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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散文

2022/12/06散文诗歌

饺子散文(精选30篇)

最好的招牌

文/李奎明

这家饺子馆位于小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一间不到30平方米的门脸,一块普普通通不大也不醒目的招牌,在周围一家挨着一家豪华绚丽的商铺饭店映衬下,显得灰头土脸甚至有些寒酸。

那天我和朋友去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儿,饺子馆里却依然客满。正当我们惊讶时,店老板热情地迎上来招呼我们落座。我们点了菜,边喝酒边聊天。不知不觉中菜被我们一扫而光,一瓶白酒也喝完了。朋友不胜酒力,半斤酒下肚就上脸了,从脸一直红到脖子,说话时舌头都短了。我也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朋友大声招呼店老板再上一瓶白酒。工夫不大,一盘香味扑鼻的炒菜端了上来。店老板说,二位头一回来,这个菜是赠送的请品尝。不一会儿,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也摆在了我们面前。你们要的水饺,猪肉大葱和茴香鸡蛋的各一份,都是现包的,刚出锅赶紧趁热吃吧!店老板上菜快,说起话来也干脆利索。

在酒精的作用下,朋友说话已含糊不清了。怎么不上酒?我们要的酒呢?看到只上饭菜迟迟不上酒,朋友急眼了,嗓门陡然提高了至少一个八度。

你们喝得不少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这么晚,一会儿还得安全回家呢!朋友不依不饶催他快点儿上酒,店老板只是在一旁好言相劝,根本没有要去拿酒的意思。

酒逢知己,朋友显然没喝过瘾,但却喝高了。他“啪啪”地把桌子拍得山响,气呼呼瞪着眼,脸憋得通红,脖子上大筋一蹦一蹦的,一副要动武的架势。

旁边吃饭的人纷纷围拢过来,有劝店老板的,更多的人则是在劝朋友,劝我。店老板不为所动,说话不急不躁,但口气相当生硬,倔得要命。上不了,没酒了!想吃就吃,不吃账都不用结,走吧!酒柜上明明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酒,天底下哪有这样做买卖的?不吃了,走!一气之下我拉起朋友结账走人。

一次无意中跟同事聊天说起这事,同事一听就乐了。你是说那对外地夫妇开的饺子馆吧!他遇上喝多的客人就犯倔,是怕客人喝多出危险。

一家饺子馆,不光能在门里提供宾至如归的服务,还惦记着客人门外的安全。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它会有那么多回头客和慕名而来的人了。

后来我去过很多饭店,再没遇见过那么倔却倔得可爱的老板,也再没吃到过那么香的饺子。我知道,我早已心有所属了。

菜薹饺子

文/文靖

时过春分。一阵雨后,花随风落,原先花与叶经水相连的静物变成了绝美的GIF动图。

美则美矣,但这样一个困着的春天,我只想吃一口春天的味道。

花是墙头外的海棠花,叶是院墙内年前撒下的小白菜,眼见抽了薹,碧绿水嫩。

近期工作不再紧张到加班加点,朋友圈也活跃了,各种食色勾魂——挖了小蒜做饼的,撅了蒲公英蒸包子的,掐了香椿头裹鸡蛋的,尽是头茬春菜。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杂食动物,所有对于七荤八素的欲望都会在这个季节蓬勃生长。家中“小兽”趴在沙发上刷我手机,对着美食咕咚咕咚咽口水,不时发出绝望哀号。

我这现成的一园子好时蔬啊,陆钟辉写《菜薹》:“菜甲乍生薹,肥嫩胜笋蕨。”菜薹的鲜美,无须佐料,仅以油盐,便是人间极品也。

但我突发奇想,就想用来包饺子!

菜薹饺子?既没吃过,也没听过。但大家非但没有异议,还很配合:“我去买饺皮!”“我可以帮忙包饺子!”

清代诗人袁枚写过:“薹菜三月抽花柄,即薹菜心。炒之最柔嫩,剥去皮,入蘑菇新笋做汤,鲜美无比,若炒食加虾肉亦佳。”确实没说可以作馅,却另有一道“梅花汤饼”可考,就是梅花饺子。今人依古法,得之菜薹汤饼,想必错不至远。

趁着雨后初霁,挑那肥大的菜茎剪下一篮,洗的时候,欲将花瓣留之,到底雨水打过,失了水灵,捞了扔了,恍惚如扔了一首诗。洗净晾干,一厘米一刀切下去,然后望着一盆碎菜,突然“掉链子”,不知下一步是作如何。

饺皮和肉都来了,“大当家的”指导说,加盐把水挤掉。那么肉呢,怕煮不熟,就倒进油锅翻炒一遍,炒到一半发现忘了放姜,匆忙撒入姜末。最后将碎菜倒扣入锅搅匀,这馅就算大功告成了。这时候众人观“馅”,觉得很是“与众不同”,不像饺子馅,倒像包子馅,自带黑暗料理气场。接下来一家三口洗手上阵,半个小时,两斤饺子皮包完,还剩一半的馅,明智地炒作小菜。

头锅饺子是我尝鲜的,作为早饭。“大当家的”给我下好饺子继续钻被窝了,待我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开始问:“味道怎么样?”我顿了一下,大抵一言难尽吧,有菜薹的青涩味,馅也松散,好在皮没破、气没跑。总之,能吃!

显然这个回答让他不太满意,一骨碌爬起来,从我碗里夹了一个,表情复杂,半晌,评价说菜薹可能不是做馅的优选。但是清淡,不错!继而恨不得来杯酒,曰:“饺子搭酒,越喝越有!”

周末回乡,说起这事,婆婆笑说,菜薹不是不行,但要开水焯过一遍,切碎,不要用盐。再问,好吃吗?“大当家的”一口回答:当然好吃!

能不好吃?殊不知,这是20年来全程全家亲自动手的首次包饺子试验,若不是庚子鼠年开春的这个特殊假期,“大当家的”还不叫大当家的,得名来源于“小兽”赞她爸厨艺大进而为“中华大当家”。

这文化人真要讲究起来,秀色可以餐,斯文可以食,清供可以是“口腹之奉”,连文学评论都可以当成菜谱流传。区区菜薹饺子,说“当然好吃”,也不一定就是不好吃,因为吃的其实并不是饺子,而是春天,是怀念,是想象力,是生活的美,是人生的某种哲学。

这时我突然明白,为何当时大家对“菜薹饺子”这个提议都没异议,因为都是外行啊。外行指导外行的时候,那感觉可好得不得了,足以令人信服。

盛满爱的水饺

文/陈洪娟

他和她是大学同学。她出身干部家庭,美丽清纯,温柔贤惠;他来自农村,但英俊潇洒,勤奋上进。大四的时候,他俩热恋了。虽然他们的恋情遭到了她家人的强烈反对,但她却毅然决然地和他走到了一起。

婚后,他和几个同学创办了一家小公司。创业之初是艰辛的,为了照顾他的生活,她辞了职当起了家庭主妇。

他是北方人,喜欢吃水饺。她从小养尊处优,当然不会做。她就向邻居大嫂学,居然学得有模有样。每天,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的时候,厨房里总会飘荡着水饺诱人的香味。她会做各种形状的水饺,三角饺、蛤蜊饺、元宝饺、月牙饺、玉环饺……饺子皮都是她手擀的,光滑柔韧,色泽鲜亮。饺子馅也时常变幻着花样,白菜粉丝馅、海鲜馅、玛瑙翡翠馅、鱼肉馅……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水饺,她的心里总是涌动着暖暖的幸福。他也时常庆幸自己找了一个贤慧的老婆。

可是好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几年以后,他的公司越来越大,应酬越来越多,经常不回家吃饭。当婚姻的激情不再,雯走进了他的生活。雯是他新聘的秘书,大学毕业,年轻貌美,聪明能干,深得他的器重,他常常带着她在生意场上谈笑风生,运筹帷幄。很快,他和雯好上了。

他向她摊牌。没有争吵,没有眼泪,没有纠缠,她和他分手了。很快,他和雯厮守在一起。雯年轻,充满活力,很会享受生活,他觉得和雯在一起的日子激情澎湃,幸福美好。可是美中不足的是,雯不会做饭,更不用说做水饺。他说他想吃水饺,雯却不肯学着做,总是说“想吃水饺就叫外卖吧,多省事呀!”他不得不去外面的饺子店去吃,可是那滋味却远不及她做的饺子好吃。他开始怀念她做的水饺。

他决定去找她。在小区门口,他看见她拎着个饭盒急匆匆地往外走。他拦住她,说:“多想再吃你做的水饺。”她把饭盒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笑说:“刚做的水饺,可是是为别人准备的。”说完,她继续往前走。他无言,紧紧地跟在后面。她来到不远处的一个水果摊前,把饭盒递给守着水果摊的男人。“刚做的水饺,趁热吃吧!”她说话的时候,一脸温柔。男人接过饭盒,一脸憨憨地笑:“你也没吃吧,咱俩一起吃吧!”说完夹了一个往她的嘴递过来……

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他默默地转身……

故乡的年味

文/曹含清.

到了农历的年末,很多商场内挂满玲珑华美的红灯笼,玻璃橱窗上贴上各式花样的剪纸,这些都是年的符号,也是年的名片。我内心深藏的年味犹如一只脆弱不堪的老酒坛被猛然击碎。老酒倾泻满地,浓郁醇厚的味道漫然飘散。

我小的时候盼望着过年。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接下来的每一天似乎都是色彩斑斓的,散发着温馨甜美的香味儿。村里的老婆婆坐在蒲团上教我们唱着童谣:“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贴画画;二十九,去买酒;年三十,包饺子;大初一,撅着屁股乱作揖。”这首童谣像是我们的过年指南,我们二十三时就吃灶糖、祭灶神,二十四时就忙着用笤帚打扫房屋,二十五时就准备过年吃的豆腐,二十六时家家户户蒸枣花馒头、蒸萝卜缨包子……千百年来,太阳沿着亘古不变的轨迹东升西落;冬去春来,人们世世代代遵循着这样的流程过年。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也叫祭灶日。那天是我的故乡逢集的日子。集市上人声鼎沸。我紧跟着父母,看到卖灶糖的嚷着要买灶糖,看到卖鞭炮的嚷着要买鞭炮,看到卖苹果的嚷着要买苹果……父母一一应允,还会给我买新衣裳。他们平时省吃俭用,只有到过年时才舍得花钱。他们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孩子。

我们这群疯孩子从小卖部买来摔炮装在口袋,在村巷跑着玩耍,随手将一个摔炮摔在地面上,噼啪一声锐响,吓得鸡飞狗跳。我们玩累了就在街上挖几个小圆坑,玩弹玻璃球的游戏。至今我已经忘记那种游戏的规则,只记得自己输了就要将玻璃球送给赢得这场游戏的小伙伴。长大之后,我发现成人的世界有很多充满玄机的游戏,比儿童的这种游戏更加残酷。一旦我们在游戏中失败,输掉的不会是玻璃球这么微不足道的东西,可能是一生的自由与幸福。

二十七的清晨,父亲开始杀鸡宰鹅。我们一家人在院子里追捕一只大公鸡,对它围追堵截。它喔喔叫着,四处乱窜,竟然展翅斜飞到屋檐上。我们高喊着握起石砾、木棍砸它。它惊慌之下跌进屋檐下的水缸。

父亲眼疾手快,两只手伸进水缸紧抓它的翅膀,只见它气息衰弱,一副就擒受死的模样。父亲让我从厨屋拿来菜刀递给他。他一只手提起菜刀,一只手将大公鸡紧摁在地,雪白的刀刃在它的脖颈上狠狠剁下去。顷刻间它身首分离,艳红的鲜血滴在铺着残雪的地面,像是落谢的花瓣。它的身子没有了脑袋仍然在地上动弹几下,吓得我脸色煞白。

父亲烧了一桶热水将鸡毛褪尽,又把猪肉、猪下水冲干净,然后放进铁锅,再舀几瓢清水,撒上一把白盐、辣椒、生姜与茴香。灶膛的劈柴冒出熊熊火苗,像是一条条馋嘴的舌头舔舐乌黑的铁锅。一股股煮猪肉的香味儿从热气氤氲的铁锅中涌流出来,像波浪似的把整座村庄淹没。

二十八是贴年画的日子。母亲将面粉抓进铁勺用热水搅拌,做成黏黏稠稠的糨糊。父亲分出每扇门的对联与门画,并用毛刷涂上糨糊。哥哥站在木椅子上贴年画,让我把涂了糨糊的年画递给哥哥。父亲说贴了年画就等于请来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门神,债主不能进门要账,妖魔鬼怪也要躲得远远的。我抬头望着木门两侧贴好的对联。一副对联一共十四个字,很多字不认识。我断断续续念着,哥哥哈哈大笑,说我念得狗屁不通。父亲说:“他比去年念得好。去年一副对联只念出四五个字,今年念出六七个字,明年应该能念得囫囵。”

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人坐在厨房包饺子。母亲和面、擀面皮,父亲和我坐在馅盆前包饺子,哥哥烧火。哥哥瞧见我包的饺子大笑,说我包的饺子有的像咸鱼,有的像肥猪,有的像笨鸭子,丑极了。父亲从口袋掏出一枚一分的硬币,然后包进饺子说:“今晚谁吃上这个饺子,谁就最有福气!”

傍晚时,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轰炸着村庄,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硫磺味儿。母亲将包好的饺子下进沸水翻滚的热锅。父亲用铁锨在院子里撒下一层沙土。那些沙土是他二十五用拖拉机从沙岗上拉回来的,散发着一丝丝潮润的气味。至今我也琢磨不透在院子里撒下一层沙土的奥妙,大概寓意着除旧迎新、接福纳祥。

我踩在新鲜湿润的沙土上,将一挂长长的鞭炮用竹竿挑起。哥哥从灶膛取出一根火棍将鞭炮点燃。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后,母亲将一个个冒着热气与香味儿的饺子盛进白瓷碗。饺子蘸着老醋,这是我们一家人的年夜饭。

吃过年夜饭后,母亲总是烧一锅热水。一家人坐在木凳上将脚伸进一只大铁盆用热水洗脚。母亲说除夕夜洗脚能够洗掉一年的灾难与祸患。新的一年将会添福添寿、吉祥平安。她还会向我和哥哥的口袋塞一张崭新的钞票。她说不管大人或孩子,在辞旧迎新时口袋都应该有钱,这样一年到头不缺钱花,大家也会过上好日子。现在想来,从前的年更像是憧憬美好生活的仪式。

大年初一天蒙蒙亮时村里的鞭炮声如同雷震。我惊醒后一骨碌从被窝爬起来,揉揉双眼从父亲的香烟盒子里抽出一支香烟噙在嘴边,开门挑起一挂鞭炮,用烟头引燃鞭炮,随后一阵鞭炮声,烟雾腾起。吃过早饭后,大人们三五成群去给家族的长者拜年,要磕头作揖。我和小伙伴们无拘无束地玩耍,揣着压岁钱到小卖部换成玻璃球、糖豆或者摔炮。

一年又一年悄无声息地流逝。年像是一个小伙伴,一只手拿着新颖有趣的玩具,另一只掂着饕餮美食,大声召唤着我们,让我们心驰神往。我们渐渐地长大,年像是伴随着我们成长。它由一个活泼淘气的孩子变成彬彬有礼的少年,在岁月流转中又变成深沉稳重的青年。年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和我们一起玩鞭炮游戏,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和我们一起偷吃食物,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和我们一起奇思妙想。

我独坐在沙发上回味着被岁月冲淡的年味。我似乎闻到了灶糖的甜香,闻到了枣花馒头的香味儿,闻到了煮猪肉的浓香,闻到了猪肉白菜馅饺子的美味儿,闻到了鞭炮的气味儿……

花事

文/张海民

清晨起来,外面千树万树梨花开,乍一看以为下雪了,原来是落了一夜的霜冻,形成了冰雕玉砌的雾凇景象。几天前下过雪,太阳一出来就没了。下一场大雪、过一个浪漫的冬天,多好呀!冬至早上一开门,哇!大雪真的下起来了……

一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轻曳珠玉裙,扭动着妙曼的身姿,盘旋着、飞舞着。如万千玉色蝴蝶随风飞到天尽头,恰似人间四月天的花谢花飞花满天,天地间银装素裹,琼瑶仙境一般。淡淡的远山、静静的村落、茫茫的树林都在屏息注目,欣赏着这一场“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繁忙花事。

在这迷蒙、动感的梦幻世界里,我心也飞扬。情不自禁地融入到这童话般的雪景中,宽宽窄窄的路上,那些深的、浅的、大的、小的脚印,都是人雪投缘的最好见证。不小心滑倒,惹来一片笑声,雪花也在脚下“咯咯”的笑个不停。一会儿工夫,身上、头顶、眉毛上全是雪花,成了人见人爱的雪人。路上的行人都穿得厚厚的、棉棉的,熊猫样憨态可掬。彼此玩笑一番,心里暖融融的。雪地里打雪仗的小孩,更像QQ大乐斗游戏里,那两只笨笨的企鹅,好可爱呀!

热气腾腾的饭堂里,同事们笑语盈盈,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饺子味,大家虽然来自五湖四海,此时此刻俨然就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窗外,雪花袅袅娜娜地落在树上、草丛里,玉树琼枝连霄汉;落在炊烟缕缕升起的房顶,招唤着晚归的游子;落在干涸的田野,润物细无声——

在悠扬婉转的《梅花雪》歌声里,手伸到外面接一片飘逸、秀气的雪花,还没仔细看,她就回眸一笑,化作掌心里的一汪忘情水,梦样虚幻。世间许多东西都这样高洁,只能远远地欣赏。不由得怀念起那些散落在岁月风尘里的风花雪月——

电话里,全是远在几千里关山外的家人包饺子、吃饺子的喜悦,听到我们在饺子香里看雪、听雪和品雪,雪的话题也就天南地北洋洋洒洒地铺展开来。霎那间,世界成了雪的色彩、雪的味道、雪的童话……

在这粉雕玉饰的世界里,和朋友上网聊雪,一起分享这来自天国的美丽、祥瑞与快乐,会是怎样的动心、动情呢?就让这些浅浅的文字,留下冬至里这一场唯美、浪漫的花事吧。

童年那些难忘的过年趣事

文/张照准(临商银行)

上世纪七十年代沂蒙山区老百姓的日子还很穷,物资十分匮乏,基本没有什么文化生活,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才能吃顿饺子。

进入腊月,一过小年,生产队就开始杀猪,每家每户分上几斤肉,这样年夜饭就可吃上猪肉饺子或者猪肉炖粉条子。如是一进腊月,我们这些孩子就天天盼年,盼年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可以看电影和痛快的玩。

过年吃饺子,主要是年三十晚间12点后,辞旧迎新的时刻,煮饺子、放鞭炮。饺子有新岁交子之意,图的是吉祥如意。除夕之夜的饺子要包进几枚硬币,谁吃到谁有福。小的时候,我们兄弟都争抢着吃,我吃到的时候多。

小时候,平时难见荤腥儿,过年才能大快朵颐。那时靠吃粗粮、白面很少能吃上,只是时间长了调剂一下,豆油也不够吃,怎舍得熘炒烹炸。母亲每月都尽量少放油,积攒下来过年,年前再去附近的村子换些豆油。这样过年时会凑够几斤豆油,炸丸子、炸鱼、炸豆腐,烹制这些菜,都很费油。

多数人家,年夜饭会做上满满一大桌子,鸡鱼不可少,特别是鱼一定会有的,一般都会买回一条鲤鱼,当然是冻的,做法主要是红烧或炖,一次不能吃尽,大年初一早晨还把它端上桌,取连年有余的意思。鸡的做法主要是小鸡炖蘑菇加粉条。

在农村,年夜饭一般从年三十下午三点多开始,大人从早晨就开始忙着准备、烹制。年夜饭当然离不开酒,酒是本地的地瓜干酒,那时没有电视,自然也没有春晚可看,吃到六七点钟,小孩开始走东家串西家到“请家堂”的人家去磕头,(请家堂,就是年三十家人把逝去的老人,用“排位”请到家里共同过年,年初五再把他们送走。)这样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因为到谁家都好好打赏我们。

除夕夜以吃饺子为主,零点前把饺子煮上,吃前放一挂鞭炮。过年说话是有许多禁忌的,比如饺子煮破了,不能说破了、坏了,要说挣了(指挣钱的意思),打坏盘子、碗,要说碎碎平安(岁岁平安)。但小孩儿不懂,经常会说错话,因此常常会挨训。

大年初一,还是吃饺子,母亲早把饺子煮好,叫我们起来吃饺子,没等吃完,早起拜年的人就络绎不绝上门了。我们也草草吃过,也跑出去到别人家拜年。街上热闹非凡,到处是拜年的流动大军。拜年者进门先称呼,然后行礼,说“过年好!”。不知从何时开始,拜年的少了,后来电话普及,就打个电话拜年,给长辈、给师长。手机普及后,就短信拜年了。

除了过年吃饺子,年夜饭让孩子们狠狠地解馋外,过年吃柿子饼子、嗑瓜子,吃炒花生、还有平时很少吃到的糖果,那时糖品种很少早时只有地瓜糖,这些零食给我们童年和少年时光带来无穷的乐趣。

过大年除了吃,最重要的就是穿,过年要穿新衣服,不像现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买新衣服,过去穷多数人家都是在过年才会给孩子买一身新衣服。母亲手巧,是无师自通的裁缝,母亲每到过年,都会给我们兄弟四人每人做一套新衣服,衣服式样新颖,穿着合体,让邻人和小伙伴都羡慕不已。

过大年,最让孩子们乐不可支的就是玩儿。农村里临近年关都会包场电影,平时难得看场电影。所以一进腊月就是我们孩子们最忙的日子,走村看电影就是我们的快乐,临近的村庄都留下我们的脚印。偶尔也会走趟远的去十几里远的金矿看电影。因为金矿上有自己的电影机,年底天天放电影,可是父母是不会让我们自己去的,所以我们就缠着大人带我们去。年底货郎们会走街串巷来卖些小东西,如果没钱可以拿东西换,香甜的糖块、好看又香的米团、还有我们最爱的摔炮和火鞭。

现在人们的生活丰富多彩了,娱乐项目也多了,过去很多过年的习俗也被人们丢弃了,过年那份欣喜劲也渐渐没了,不知不觉的年味儿也就越来越淡了……

作者:张照准,笔名:紫荆藤、陌上迎春开、山青石,工作单位临商银行

年味留香

文/若水

我很怀念儿时的年。童年时代虽然物质贫乏,生活简单,但过年程序却有条不紊,浓浓的亲情尽在其中。那份实实在在的快乐,现在回味起来,就像那个年代的糖球,甘之如饴,香甜仿佛还在唇齿间萦绕。

那时,对年的渴望,难以言表。“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腊八,拉开了过年的序幕,“年”开始倒计时。我们兄弟姐妹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争先恐后地去撕日历,然后大声宣告,离过年还有几天了。人们开始忙碌着拆洗被褥,置办年货,采购食品,添置新衣,洒扫清除。那时不管生活多困难,每年都要杀一头猪。那时没有钱买新鲜猪肉,精打细算的妈妈把瘦肉、五花肉腌制成腊肉用坛子装上,用于一年的食用。

二十三过小年,俗称灶王爷上天向玉皇大帝做汇报。家家户户把房间打扫干净,犄角旮旯也不放过,更要把锅台擦洗干净,给灶王爷留下好印象,让他高兴上天好多美言几句。用买来的旧报纸把屋子从顶棚到墙都糊一遍,炕头炕梢贴上买来的年画。屋里门的左侧贴财神爷,右侧帖“抬头见喜”。什么年就买什么动物的画,还有“鲤鱼跳龙门”“招财进宝”“喜鹊登枝”“年年有余”等。二十四是祭奠日,男人们去为逝去的祖先上坟。“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小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把岁守”,这些俗语真实地再现了当时过年的情景。我们家兄弟姐妹众多,家境又贫寒,不是每年过年都能穿上新衣服。有时候做一双新鞋,把旧衣服翻新一下,买一根红头绳,或者两条粉绫子,我们也高兴得不得了。那时,虽然很穷,但各种风俗尽情地渲染膨胀发酵,我们总要欢天喜地过大年!

夜幕降临,大红灯笼挂起来,点燃红红火火的日子。灯笼是爸爸用高粱秆子扎的,里面做一个蜡台,外面糊一层红纸。平时都点煤油灯,过年了奢侈一把,每个屋子都点上了红蜡烛。爸妈给我们兄弟姐妹每人发了少得可怜的糖块。是那种圆圆的带有一圈一圈色彩的糖球。我舍不得都吃,含一块,留一块。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女孩子嗑瓜子聊悄悄话,或者在炕上玩嘎拉哈,或者在外面踢毽子;男孩子则拿着罐头瓶子做的灯笼满大街地跑,或者偷偷地揪几个小鞭,零星地放着;大人们边包饺子边说着闲话,轻易不让我们小孩上手。人多嘴杂,爸妈怕我们说“不够了”,“没有了”等不吉利的话。

十一点多,是接财神的最佳时刻。接早了是穷财神,接晚了,财神都被别人家接走了。良宵吉时开始妈妈煮饺子,煮沸后沿着锅台边上浇煮饺子的汤,敬灶王爷,捞出饺子往外面的窗台上放两个饺子敬天地。饺子立着预示着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饺子躺着标志着可能歉收,妈妈特别在意饺子的身姿。不管什么年景,都要舍得花钱买一千挂的小鞭,三五个二踢脚,崩崩穷气。饺子下锅,开始燃放鞭炮。小鞭噼噼啪啪地爆响,哥哥弟弟捡着没有点着的小鞭。爸爸点燃二踢脚,“砰”在近处炸响,“啪”在空中开花,空气里弥漫着爆竹的味道。放完鞭炮,爸爸认真仔细的观察西北的天象,天气晴好,他便笑逐颜开地说:“明年会风调雨顺。”阴天刮风下雪,他就会自言自语:“恐怕要种一坡,打一车。”

年夜饭不能少了鱼、葱、粉这三样食物,鱼——富裕,葱——充足,粉——细水长流。吃完年夜饭后,哥哥弟弟去给家族里的长辈们拜年,我们要帮着妈妈收拾碗筷。假如一不小心打碎了碗碟,爸爸连连说:“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妈妈装上一盘饺子,放在锅里压锅底。除夕之夜,阖家团员共享天伦之乐,整个家里的气氛欢乐而又庄严,肃穆而又喜庆,热闹吉祥幸福温情便蕴藏在过年的点点滴滴中。

童年时代的春节,是那样的俭朴,但那种幸福的感觉,犹如清澈的河水在心底潺潺流淌。回眸年的韵味和那些习俗,每每想起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那份对远去年味的感怀、追忆和深深的眷恋温润岁月流年。

初寒

文/许永礼

秋日意犹未尽,时令已然入冬。细雨捎带着落叶的追忆,携一丝初寒飞扬。临窗凝望,池塘里一片秋荷枯槁,院内半株杏花纷飞,孑然叶落乔木。正所谓:细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叶半青黄。小春此去无多日,何处梅花一绽香。

其实,我是见不着如此景致的,身在城中,就只看到耸立的楼群之间,那一方逼仄的天空。连大雁掠过天际,也听不到它们的鸣叫。绿化带或花圃里的植物,多有人工迹象,于是便迟钝于季节的变换了,只是随着气候冷暖而增减衣服。

我很多年都住在郊外矿区的一个居民区里,那里群山环绕,树木林立,建筑都很朴素。最重要的是四季分明,花开叶落,蝉唱鸟鸣,每一季都在平淡的日子里,平添一些小小的欢喜。与车流人潮的城市相比,这些慢条斯理的时光,似乎更贴近生活的本意,心的一切是自然而宁静的。

好在我迁徙到了城里,却仍然保留着矿区那一处住房,就在这初寒降临之际,我回来我的房子,找一本古老的集子。我觉着头顶的天空竟自开阔了许多,尽管细雨朦胧,微寒阵阵,梧桐的落叶浸盈一片湿润,我走在这湿漉漉的青石板上,仍然触摸到了久违的亲切,心中便也落满温暖。

我在我的老屋里,小歇片刻,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已近黄昏。我闻到隔壁邻家,飘过来的饺子香味,那种浸在陈醋里的浓香,顿时勾起了我的食欲,记忆便透过斗室,回到了孩提时代。

儿时,每逢入冬母亲必定要拌馅,揉粉,热气腾腾的做一顿饺子。由于幼时家景不是很殷实,母亲包的多半是素饺子。白菜,韭菜,甚至豆干都可以用来做馅。只是立冬这天的饺子与除夕一样,需得纯肉,大馅,一家人吃得满口生香!母亲心灵手巧,她包出的饺子褶子细密,均匀,宛若雏菊的花瓣……

据说,在入冬吃饺子是有寓意的,它象征着冬日保暖,平安健康的美好愿望。与此同时,饺子另有“交子之时”的涵义,与除夕夜的饺子新年之交同意。此外,入冬过后,母亲便在饮食上考究起来,饭桌上的菜肴比起往常要丰盛一些。这在民间叫“补冬”,补冬的习俗有两层意思,一是食补,再就是补充睡眠。冬夜冗长,我沉睡在母亲温暖的故事里,一任户外风雪肆虐,我的梦境躺在爱与善良的大地上。在那里,庭院花开,静待小春幽径蜿蜒……

此时,窗外暮色苍茫,群山与田野的轮廓模糊起来。我的房门被敲响了。邻家婶子听到我的声音,为我端来一盘热乎乎浓香的饺子!

我因寻一本书而返回故居,又以一盘饺子的温暖,重新踏上我来时的行程……

幸福饺

文/何学滔

“麻婶,我是47号,晚上我要二斤饺子,大概七点过去拿,好的,谢谢。”

“麻婶,中午的水饺可以吗?得麻烦你送到楼上,对,我妈自己在家,麻烦了。听出来了呀,对,我是5号。”

“麻婶,我7号,我要……啥?没有了呀?那预定明天的吧,你先给我留着,呵呵。”

只要电话铃响,麻婶麻利地接电话。但是别误会,这不是酒店订餐,是麻婶自己在家包饺子。麻婶的饺子是出了名的好,馅嫩皮薄,形状独特,吃完唇齿留香,回味悠长。以前你想吃麻婶的饺子,你得去御香楼,麻婶以前就是那里的面案主厨,调饺子馅,包饺子,麻婶都是一把好手。

女儿出车祸后,瘫痪在床,麻婶便辞工回家照顾女儿。想想女儿高额的康复治疗费,自己又不能外出干活,如何是好?麻婶整天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邻居唐婶常来串门。这天她建议麻婶,你在家包饺子给我们吧?我上班也没有时间包,也包不出你那个味,如何?我做你的1号客户。

后来,唐婶发展了2号,3号

……

麻婶按照物料成本,随时调整价格,只挣手工钱。大家多给的钱她会拒绝,弄得大家心里怪不落忍的。

麻婶准备了五种馅的饺子,无论哪种都叫幸福饺。

现在,女儿康复情况挺喜人的,都能帮母亲包饺子了。

食物的根脉

文/刘云芳

夕阳坐在房顶的红瓦上,看三棵鼎足而立的柿子树。虽然是冬天,树叶都已落尽,可明晃晃的柿子还挂在树枝上。这些柿子是不摘的,供过冬的鸟食用。可以说,柿子树就是鸟的餐厅。天不亮,它们就来,先是喜鹊,又是野鸽……最晚来的是麻雀。麻雀站在树上就不走了,它们要在西窗下的竹林里过夜。

在北方的农村,拥有这么一片翠竹是很少见的,因此,竹林和鸟鸣成了落日前的一景。年近90岁的婆婆奶(公公的妈妈)坐在炕头,目光粘着墙外那些跳跃的鸟,等待即将来临的黑夜和晚餐。灶膛前,婆婆正在烧火,准备把我做好的枣花馒头放入蒸笼。这是我娘家山西过年时必备的食物。山西是面食之乡,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要接受来自母亲或者祖母的训练。直到婚后,我才知道,很多食物的香气是有根脉的,它需要通过一个人的手,移植到另一个家庭里,再扎下根。也许这正是很多食物传承多年而不消亡的秘密。

婆婆家在蓟运河畔的一个小村庄,他们从未见过我说的枣花,眼看着那些白嫩的小兔、长龙、花朵和蝴蝶从一团团面里幻化出来,忍不住赞叹。恰巧那天邻居来串门,拿起手机就要拍,之后便发到了朋友圈。就这样,馒头还没上屉,便迎来好几拨人观瞻。

婆婆嫁进门四十年,无论什么吃食,都要第一个送到婆婆奶的嘴边,这次也不例外。婆婆奶看着热气腾腾的枣花馒头笑了,露出仅有的一颗门牙。令她开心的不只是这馒头,更是团圆的气氛。平时,我们都在城市生活,这小院里只有三个老人居住,婆婆、公公和婆婆奶,三个人的年龄加起来超过了两百岁。这顿饭他们已经盼了很久。猪肉炖粉条、红烧鱼、小鸡炖蘑菇……都是婆婆提前做好的。它们陆续上桌,只等着几个青菜出锅。我代替婆婆担任了大厨的角色,饭炒好上了桌。筷子还没动,他们却开始夸赞好吃。似乎只要一家人围在一起,就已经酝酿出幸福感,吃什么都是美味了。

婆婆奶赞小鱼贴饼子做得好。我原以为那是婆婆的拿手菜,这时才知道,她是从婆婆奶那里学来的。婆婆奶年轻的时候,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她时常迈着小脚去河边摸鱼,给孩子们做小鱼贴饼子。没想到,后来生活富裕了,一家人还是好这口,每次家宴都少不了这道菜。它像一把钥匙,一下子就把婆婆奶的记忆打开了,当然这记忆也是一道菜,营养了我们的心。

幼年时的婆婆奶常跟在大人后边乞讨。我们已经无数次听她提起一个卖烙饼的男人。瘦小的她站在饼摊前一动不动,那人便问,你跟谁来的?她答,跟我婶。那人又问,你娘呢?她说,我哥腿上长疮死了,我娘心疼,哭病了。那人听完后,就把一整张冒着热气的饼塞进了她的布包。她至今记得他的模样,那真是个好人!婆婆奶一直感恩,并把感恩的态度植进了儿女们的心里。每逢有人来家里乞讨,绝不会让对方空着手走。不只对人,就连鸟也是如此。整个冬天,婆婆不时会在小院里撒下一些谷子。我一开始还纳闷,后来才明白,那是留给鸟雀的食物,为的是让它们顺利过冬。

婆婆端来一碗剩饺子。这饺子来自蓟运河对岸的天津宝坻,是她娘家人送来的。蓟运河畔流传着这样的风俗:家里人要给已经出嫁的姑娘留一碗小年夜的饺子,以示对她的惦念和祝福。传说,它能给人带来好运。婆婆从不会独吞。过去的时间里,她常把这饺子一分为二,给已经没有娘家人的婆婆奶一份。如今,她要将它分成三份,另一份要给我——这个来自千里之外的儿媳。

气氛很快热烈起来。在这个四世同堂的家里,男人们喝着酒,说着今年庄稼的收成和村里新近发生的事情。支撑起这桌饭的三代女人默默分食一碗有着吉祥之意的剩饺子。每一种食物都像一个地图,用气味标识着它独特的根脉,沾粘着浓浓的亲情。

而鸟们的食物也有着它们的根脉,这树上的柿子和树下的谷子,不只缘自于一株植物,还缘自于有着善念的人心。

冬吃萝卜

文/张君燕

在北方的乡下,萝卜和白菜是秋冬季节最常见的两种蔬菜。夏末秋初时播种,深秋时节就可以出现在我们的餐桌上了。而且易于储藏的特点,在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两种蔬菜一度霸占了整个冬季的餐桌。

小时候,每到初冬,奶奶拉着平车走向田里,我就开始发愁,因为我最讨厌吃萝卜,而奶奶肯定是去田里“出萝卜”了。关于这个“出”字,我还专门问过奶奶,奶奶笑着说:“萝卜是埋在土里的,所以我们要把它们请出来呀。”听了奶奶的话,年幼的我并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精妙至极!一个“出”字既形象生动,又表达了农民对于食物那种原始的虔诚和珍惜。

奶奶告诉我,萝卜是好东西,尤其在冬天,吃萝卜赛过吃人参呢。因此,奶奶种了很多萝卜,足足装了满满一平车。然后,奶奶把去掉叶子的萝卜统统放进地窖里,再盖上一层土,这样就不用担心萝卜被冻坏,也可以保证我们一个冬季都能吃上口味新鲜的萝卜。

炒萝卜丝是奶奶常做的一道菜。奶奶先把萝卜洗净切丝,切丝是奶奶最拿手的事情,手起刀落间,一根根宽窄厚薄均匀的萝卜丝便在案板上整齐地排列出来。然后,奶奶把剁碎的姜末放到油里炒香,再加入萝卜丝翻炒,直到萝卜丝变软,变得透明,炒萝卜丝就出锅了。

父母、叔伯都吃得津津有味,我却简直难以下咽。我极讨厌萝卜那种味道以及里面姜末的辛辣,每次都在奶奶的连哄带骗下,才肯吃上几口。直到后来上了中学,我极易感染风寒咳嗽的毛病渐渐痊愈,我才体会到了萝卜的好处,也明白了奶奶的良苦用心。

除了炒萝卜丝,奶奶经常做的就是萝卜大肉馅儿饺子了。那时候,在乡下,饺子差不多都是萝卜馅儿的,几乎没有用其他食材做饺子的,所以萝卜也就成了做饺子的“御用食材”。先把萝卜切片,焯水、剁碎,然后用干净的抹布挤出萝卜里的水分,和剁好的肉馅和在一起,加入各种调料搅拌均匀就可以了。最值得一提的是,萝卜大肉馅儿饺子特别顶饥,正长身体的那段时间,我们疯跑一下午也不会觉得饿。

如今,我离开家乡已有很多年了,也没有人再逼着我吃萝卜了。可是,我却越来越想念家乡的萝卜,想念萝卜那种独特的味道,以及曾不辞劳苦为我做萝卜吃的奶奶。

原来,有些东西就像陈酿,时间越久,香味越浓。当它在空间上离你越来越远时,却悄无声息地在心里扎下了根。萝卜在我的心里已不单单是一种蔬菜,更是对家乡、对亲人的一种思念和寄托。

乡愁最关是过年

文/东篱闲人

掐指一算,离开家乡已经34年了。这些年来,不管是在繁华喧嚣的大都市,还是在恬淡幽静的小县城;不管是孑然一身之时,还是成家立业之后,常常会想起小时候在家过年的一些情景,有时想着想着,一个人还会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或者会莫名其妙地发出几声感慨,有时又会把突然想起的一些趣事急不可待地讲给妻子听。日子久了,我就写下了这篇文章,想借助这些方方正正的文字,留住那些琐碎而又美好的记忆,留住那缕淡淡的,然而却总是扯不断理还乱的乡愁。

我的老家在河南省修武县,那里南临黄河,北依太行,是一个既有深厚历史文化底蕴,同时又擅尽山水之美的地方。公元前1046年,周武王伐纣途中遇到大雨,在此驻扎修兵习武,“修武”的名称即由此而来。这里是孔子的问礼之地,是秦朝时设立的36个郡县之一,是汉献帝的谪居之地,“竹林七贤”的隐居之地,孙思邈的行医之地,韩愈的出生之地,宋代名瓷绞胎瓷的发源之地。2006年,被联合国地名专家组命名为“千年古县”。境内的云台山山水秀美,独具神韵,是河南省的金牌景区和全国山水景观中人气最旺的热点景区之一。

家乡过年的风俗习惯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留得住青山绿水,留得住美好乡愁”——时下这句搅动芸芸众生心头万重涟漪的话语,就像是从我的家乡高度概括出来的,又像是专门说给我一个人听的。

我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那时过年对我来说是最最具有吸引力的。父亲是个教书匠,每年进入腊月后,只要他骑着那辆破旧不堪、但在全村尚属稀罕物件的自行车一放假回家,我就知道要过年了。再偶尔听一声在村庄上空炸响的爆竹,闻一闻那或浓或淡的火药香,看一看大人们开始忙碌的身影和小伙伴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嘿,那感觉别提有多美了。

大人们为过年忙,不是从祭灶开始的,也许更早,但我却认为,只有从二十三开始,才算进入年圈。我能背出的谚语,也是从二十三开始的:“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蒸馒头,二十七赶大集,二十八贴格格,二十九去打酒,三十黄昏煮刀头。”

二十三祭灶最有意思,简直可以说是一堂生动的乡俗文化课。

这天吃罢午饭,母亲就开始和面,并找来一些红糖放在手边,准备烙糖火烧。大约到半下午时,母亲将那个早已烂成几块但却依然用铁丝绑了又绑的炉圈放在煤火上,盖上鏊子,就算拉开了过年的序幕。

母亲烙火烧时,是不许我们在旁边的,怕我们的顽皮或是言语不当冲撞了灶神。母亲烙的火烧又大又香,火候掌握得很到家。尽管那时白面稀缺,火烧大多是用黄玉米面掺和着一点白面烙的,但是那火烧对我们的诱惑却是不可抗拒的。

母亲烙好火烧后,经过清点数目,将十八个糖火烧全部盛在一个小筐子里,说这是给灶王爷一家准备的干粮,“十八干粮有数事”,必须等敬神之后方可食用,而且每人是有定数的,多吃少吃都不行。因为我们这一带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所以祭灶的事全是有父亲领着我们进行的。在祭灶神前,要将上一年的旧灶神牌位揭下烧掉,然后将新的贴上。摆放的供品除了糖火烧外,还有灶糖、“草料”等。因为传说老灶爷是上天派来监察各家各户日常生活的大官,所以家家户户都对他特别敬重,都希望他能“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还试图用灶糖来粘住他的嘴,防止他上天后信口开河,恶语伤人。

父亲做这件事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那么认真,那么虔诚,生怕有哪点礼数不周全,会亵渎了神灵。我们先是远远地看着,只有等父亲磕了头之后,才被唤至神位前,学着他的样子爬在地上毕恭毕敬磕三个响头。因为灶君爷是神,所以只能磕三个,这在我们家乡的风俗中是有讲究的——“神三鬼四”,是不能乱了规矩的。只是我在磕头时动作中多了一些滑稽状,远不如父亲做的认真。

敬神之后,或者是在同时,父亲要在院内放一挂五十响的小火鞭,欢送灶君爷上天界。这火鞭尽管很小,只能燃放短短的几秒钟,但是一样过瘾,一样高兴。因为那时家里穷,买不起更大的。况且,那时我也不知道还有比五十响更大的火鞭,只认为那已经是世界上最长最大的了。

放了火鞭后,母亲也会将笨手笨脚的父亲做不好的事接替过来,将供奉在灶君爷前的“草料”——其实是五谷杂粮,拿到院里撒向空中,并且要把用高粱杆作的小鞭子在空中抖动几下,一边抖动,嘴里还一边念叨:“二十三日去,大年五更来。”做毕,才对我们说:“老灶爷骑着小毛驴上天了,你们快去吃火烧吧。”这时我才弄明白,原来供奉在灶神前的糖火烧最终是让我们吃的,那些“草料”是给老灶爷骑的小毛驴吃的,并不是给老灶爷享用的。

次日,母亲要扫房子,先是将屋里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搬出来,将床上的铺盖卷了,木箱上盖上牛皮纸或是旧年画,然后是持续半晌的天昏地暗的清扫,仔仔细细的清洗、擦拭,再然后是将一切东西复归原位,恢复原貌。这一天,母亲特别辛劳,我们也力所能及地帮着干些活。

“二十六蒸馒头”也很有意思。这天,整个四合院内的气氛既欢快热闹,又庄严肃穆。说欢快热闹,是因为这里住的六户人家要同时蒸馒头,有和面的,有做馒头的,有烧火的,人来人往,就像一个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小集市;说庄严肃穆,是因为这天更讲究虔诚和宁静,闲杂人等不得在院内晃悠,经常是插住街门,隔绝与外界的往来。记忆中,一般是两家合伙,一家先蒸,一家后蒸,常常从旭日东升蒸到日落西山。蒸的馍分四个档次。第一个档次是“枣花”,是用来敬神的,不光面粉质量高,用的全部是白面,而且做工也非常考究。一家至少要做一个像脸盆一样大的枣花,它是由五个形状像蝴蝶的小枣花组合组成的,并且在每个有转折的地方均垂直夹着一颗大红枣儿,中间部位还有一颗,整体看像一朵怒放的鲜花,所以称枣花。这个最大的枣花是在当屋的“天地全神”牌位前供奉的,既好看,也壮脸。此外,还要按照神位的多少再做几个小枣花分别供奉,必须等过了正月十五十六,年气完全散尽了,方可撤下来食用。而这时,由于气候干燥和时过半月的原因,无论是大枣花还是小枣花,早都崩裂得纵横交错、面目全非了,颇有些“开花”之意,且上面布满了香灰和尘土,很不卫生。可是,在那个年月,谁家舍得把这用白面做的供享扔掉呢?那是造罪啊!所以,最后还是想办法吃掉了。第二个档次是“大馍”,是用白面和玉米面掺和在一起,按家中人数多少做成的圆形馒头,馒头中间常常包着一颗核桃或一枚硬币,上面有颗枣。第三个档次是用白面包皮的玉米面馒头或者是花卷,专供亲戚食用。第四个档次是黄窝头,是自家人食用的。黄昏时分,这四个档次的馍全部蒸完,堆在洗净的席片上,高得像小山头,过年的气息就像那袅袅升起的热气,扑入了我们的鼻孔,沁入了我们的五脏六腑,让我们激动不已。

此后几天多是大人们忙活,小孩子们不能参与,所以我们觉得没趣。直到大年三十,我们才又疯癫起来,因为这一天,需要干的事实在太多了。

先是盘饺子馅。这个活儿需要把埋进土里存放的萝卜挖出来,经过清洗、刨丝、煮熟、挤干、剁碎等一系列工序,非常繁琐,不过很有意思,因为我们能在洗净了小手之后参与其中,甚至成为主力。

其次是贴春联。这个活儿是午饭后由父亲领着干的,我们往门头门框上抹着面浆贴春联,往院墙上贴“满园春光”,往枣树上贴“树木兴旺”,往水缸上贴“川流不息”,往案板上贴“小心刀口”。另外,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春”字和“福”字,可以随意往门两旁或床边贴,正着也好,倒着也行,只要能增加节日气氛就罢。同院的几户也都同时在忙着同样的事,等都贴完了,站在院内一看,嗬,四周到处都是耀眼的红色,热闹极了,姹紫嫣红的春天就像真的来到了这个四合院。

再次是上坟请祖先回家过年。这是当地的一个风俗,大概是阳间的人过年,怕忘了祖宗,由此想起来纪念先人的法子。母亲早已准备好了几样供品,在我们张贴春联、清扫地面后,催促说:“时候不早了,快点去吧,老祖宗们都等急了。”于是我们拿着供品,跟着父亲,同本家族的几乎所有男性一道,步行着,浩浩荡荡向几里地外的祖坟进发。因为去坟人数的多少,能表明这个家族人丁是否兴旺,是否团结。路上,行人如织,行色匆匆,不用开口,一看便知都是孝子贤孙。到了祖坟,摆了供品,放了火鞭,磕了头,再愿语几句,说些诸如“请你们回家过年”之类的话,然后便直奔回家。整个议程这才宣告结束。

最后就是吃饺子。尽管说大年三十吃饺子没什么稀罕的,但是对于我们家或是我来说,还真是有一些特别之处。我们把祖宗请回家时,母亲已经包出了许多饺子。这时母亲因为抽不出手,就会催促父亲净手之后去烧香,在天地全神、列祖列宗、独处一隅的灶君爷等诸多牌位前,还有院内的一个不知什么名堂的地方统统烧上香。母亲说这是“烧香不隔神”。父亲是教书匠,平时不干这种事,操作起来动作生硬,有时甚至接连几次把火香弄断了,插到香炉里的火香也有高有低、东倒西歪,咋看咋不像那回事。母亲这时就会埋怨说:“除了识几个字,剩下百棱没一棱,啥都不中用。”父亲听了,也不反驳,只是笑,我们也跟着笑。等到煮出了头锅饺子,先放在诸神位前供享了,又放了火鞭,我们才可以去吃。母亲这时又会说,“吃饭不隔人,头锅饺子你们都吃点”。等我们热热呵呵地吃饱了,母亲才刚刚端起碗。这时,夜幕已经降临,她又会催促我们说:“找一根长竹竿,去当院打金砖元宝吧。”这又是一种风俗,说是这天晚上老灶爷要从天宫天返回人间,骑的小毛驴身上驮着很多金银财宝,谁家要是平日积德行善,这时又有足够长的竹竿,就能把驴身上驮着的财宝打落一地。我自然是极听母亲话的,找来一根长竹竿,煞有介事地在院上空挥动着,希望真的能哗啦啦敲落一院财宝。可是,当我傻乎乎地抓腾半天还是不见有什么动静时,就失望了,回屋禀报母亲:打不着。母亲听了,笑着说:“咱只要积德行善就妥了,打不着,是咱的竹竿不够长。”而我却还在固执地想,真的是竹竿不够长呢,还是天上根本就没有驮着金银财宝的小毛驴?当时的我不得而知。

由于那时没有电视,缺少文娱活动,所以三十晚上,我们除了跑来跑去听叔伯们聚在一起胡抡瞎侃、看姐姐们洗头之后互相剪头、说说笑笑外,就无事可干了,只有早早地钻进被窝,准备明天起个大早拜年。隐约记得有一年晚上例外,我被大人们哄着,用右手反腕拿着一本红皮《毛主席语录》,放在胸前,学者文艺队员的样子,自己从一个里间走出为自己报幕:“下一个节目,小健扭。”然后,回到里间,重新走出来为大家扭秧歌,惹得满院子里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一阵阵的哄堂大笑。

临睡前,母亲将我们的新衣服塞进被窝里暖着,将脱下的旧衣服拿走,等过了年再把新衣服换下。我们看着新衣服,兴奋得难以入睡,试了又试,还觉不过瘾,真想穿着它们入睡。那种感觉,是现在的孩子们体会不到的,也是无法想象的。

睡前,母亲还要反复交待我们:“明儿个早起,谁都不准叫名字,不准打喷嚏,起了床先吃一口东西。”后来我才听母亲说,大年五更喊谁的名字对谁不好,谁打喷嚏谁一年不吉利。这自然是毫无科学依据的,不足为信。

母亲每年三十的晚上都比我们睡得迟,每年初一的五更都比我们起得早。我们睡去了,她要把明早吃的饺子包出来,怕误了“送汤”,要把摆放的供品收起来,怕老鼠糟蹋了,还要找出一些树木疙瘩在院内烧着,寓意把过去一年那些疙疙瘩瘩不顺心的事全部烧掉,预祝来年平平顺顺,不生闲气。

大年五更我们常常是被鞭炮声震醒的,不用谁叫,便赶紧穿戴一新,下床洗脸。不烧了香、磕了头、放了火鞭、吃了饺子,母亲是不许我们往外跑的,怕我们新鞋踩了脏东西,对一年不吉利。烧香磕头自然还是老一套,不同的是,初一五更给父母磕头还可以得到压岁钱,我们当然高兴。

要说起五更最有意思的是放火鞭和拾小炮。也许正是应验了“姑娘要花,小子要炮”的说法,小时候我特别喜欢放炮。然而,五更吃饺子时放火鞭这件事,母亲是不轻易让我们干的,而让父亲去完成,一则怕伤着了我们,二则讲究火鞭要一响到底,不能中断。父亲知道我们喜欢放炮,总偷偷从火鞭上揪下几个小炮,悄悄塞到我们兜里,免得被母亲看见。这时,我的脑海里会一闪而过这样一个念头:什么时候能弄个大火鞭放放,家里的日子就一定好过了。

天光终于大亮了,当我们跟随大人拜完年,听着他们在感叹“又长了一岁”时,我们却在以一种非常急切的心情盼望着过下一个年。

就在这种急切的盼望中,我匆匆走过了自己的童年,转眼已步入了知天命之年,真是白驹过隙,时光如梭。

如今,农村的生活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家乡过年的风俗随着时代的变迁、社会的进步也在悄然发生着变革,但正如我们每一个炎黄子孙在这普天同庆、阖家欢乐之时,愈发会想到自己的根、想到故土、想到祖国一样,我在这个时候也一样会记起这些零零碎碎的往事,它们像一缕缕金色的“乡愁”,牵肠挂肚,美好着我的回忆,幸福着我的未来!

冬大似年

文/张功基

农历“冬至”这天,老家蓬莱一带叫做“过冬”,旧时即有“冬大似年”之说,意思是过冬至像过年一样隆重。乡间还有“过了冬,年烘烘”的民谣,这是说“冬至”一过,乡间便开始有了年味,比平日自然多了几分喜悦和生动。

乡间过冬至主要体现在“吃”和“祭”上——

约定俗成,晌午家家户户都要吃包子,辈辈如此。过去包子缺油少肉,但却是好饭,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现在包子是平常饭,只是肉似乎搁得更多一些,菜有白菜、韭菜、拉瓜等,朝阳地里自然生长的荠菜更受青睐。包子揭开锅后,家家户户都会先在锅台和堂屋北桌子上,虔诚地摆放几盘挑选的包子做供品。过去锅台上方的墙壁贴着“灶王爷”像,现在虽没有了灶王爷像,但也在锅台上放一盘包子算是象征。堂屋的北墙也在冬至这天“请”上了家谱,紧挨北墙桌子上那三盘热气腾腾的包子,供奉的就是家族历代先人。

如果说晌午吃包子是序幕,那么傍晚的祭奠和晚饭时放鞭炮吃饺子,则把过冬至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傍晚时分,不管天气好坏,家家户户都有人带着香纸鞭炮、水果和三五种熟食供品,爬山上坡去祭奠祖坟,俗称“请老人回家过冬”,“老人”指过世的祖父母和父母等,此举与迷信无关,反倒于喧嚣的尘世中平添了一份生者对逝者的惦念与牵挂,家乡父老说得好:“没有先人,哪有后人?忘了先人,就是忘了根。城里人在亲人墓前献花篮、敬鲜花是一种心意,乡下人把五谷杂粮做熟供到祖坟前,也是一种心意。”这确在情理之中,祭奠父母先人,缅怀至亲骨肉,这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之一。

到了吃晚饭时,讲究的是饺子一煮进锅,家人便开始燃放鞭炮,陆陆续续炸响的鞭炮和腾空闪烁的礼花,昭示着过冬高潮的来临,先捞出来的饺子仍要在锅台和北桌子上作供品。吃饺子当然并非单纯吃饺子,家家户户总要煎炒烹炸四盘六碗的,这时一家老少围桌而坐,那浓浓的亲情就在饭菜和酒香之间荡漾开来……酒足饭饱后,村庄便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混合着鞭炮烟硝和饭菜酒香的淡淡味儿,依然难舍难离地在村庄的上空悠悠飘荡……

于是,“过了冬,年烘烘”,年的脚步就越来越近了。

乡情悠悠

文/魏益君

冬至,一个寒冬里的节气,一个给我温情、给我甜蜜,引我遐思的节气。

记忆里,每到冬至节气,北方的农村便进入天寒地冻的季节,人们的生活节奏也开始慢下来。那时乡下的文化生活贫乏,除了每天听小广播,就是隔很长时间看场电影,自娱自乐便成了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们热衷的事。我们几个小伙伴总是找一堵向阳的墙,靠着墙面玩“挤油”游戏,边做口中边唱着儿歌:“挤挤油,挤出汗,身上像穿火龙丹。”在那寒冷的冬天里,我们玩得畅快淋漓,挤出了一身汗。

冰上游戏更是我们的最爱。手中执一个鞭儿,在冰面上抽打着彩色的陀螺,旋转出多彩的弧线。惬意玩耍间,岸上就传来母亲长长的喊声,那是母亲在喊我回家吃“冬至饺”。

冬至这天吃饺子是家乡的风俗,那时农村的生活条件普遍较差,肉馅的饺子只有很少的人家才能吃到,一般人家就只能吃上素菜馅的饺子。我家那时穷,虽然吃不上肉馅饺子,但母亲总能调制出美味可口的饺子馅来。包饺子的面也是两块面,一块是白面,一块是掺了高粱和大豆的杂面,白面是给爷爷奶奶和最小的弟弟妹妹吃的,父母、姐姐和我吃杂面水饺。

下饺子前,我要到生产队的牛棚里去喊喂牲口的爷爷回家吃饭。爷爷那天也特忙,他给棚圈里的牛、驴子在饲料里掺杂了豆饼,那些牲口吃起来就特带劲。爷爷总说,冬至把牲口喂好了,开春犁地才拉得快。是啊,俗话说“吃了冬至饭,一天长一线”,过了冬至,人们已开始算计下一个季节的农事了。

我和爷爷回到家,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出锅了,虽然是两种水饺,但吃起来却很香甜,也很融洽。爷爷奶奶时不时就把自己碗里的白面水饺夹给我几个,父母就说:“爷爷奶奶年岁大了,你吃好东西的时候还长着呢,还回去吧。”爷爷奶奶就装着很生气的样子,我也就只好吃了几个,老人高兴,全家高兴。

吃过“冬至饺”,人们就开始熬冬了。冬至已至,新春不远,前方的春天在牵引着人们的目光,诱惑着农家对来年的新的希望和祈盼。

挖一篮春天

文/梁晓娜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各种花儿挤醒了春天,漫步在河堤、岸边,看着点点翠绿,我再也无法抵挡舌蕾的蠢蠢欲动,决定骑车去乡下挖一篮野菜。

在老房子里翻腾了很久,才找到老公儿时用过的一个篮子和一个断了把的镰刀。我选择了一块肥沃的麦田,麦苗如毯子一样在风里铺开,铆足了劲儿和麦苗比赛的野菜,棵棵肥壮。辛弃疾笔下的“春在溪头荠菜花”,正舒展着胳膊等我。我放下篮子,左手抓住它柔嫩的叶片,右手拿镰刀,轻轻用力划破大地的皮肤,一棵完整的荠菜就收入篮中。它锯齿状的叶子,放上些肉包出来的饺子又香又好吃。苏东坡曾盛赞其“天然之珍,虽小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如此美味的野菜,我怎能错过?

乡下的野菜真多,蒲公英、面叶菜、白蒿,还有一些因多年不吃,它们已经在记忆里模糊,连名字都记不清了。但曾经这些菜,可是救命的东西。小时候家里贫穷,粮食总是今年接不上明年,每逢春暖花开的时候,母亲便每日去挖野菜。蒲公英加上自家种的绿豆,熬上一大锅粥,解渴又止饿。母亲一掀锅盖,浓郁的菜香混合着绿豆的清香,瞬间弥漫了老屋。我们拿着碗,等母亲给我们每人盛上满满的一碗,我们迫不及待地喝下去。母亲则在一旁笑着说:“慢点喝,小心烫!”

中午的时候,母亲会洗一篮子荠菜,加上些粉条,包上一大锅饺子。母亲包的饺子花样繁多,有弯弯的月牙形,有鱼形,还有耳朵形。我最喜欢的是鱼形饺子,一个个饺子像小金鱼一样,在锅里游来游去,煞是可爱。吃的时候,我总是先咬“鱼头”,轻轻一口,荠菜的香味就钻进口里,再溜进喉咙,滑进暖暖的肚子里。

我一边挖野菜,一边挖着儿时的回忆。其实野菜也是有灵魂的,不管是在我们视如救命食粮的过去,还是在菜桌丰富的今天,它都是我们的桌上嘉宾。旧时是为了充饥,现在更看重它的药用价值和味道。野菜是身体的食粮,更是心灵的肥料。

梅花已吹醒了春天,“三月三,地菜赛灵丹”。从狭窄的高楼里走出来,走进大自然的怀抱,挖一篮唐诗宋词里的春天,让它染绿我们的生活。

温情“冬至”

文/魏益君

冬至,一个寒冬里的节气,一个给我温情,给我甜蜜,引我遐思的节气。啊,冬至,我儿时的美好欢愉哟!

记忆里,每到冬至节气,北方的农村便进入天寒地冻的季节,人们的生活节奏也开始懒散下来。那时乡下的文化生活贫乏,除了每天听小广播,就是隔很长时间看场电影,自娱自乐便成了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们热衷的事。冬至是“交九”的第一天,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我们几个小伙伴总是找一堵向阳的墙,靠着墙面玩“挤油”游戏,边做口中边唱着儿歌:“挤挤油,挤出汗,身上像穿火龙丹”。在那寒冷的冬天里,我们玩的畅快淋漓,真的挤出了一身汗,一轮被冻得发抖的太阳好像也被我们挤暖了,将温柔的暖意洒向人间。

河里的水开始结了厚厚的冰,已经能承受人的体重,冰上游戏更是我们的最爱。手中执一个鞭儿,在冰面上抽打着彩色的陀螺,旋转出多彩的弧线。正惬意玩耍间,岸上传来母亲长长的喊声,那是母亲在喊我们回家吃“冬至饺”。

冬至这天吃饺子是家乡的风俗,那时农村的生活条件普遍较差,肉馅的饺子只有很少的人家才能吃到,一般人家就只能吃上素菜馅的饺子。我家那时穷,虽然吃不上肉馅饺子,但母亲总能调制出美味可口的饺子馅来。包饺子的面也是两块面,一块是白面,一块是掺了高粱和大豆的杂面,白面是给爷爷奶奶和最小的弟弟妹妹吃的,父母、姐姐和我吃杂面水饺。

下饺子前,我要到生产队的牛棚里去喊喂牲口的爷爷回家吃饭。爷爷那天也特忙,他给棚圈里的牛、驴子在饲料里掺杂了豆饼,那些牲口吃起来就特带劲。爷爷总说,冬至把牲口喂好了,开春犁地才拉的快。是啊,俗话说“吃了冬至饭,一天长一线”,过了冬至,人们已开始算计下一个季节的农事了。

我和爷爷回到家,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出锅了,虽然是两种水饺,但吃的却很香甜,很融洽。爷爷奶奶时不时就把自己碗里的白面水饺夹给我几个,父母就说:“爷爷奶奶年岁大了,你吃好东西的时候还长着呢,还回去吧。”爷爷奶奶就装着很生气的样子,我也就只好吃了几个,老人高兴,全家高兴。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吃过“冬至饺”,人们就开始熬冬了。冬至已至,新春不远,前方的春天在牵引着人们的目光,诱惑着农家对来年的新的希望和祈盼。

而今,每到冬至节气,我总是要回趟乡下,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冬至的感觉,也才能找回儿时那些逝去的美好……

水饺里的“爱情”

文/刘月新

一则听来的故事。

涛,12岁没了父亲,与母亲、弟弟、妹妹生活。20岁时经人牵线,涛与邻村姑娘琴结了婚。琴勤劳朴实,善良厚道,下地劳作,推碾磨面,烧火做饭,样样做得有板有眼,一年后,生下一女。涛的母亲自然是心花怒放,涛却一天天郁闷起来,茶饭不思,日渐消瘦,后来卧床不起。母亲与妻子陷入深深的苦闷之中。

一天,婆媳俩来到涛的堂婶家,向她发出求救之请。

涛的堂婶,大涛5岁,生在书香世家,人标致,又知书达理,行走坐卧,待人接物,都是贤淑美女的味道,十几岁时,家庭突遭官司,从此家境败落。涛的堂婶与丈夫相亲相爱,孝敬公婆,尊敬乡里,一双儿女健康聪颖,在亲朋邻里中很有一席之位。心性要强的涛暗恋自家婶婶不能自拔,他明知这是一场伤风败俗又见不得天日更不会有任何结果的白日梦,无奈,只有自斟自饮自酿的苦酒,直到有一天感觉行将离开人世,才在慈母苦苦哀求下讲出实情。

这天,婶子把屋里屋外收拾一新,把涛接到自己家给他包饺子吃。涛躺在婶子炕上,看婶子忙上忙下。婶子坐在炕沿边包饺子,一边包,一边跟涛唠嗑。包着,唠着,涛发现一个问题。问,婶子,今儿个就咱俩吃饭,你怎么还和两样面啊?原来,婶子调了一盆馅,和了两块面,一块黑面,一块白面。

聪明的婶子本是不露声色地做着这一切,经涛一问,依旧是不露声色却意味深长地说出这样一段话:今儿个这饺子一准好吃,嫩韭菜,新鲜肉,还有鸡蛋,用香油调的馅。面,有黑的,有白的,可馅都是一样的。有句俗话叫包子好吃不在褶,这饺子好吃也不在皮黑皮白啊!

在炕上躺了几个月,瘦如枯柴、精神麻木的涛一激灵。与其说是婶子包的饺子刺激了感官,不如说是婶子刚才的一番话,使他濒于僵死的大脑神经复活了。

聪慧、善良的婶子,在了解到侄子苦衷后很是动了一番心思,在自然而然中用一个浅显的道理来说服侄子;同样是聪慧、善良的涛,躺在婶子炕上,默默接受着婶子的关爱,但他分明感觉到这份关爱,虽然有着母亲往日里那种深深的不求回报的爱,但断然不是妻子平日里那种自然而然的毫无距离的爱,婶子对他的爱传递了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的信息,这信息庄严、神圣,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自此,涛的病竟奇迹般好了起来,身体在复原,受伤的心也在复原。

我猜想,婶子的这顿饺子,会在涛的胃里美上一辈子。

焐暖冬至的饺子

文/秦澍瑶

天冷的似乎要将石头冻裂,母亲打电话让冬至回家吃饺子,说准备包我最爱吃的萝卜猪油渣馅的。我搪塞道,快到年终了,单位事多。电话那边母亲很失落:我想着你们兄妹三个冬至能回家吃顿饺子,没想到你们都忙。

说实话,回趟老家也就一百多里路,为吃个饺子太不划算,光来回的车油费都够买十几斤饺子吃。挂完母亲的电话,我的心里不仅思潮起伏。俗话说:“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记得小时候,防寒措施简陋的乡村里,冬天冻破手和耳朵是家常便饭。为此,母亲除了尽可能地给我们穿暖外,冬至这天总是想方设法为我们包饺子吃,即使那馅是缺肉少油的萝卜酸菜。

记得那一年秋后,为了让我们冬至吃上肉饺子,父亲决定去陕北下煤窑。立冬之时,父亲托人给家里捎回一斤羊肉。母亲说,陕北的羊肉好,没膻味,这是煤矿上奖给你爸的。你爸舍不得吃给咱们捎回来,他一个人出门在外,挖煤很辛苦,咱等你爸冬至回来一块包饺子吃。母亲说着,就将那块羊肉挂在了屋子的当空。于是,冬至吃羊肉饺子就成了我们最大的期盼。每一天我们兄妹三个都要查日历看离冬至还有几天,都要看一眼那挂在空中的羊肉情况。虽然它已经风干失色,却如一只风筝,总是牵着我们的视线。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冬至的到来。一大早,母亲就从地窖里掏出了六七个萝卜,让我们去水井边洗,然后自己赶着为我们做过年的新衣服去了。也许是因为即将吃到香喷喷的羊肉饺子,虽然室外冰天雪地的,但我们却洗得兴高采烈。原本吊在空中的羊肉也被母亲取下,放在温水盆里泡着。洗完萝卜的我们,不时跑到门外,看路上有没有父亲的身影。出出进进地没带回父亲的消息,却带回来一屋子的风。母亲心烦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安生一会,脸都冻红了还往外跑。母亲的呵斥让我们没安分多久,就又跑出去了。

父亲是披着一身雪进的门,我们一边拿毛巾给父亲拍打身上的雪,一边给父亲报告母亲准备包羊肉饺子的事。听到还是自己两个月前捎回的羊肉,父亲嗔怪着母亲,怎么不早点给孩子做了吃。什么话也没说的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就去厨房了。突然,母亲惊慌失措地喊道,你们谁见盆里的羊肉没?我们都跑了过去说,不知道,刚才不是还看见在案上的盆子里吗?母亲说,盆子还在肉却不见了。那一大块肉,老鼠不可能拖动,会不会是让猫给叼走了?大弟分析道。大家赶紧分头去找,我们最后是在柴垛上发现的猫,胡子上还留有肉沫的它来回踱步怒叫着,而柴垛下,大黄几乎将那块羊肉吞食完了。看到自己梦想许久的羊肉饺子化成了泡影,六岁的小妹气得哭了起来,母亲和大弟更是拿起棍子打猫和狗,一时间鸡飞狗跳的。父亲一边替泪眼婆娑的小妹擦泪一边安慰道,不哭了,今天咱们吃不了羊肉饺子吃猪油渣饺子,说着从随身带回的包里取出煤矿上发的一块猪油。一听说又有饺子吃了,我们都转悲为喜。

那一天的猪油渣饺子,让我们兄妹吃得分外香。这种香不仅焐暖了那个冰冷的冬至,更是焐热了那些年少的心,让我们兄妹努力成长。

岁月无情,那个曾经为让我们吃上肉饺子下煤窑的男人,早已化作一抔黄土;而那个忍受着满手裂口疼痛包饺子的女人,也已是满头白发。想到孤寂的炉火旁,母亲佝偻着腰身在给我们兄妹包冬至饺子的情形,我禁不住有些鼻子发酸,便打电话给弟弟妹妹,冬至那天,无论如何,都要赶回家吃母亲包的饺子。

年味

文/高贵叶

时间如流水一般!似乎是不经意间,又一个新年即将临近。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平淡中,不由得想起了童年时的新年。

我的孩童时代记忆最深的就是过年,家乡人过年比娶媳妇还上心。记得刚进入腊月,人们就开始忙过年了,把猪和羊早早杀了,冻在大肉篓子里。男人们有的出门购年货,有的上山捡干柴,砍红叶柳。女人们忙着推米碾面,做豆腐,压粉条,烧红肉,做蒸粉,搅凉粉等等。凡是好吃的都得备齐。姑娘们忙着做新衣新鞋,剪窗花。腊月二十三以前,家家户户把村子里的角角落落和自家的屋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沾一点尘埃。传说,灶君大王二十三日晚上要上天,不能让灶君大王带着尘土去见玉帝,怕在玉帝面前说凡人的坏话。房子扫干净了才开始做细活,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紊,各有分工。二十七日,爸爸做卤肉,母亲压粉条,姐姐们把剪好的窗花用颜色染成五颜六色。二十八日,爸爸弄凉菜,把绿豆芽、土豆丝用开水烫熟,把卤好的鸡、猪腿、猪头肉等也用手撕成小块。母亲用雪白的面粉蒸出各种各样的供品,有枣山、花卷、枣饺子、馍馍。出锅后都用颜色点一个小红点,放在新做好的箅子上面。我小时候嘴馋,看见这样好看的供品总是流口水,母亲就把热腾腾的刚出锅的小馍馍给我一个,我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姐姐们往墙上贴年画,往窗户纸上贴窗花,看着哥哥写对联。哥哥的书法虽然不太好,但乡亲们非常信任他,家家户户拿来红纸让哥哥帮着写对联。哥哥写的对联都是根据乡亲们的不同情况现编的。村里有一个吕姓老光棍年年都让哥哥帮他写对联。有一年哥哥突发奇想给他写了这样一副对联。上联是:今年一人在,下联是:明年二人来,横批是:期待期待。说来也怪,第二年吕老头真的娶了一个老伴还拖了一个小油瓶。虽然母子俩稍有点精神病,但是一家人过得其乐融融。乡亲们就更信哥哥的对联了,连牛羊圈上的都让他写。我就帮哥哥编一些简单的,什么牛羊满圈,大牛身子壮,小牛日日长等,两天才能写完。除夕早上,家家户户把对联贴上,村子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增添了不少喜气。这时无论走到谁家,都是窗明几净。乡亲们在过年期间特友好,特文明,不说脏话,也不说气话,到处是和谐的气氛。我是村里少有的“小女秀才”,于是就帮那些不识字的人家读年画,一路读下来,竟把年画的内容倒背如流。在帮人读年画时,乡亲们都给我小馍馍吃,把我的小肚皮撑得鼓涨涨的。除夕下午,乡亲们开始准备旺火,家家户户院子里用红叶柳,柏树枝垒起一座小山,下边放了干柴。母亲把敬神的供品都准备好,爸爸给我们做晚饭。爸在山西省工作期间学了一手好手艺,就是推攸麦面卷,别人用凉水和面,爸爸用开水和面,用一块特用的砖,推出来的攸面卷又薄又香。晚饭后,年的气氛更浓了,每家都把门打开,请“神仙”进来。堂屋正中供着财神爷,锅台边供着灶君大王,旁边贴着对联: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门外的窗台上供着天地爷,对联写道:敬神神常在,不敬神不在。西墙的柜子上供着故去的老祖宗。各个供台上摆满供品,点着蜡烛,灯火辉煌。哥哥在院子里放炮,我和妹妹们给“神仙”烧纸,爸爸和母亲包自家的饺子,姐姐们帮孤寡老人包。包完了饺子,把供品再一样一样放在大锅里的篦子上,准备大年初一早上供神,灶堂里填好柴。只睡一小会儿,“噼里啪啦”的炮声就把我们从梦中惊醒,爸和哥就赶忙穿上新衣服,先到院子中间把旺火点着,放一阵鞭炮。这时,村子里鞭炮齐鸣,热闹非凡,再懒的人也躺不住了。我们姐妹们也赶紧穿上新衣新鞋,跳下地红红火火地绕村子跑,又是唱又是跳。有的小孩特意去偷别人家天地爷的供品,大人们说大年初一偷吃了天地爷的供品会长寿的。有一年我们村有一家人收养了一个小男孩怕不长寿就给孩子偷供品,后来孩子会走了就自己去偷。乡亲们知道了,就故意多放一些供品让他偷,他一下子就偷了一小篮子。现在小男孩已长成了大后生,开了班车,为乡亲们服务。

照规矩大年初一早上人们都该吃饺子,包饺子的时候,大人总是洗一个干净的硬币包进去,说如果谁吃上了谁就是全家最有福的。为此,每家的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吃饺子,都希望能吃出硬币,成为全家最富的人。有一个小孩吃了30多个饺子,差一点撑死也没吃着,竟急得哇哇哭了起来,闹了不少笑话。

中午,一般是用木炭煮一大锅红豆稀粥,吃一点凉菜。晚上是正餐,一般是吃油炸糕。糕是黄米面做的,谷子是自家种的,又是用石碾子推出来的。油炸糕有的包着豆泥,有的包着野菜像大饺子,还有单饼,吃的时候蘸上白糖,那一个香甜可口就甭提了。

村子里有剧团,晚饭后,锣鼓声响了起来。穿戴一新的乡亲们不约而同地齐聚在戏院中,嗑着瓜子,聊着闲天,欣赏着自编自演的小曲。正月初二与初一同样的程序,还有一条叫“迎喜神”。阴阳先生算好了喜神在哪个方向,大家就在哪个方向点起旺火。全村人拿着香和纸、炮,踩着锣鼓的节拍到旺火前跪下祈祷。如果谁第一个离开谁就会把喜神领回自家。可乡亲们恋恋不舍,没有一个先离开的,往往是大家一齐往回走……

正想着,电话铃响了,哥哥激情飞扬地邀我回家过年。通过这无线电我似乎闻到了香喷喷的红烧肉味,闻到了家乡的年味……

行走在腊月里的年

文/包利民

当雪花开始飘飞在希冀的心里,年的味道便已跨过大半个冬季传来。腊月的严寒是年的使者,每一天都是新年到来的足音,就像我们急切的心跳,细细地数着那几十个日子。

只是,那急切的心跳已经多少年未曾体会了?当岁月的风吹得成长的脚步越走越快,那种盼年的焦急而欣然的心境便不复存在。仿佛世事风尘覆盖了曾经那种单纯的期盼,年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反而觉得多了几分喧闹。依然眷恋着曾经的年代,那么寒冷的每一天,都是向着幸福接近的脚步。

一进入腊月,虽然到了最冷的时候,可是心情便如北风中冻红的脸蛋,泛着无边的欣喜。腊月里的乡村,几乎每一件事都与年有关。那时生活水平还很低,过年,是每个孩子最幸福的日子。只是现在想来,那时,也并非全是为过年的美食华服所吸引,念念不忘的,却是那份相聚的欢乐。那时每家孩子都多,加上家族里的人,过年便是欢乐的海洋。如今,曾经的亲人,或已故去,或天各一方,家里人少,越发觉得冷清。

腊月里最大的事,便是杀年猪了。就是家庭条件再不好的,也会每隔一年杀一次猪,好些的,年年杀。那是极热闹的一个场景,村里相熟相好的人都会来帮忙,大大的铁锅里飘散着诱人的肉香,屋里几张桌子排开,酸菜血肠,五花肉,大盆递上,酒香肉香弥漫。每家杀猪都是如此热闹,就像办喜事一样,这是年前的一次亲友大聚会,会持续好多天。

接近过年,那些要准备的便都排上了日程。蒸馒头,蒸年糕,蒸黏豆包,鸡鸭鹅也会杀一些,都冻在仓房里。我们时常溜进仓房,看着那些过年时才能食用的种种,心中的期盼和喜悦便更深浓。如今回想往事,也有着当年看着那些美食的心情,只是,儿时所想终会盼来,可是,那些远去的岁月,却再难重来。

包冻饺子的时候,也是极为喧闹欢乐的一个场面。由于每家都要包许多,所以,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要来帮忙。包冻饺子是在晚上,因为夜里更冷,冻得更快。大家围坐在炕桌四周,每人面前一盘饺子馅。更劳累的是几个擀饺子皮儿的人,多是一些麻利的婶子阿姨,擀面杖飞快滚动,饺子皮儿雪片一样飞出,我们小孩子便不停地将饺子皮儿送到包饺子众人面前。还有的孩子负责往盖帘上摆饺子,摆满后放到院里去冻。

在之前,大家都要互相打听好,哪一天谁家包冻饺子,以免撞在一起而人手不足。所以这项活动,会持续更长一些。今天你家,明天他家,我们小孩子穿梭一般凑着热闹。现在想来,那是一个极温暖的场景,大家围坐在一起,一边包饺子一边大声说笑,火炉在地中间旺旺地燃着,一百瓦的电灯泡在头顶欢欢地亮着,那份火热的氛围,穿透岁月的烟尘,至今能温暖我偶尔的苍凉。

过了小年之后,时间仿佛一下子慢了下来,感觉每一天都那么漫长。此时,买年画,写对联,刻挂钱,画福字,便都开始进行。那样的时刻,抚摸着那些红红的对联和吉祥的年画,仿佛抚到了年的气息,心里漾满了单纯的幸福。于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欣喜中,那个牵肠挂肚的日子,便来到面前,走进眼中,镌进心底。

所以不管走过多少个冬季,有过那些年的腊月,那么每一个年都会暖暖,即使不复旧时心境,可只要有那份回忆在,就值得我在每一个年里,都用一颗最真最暖的心,去迎接每一个寒冷的日子。

冬至温情

文/魏益君

冬至,一个寒冬里的节气,一个给我温情,给我甜蜜,引我遐思的节气。啊,冬至,我儿时的美好欢愉哟!

记忆里,每到冬至节气,北方的农村便进入天寒地冻的季节,人们的生活节奏也开始懒散下来。那时乡下的文化生活贫乏,除了每天听小广播,就是隔很长时间看场电影,自娱自乐便成了我们这些半大孩子们热衷的事。冬至是“交九”的第一天,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日子,我们几个小伙伴总是找一堵向阳的墙,靠着墙面玩“挤油”游戏,边做口中边唱着儿歌:“挤挤油,挤出汗,身上像穿火龙丹”。在那寒冷的冬天里,我们玩的畅快淋漓,真的挤出了一身汗,一轮被冻得发抖的太阳好像也被我们挤暖了,将温柔的暖意洒向人间。

河里的水开始结了厚厚的冰,已经能承受人的体重,冰上游戏更是我们的最爱。手中执一个鞭儿,在冰面上抽打着彩色的陀螺,旋转出多彩的弧线。正惬意玩耍间,岸上传来母亲长长的喊声,那是母亲在喊我们回家吃“冬至饺”。

冬至这天吃饺子是家乡的风俗,那时农村的生活条件普遍较差,肉馅的饺子只有很少的人家才能吃到,一般人家就只能吃上素菜馅的饺子。我家那时穷,虽然吃不上肉馅饺子,但母亲总能调制出美味可口的饺子馅来。包饺子的面也是两块面,一块是白面,一块是掺了高粱和大豆的杂面,白面是给爷爷奶奶和最小的弟弟妹妹吃的,父母、姐姐和我吃杂面水饺。

下饺子前,我要到生产队的牛棚里去喊喂牲口的爷爷回家吃饭。爷爷那天也特忙,他给棚圈里的牛、驴子在饲料里掺杂了豆饼,那些牲口吃起来就特带劲。爷爷总说,冬至把牲口喂好了,开春犁地才拉的快。是啊,俗话说“吃了冬至饭,一天长一线”,过了冬至,人们已开始算计下一个季节的农事了。

我和爷爷回到家,热气腾腾的饺子已经出锅了,虽然是两种水饺,但吃的却很香甜,很融洽。爷爷奶奶时不时就把自己碗里的白面水饺夹给我几个,父母就说:“爷爷奶奶年岁大了,你吃好东西的时候还长着呢,还回去吧。”爷爷奶奶就装着很生气的样子,我也就只好吃了几个,老人高兴,全家高兴。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吃过“冬至饺”,人们就开始熬冬了。冬至已至,新春不远,前方的春天在牵引着人们的目光,诱惑着农家对来年的新的希望和祈盼。

而今,每到冬至节气,我总是要回趟乡下,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冬至的感觉,也才能找回儿时那些逝去的美好……

年年除夕年年灿烂

文/一春

农历十二月,朔风呼啸,冰雪交加,正值三九严寒天气,北方大部分地区歇冬,是为小寒。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则在大寒,此时临近年节,谚日“小寒大寒,就要过年;杀猪宰羊,皆大喜欢。”因为自从秦汉以来,人们都在十二月进行年终“腊祭”,所以称之为“腊月”。腊者,猎也,意思是田猎以祀祖先。腊月的最后一天就是除夕了。

“除夕”是个向前看的叫法,人们似乎以为旧年总不如新年美好,每逢年底,须得把过去种种不如意的回忆除去了才甘心。古人所谓“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除旧布新”等等陈词,民间所谓要把一种叫做“年”的怪兽赶回它的老家深海里去方可避去洪水泛滥等传说,足可旁证。除夕这种叫法比起民间的大年夜、过年等等是要文气多了,进取多了,可是我却更喜欢家乡另一种旧时的叫法——“谢年”、“谢”,虽然它的本义是“告别”,我却更想理解为“感谢”。试想,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万物生。今夜,我要用灿烂的笑容、用响亮的语言、用虔诚的心向你祭告:愿来年风调雨顺、人间太平!

到底是人类,迈过这一道门槛也想添许多人文气息。这么重要的岁时,必然会反映到历史、传说以及文学作品中来。故乡旧俗,农历十二月二十以后,叫“二十夜”,提醒人们,年尾短暂,岁暮将至,一般在二十四以后可以陆陆续续开始祭祖、祝福了,我们这儿就叫“谢年”。农历二十三日祭灶,在烟囱旁的灶君像两边贴上一副“上天岁岁奏好事,回宫日日保平安”的对联。烧麦杆编的马,摆上祭灶果,内有一种麦芽糖,是用来粘住灶君嘴的。传说灶君原是颛顼的孙子,又叫“祝融”,是司火的天神。“抬头三尺有神明”,灶君是上天派来专管老百姓的,贿赂他,他回灵霄宝殿去做“述职报告”时,就不会说这户人家的坏话了。二十四日该掸尘扫地了,进行一次大扫除,清清洁洁过年。

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过了这一年,旧年就从此除去了。除夕大都是年三十,也有十二月只有二十九的,就称为“廿九夜”。人们祭祖、贴门神、贴春联;挂苍术、芸香之类驱邪;饮分岁酒、相坐守岁到天明;全家吃年夜饭。1972年,新疆吐鲁番出土了唐代的饺子,与今天差不多,但作为节日的食物则是源于明代而盛于清代。有些人家还在饺子里包一两枚银币,穷人家就包一枚铜钱充数。吃到这只饺子的人就算吉利。当代的微型小说有一篇《大钱饺子》就讲到了与这种风俗有关的一个亲情故事,饺子里有一个包着一枚大铜钱,谁吃到了谁交好运。母亲和儿子暗暗地让来让去,让出一个叫人掉眼泪的故事。“饺子”意思是“更岁饺子”,岁“相交”也,除夕不就是站在岁时的门槛上吗?南方人则有吃年糕的习俗。明代的《帝京景物略》就已经提到吃年糕,谐音为“年年高”,可知吃年糕事非一日,习非一地。这时候小孩子就最高兴了,除了玩还可以得到压岁钱。古代给儿童的一种饰物,形似钱币,上面有文字或生肖、图画,用来驱邪,真正是“钱”。现今的压岁钱已无迷信意味,而是一种亲情爱意的表示了,压岁钱也不仅仅是钱币,丰富多了。

过年是一个系列节日,不止除夕一天。这是全家乃至亲属团聚的大节,飞机火车,千里赶回,人情浓浓,喜气洋溢。

如今富裕起来的人们,已经不是吃红烧肉、穿新衣的问题。锣鼓敲起来,鞭炮响起来,焰火在天空中绽放出缤纷的图画,广场里看演出的人们熙熙攘攘,猜灯谜的人们绞尽脑汁,商业街上灯如白昼。许多人家还利用年节驾着私家车出游休闲,以掸去一年来繁忙工作之疲劳。而且,全世界的华裔都在热热闹闹地欢度中华民族的共同节日,真是全球同庆啊!

寒夜杂记

文/宇文琼羽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深夜清寒,又因房间内湿气较重,脚冷难以入睡。打开空间之时,在一位友人的文章中偶遇这首诗,友人注了“醉吟诗人”,若记得没错,“醉吟诗人”就是白居易了。

说起来倒羡慕那位友人了。她现在应该是在乡下,图片上那大片的苔藓大概八九不离十,而且看她最近的文章,日子过得应该还算闲适,有一种当年陶公的感觉了。而我却是在等待着回家的1月16号的来临,这里实在是太冷,环境清冷,身冷,心更冷。

也许这就是古人诗中常说的“孤寒”,我也就这么认了吧。孤寂而寒冷,或因孤寂而愈加寒冷。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我因寒冷而夜不能寐。闭上眼睛,迟迟等不来梦境的降临,而梦神的遗忘给我带来的又是不知怎样的情绪。睁开眼睛,望望窗外,夜色都显得冰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便闪现出了潇湘馆的影子。最近的夜空除了漆黑一片,别无他物,真得就像诗句中清冷的“寒塘”。时常忍不住地便收回自己的目光,望着屋内一片黑暗,或是我闭着眼睛吧。回忆起曾经的许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插上耳机,飘来的都是高中时熟悉的旋律。今天,我索性起来算了,看会书,再顺便将这杂乱的文字打下来。

每每的手脚冰凉,总让我羡慕出行时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即使庸碌,可时常说说笑笑。哪里像我,虽有千卷诗书,但带来的只能是借景后的感伤。更何况,这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我仍是得自己想办法对抗这样的冰冷。

傍晚时,一如既往地出门走走。南昌的街道再一次被我看厌,我也没兴趣到远点的地方,最远也就是学校的北区。回去的时候,幸好脚带着我去了一个叫“如意水饺”的地方。说起这里,算是我的最近的唯一慰藉之处。

记得前两天吃过晚饭之后,再次来到了这几条街,偶然看到了这家店。记得我以前看过一部剧,里面有个“幸福饺子馆”,如今仍然印象颇深:精美的装潢透着一种温馨的氛围,在里面哪怕坐上一会,都会有回家的感触;每天有不同的幸福饺子,但感觉都是无一例外的温暖;优雅的钢琴声时而飘过,让整家店更加投射出迷人的气质……

我不知为什么就联想到了它,或许是对于“饺子”这个词语的特殊的含义吧。饺子在我们的意识中,往往代表着家,代表着温暖,更代表着团圆与幸福。因此过年的时候,年夜饭才是饺子。曾经有人说过:“饺子中总带着思念的味道。”我想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家乡在北方,但这里是南方,在这边偶然吃过几次饺子,却让我感觉味道无比陌生。所以,我更加渴望着真正思念的味道,而这,我已不知道阔别了多久……

我第一次进入那家店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虽说里面的情况不如那个“幸福饺子馆”,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触动。而在将饺子送入口中时,我的心里涌起了诸多感觉,这味道太久违了,熟悉的北方的气息,有一种如同团圆般的温暖。看来,带着心做料理之后,料理果然变得愈加迷人了啊。我那时点的是招牌饺子,但我想,这和那个剧中的“幸福饺子馆”的幸福饺子一定是一样的了。也许,剧中那个饺子馆就是以它为原型的呢?

这几天我便天天去,而天天都有那种愈加浓烈的感觉。然而,那感觉并非永远,当我结账出来时,那种感觉便会在我脚踏出门的一刹那轰然消散。

重新回味着那首诗,看着那篇文章的主人闲适的笔触,在火炉下的闲聊,回忆着儿时那些美好的珍贵,真可以算是一种迷人的感觉了。

说起炉子,我倒是也并不陌生。在小的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无数美好的童年回忆就是那时。若说夏天的美好是星空,那么冬天的美好就是火炉了。在我的印象中,河南的冬天也说不清到底是冷是暖,感觉好像比南昌这边暖和,也许又是错觉。那时家里有一个火炉,放蜂窝煤球的那种,不说大但也说不上小,只记得里面是泥砖,外面是铁皮。

人总说叶落归根,一叶知秋,而叶落后,院子里的大槐树光秃秃的,冬天也便来了。虽说那时在农村,为了做饭,一年四季都烧火炉,不过印象最深还是冬季,那就带给我太多回忆了。

火炉放在正屋,那是我们住的房间。每天早晨刚到六点,天还未亮,我带着一丝迷糊起了床,奶奶早已起床做好了早饭,一口一口地喂已经生病的爷爷。而我则是擦擦眼睛,自顾自地吃掉馒头后,刷完牙差不多六点半便背着书包去学校了。屋内暖洋洋的,但一出屋外,我就立刻完全清醒了。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我那几年的冬天常常生病。唉,感觉那时的自己好弱。

等到中午放学,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正屋烤手,烤暖之后,拿着城里买的故事书就看。记得我儿时非常钟爱那本书,远远胜过学校发的《读物》,那时我不倦地看了不下十几遍,把书上的故事记得滚瓜烂熟,甚至故事内容能一字不落,故事顺序清清楚楚,就连哪一页是什么都不会搞错。可惜的是,现在我只记得其中不到三个了。夏天的时候,我又回到家乡的老宅,失望的是,我没有找到那本故事书。唉,最代表性的东西反而是无迹可寻了!

在周末或是寒假的时候,我一般都在待在家里烤火,很少出去玩。那时最美好的就是看电视了,每周末都有蓝猫淘气之类的,虽说现在说出来或许会有人笑我。奶奶也经常在那时候蒸馒头,蒸馒头倒是特别有个灶,但和面什么的是在屋里进行。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悄悄揪下一小团和好的面,用擀面杖檊成片,然后把白砂糖或者红糖,包起来再用擀面杖压成片,然后贴到炉子那铁皮上,不一会就熟了,现在想想,那味道还是不错的。

至于等待熟的时候,一般就是看电视和烤火了。我天生比别人怕烫,所以不敢像那些同学一样直接将手贴炉子上,而是隔着些距离。我以前也试过像他们一样,但被狠狠烫了后,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不过脚还是可以的,毕竟隔着袜子。有的时候,同村其他小伙伴们会来找我,然后一起烤火,瞎聊,边看电视边感叹;有时是一起写作业或背诗,毕竟那时他们不会的要问我时就在旁边;有时一起看我那本故事书,他们也好奇我怎么做到那么多故事说讲就能讲的。回忆起来,我在那时算是有点类似《草房子》里的桑桑和纸月了。

无奈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欢乐,那些欢乐早已化为回忆,成为脑海中尘封的老照片了。如今独坐灯下,气氛仍然是那么孤寂清冷,看看时间,不几个小时又该天亮,手脚冰冷倒是略缓了些,应该是敲了这么久的键盘了吧。

“雨去清寒复,心亡意少悲。停星无几伫,许系梓路归。”默默吟着心中的一缕感伤,最后用冰凉的双手,打下自己这首诗。但愿那孤寒离去,只需寒夜有那火炉温暖得以入睡。

太阳雨 彩虹雨

文/闻樱

无论多少年,无论走多远,家乡的情怀依然不会改变。

细雨很缠绵,微风很缠绵,树木发芽、梨花吐香的日子很缠绵,人心也很缠绵。今年清明时节,我有幸跟随洛阳草阁学社的八位师友回到家乡——信阳光山。细雨蒙蒙的天,我的心却阳光灿烂。

师友们在邓世太老师的带引下,前往我俩共同的家乡采风。一行人都算是洛阳文界的才子佳人——草阁学社的老师们。我混进这个队伍里,小灰兔一样,灰灰地跟着师友们,活蹦乱跳地跟着,一蹦三跳的那种,有多惹人烦我不知道。阴雨天,我的心却走在阳光里,一味地偷着乐。

冷慰怀老师说:“这次采风,采的是信阳的自然风景,也采信阳光山的民风民俗”。

对于我来说,面对家乡信阳自然风光,只恨言语浅,难叙故乡情。最让我铭记心里的是在邓老师家吃的那碗饺子,那碗温暖的,香甜的,滚烫的,饱含深情的饺子。

细雨蒙蒙中,一行九人前往邓老师的老家。一路上,欢声笑语,脚踏泥土铺就的乡间小路,让大家心里升腾起久别的亲切感。是雨天,我分明看见了艳阳天。

邓老师的老家,那个叫大余湾的村庄。一行人走进邓老师的家门口,邓老师的双亲笑语相迎,慈祥,亲和。热心的二老,看上去最多不过六十岁的容颜,衣着朴素,干净整洁,满面春风。这温暖的风吹得师友们心里暖洋洋的。多么亲切的画面,瞬间灿烂了我的眼。土坯墙,黑瓦顶,木梁柱,木制家具。堂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子里,土墙上,农具或摆或挂,井然有序。

大余湾,信阳市光山县的一个静谧的小山村。门前有水塘,垂柳,周边是水稻田,郁郁葱葱的植被,金灿灿的油菜花,看上一眼,便会让你的心醉。

宁静的小山村,也很热闹,池塘里悠闲自在游来游去的鸭子,到处觅食的鸡子,静立树下若有心事的老水牛。置身于这如诗如画的小村庄,感觉超越到过去的时光里。

宁静的小山村,最是适合人来寻梦的。一向不喜欢钢筋水泥结构,有太多的陌生与沉重。辉煌,现代的摩天大厦都不能够入我心里。而宁静的小山村,就是人人寻找平静和修心养性的心中梦想之地,宁静,温馨。久居都市,面对钢筋水泥的构铸,心也似刚如铁,坚硬,似冰冻,只有在这里融化,变得柔软起来。如水流淌,如云飘逸,如阳光灿烂,如鸟儿飞翔。

置身于宁静的小山村,踩着泥泞小路,抚摸沧桑的土坯墙。心醉神迷。

走进邓老师那年久的小屋,多么亲切的古老房屋建筑。端详,辨认,我都认识,那是我小时候的记忆。寻雕梁画栋间那远去的回忆,静观木架横纵交错定格的画面,想过去木匠师傅的高超手艺,泥瓦工的精湛技艺,这样的房屋冬暖夏凉。一点一处都让人浮想联翩,心生赞叹和敬畏。

我与屋子里的每一处建筑和陈列的物品对视,堂屋里的一张张桌椅,干干净净。屋顶上的一根根木架,一根根木椽,交错有致。嗅年久的味道,一种古朴的味道,心旷神愉。于年轮的沧桑,心里也泛起丝丝苍桑,寻找于久远的痕迹。亲切的房屋,凝视岁月的积淀,已过多年……

此时此刻,蒙蒙细雨在下,点点滴滴的温柔,滋润着人心。二老灿烂的笑也如阳光灿烂,抚慰温暖着师友们的心。

我们一行人沉醉在这寂静的庭院里,用手抚摸敲打这年久的土坯墙壁,我们触摸到的是那坚硬的冰凉与苍桑,也感觉到了那柔软的温暖。

我们漫步在小山村周边那条泥泞小路,这条小路一直通向稻田的田埂,田埂里那口悠远悠长的老水井,那口养育了这个山村父老乡亲的水井,那口让邓老师铭心刻骨的老水井。井水深邃幽静,水里可以看见自己的影子。目睹这口久远的老水井,恍惚置身于久远的时光。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们沉醉在这优美的小山村里,心旷神怡,陶醉于这幽静世界的神奇与美丽,徜徉在水稻田边,嬉闹在油菜花的田埂上。冷老师用镜头把我们一行人都融进这个美好的画面里,我们也和这金灿灿的油菜花一起灿烂。这个富于灵性的清净之地,我们的心没有回程。

大余湾,凝视你江南水乡般的独特风姿,顾盼留恋你悠远画面的神韵。大余湾,沉醉在你温柔的怀抱里,我们的心没有回程。

我静坐邓老师家院子外门楼的石凳上,细雨飘洒在我的脸上,我分明看见了阳光穿过树梢斜洒在我的身上,折射着我的内心,轻柔温软。

我静坐在石凳上,目及处青山绿水,满眼都是画家笔下的画面,柔柔的风儿轻松吹来,吹得人朦朦胧胧中就进入了梦乡。我用心与这风儿对话,我听见了这乡间春风的声音,一声近一声远,如细水荡漾着,一波一漾。这声音,幽静得让人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也穿透魂灵。任这清清爽爽的风儿,轻柔地在心头抚过。看静谧的小村庄,风姿绰约的处处点点,点点处处都让人浮想联翩,万种风情在眼前飘然而过。心似飞扬在云间,一尘不染。

突然间,一只“咯咯哒哒”的叫声惊醒了我梦境。一只只可爱的鸡子从我眼前走过,这是邓伯邓妈饲养的鸡子,一个个精神抖擞,走路舞蹈姿态,轻盈优雅,边走边唱着动人的歌。生活在乡村的鸡子,原来也如此幸福啊!也是一种快乐,一种幸福和安详啊!

我坐不住了,我想跟随那群鸡子去追逐,去嬉闹,去舞蹈,去欢唱。看着门口树上那一片片叶子,晶莹剔透,那些不知名的花儿,幽韵冷香,瞬间令人怦然心动。想惊呼却欲言又止,唯恐惊扰了同行的师友,笑我是何等疯颠。

山村的风景,是我看到的最美丽的风景线,也是我心里最温暖的味道。在这个情致迤逦、清空静远意境中,不醉也醉。

置身于这幽静的小山村里,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轻声哼着信阳茶乡的豫南小调,没有人来和我的歌,也没有人来听我的歌,自己唱给自己听。在这古老幽静的地方,不唱出心里的歌是不忍的。歌着古老曲调,也唱着心里甜美的歌。唱给这古老的村庄,唱给那不老的岁月。

一行人喜笑颜开,在邓老师的房前屋后漫步闲情游览。一路上,听邓老师给我们讲叙家乡的风土人情,讲叙他小时候的生活状态。这个山村养育了邓老师的童年,这个山村培养了他的品格,那段生活历程成了他心中永不融化的记忆,化作他现在的微笑和潮水般的依恋。

井水冰凉,师友们听着邓老师讲叙那久远的故事。师友们的言语字字句句温暖着邓老师的心,而我的口不择言让邓老师的心比这井水的水还要冰凉,邓老师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在意。而我深深愧疚自责中,不能自拔,心似掉进了这个深井里,再也起不来。

准备辞别邓伯邓妈时,却被二老执意挽留,一定要吃饺子再走,非吃不可,不吃不行,让人盛情难却。饺子端上来了。九碗饺子,花边瓷碗,那叫一个漂亮!久别家乡,多年没有吃到年味儿的饺子了。

这不是一般的饺子,是用鸡汤煮熟的饺子,每个碗里都一样,碗里下面是饺子,饺子上面是鸡肉,喷喷香,香味直扑心肺。饺子像月牙,照得人心亮堂堂的。这是山村父老乡亲过年才舍得吃的美味。这是山村的父老乡亲招待客人的美味佳肴。这个饺子包含着邓伯邓妈的一片心情啊!也包含着二老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辛劳啊!饺子皮是二老辛勤汗水种植的小麦面,青菜也是二老亲手种的,纯绿色食品,这在城市是绝对吃不到的。还有那清甜的井水的味道。

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闻香就已经心醉了。

吃一口饺子,那种浓香便醉了心田,不忍心再吃第二口。突然间想起那只舞蹈唱歌的鸡子,它们中间少了一个亲密伙伴,少了一个和声的队员,少了一个舞者。现在我们吃的是那只领舞的鸡子么?是那只最高音的鸡子么?是那只最漂亮的鸡子么?我用筷子翻拨着碗里的饺子,发现还有两个小小的黄黄的鸡蛋。原来这个鸡妈妈还怀着鸡宝宝啊!我的泪水开始泛滥。

我放下手里的碗,我假装呛着了,躲到邓伯邓妈的房屋里。细心的邓妈问我是不是呛着了我,赶紧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邓妈手中的水,在接过水的那一瞬间,我触摸到了邓妈那双粗糙的手,我的眼泪在瞬间汹涌。

邓伯邓妈看着我们津津有味地吃着饺子,口口声声问,味道好不好,咸淡可适合?可是二老自己却舍不得吃。那是招待客人的饺子啊!可以想象得到,在逮那只鸡子时,二老是怎样的不舍,可是为了招待远方的客人,忍痛割爱。我终于懂得了“忍痛割爱”这个词,此时此刻理解得是如此深刻。

这只鸡子,是邓伯邓妈付出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精心饲养的啊!从小小鸡娃娃饲养到大,小鸡娃娃现在也成了鸡妈妈,还没有享受天伦之乐的这个鸡妈妈,被过早结束了生命,成了我们的盘中餐。

师友们都默默无语,和着泪水,咽下,吃完了这饱含深情的饺子

饺子。这饺子,这烫人的情怀,暖心暖肺,这股暖流自脚底升腾到心底,在身心的每一个细胞延伸散开来。

那饺子,那家乡的味道,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味道。

若不是为了招待客人,邓伯邓妈无论如何是舍不得吃的。这个鸡妈妈还在生鸡蛋,还得为了生计。

师友们都以为邓伯邓妈不过六十多岁,邓老师介绍说二老今年已经80高寿了。邓伯精神状态特好,听觉视觉都很好,牙齿也好,和我们交谈很轻松,亲和。邓伯说,他老人家每天要蹬三轮出到集市上去卖菜,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去田地里劳作。邓妈今年也快80岁了,精神矍铄,口齿清晰,笑语盈盈。二老靠勤劳的双手维持生计,不让儿女操心牵挂,生活在这个小山村,乐融融,幸福甜美,安详,安康!

我清楚看见师友们都是眼里噙着泪水吃完饺子的,在不舍中吃完这碗饺子。我们吃的不是饺子,是邓伯邓妈的滚烫的情!一片心啊!师友们吃着碗里的饺子,心却在雨境里。

临别时,邓伯邓妈拿出一篮子沉甸甸的鸡蛋,让邓老师带着,说给儿媳和孙子吃。邓老师执意不要,邓伯命令式的非要带着不可。师友们都劝说不要带鸡蛋,路上颠簸,心情领了。邓伯说不行,就算磕烂了也要带啊!说如果磕烂了就炒鸡蛋吃。“可怜天下父母心!”邓老师推辞不过双亲的“命令”,手里扶着盛鸡蛋的篮子,背过脸,不让眼泪汹涌,眼泪在邓老师的眼里泛滥。此情此景,陈老师,梁老师,村姑老师我们四个女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几位男老师默不作声,可谁的心里都下着无声的小雨。这或许就是女人是脆弱的,男人是坚韧的。

邓老师抱着沉甸甸的一篮子鸡蛋,也带着父母沉甸甸的爱,快步向前走,雨在下,邓老师没有打伞,以这种方式让大家看不出邓老师的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坚毅地走,头也不回。邓老师不忍回头看,邓老师的心在疼痛。一场雨让这个叫大余湾的村子格外迷人,也让师友们心凄迷。

雨一直在下,谁都知道邓老师的心里的雨已经滂沱,不敢回头望。邓伯邓妈没有打伞,一直跟着送我们上车,一步步踩着泥土,鞋子已经湿透,身心也被雨淋着,不肯回去。陈老师,村姑,我们三个人走在最后面,和邓妈依依不舍辞别。邓妈拉着我们的手不肯回家走,善良的陈老师哽咽说不出话,以拥抱的姿态抱着邓妈辞别。心慈的村姑泪如雨下,拉着邓妈也不忍离开。这画面被画家梁老师站在不远处用心画下,一幅美好的作品画卷将会在梁老师的妙笔下呈现。雨一直下,我的心也和天空一起泛滥,我没有打伞,任雨水打湿我的的脸,身心和雨水一起潸然。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咽进肚里。回头看,邓妈依然站在村口,怎么言语,已说不出。我再次转身回到邓妈身边,邓妈见我回来,快步走向我,眼泪似雨线,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要给我讲叙那段令人心碎的往事。我不让邓妈说下去,我不忍再听。我劝邓妈快点回家,衣服都淋湿了。邓妈可能是看见我们勾起了她心碎的回忆吧……我对邓妈说:“邓妈,明年春天我们还会回来看望二老的,您放心,邓老师人缘好,在洛阳生活挺好的,您老人家放心啊!……”邓妈说不出话,连连点头。“再来啊!闺女,你们明年再来啊!”邓妈重复着这句话,直到我走远听不见。不!邓妈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一路伴着我。久居城市,心似钢铁,坚硬,冰冻,此时此刻在这里瞬间被融化,柔软轻盈,一直以为自己是女汉子,此刻怎么也“汉”不起来了。四个女人相视而对,个个像熊猫。呵!我这个小灰兔怎么今天变成熊猫了呢。在这样的雨天,走不出这样的雨天,也蹦跳不起来。

车子发动时,邓伯邓妈还站在村口,朝我们一行人挥手。

我依稀看见邓伯拉着三轮的场景,突然间想起那首歌:“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等我长大后,山里孩子往外走,想儿时一封家书千里循叮嘱,盼儿归一袋闷烟漫天数星斗,都说养儿能防老,可儿山高水远他乡走,都说养儿为防老,可您再苦再累不张口,儿只有轻歌一曲和泪唱,愿天下父母平安度春秋……”

祝福邓伯邓妈二老长命百岁,安康吉祥!幸福平安度春秋。这是同行师友的共同祝愿和美好祝福。

雨一直下,朦朦胧胧。突然间,我听见一阵阵清脆悠扬的乐曲传来,“咯咯哒,咯咯哒!”这声音,如此让人心醉,这声音,如此让人心碎。

雨一直下,飘飘洒洒,师友们在雨中离开,谁都不言语,车子里静悄悄的。师友们的心里也下着小雨,雨丝飘然无声。谁都知道,滂沱大雨下在邓老师的心里,也是太阳雨,彩虹雨。

透过车窗玻璃,再望几眼这幽静的小山村里。凝神,静思。岁月走了,昨天走了。今天,我们也要走了。

亲爱的大余湾,亲爱的小山村,拥着你的情怀,蘸着你的气息,念着你的温暖,梦会归来。

寒夜杂记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深夜清寒,又因房间内湿气较重,脚冷难以入睡。打开空间之时,在一位友人的文章中偶遇这首诗,友人注了“醉吟诗人”,若记得没错,“醉吟诗人”就是白居易了。

说起来倒羡慕那位友人了。她现在应该是在乡下,图片上那大片的苔藓大概八九不离十,而且看她最近的文章,日子过得应该还算闲适,有一种当年陶公的感觉了。而我却是在等待着回家的1月16号的来临,这里实在是太冷,环境清冷,身冷,心更冷。

也许这就是古人诗中常说的“孤寒”,我也就这么认了吧。孤寂而寒冷,或因孤寂而愈加寒冷。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我因寒冷而夜不能寐。闭上眼睛,迟迟等不来梦境的降临,而梦神的遗忘给我带来的又是不知怎样的情绪。睁开眼睛,望望窗外,夜色都显得冰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便闪现出了潇湘馆的影子。最近的夜空除了漆黑一片,别无他物,真得就像诗句中清冷的“寒塘”。时常忍不住地便收回自己的目光,望着屋内一片黑暗,或是我闭着眼睛吧。回忆起曾经的许多,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插上耳机,飘来的都是高中时熟悉的旋律。今天,我索性起来算了,看会书,再顺便将这杂乱的文字打下来。

每每的手脚冰凉,总让我羡慕出行时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们,即使庸碌,可时常说说笑笑。哪里像我,虽有千卷诗书,但带来的只能是借景后的感伤。更何况,这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我仍是得自己想办法对抗这样的冰冷。

傍晚时,一如既往地出门走走。南昌的街道再一次被我看厌,我也没兴趣到远点的地方,最远也就是学校的北区。回去的时候,幸好脚带着我去了一个叫“如意水饺”的地方。说起这里,算是我的最近的唯一慰藉之处。

记得前两天吃过晚饭之后,再次来到了这几条街,偶然看到了这家店。记得我以前看过一部剧,里面有个“幸福饺子馆”,如今仍然印象颇深:精美的装潢透着一种温馨的氛围,在里面哪怕坐上一会,都会有回家的感触;每天有不同的幸福饺子,但感觉都是无一例外的温暖;优雅的钢琴声时而飘过,让整家店更加投射出迷人的气质……

我不知为什么就联想到了它,或许是对于“饺子”这个词语的特殊的含义吧。饺子在我们的意识中,往往代表着家,代表着温暖,更代表着团圆与幸福。因此过年的时候,年夜饭才是饺子。曾经有人说过:“饺子中总带着思念的味道。”我想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家乡在北方,但这里是南方,在这边偶然吃过几次饺子,却让我感觉味道无比陌生。所以,我更加渴望着真正思念的味道,而这,我已不知道阔别了多久……

我第一次进入那家店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虽说里面的情况不如那个“幸福饺子馆”,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触动。而在将饺子送入口中时,我的心里涌起了诸多感觉,这味道太久违了,熟悉的北方的气息,有一种如同团圆般的温暖。看来,带着心做料理之后,料理果然变得愈加迷人了啊。我那时点的是招牌饺子,但我想,这和那个剧中的“幸福饺子馆”的幸福饺子一定是一样的了。也许,剧中那个饺子馆就是以它为原型的呢?

这几天我便天天去,而天天都有那种愈加浓烈的感觉。然而,那感觉并非永远,当我结账出来时,那种感觉便会在我脚踏出门的一刹那轰然消散。

重新回味着那首诗,看着那篇文章的主人闲适的笔触,在火炉下的闲聊,回忆着儿时那些美好的珍贵,真可以算是一种迷人的感觉了。

说起炉子,我倒是也并不陌生。在小的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无数美好的童年回忆就是那时。若说夏天的美好是星空,那么冬天的美好就是火炉了。在我的印象中,河南的冬天也说不清到底是冷是暖,感觉好像比南昌这边暖和,也许又是错觉。那时家里有一个火炉,放蜂窝煤球的那种,不说大但也说不上小,只记得里面是泥砖,外面是铁皮。

人总说叶落归根,一叶知秋,而叶落后,院子里的大槐树光秃秃的,冬天也便来了。虽说那时在农村,为了做饭,一年四季都烧火炉,不过印象最深还是冬季,那就带给我太多回忆了。

火炉放在正屋,那是我们住的房间。每天早晨刚到六点,天还未亮,我带着一丝迷糊起了床,奶奶早已起床做好了早饭,一口一口地喂已经生病的爷爷。而我则是擦擦眼睛,自顾自地吃掉馒头后,刷完牙差不多六点半便背着书包去学校了。屋内暖洋洋的,但一出屋外,我就立刻完全清醒了。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我那几年的冬天常常生病。唉,感觉那时的自己好弱。

等到中午放学,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正屋烤手,烤暖之后,拿着城里买的故事书就看。记得我儿时非常钟爱那本书,远远胜过学校发的《读物》,那时我不倦地看了不下十几遍,把书上的故事记得滚瓜烂熟,甚至故事内容能一字不落,故事顺序清清楚楚,就连哪一页是什么都不会搞错。可惜的是,现在我只记得其中不到三个了。夏天的时候,我又回到家乡的老宅,失望的是,我没有找到那本故事书。唉,最代表性的东西反而是无迹可寻了!

在周末或是寒假的时候,我一般都在待在家里烤火,很少出去玩。那时最美好的就是看电视了,每周末都有蓝猫淘气之类的,虽说现在说出来或许会有人笑我。奶奶也经常在那时候蒸馒头,蒸馒头倒是特别有个灶,但和面什么的是在屋里进行。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悄悄揪下一小团和好的面,用擀面杖檊成片,然后把白砂糖或者红糖,包起来再用擀面杖压成片,然后贴到炉子那铁皮上,不一会就熟了,现在想想,那味道还是不错的。

至于等待熟的时候,一般就是看电视和烤火了。我天生比别人怕烫,所以不敢像那些同学一样直接将手贴炉子上,而是隔着些距离。我以前也试过像他们一样,但被狠狠烫了后,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现实。不过脚还是可以的,毕竟隔着袜子。有的时候,同村其他小伙伴们会来找我,然后一起烤火,瞎聊,边看电视边感叹;有时是一起写作业或背诗,毕竟那时他们不会的要问我时就在旁边;有时一起看我那本故事书,他们也好奇我怎么做到那么多故事说讲就能讲的。回忆起来,我在那时算是有点类似《草房子》里的桑桑和纸月了。

无奈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欢乐,那些欢乐早已化为回忆,成为脑海中尘封的老照片了。如今独坐灯下,气氛仍然是那么孤寂清冷,看看时间,不几个小时又该天亮,手脚冰冷倒是略缓了些,应该是敲了这么久的键盘了吧。

“雨去清寒复,心亡意少悲。停星无几伫,许系梓路归。”默默吟着心中的一缕感伤,最后用冰凉的双手,打下自己这首诗。但愿那孤寒离去,只需寒夜有那火炉温暖得以入睡。

春节食文化

文/谷增虎

作为春节文化的一种,在中国春节食文化有着其悠久的历史和独特的内涵。

旧式的农业社会里,大约自腊月初八以后,家庭主妇们就要忙着张罗过年的食品。因为腌制腊味所需要的时间较长,所以必须尽早开始。我国许多省份都有腌腊味的习惯。其中又以广东省的腊味最为著名。腊味的种类繁多,有腊肠、腊肉、腊鸭、腊鱼、风肝等。腊肉的吃法可以是蒸熟后切片或者拌蒜苗、辣椒,或是炒青菜吃。在忙碌的年节里,辣味是最简便而可口的一道年菜。

刚腌过腊味,接下来,就该蒸年糕了。年糕因为谐音“年高”,再加上有着变化多端的口味,几乎成了家家必备的应景食品。年糕的式样有方块状的黄、白年糕,象征着黄金、白银。也有条状的宁波及福州年糕,造型模仿银条,都是以形状寄寓新的一年里发财的意思。

从前的年糕制作全凭手工,前一天就要先把糯米浸泡一夜,再用石磨磨成米浆,装进布袋后,在袋子上放石头重压,等水分沥干后,再将米团取出,加上配料,调味,然后在蒸笼中以炭火慢慢蒸熟。想蒸出色、香、味俱全的年糕就丝毫马虎不得。巧手的主妇们往往可以凭着多年的经验,在每一个步骤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年糕的口味因地而异,北京人喜食江米或黄米制成的红枣年糕,百果年糕和白年糕。河北人则喜欢在年糕中加入大枣、小红豆及绿豆等一起蒸食。山西北部及内蒙古等地,过年时习惯吃黄米粉油炸年糕,有的还包上豆沙、枣泥等馅。蒸年糕主要用粘高粱米加一些豆类,山东人则用黄米、红枣蒸年糕。北方的年糕以甜为主,或蒸或炸,也有人干脆蘸糖吃。

南方的年糕则甜咸兼具。例如苏州及宁波的年糕,以粳米制作,味道清淡。除了蒸、炸以外,还可以片炒或是煮汤。甜味的年糕则以糯米粉加白糖、猪油,再加上玫瑰、桂花、薄荷、素蓉等配料。可以直接蒸食或是沾上蛋清油炸。

传统的观念认为,蒸制年糕的成败,关系着来年运气的好坏,所以蒸年糕时有些禁忌,例如不准说不吉祥的话,不准大声吵闹等等。

北方的许多省份,过年时还要包饺子。虽然饺子早已是普及大江南北的日常点心,但是除夕夜吃的饺子却另有一番特殊的意义。旧时以天干地支来计时,除夕夜亥时一过便交子,正是新年最初的时刻,据说这时吃了饺子表示“开张大吉,万事如意”。又因为此刻正交子时,所以饺子谐音“交子(时)”。此外,饺子因为形似元宝,过年时吃饺子,尤其带有“招财进宝”的吉祥含义。

除了上述几种常见的过年应节食品外,烹调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是家家户户都少不了的。年菜除了讲究精致,丰盛外,好的口感也是必备的条件。如鱼因为谐音“余”也是一道必不可少的年菜,就连不产鱼的北方,也要在桌上摆一道木刻的鱼应景,以示“年年有余”。

忙碌,只为春天花开放

文/龙胜土虫

忙碌,只为春天花开放

回乡梦,离乡情,发生的故事都在春天里。

有人说:“看过无数的风景,比不上回家的美丽”,的确如此,虽然家乡那窘境的模样,什么都比不上遥远的异乡,可当你步履蹒跚地踏上久违的村头,瞬间你什么都觉得家是如此的完美,如此的温暖。道德高尚的人,都会觉得回家不仅仅是一种归宿,一种享受。更重要的是大家在履行一种“理所当然”的行为和理念——也就是说“应当回家”。为此,古往今来炎黄子孙就立下常常回家的规矩。每逢传统节日,离乡游子都会携妻领幼,秉持“回家看看”的心愿去了结往日的思乡情怀……

回家前在忙,回家后也忙,人的一生都在忙。南国春节不像北方年夜饭,尽唠叨一些饺子之类的的面食。如果你曾在某一大都市打拼回乡,想学学城里的饮食风格,买来饺子皮捏好馅准备把饺子包起,家里的老人就会啰嗦过不停,说你很不会忙事,家里的土鸡土鸭不去杀,在玩小孩儿的事。南方农村杀猪过年更为盛行,更为热闹。除夕前的一二天,山寨壮汉放开往日农活,各家各户忙得不可开交。男人手拿屠刀捉来自家饲养的肥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昔日憨厚老实,今朝横肉满颊。女人却柔情似水,奔东家跑西家,朋友亲戚喊个遍。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凑合坐下足有二三桌,这就是传统的地方叫法——吃泡汤。

春满人间欢歌阵阵,福临门弟喜气洋洋。大地流金万事通,冬去春来万象新。东风化雨山山翠,政策归心处处春。通俗易懂的春联粘帖在大门口,道出人们对春天的渴望和向往。鞭炮声,声声震耳送走旧年唤醒新岁,让沉浸于年夜饭的父老乡亲,童颜鹤发;春风满面。池塘边的柳絮随夜风轻轻摇曳大显除夕午夜的风采。一年四季春为首,新年启始,大地回春,桃李争妍;山花遍野。农民工登上远程客车踏上务工之旅。寒假后的学堂再现往昔的琅琅书声。广阔的田园布满劳作的农夫。或许是春光灿烂;或许是春雨绵绵。人们在忙碌:春花在怒放。

盖帘儿往事

文/佩服

我已经是过了耳顺之年的人了,高粱桔做的盖帘儿,家里已经使用四十年之久,这是母亲当年我结婚送的纪念品。现在这种盖帘在城市里已经很难能见得到了,今天看见还是感觉格外亲切,那些已经尘封多年的思绪一下子被打开了,让我想起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有关盖帘儿的往事。

说起这盖帘儿话长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母亲带着弟弟妹妹走“五七”道路,来到农村。弟弟妹妹在生产队的一年劳动连口粮都拿不回来。那时的条件很艰苦,老百姓家里的生活很困难,家家吃的都是苞米面、大碴子和高粱米,像吃点白面、大米等细粮是很不易的事情。大田作物基本上是高粱和玉米。玉米秸秆在秋收后就留着自家烧火做饭和烧炕取暖了,而高粱杆的用处可大了,下面部分可做成帘子,盖房子时铺在檩子上,做房薄了。最上面细的部分可做盖帘儿,高粱杆细的部分是黄白色的,有的还带点紫色的斑点,十分鲜艳,瞅着可顺眼了,把这些东西扒掉了,就可以做日常用的盖帘儿了。

在那个物质匮乏年代里,盖帘儿的作用可大了,铁锅里贴的大饼子出锅得用盖帘,过年蒸粘豆包和年糕出锅得用盖帘,秋天晾晒干菜还得用盖帘。家家户户里谁家没有七个八个人盖帘儿那就不是真正过日子的人家。

那时,我家里的盖帘儿是母亲亲手做的。

做盖帘儿其实很简单,所需要的工具一是锥子、二是细麻绳子、三是一把镰刀就可以了。

盖帘儿不能做成单层的,必须得是双层的,用双层的之后,盖帘上面放东西端起来不扭歪,平平整整的。把那盖帘儿做得圆圆的,瞅着就像一件乡村的土特产工艺品那样大方、好看,一点不比那些市场卖的工艺品差哪去。

我觉得用高粱杆做成的盖帘儿好处挺多,一是放置的东西不会粘帘子,二是高粱杆没有什么异味,三是存储方便,不用的时候多个盖帘子可以摞在一起,随便找一个旮旯,你是立着放,还是横着放都不占地方,而且随手使用时拿着也飘轻的,连小孩子也能拿得动,方便极了!

我调动工作后,上世纪70年代中期,母亲和全家也一起随我来到盘锦,把那些盖帘儿也带到这里。弟弟妹妹按知青待遇参加了工作,母亲也按政策办理退休手续,生活条件一天天好起来。每逢过年过节,全家都高高兴兴坐在一起包饺子,盖帘可用上了。饺子放在盖帘上,一点都不沾,下饺子时盖帘向锅里一歪,秃噜一下就全部进锅了,比其它的盖帘儿好用多了。

有一次煮饺子,我不小心,炉灶的火焰把盖帘的边点着了……母亲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心里觉得很内疚……母亲很心痛地找了一块布,像给孩子补衣服一样一针一线把它仔细包起来缝好,对我印象极深。

我结婚时,母亲特意给我带上个盖帘,并嘱咐我,拿回家用吧,这也是一个念想啊。

风风雨雨的这么多少年过去了,母亲老人家已经不在了,但至今我还使用当年母亲给我的高粱秸秆盖帘儿。现在家里虽然添置了些竹子、铝做的盖帘儿,但我仍然用心保存着高粱秸秆盖帘儿,舍不得丢掉它。年久失光,盖帘儿边缘有的地方已脱落,但我仍视为珍宝。

盖帘儿记录了母亲勤俭持家和生活的艰辛,记录了那些撒落在心海间的陈年往事。

每每吃饺子时,我看见煮熟的饺子底部尽是盖帘儿的印迹,清晰可见。每个饺子上那几道深深的高粱杆印迹就像岁月刻在我头上的皱纹一样,牢牢地刻在了我的心上。想起母亲在我下夜班时,常常给我包饺子,而自己舍不得吃一口情形,让我终生难忘。想到母亲那个年代带着我们兄妹6人含辛茹苦的生活,常常泪水外涌…… 忘记不了母亲在冒着烟的锅台上为我们从锅里往外起大饼子,忘不了母亲深夜在锅台蒸豆包、往外端盖帘的情景,一幕幕好像就在昨天……

盖帘,浸透着那时生活的风风雨雨,记录了一个时代的生活淳朴。盖帘,念着你,我就常常会忆起饱经沧桑的往昔。盖帘,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的母亲和弟弟妹妹和那段艰难地日子。盖帘,使用你,我就会更加珍惜今天的生活。

我们正在为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二个一百年”的中国梦而努力奋斗,伟大祖国日新月异,也祝愿百姓的日子,像这浓郁乡情的高粱秸秆盖帘儿那样:团团圆圆,一年更比一年美好啊!

此中秋 彼中秋

文/史庆友

季节不停变换着颜色,又一个中秋如期而至。中秋之夜,风清云淡,一轮明月,高悬碧空,华光如水,妩媚而不失婉约,清新而透出高雅。诗情画意的中秋月下,一片皎洁、一抹清冷、一缕相思,浸润着我的岁月。是她,见证了我甜蜜的回忆,述说着我不尽的相思,传递了我深切的眷恋,带给我温馨的祝福!想起上个世纪中后期的中秋节,剪不断的乡愁又在我心里升腾。

中秋的明月升起了,一家人坐在院子中央的石凳上。桌面上有装满月饼与水果的盘子,酒盅里倒满了酒,香炉里烧了三炷香。一家人围坐在桌子旁,吃月饼,吃水果,嗑瓜子,等月亮升起来。这时候,妈妈对我们说:“谁有啥心愿,赶快给月亮烧炷香,许个愿,月亮会保佑愿望实现的。”那时的人们大多期盼生活幸福,吃喝不愁。当时的我是我们班个子最小的男生,我许愿让个子长高点。遗憾的是,成年后的我个子依然不高。如此看来,对月亮许愿也不管用。当一炷香燃过之后,月儿明亮了,祭月结束了。酒洒在地上,水果和月饼分给一家人吃。

记得小时候过中秋节吃月饼要凭票,一口人一块。老人都舍不得吃,大多象征性地吃上一口,最后都留给孩子们。孩子们小口小口地吃,甚至是舔,舔到嘴里还要“吧嗒”几下,享受香甜滋味。月饼,对小孩子们来说,是“财富”的象征。有时月饼留久了,长了毛,变了味,也会吃下去,没人舍得扔。

我上大学的第一年,生产队长说队里分月饼没我的份。爷爷一听就急了,队长一看老人家真的来气了,忙说:“老人家别生气,我们给了行吧!”“给了我就什么也不说了!”为了一块月饼,爷爷险些同队长打起来,现在想想真不值得。分给我的那块月饼,爷爷一直用包装纸细心包着,放在他的小箱子里。我放寒假回到家,爷爷将月饼拿了出来。好多层的包装纸早就浸透了油,当爷爷一层层打开,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块长满绒毛、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圆饼了!爷爷告诉我,这是中秋节分给我的那块月饼。我咬了一下,硬如石头,还有很浓的霉变味。我用菜刀切了月饼,五口人每人一块。尽管月饼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味道,但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小块月饼是我今生吃到的最香甜的月饼。它充满了爷爷对我的爱,这爱是天下最无私,最真诚的。

老话说得好,“好吃不如饺子,坐着不如倒着。”过去,生产队一年只杀一次羊,平日里再想吃也吃不到,有钱的人家也没地方买。只有过中秋节时,我才能吃上一顿羊肉馅的饺子。所以,我感到羊肉馅的饺子格外珍贵,中秋节的饺子特别香。

如今的日子好了,市场上物资极其丰富,似乎没有谁还在乎一块月饼,一顿羊肉馅饺子了。中秋节前,女儿问我:“爸,过节给你买什么好?”我沉默了,如今的生活太令人满意了。我感觉自己什么也不缺,实在说不出想要啥。

时光荏苒,岁月变迁。昔日与今朝,真是此中秋非彼中秋哟!

云间烟火是人家

文/耿艳菊

院子里的老杨树就在办公室门口的两三米外,仿佛孙大圣会七十二变,转眼挂满了毛毛虫似的花序,转眼冒出了新绿的叶,转眼杨絮洁白漫天飞,转眼又是一大蓬绿荫,转眼又是黄叶纷纷。转眼又一年。

电脑前坐久了些,推开门,就是老杨树,笃定安稳地待在那里,不声不响,在它自己的热闹里悄悄换着流年。老杨树是一道美的风景。

门口旁有一个水池,我在那里洗杯子,鸟儿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老杨树的枝上婉婉转转对着话。清凉的水滑过杯子,老杨树上鸟声如洗。阳光又在新绿的叶片上蹦蹦跳跳,这样的光阴矜贵,你根本不舍得悲伤与懊恼。

杨絮飘飞的时节,有人不喜欢,也有人很气恼,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免受打扰。老杨树生命力旺盛,枝繁絮多,整个院子纷纷扬扬仿若飘着轻盈的白雪花。这是非常有意思的。工作小半天,一出去赶上这样的情景,真以为是仙境,如梦似幻。我去后院开水房打热水,穿过杨絮仙境,本能地伸手捉缓缓飞着的絮花朵,好玩极了。捉到了,就笑起来,童心未泯。

未泯的其实是人的精神劲儿,有许多趣味在这里。捉杨絮花的时候,我想起了刘禹锡的《竹枝词》: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银钏金钗来负水,长刀短笠去烧畲。站在这个古老的四合院里,我总是会想它很久之前的样子,像幸福的平常人家:前院有高大的杨树,还有一棵柿子树,后院有一棵香椿树,都很古老祥和。

上完一天班,又乘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回家,想象一下就很累。回到家,却有闲情花两个小时包五彩饺子。这种精神和闲情要有知己来共鸣,一个人不好唱戏,独角戏有它的魅力,可也有凉意。所以,烟火尘世、平常人家永远是有魅力的温暖词语。

五彩饺子是小孩要求的,我和孩子爸来执行。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孩子爸这个知己天经地义。我榨菠菜汁胡萝卜汁,他和面擀饺子皮。我包饺子,他烧水。小孩在旁边玩耍,一会儿叫妈妈,一会儿喊爸爸。陶渊明《归园田居》里有“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场景,每一缕炊烟里饱含宁静温情。城市里没有炊烟,却亦有这种乡居的静美安闲。

菠菜汁的饺子绿盈盈,胡萝卜汁的饺子像橘色的糖块,两者混合起来的又像彩虹。我笑着说,看都看饱了呢。每样盛在盘子里两三个,放在铺着蓝印花布的桌上拍照,有文艺的精美气,又不乏生活的气息。这成了诗中的“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我们就是要做这诗意有趣的烟火人家。

月亮堂堂亮。晚上,和小孩一起背诗词。我告诉他,背的过程不如看动画片玩耍痛快,但你会了之后,就会有千山万水的辽阔。后半句孩子现在还不懂,没关系,我说给自己听也好。“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诗句多么美,它带我们的诗意会伴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