,她便在县城开了一家快餐店,安定下来后让儿子做帮手,母子辛勤劳作艰难度日。

我在阿婆开的快餐店吃饭,前一年多的时间,我和其他同学一样,只是吃饭、付钱、走人。直到一个周六的傍晚,我跑步回来去吃饭,当时已经有些晚了,同学们都吃完饭回学校了,我还未走到店门口就听到有人大声吼叫,不时有碗碟摔碎的声音夹杂着桌凳倒地的声音,阿婆和儿子吵架了!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去劝架而且成功了,她儿子气冲冲的走了,留下阿婆一个人抹泪。我帮忙收拾横七竖八的桌椅,打扫满地的碎片。见我帮忙,阿婆赶紧夺过我手里的扫帚,感谢我的帮忙。收拾好后,阿婆向我讲诉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儿子觉得自己一直在快餐店做没意思,想外出务工,可阿婆觉得那样存不了钱,自己开快餐店一个人忙不过来,请个帮手成本太高,这样的话自己根本存不了钱,便不同意这个要求。因此,在这几年儿子总是和她争吵,有时说她打菜太多,价格太低;有时埋怨她炒菜放油太多提高成本了。阿婆只是忍着忍着,偶尔会关了店门,去女儿家清净几天,然后继续做活,“我还要吃饭,而且谁叫他是我儿子呢?”。

高中生活一晃而过,期间我很少听到争吵声了,更多时候经过店门口,只是看到阿婆一个人站在锅炉面前忙活,儿子不帮忙的时候,她一个人经常起早贪黑,五点多起来做一种叫“簸箕粄”的家乡小吃,晚上洗好碗筷,准备好第二天的食材也近十二点。每次我去吃饭,阿婆总是笑眯眯的说:“阿飞,你来啦”,然后就忙着打菜给我,量总会多一些。阿婆知道我的名字,只是普通话不标准,她也自然不会知道阿飞是个方言词汇,指身着奇装异服、举止轻狂、行为不端的青少年。我是不在乎的,反而觉得这样的称呼很亲切。

大一那年的暑假,我去县城拜访恩师,在回家的路上见到了高中好友,他和阿婆是老乡,关系很好,带我找到了阿婆。37摄氏度的天气,她正在打扫马路,她做了环卫工人!她见到我们,很远就笑眯眯的说:“阿飞,你来啦”。中午,乌云密布,一会就下起了大雨,我们买了一些菜在阿婆的出租房中吃了午饭。她住在在城乡结合部一间十平方米左右的瓦房里,电线乱七八糟的在头顶悬挂着晃荡,微弱的电灯下升腾起的油烟像一群被打散的逃兵,一会便占领四周,找不到出路便朝我们袭来,我被呛得流泪。阿婆让我们门外坐坐,吃饭的时候再进来。吃过午饭,我们聊了起来,儿子学了理发,在县城开了一家理发店。她做了一名环卫工人,一个月一千两百元,不上班的时候,她会骑着三轮车卖绿豆汤、仙草糊等解暑饮品补贴家用。“一个人在这里挺好的,很自由。现在还能干活就先做几年,等儿子结婚生子了就帮他带孩子,也能多照顾下老公。”

已经三年没见到阿婆了,只是在这个多雨的五月,我偶然想起那间充满油烟味的瓦房,那滴答的雨声讲诉的关于一位老人在生活边沿顽强的坚持着,憧憬明天的故事。

我似乎看到阿婆抱着孙子晒太阳的情景,听到她说:“阿飞,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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