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

院子里开的最早的那些花儿早已零落，就连香气也已消失得杳无踪迹了。现在的树上长满了嫩绿的叶子，细细看去，竟找不到原来花开的那些地方。不仅恍然，那些花儿，她们真的来过？

记得还是在冬天吧，不经意间，就发现那几棵树顶上已显出了花苞。遇到天暖的时候，花苞们就跃跃欲试，探头探脑地不住往外看，好像生怕错过开放的季节似的。

刚过完正月吧，人们身上的羽绒服还没有脱下，那话的绽开了。先是高高的树梢，再是下面的枝条，后来整棵树都被那些白的、粉的包围着——香气便溢满了整个院落。

那些香气是极为浓烈的。是那种清冽的，又带有馥郁味道的香。那段日子，鼻子是最幸福的。每天被深深地吸引，深深地陶醉。那香味直达心底，滋润着五脏六腑，浸润着身体心灵。那时候，我甚至想，要什么果儿啊，有这香，就足以流芳千年了。

我一直以为那是玉兰，如玉般晶莹剔透，如兰般清丽芬芳。可老公说，她有一个更诗意的名字：辛夷。的确，辛夷这个名字更像是远古走来的女子，娉娉婷婷，妖娆多姿。但也许，她本身就是两个甚至多个名字吧。

是不是美的东西大多短命？没过多久，那些花儿就凋谢。她们纷纷从树上落下，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身上沾满尘土，鲜亮的颜色也逐渐褪去，最终变得干瘪、难看。

为之惋惜的不仅是我。几个小女孩挎着篮子，黛玉般地把花瓣一瓣一瓣地拾起来，放进去，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怕弄疼了她们。

有两天女孩把家里的石臼也带来了。她们把捡来的花瓣放进去，用石杵慢慢地捣着。不用问也知道，她们是要用花瓣制作“香水”的——大概，每一个善良而又爱美的女孩，小时候都做过这样的“傻事”吧？但她们马上就会知道，曾经那么那么香的花儿，这样捣碎后，却会发出难闻的腐臭之气，美丽的身姿也将荡然无存。

这就是自然法则吧。无论那么美好的东西，最终都将归于尘土；无论多么富有生机的事物，一旦失去生命，都将变得丑陋无比。

惟其如此，在美丽的时候更要尽情展示，在活着的时候更要尽情释放。

那些花儿是去了，但她的美和香还在心底。一如已逝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