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霜

作者: 周岐彬2017年02月23日来源: 今日平度散文随笔

初冬的早晨,草坪、松针、麦苗儿都挂上了一层白白的霜。由此想起俄国作家巴乌斯托夫斯基曾经说过,他每年的冬天都要到列宁格勒的芬兰湾去看霜,因为芬兰湾的霜,是全俄国最好看的霜。

霜,真有那么好看吗?脑海里尽速搜索着对霜的记忆

与霜邂逅,最早发生在童年初冬的一个早上。当我钻出酣梦的被窝,沿着乡间小路向学校奔跑的时候,路上的泥沙、两边的田野、还有野草和木,都被一些白花花的物什所覆盖。这些物什打湿了野草和树叶,时而泛着冷冷的寒光。听大人们说,过了霜降,天会下霜,也会变冷。我恍然悟到,哦!这原来就是霜。

霜,使万木枯寒,垂下了脑袋,软绵绵卧伏在蜿蜒的阡陌上,惟有尚未分蘖的麦苗儿,还在黄土地里直立着,但它纤细的叶子上也已沾染上银色的寒光。霜,从苍茫里落下,聚集到大地上,使天空无言,使旷野寂寥。当农人已把秋天搬回了家,季节馈赠给大地的,先是这满山遍野里银色的霜,之后还有那铺天盖地白皑皑的。这种气氛让人觉得有些苍凉,苍凉得树木萧条;苍凉得原野空旷;苍凉得我童心惆怅……

这是我对霜以及霜的情愫最原始、也最乡土的记忆。

由于霜会让我的上学路遭遇到一个又一个寒冬的狙击,所以,在孩提时期很长一段思绪里,我对巴乌斯托夫斯基那“好看的霜”并未引起共鸣。

后来我发现,这初冬的霜,不仅博得俄国人的赞叹,在着名的华人诗章里也占满了诗行。古人范仲淹在《渔家傲》中写道:“羌笛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这是霜对边关将士悲壮的安慰与怜爱;今人毛泽东于革命年代独立寒秋,又留下了“万类霜天竞自由”、“长空雁叫霜晨月”、“寥廓江天万里霜”等经典名句。这不仅是在写霜,更是在抒发一位伟大革命家的凌云胸怀。

由此霜在我的心目中,已经不再只是简单的名词和节气的象征了。再去看霜,霜的意境也产生了巨大变化。

霜,来自于天上,却栖身于民间,宛如田里的植物,又如荷如梅一般在岁月里蓬勃;霜,造就了深秋里的一团团火焰,在初冬里折射出火的情愫,热的思想。“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没有霜的滋润,哪有燃烧似火的枫林?

从古诗中走出来放眼原野,还是有些白茫茫。那依然是霜,是初冬时节的霜。我终于认同了巴乌斯托夫斯基的观点,每每到初冬,都要去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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