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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故乡的散文

2022/12/13散文诗歌

描写故乡的散文(精选30篇)

日暮乡关何处是

文/朱朝阳

故乡,在许多人内心深处都是一个魂牵梦萦的地方。哪怕此刻和故乡相隔万水千山,哪怕回乡的路要翻越万壑千岩,但对故乡那种炽热而虔诚的情感却历久弥坚。漂泊在外的游子,习惯了他乡的璀璨霓虹和车水马龙,太多第N故乡的流云风物开始占据我们的脑容量,留给第一故乡的空间越来越小,甚至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过往。

乡关何处?谁又能说得清。但是不论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或是柳岸荷塘,晓风残月,游子们心上总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千丝万缕的思乡情愫,在如歌的岁月里轻轻摇曳。远离了故乡,方才明白,故乡才是自己心中最美的所在。不论鸡啼犬吠,还是鸟叫蝉鸣,都是余音绕梁般的美妙动听;不论山石草木,还是流云风物,都是最让人魂牵梦萦的风景。

席慕容说,“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初唐诗人宋之问在《渡汉江》中写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寥寥十个字却让一个长期客居他乡、久无故乡音信的人,在临近家乡时所产生的那种矛盾心理跃然纸上。其实这种看似矛盾的情感脉络,却有着极强的典型性和普遍性。“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走过山山水水,走过年年岁岁,无论游子们寻乡的跫音落在何处,那眉间心上的思乡之情定会与日俱增,等终于回到了故乡,却不知故乡的亲人朋友是否别来无恙,不知故乡的流云风物是否安好如初……所以开始“怯”了,不敢问来人,只能让脆生生的“怯意”葱茏生长,近乡情更怯,无语却已泪阑珊。

从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到白居易的“望阙云遮眼,思乡雨滴心”,再到高适的“故乡今夜思千里,鬓愁明朝又一年”,他们都将思乡的情怀融入到具体的意象中,不论是皎洁的明月、潮湿的云雨还是日渐斑白的双鬓,都将无形的乡愁具体化,变成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体,情真意切,分外动人。

不论是在梦里还是梦外,游子们心中的牵念从未消停,一路走南闯北,一路马不停蹄,一路风尘仆仆,家乡渐行渐远。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游子们总会在合掌开掌之间将对故乡的思念和祝福默念成诵,任时光流转,世事沧桑,那一份对故乡的眷恋之情却历久弥坚。

有人说,游子是原野上浪迹天涯的蒲公英,是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浮萍,无根无基,无依无靠。对不得不宦游的人来说,这种感觉会更猛烈。元丰二年,苏轼好友王定国因“乌台诗案”而遭到贬谪,携妻小家眷来到当时还处于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三年之后,定国北归,东坡见其问:“岭南风光,应是不好?”不料定国的侍妾柔奴却答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东坡听后,感慨万千,遂挥笔写下了“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千古佳句。

其实自苏轼中了进士之后,他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宦游生涯,也是饱尝忧患,他的感慨,我想更多是对柔奴历尽浩劫而气定神闲的安然。十几年后,当临近花甲之年的他听闻又要被贬至岭南时,我猜想,那时的他一定会想起柔奴说的这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否则,他也很难做到“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

是的,只要心安下来了,无论哪里都是故乡。背井离乡外出求学的时候,每到一个新的城市,面对一个新的人群,种种不适感迎面袭来,这时总会听到师长“既来之,则安之”的教诲,仅仅六个字,却能神奇地让我从烦躁不安到心如止水,心安了,其他的就都按部就班了。仔细想想,故乡其实就在我们心里,在我们念念不忘的回忆里。

?此心安处是吾乡。

故乡的空心挂面

文/施有民

你也许听说过空心面,你或许见过空心面,但真正品尝到正宗地道的空心面的人我认为还在少数,因为空心面制作的工序太繁杂,继承从事这项空心挂面的制作,费时、费力、耗神,且产量低。民间艺人得有决心,得有耐心,得有恒心,才会制作出上品的手工挂面。

在煮挂面时,先在锅里打上几个荷包蛋,或放少许事先炒好的黑山羊肉,再加些青菜叶,待把挂面煮好后,起锅时,倒进早腌配好的葱花加小磨香油,“啧、啧、啧”那独特的味道会香飘很远很远,这时你肯定是馋涎欲滴,迫不及待品尝!

说起做挂面,先是要看天气,阴雨天、潮湿天是绝对不能的,这样的天,挂面挂不住,都会脱落下来,那功夫就白费了。所以,一年四季,尤其夏季伏天那是绝对不行的。现在有些作坊,一年到头都作,那不是真正的手工挂面,而是靠机器制作,机器烘干。

在我的故乡,做挂面的最佳时间是每年的秋季末,该收的收了,该种的种了,场光地静后,那时天高云淡,秋高气爽,非常适宜制作手工挂面,民间艺人就此开始忙碌了。

做挂面,首先要和好面,选好上等的面粉,倒在大瓷盆里,一般一个强壮劳力,一次最多和上五十斤面粉就够劲了。和面是第一关,怎么和?里面有好多学问,根据气候,确定水温,根据气候,确定食盐的多少,这可是商业秘密,外人是不知道的。和面的时间,一般是晚饭后。“寒露”节气,天已渐凉,艺人上身只穿一件薄秋衣,洗净手后,还要撸起袖子,调配好面、水、盐的比例,需说明一点,故乡的手工面是绝对不添加防腐剂、增白剂、不用任何添加剂的。只见艺人使出浑身解数,用力和那一大盆面粉,和面时间一般不少于四十分钟,使五十多斤的面团有了“皮”。“皮”在灯光照耀下闪了光,最后达到面光、盆光、手光,就算好啦!可见艺人现已是汗流浃背,这样的活,没有决心是干不成的。

其次是盘大条。把和好的湿面搬扣到作坊的面板上,拍压擀平,用刀顺着边沿切,从外到里,切成一条大条,行话叫“开条”。开完条后,往上撒些薄面,便开始搓大条,从外头开始,艺人熟练的双手,麻利的动作,不到多半个钟头,使大条一圈一圈地回卧到了大盆中。但每圈之间都会撒薄面,防粘连,而后盖上湿布,封好顶,这时叫“饧面”。艺人此时可抽袋烟,缓一下气了。

停顿一个钟头左右,待大条“饧”到一定程度后,便开始搓小条,从大盆中最上层的大条一头开始,慢慢地抽出,悠着面的韧性,掌握好力的轻重,一边在面板上搓着,一边把搓到位的小条安放在旁边的又一个大盆中,搓好一层,还是要在上面撒一层薄面,这样搓了近五十分钟,整个小条才搓好完工,没有耐心是不行的。同样要把小条遮盖好,以防面“皮”分裂干燥。这时已接近晚上十一点钟了,艺人方能上炕休息。

到凌晨四五点钟,艺人便得起来,进行下一步的工序——上杆。在屋内的墙壁上,钉有一平方木头,大约三十公分左右长,两头钻有俩孔,把挂面杆插在两孔上,艺人便会从大盆中抓起小条的一头,熟练地边搓边上杆,平行地缠绕在挂面杆上,均匀地缠满后,会在案板上爽面,也就是用手抓紧两个挂面杆,使上杆后的细条粘上粉面,然后入仓。细条仓是用砖砌成的,宽度正好能搭上挂面杆的两头。等整个细条全部上仓后,封盖严实,再“饧”一个钟头。一个钟头过后,再进行另一道工序——“披绞”。在同一屋内,在墙壁上还钉有另一个竖木架,木架上端有一眼,最下端钻有二至三个眼,根据这时细条的韧性程度,来确定细条在下方插到二个眼的位置或三个眼的位置上。再用两根长约七十公分的细挂面杆双向撑开、伸劲,这就是“披绞”。逐个“披绞”后,再返回仓内,再等两个钟头,吃完早饭,太阳已出,便开始细条出仓。

在农家院北上房的前墙壁上,钉有一条挂面架,足有一丈五六尺长,上面均匀布满了眼孔,供挂面杆插入。艺人双手举托着饧好了的挂面条杆,登上凳子,将挂面杆的上头插在架上,下地后双手握紧下方的挂面杆,开始了拉拽,一般为三拽两送,这时艺人用的是内功,面随心动,心动面动,不可一次到位,还得由着挂面的脾气走。中间有停歇过程,一般分二到三次拉拽,直至挂面细到直径小于半毫米为佳,这时才可完美。最后用大约半斤多重的砖头坠子吊在挂面杆下方,防止反弹,在等待微风吹,阳光晒。待到干透时,再进行下一道工序——切割包装。

艺人从挂面架上取下吹干的挂面,平放在大案板上,根据客户需要,截出长短不一的挂面丝。这时你抽出一根挂面,冲着日光,会看到挂面的横截面中间有一小小的孔,这就是手工空心面,是正宗地道的!而机器面是不会有的。

挂面杆上两头的挂面粗细不匀、切下后叫截头,中间面最好,也叫中刀面,是整个挂面中的精品。包装纸是事先割好的,颜色分红黄绿、一沓一沓的放在一起,艺人本着包装纸的宽窄,熟练地抓起挂面,放在纸中,左手围拢,右手上下提蹾,“嚓、嚓、嚓”,几声有节奏过后,一把挂面便已封好,就这样一把一把地封,封到了下午四点多,这得需要多大的恒心啊!在整个挂面箱装好后,天已渐黑,艺人匆忙吃完晚饭,又开始了下一场手工空心面的制作。

故乡黄花天下香

文/潇湘

故乡黄花天下香

鲜花似乎仅供人观赏。

富贵的牡丹,多情的芍芶,缠绵的蔷薇,红靥的杜鹃,人面桃花,处子般的灿烂……人们一看到它们,就产生一种赏心悦目的感情,唯独,那农民普遍种植的黄花,它金黄色的花蕾,经过蒸制,晾晒,成为酒席上的美味佳肴,反哺在泥土上耕耘的人们。

春天,黄花草象所有的春草一样,从泥土中拱出,在初夏,它的叶子蓬勃生长,在田野上淡红的紫云英开过之后,从黄花草的绿叶之中,钻出小小的花箭,象一只只擎起的手臂,上面缀满黄色的花蕾,象张开的手指。渐渐地,千万只花箭耸起来了,在绿茵茵的黄花草之上,象一群群排列整齐的士兵。

在湖南衡阳市祁东县白地市镇到太和堂的公路沿线,连绵近百里,满山遍野都种植了黄花莱,五月至八月,鲜花次笫开放,象一个偌大的空中花园。

黄花莱的花开得很快,在它们正好欲放未放时采撷,黄花早晨还是花蕾,上午就会绽放,黄花的外形很象牵牛花,呈现一个美丽的纺缍形,在酷热的五、六、七月,黄花箭从泥土中钻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花开不败。

在炎夏的烈日下,农民们戴春斗笠或草帽,肩上挎着一个竹篓,在溽热的地里采摘黄花莱,五彩缤纷的蝴蝶在翩翩飞舞。

在我的眼里,黄花莱不仅仅是花,而且是夏天成熟很快的果实。

我曾在黄花菜的故乡官家嘴学习过,出了校门就是一望无际的黄花地,那里的黄花菜栽培历史悠久,明弘治元年(1488),怀远堂永年村管氏家族,发现野生黄花菜可鲜食,遂移植园中栽培,并研究出蒸制黄花莱的技术。

一天早晨,我从教室里走出来,横过校门口的公路,便走上一片坟地,坟地长满青草,中间是一条被行人踩出来的小道,小道蜿蜒地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黄花地里。那是夏天大雨初霁的早晨,空气格外澄碧,黄花莱正在抽着绿色的箭,她坐在一块墓碑上看书,我匆忙从那里经过,向她瞥了一眼,看见她那双丰腴的赤脚象鱼儿游在绿色的草地上。草叶上缀满了水珠。

一个夏日的黄昏,我穿过开着金黄莱花的田畴,一抬头,看见她撑着一把淡蓝色的碎花布伞,走在微雨中的泥淖小径上,那透明的雨霭笼罩着远处的黄花,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上衣,映着她那张白皙的脸,在这条小径不期而过,我们都有一种惊喜,她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夏夜的日光灯把它的清辉泻在教室外,皎洁的月亮又把它的清辉照在走廊上。她拉着另外一个女同学的手,她们走在我的前面,她们用手连成一道防线,我只好放慢脚步。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连衣裙,另外那个女同学回颦一笑,她呀,把头一扬,连同她那披肩的长发,象网一样撒开,她眼晴凝然一转,牙齿咬着嘴唇。

我跑到校外,那是一片散发芬香的黄花地,我望见缀满星星的天空,轻柔的夜风渐渐地抚慰我心中的激情。

后来,我们天各一方,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地址,给她写了一封信,她很快给我回信,说她现在在种植黄花菜,虽然很辛苦,但也有一种收获的喜悦。

我去她家看她。

她站在山岗上的黄花地里,在六月湛蓝的天空下,象一座倩丽的雕像。参差不齐的箭杆上缀满了黄花,大小不一,有的象珍珠,有的象哑铃,有的象纺缍,含苞待放,有的象喇叭,花蓓初放,在那绿叶,绿杆的铺垫和衬托下,象一群黄色,大大小小的蝴蝶群在那里嬉戏,栖息。

她就是伫立在堆黄砌绿花草世界的白衣少女,戴着一顶宽大的草帽,一张蛩形脸,一副姣好的面容,抛物线型的身段,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她白衬衣的背部被汗水湿透了,粘贴在她那优美曲线的胴体上,洇出红色内衣的轮廓,充满了诱人的魅力,就象画家的神来之笔,勾勒出她全部的青春与活力。

她肩上挎着小竹篓,双手挥洒自如地釆撷着黄花莱,她那娴熟的动作,那优美的仪态,就象舞蹈家在表演舞蹈。

远处是绿色的田野,在金光灿烂的阳光之下,象一幅安宁的伊甸园图。

我叫了她一声,她很高兴地从花丛中走了出来。我们便沿着青石板乡远道,走进她那洁静的农家小院。屋前禾坪支起木架,竹簟子上晒着金黄的原菜,散发一阵阵甜蜜的芬芳。

她告诉我,越是太阳当头晒的时候,黄花开放得越快,开了的黄花就不值钱,所以,釆摘黄花要争分夺秒,不能耽搁时辰,遇上几天下雨,黄花谢在地里,造成严重的损失。现在好了,成立了黄花集团,利用现代化的工艺技术进行烘焙,还可以制成罐头和袋装食品。祁东己成为全国最大的黄花莱生产基地,黄花莱不仅畅销全国,而且远销日本和东南亚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数年之后,在一个多雪的冬天,我来到黄花之乡,荒凉的大地己看不到黄花的影子,茎、叶都枯菨了,它们的根还留在地里,农民一锄一锄在那里松土,黄花之乡的农民还在辛勤劳作着,我终于明白黄花的美丽与营养,来自农民辛劳和汗水的浇灌。

鲜花似乎仅供人观赏。

富贵的牡丹,多情的芍芶,缠绵的蔷薇,红靥的杜鹃,人面桃花,处子般的灿烂……人们一看到它们,就产生一种赏心悦目的感情,唯独,那农民普遍种植的黄花,它金黄色的花蕾,经过蒸制,晾晒,成为酒席上的美味佳肴,反哺在泥土上耕耘的人们。

春天,黄花草象所有的春草一样,从泥土中拱出,在初夏,它的叶子蓬勃生长,在田野上淡红的紫云英开过之后,从黄花草的绿叶之中,钻出小小的花箭,象一只只擎起的手臂,上面缀满黄色的花蕾,象张开的手指。渐渐地,千万只花箭耸起来了,在绿茵茵的黄花草之上,象一群群排列整齐的士兵。

在湖南衡阳市祁东县白地市镇到太和堂的公路沿线,连绵近百里,满山遍野都种植了黄花莱,五月至八月,鲜花次笫开放,象一个偌大的空中花园。

黄花莱的花开得很快,在它们正好欲放未放时采撷,黄花早晨还是花蕾,上午就会绽放,黄花的外形很象牵牛花,呈现一个美丽的纺缍形,在酷热的五、六、七月,黄花箭从泥土中钻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花开不败。

在炎夏的烈日下,农民们戴春斗笠或草帽,肩上挎着一个竹篓,在溽热的地里采摘黄花莱,五彩缤纷的蝴蝶在翩翩飞舞。

在我的眼里,黄花莱不仅仅是花,而且是夏天成熟很快的果实。

我曾在黄花菜的故乡官家嘴学习过,出了校门就是一望无际的黄花地,那里的黄花菜栽培历史悠久,明弘治元年(1488),怀远堂永年村管氏家族,发现野生黄花菜可鲜食,遂移植园中栽培,并研究出蒸制黄花莱的技术。

一天早晨,我从教室里走出来,横过校门口的公路,便走上一片坟地,坟地长满青草,中间是一条被行人踩出来的小道,小道蜿蜒地消失在一望无际的黄花地里。那是夏天大雨初霁的早晨,空气格外澄碧,黄花莱正在抽着绿色的箭,她坐在一块墓碑上看书,我匆忙从那里经过,向她瞥了一眼,看见她那双丰腴的赤脚象鱼儿游在绿色的草地上。草叶上缀满了水珠。

一个夏日的黄昏,我穿过开着金黄莱花的田畴,一抬头,看见她撑着一把淡蓝色的碎花布伞,走在微雨中的泥淖小径上,那透明的雨霭笼罩着远处的黄花,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上衣,映着她那张白皙的脸,在这条小径不期而过,我们都有一种惊喜,她莞尔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夏夜的日光灯把它的清辉泻在教室外,皎洁的月亮又把它的清辉照在走廊上。她拉着另外一个女同学的手,她们走在我的前面,她们用手连成一道防线,我只好放慢脚步。她穿着一件淡红色的连衣裙,另外那个女同学回颦一笑,她呀,把头一扬,连同她那披肩的长发,象网一样撒开,她眼晴凝然一转,牙齿咬着嘴唇。

我跑到校外,那是一片散发芬香的黄花地,我望见缀满星星的天空,轻柔的夜风渐渐地抚慰我心中的激情。

后来,我们天各一方,好不容易打听到她的地址,给她写了一封信,她很快给我回信,说她现在在种植黄花菜,虽然很辛苦,但也有一种收获的喜悦。

我去她家看她。

她站在山岗上的黄花地里,在六月湛蓝的天空下,象一座倩丽的雕像。参差不齐的箭杆上缀满了黄花,大小不一,有的象珍珠,有的象哑铃,有的象纺缍,含苞待放,有的象喇叭,花蓓初放,在那绿叶,绿杆的铺垫和衬托下,象一群黄色,大大小小的蝴蝶群在那里嬉戏,栖息。

她就是伫立在堆黄砌绿花草世界的白衣少女,戴着一顶宽大的草帽,一张蛩形脸,一副姣好的面容,抛物线型的身段,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她白衬衣的背部被汗水湿透了,粘贴在她那优美曲线的胴体上,洇出红色内衣的轮廓,充满了诱人的魅力,就象画家的神来之笔,勾勒出她全部的青春与活力。

她肩上挎着小竹篓,双手挥洒自如地釆撷着黄花莱,她那娴熟的动作,那优美的仪态,就象舞蹈家在表演舞蹈。

远处是绿色的田野,在金光灿烂的阳光之下,象一幅安宁的伊甸园图。

我叫了她一声,她很高兴地从花丛中走了出来。我们便沿着青石板乡远道,走进她那洁静的农家小院。屋前禾坪支起木架,竹簟子上晒着金黄的原菜,散发一阵阵甜蜜的芬芳。

她告诉我,越是太阳当头晒的时候,黄花开放得越快,开了的黄花就不值钱,所以,釆摘黄花要争分夺秒,不能耽搁时辰,遇上几天下雨,黄花谢在地里,造成严重的损失。现在好了,成立了黄花集团,利用现代化的工艺技术进行烘焙,还可以制成罐头和袋装食品。祁东己成为全国最大的黄花莱生产基地,黄花莱不仅畅销全国,而且远销日本和东南亚等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

数年之后,在一个多雪的冬天,我来到黄花之乡,荒凉的大地己看不到黄花的影子,茎、叶都枯菨了,它们的根还留在地里,农民一锄一锄在那里松土,黄花之乡的农民还在辛勤劳作着,我终于明白黄花的美丽与营养,来自农民辛劳和汗水的浇灌。

一脉相承秋声赋

文/刘鹏

那日,坐在窗前看王剑冰主编的《乡愁》系列文丛,这部文丛非常的浩大,总共囊括了20位名家关于生养自己的故乡、生活或居住过的第二、第三故乡的描摹刻画,倾尽赞美与讴歌,表达了对其眷念与挚爱之情。字里行间,洋溢着的乡愁与祝福,无不令人唏嘘感慨。

对于乡愁,想来想去更多的是惆怅。我也是一棵无根之兰,漂泊在生活随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棋局里。对于故乡,我有着高频率的追忆、深层次的思考。人前幕后,对于乡土散发出的温热、乡音流露出的人情、家乡菜烹饪出的诱惑,无不耿耿于怀,这或许竟与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有着异乎寻常的相似。

远离故土的人的内心深处,或多或少都有一个破碎的、回不去,也不堪回首的家园吧。既然如此,我们诉诸笔端、跃然纸上的故事,想必多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吧。

就在我思绪深陷惆怅的涡流不能自拔时,楼下忽然热闹起来。这热闹竟来源于夜晚的秋虫,它们在歌唱。我心有戚戚地放下书,起身打开窗户,朦朦胧胧的月色早已将小区团团包裹,但这些秋虫的声音,又是从哪个角落、哪个罅隙里钻出来的呢?它们如此强势地将我从书中拽出来,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地秘密?

我忍不伏在窗台上细细谛听,这些秋虫的声音似曾相识,因为我竟然辨识出了它们的演唱团成员——是蟋蟀、油蛉、田小狗这样的虫子的合奏。我探头出去,好一阵惊奇!这些声音远近交错,近的从楼下的草丛与花圃里升起,远的由围墙外的河沿上传来,音乐的节奏时而疏朗如星星点灯,时而密集似粼粼波光,时而低徊若喁喁情话,时而浩荡成滚滚海潮。这是属于它们的小夜曲么?此消彼长、各有章法,它们把每个声部都演绎到了极致。

这不是我的故乡,也不是乡下,这里是城市一角。倘若是白天,小区里来自五湖四海的口音让人耳膜难以辨识,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犹如开闸后的洪峰过境,更教人心烦意乱的是不远处的一条铁轨上,隔一小时便有火车拉响汽笛敲打心脏。正当我与名家的乡愁无缝对接时,这些隐藏在暗处的秋虫攫住了我的心魄。

它们从哪里来?难道它们是从我故乡进城表演的民族乐团?于是,我理解了“他乡遇故知”的含义。我为一群秋夜里演奏出小夜曲的虫儿们欢欣鼓舞,甚至于暂忘了方才郁积于心的乡愁。

此刻我感谢这些秋虫。它们顺应了季节的变化而歌唱,将我以为本该属于家乡的舞台搬迁至城市,因而从秋虫的小夜曲里,我非但没有听出乡愁,反而收获到意外惊喜:他乡是故乡。

诚然,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这座城市与我故乡隔着千山万水,有着千差万别,而秋虫声声慢,无意中吻合了故乡的物候、物语。如若我也能变化成一只秋虫,那么我与它们的声带是会共振共鸣的,我与它们耳语,它们一定也能听得懂吧!秋虫的歌声没有疆域的界限,秋虫的习性也没有地方的特色吧?

我们都在谈乡愁,可谁曾在意过乡愁其实也是可以融通,甚至具有短暂消弭期的呢?譬如此刻,我听到了熟悉的虫儿们的小夜曲,反而将看书时笼罩胸口的愁云遣散殆尽了。“日暮乡关何处去”?我想,诗人崔颢一定是只见江上烟波,却没有听到秋虫的夜曲了。所谓一枝一叶总关情,那情应该是无限的温柔,是牵连着你我他,并不分彼此的。当我们听到秋虫歌唱,看到草木春生时,也许正是我们淡忘乡愁、释怀乡思,融入当下、体验豁达人生的时刻。

我们的很多情感,是泛滥的,像一只孤舟并非野外横渡,而是无处抛锚停泊,所以我们思念故乡,哀叹物是人非,并习以为常,甚至自诩“为故乡做代言”。实际上呢?我要说:且慢!先静下心来听一曲来自秋虫的即兴演奏——说是即兴,其实也是夜复一夜、天南海北、山村水乡一脉相承的古曲了。

从秋虫的小夜曲里,你听到了乡音,那么你离故乡还会远吗?

末秋,故乡的那方池塘

文/大漠初日

踏着末秋的小路,往昔两旁郁郁葱葱的白杨,而今已是面目全非,皱纹累累的树干横七竖八的插着密密麻麻的枝条,为数不多的那些黄了又白,白了又枯的顽固树叶摇摇欲坠,无可奈何的等着下一次冷风来袭。远远望去合拢与小路的尽头灰茫茫一片。偶尔燕雀飞过,以往叽叽喳喳的“莺歌燕舞”却变成有气无力的哀鸣,预感到末秋已末,对它们生命又一次考验的寒冬已跃跃欲试,走在这即陌生又熟悉的故乡小路,走在这落寞悲凉的末秋季节,平添几分惆怅,几分萧索,几分思绪的无奈。

没有清道夫,脚下的落叶叠积成厚厚的独具一格的天然地毯,经过一场场秋雨渗透,一直铺到小路的边际。还有那些可怜的落叶未来得及被秋雨留住,就被那无情的秋风卷走,至于吹散到池塘化作污泥,还是吹落到田园焚烧成灰烬,都已成了落叶的归宿。路旁的小溪没有了潺潺流水,溪水浅浅的,细细的,缓缓的“慢条斯理“的流淌着,从一块块凸露了一次又一次的卵石四周流过,一片落叶被泥土压住一半,另一半叶在水的流速中不休不止的抖动着。断断续续的溪水就像一个失去儿子的老妪,几乎哭干了所有的眼泪,还在拼命的挣扎着,难以逾越辉煌的过去和现实的残酷。被焚烧过的茅草埂黑乎乎光秃秃的一片,秋对田园里庄稼的掠杀过后,即便田埂上茅草也未能幸免。

走到小溪的尽头,就是我几欲相思的地方,儿时经常嬉戏的乐园,池塘的面积大约两三亩左右,走到近处,已半人深的池水,池水不清但能见底,眼前这番凄凉脑海里没有一丝印象。当年如诗如画一方池塘,四周长了一圈婆娑修长蒲草,阿娜多姿占去池塘的半壁江山,池塘的中央长着好多鸡头莲,(学名叫芡实的中药材,别名鸡头米、鸡头苞、鸡头莲、刺莲藕)野生荸荠草,水葫芦叶,米菱角叶,一团团青水藻,夏天的暴雨过后,红彤彤的蜻蜓点在长长的蒲草棒上纹丝不动,坐在鸡头莲上的绿皮青蛙眼睛直愣愣的不知看着什么,难以理解的是长满硬刺的鸡头莲叶上,那些青蛙的屁股是怎么悠哉游哉的坐在上面的。偶尔还能看见一阵小鱼游动,瞬间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两只白蝴蝶时隐时现,一切静静的,唯有偶尔滴答嘀嗒水声。青青蒲草条,黄黄蒲草棒,夏季采回去,蒲草条编成软软的草席,蒲草棒点燃后驱赶蚊虫,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无疑是最环保了最节能的资源了。

末秋冬初果实成熟,我和姐姐拿着竹竿绑上镰刀去割采鸡头米,一不小心刺猬球一样的鸡头米会扎了手,又疼又痒,好多天都不会消除,除去果皮,取出种子,洗净,再除去硬壳(外种皮),晒干。拿到集市上换回一叠小票子,买来本子铅笔小人书,顺便还能捎来一点糖果,吃的用的都有了,真是耐人寻味的日子。

如今我身旁的这方池塘,孤寒凄凄,瘦水粼粼,昔日一池美景早已化为乌有,即便同样是末秋季节,也未必苍凉悲戚到如此地步,那些贪得便宜的人植入一池莲籽荷采摘莲子。繁殖力极强的莲籽荷在一年之中繁衍满池,在莲籽荷与其主人一起掠夺侵袭下,于是池塘里的“芸芸众生”便成了一枝独秀。末秋,残荷败枝,枯寂幽暗,即将化成淤泥的霉烂荷叶,水上水下似浮似沉。古人说”荷残藕正肥,“非也!出淤泥的未必是藕,据说泥下都是枯藕断枝一般的都是须根。三两年过去满池贪婪的莲籽荷吸尽了泥塘里它所需的营养,来年就没有几粒莲籽奉献给主人了,便是满池萎靡的荷叶,到了这个季节水面上光秃秃的发黑的荷叶秸秆,或折断,或弯曲,东倒西歪,满目疮痍,一方清秀的池塘失去的不仅是季节的变换,而是人们为了利益彻底的删除这张风景,四季里再也没有哪个季节能以复制出她从前的美丽。多年来池塘四周禾田里农药化肥各种除草化学药剂的滥用,流入无辜的池塘造就了名副其实的一潭死水。

儿时,雨后我和姐姐挎着竹筐来到池塘四周宽宽的草埂里拾捡地皮(地衣)爬到岸边的榆树枝头喜鹊窝里收鸟蛋,暴雨过后小溪里堵网捉鱼,姐姐牵着水牛我坐在牛背,不会吹起悠扬短笛,但总是扯着嗓子唱着姐姐教我的“日落西山红霞飞--原以为一切的记忆都还在故乡珍藏,殊不知除了记忆,故乡已没有了记忆的痕迹,虽然远处座座小楼一片银白,眼前已人是物非事事休,让我触目伤怀。

故乡的红薯窖

文/王星超

红薯窖,又称地窖子,或红薯窑,在我们这一带乡村,几乎家家院内或院外都留存着红薯窑。

故乡的红薯窖,大多四五米深,一个能容得成年人自由转动的圆形地洞,每间隔一步,两壁各挖有一个脚蹬的小窝,以供人上下。窖底下向壁里挖有一个高能蹲着、长能睡着一个人的拐窑,以便存放红薯。窖内的泥土墙壁上显现着?头的印迹,黄土温润温馨,气息沁人肺腑。窖口大多用砖或石条垒砌,上面压着木盖子,以确保人畜的安全,防止风雨的侵蚀。

那些年,故乡农村,有着山旱地的人家大都栽植几分或一亩左右的红薯。每年深秋从地里刨回红薯,人们将带有伤痕的红薯拉到粉坊磨粉,以留干粉,漏粉条;对于光溜完好的红薯则下到清理干净的红薯窖内,小心翼翼地贮存。红薯不能受冻,一旦受冻,难吃不说,还容易腐烂。在凛冽的冬天,地面上寒气逼人,而红薯窖里暖融融的,一如春天般温暖,存放在里边的红薯,处在适中的温度里,既安全又保鲜。

在记忆中,故乡的红薯窖,既是红薯的温室,又是一些人们冬天御寒的好去处。冬日里寒冷,一些人寂寞难耐,两三个人相约到一块便下到红薯窖里点上灯烛,或打扑克或下象棋,好不惬意;有的人学唱戏、学唱歌,嫌在人前不好意思,便下到红薯窖里练嗓子、练唱;有的学习用功的孩子,星期天或节假日,为了不受外界的干扰,便下到红薯窖里点亮蜡烛学习。冬天,红薯窖内浓郁的泥香、氤氲的地气、舒心的温暖,给人以深深的眷恋。

红薯窖里冬暖夏凉,可到了夏季里面冷凝,加之空气不畅,很容易使人窒息,所以,夏季的红薯窖里是绝对不能下人的。人不能下去,红薯窖里的清凉,却能用来贮藏东西,一些人家将馍、蔬菜或肉类放到竹篮里用绳子系吊在里边,以防腐冷藏,成为农家不用电的“冰箱”。

许多年过去了,而今,随着农民纷纷进城打工去,故乡种红薯的人少了,一些农家的红薯窖亦在岁月中或坍塌或被填没。但故乡的红薯窖的温馨,却常常令我思念……

故乡情

文/诗人的眼泪

时候正是初秋,我随父亲回了故乡。“自古逢秋悲寂寥”,看着车外萧条的景象,我知道车前方的不远处就是故乡。村子的路,渐渐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不正是我的故乡吗?“我的故乡现在好像好的多了,但要我记起她的美丽,说出她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响,没有了言辞。仿佛也就是如此,于是解释说故乡本也如此。”

车子行驶在一年前刚修建的宽阔的马路上,村里的这条路,我走过了春夏秋冬、穿过了朝阳晚霞、翻过了时光日历。看着村里稀稀疏疏的人在骄阳似火的天气里,仍然在田地间劳作,离家前的画面如放电影般的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啊,初春返潮的黄土地,二牛抬杠播下希望的春耕;骄阳烈日的大热天,锄头挥动翻起泥土的芳香;秋高气爽的金麦田,银镰闪闪割下一年的收获;寒风凛冽的数九天,爆竹开花喜迎团圆的喜悦。突然父亲的话语“到家了”把我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来到自家院子里,衬得黑土色的屋顶好似狰狞的怪兽,瓦片有些也已经破碎了,顺着屋顶往下看,墙身本应该光亮的颜色如今却泛着黄色的污渍。继续向里面走去,房屋后面的空地上长满了各种草随微风抖着。杂草的中央睡着我的一个“坐骑”,那是一个被锯的有模有样的树根。小时候,因为家贫,我没有玩具,父亲便给我做了这样一个玩具,我每天都骑在上面乐在其中。

打开屋门,可能是不居人的缘故,一股馊味扑鼻而来。这间房子经过岁月的洗礼后,脸上已经刻出一条条深深的皱纹。没有搬走的家具零件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片狼藉。那张旧桌子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记忆中,一家人总是围在这张老桌前,看着一部十七英寸的小黑白电视机。闲暇的冬日,会买来几斤瓜子,围着温暖火炉;看着电视剧情;谈着心声话语;一家人其乐融融。土炕旁边的墙壁斑斑驳驳,有了裂缝,像是在诉说年代久远。听父亲说这间屋子比我的年龄都大,已经三十几年了。

走出屋外,望着不远处山上的杏树,有些也已枯萎了,有些断了半截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如同垂暮的老人。偶尔传来几声牲畜的凄凉叫声。真的是有种“百草丰茂”“枯藤老树昏鸦”的悲凉之感。走出自家院子,到村里小转几步,真的是没有几户人家了。正值初秋,仅有的几户人也都在忙着收割。难怪有种悲凉的感觉。

傍晚的时候,村里最美。虽有人,却也静谧动人、温婉和谐,有种朦胧的美。疲惫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回家了。儿时,每日放学回家,迎着夕阳,踏着村里的阡陌小土路,此时的村庄显得格外的祥和。“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望着村里屋顶,有人家在做饭,黑色的烟囱冒着晕圈,炊烟的味道弥漫在整个村庄,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羁鸟恋旧林”,远处有鸟儿沿着夕阳的轨迹从田野飞向村庄,飞向栖息在茂密的树枝上,飞向他们的家。

这次回家是为了取东西的。到了伯父家,吃了饭,又帮忙干了一点农活。夜间,又随他们闲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本来次日是要返家的,我却又冒了严寒,已经习惯了城市的温和,故乡自然要冷一些。要带走的东西又没有完全弄好,又逗留了一日。

发动机的声音打破了往日的宁静,这宣告着此次的行程就要结束。老屋离我越来越远,故乡也渐渐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竟然有种留恋的感觉。坐在车里,我在思索。远离了故乡,才知道故乡的鸡鸣、犬吠、羊叫,都是值得回忆和留恋的。故乡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是情。故乡的蓝天,故乡的白云,都是歌。这里没有高楼林立,没有城市的喧嚣与热闹、没有嘈杂和污染,她仍然是一马平川,但却是最美的风景。这里通了自来水、修了平坦路、装了太阳能,故乡真的是越来越美。

车子愈来愈快,终于脱离了我的视线。我在朦胧中,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熟悉的画面。我想回忆正如一张光盘,刻录着岁月的点点滴滴,偶尔的回放会波动灵魂深处最敏感的弦。许多往事回想起来似乎凌乱无章,一旦被记忆的丝线串联起来,就是一段完美无缺的记录。

故乡的橙,故乡的情

文/何善泉

一转眼,离开故乡赣南已有十多年的时间,期间也曾多次回老家探望。虽然每一次都是行色匆匆,但每一次都发现家乡有许多可喜的变化。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人,总能留下太多让我无法割舍的情结,总能留下太多让我无法忘却的怀念。

家乡人招待客人或远方回来的游子,总是要拿出故乡的特产,以显示一种热情和荣耀。家乡的特产颇多,香菇、脐橙、茶叶、粉皮、山芋粉等等,不胜枚举,尤以脐橙著名。在广州的市场、商场、水果店或士多店,多有脐橙出售,但因产地和品种繁多,而且因家乡的橙子在市场上的声誉是特别的好,外地的橙子往往会冒充为赣南的橙子出售,所以在广州我一直不敢确定自己市场上买的是否真正是家乡的橙子,偶尔老家来的朋友乡亲带些家乡的橙子造访,往往又太少吃不过瘾,心中难免遗憾。这次回赣南老家虽没有赶上观看脐橙节的盛况,但橙果浓浓的甜香仍深深感染了我。

回家前,嫂子在电话里就告诉了我,今年回来,一定让我好好的尝尝自家果园种的橙子。从广州回赣州安远的的路上,进入赣南境界后,不时可从车窗外看到成片成片的橙林,那连绵的翠绿,在我的心头荡漾着一片活力。回到家里,茶几上已堆放了满满几盘橙子,我一看,个个硕大浑圆,闪射着金色的黄,任谁看到都油然而生一种馋意。据哥哥介绍,这是家乡橙子开发的新品种,由于该橙子个大果圆,甜香浓郁、入口柔和、回味无穷等众多特性,一经投放市场,便立即受到了广大消费者的喜爱。现在在赣南,种植橙子已经蔚然成风。我拿起了橙子,仔细的端详这诱人的金黄,用水果刀切开橙皮,馥郁香味喷薄而出。继续开剥,香气四溢,转化作一种浑熟醇厚的风味,暗香浮动,气韵绵长。捧起橙囊浅尝一口,一股浓香酣甜游于口舌之间,缓缓行至喉腹,不温不火,顿感暖颊泛香、回味无穷。我虽不是有名的食客,但南北风味、国外国内的水果吃也过不少,象这样美味的橙子还是少见。于是食指大动,大快朵颐。看来家乡橙子的美味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后来去了几个朋友家里,又享受了不少家乡橙子的美味。据一位朋友介绍,为了发展地方特色经济,结合家乡红壤适宜种橙的特点,家乡政府积极鼓励和大力支持大家种橙致富,在资金技术和销售上给予大力的支持,使赣南脐橙种植业蓬勃发展,总产量达到112万吨,成了全国最大的脐橙生产基地,成了脐橙最著名的一个品牌,为家乡人带来了滚滚财富

从老家人的身上,我从一个侧面看到了赣南地方经济所焕发出的勃勃生机;从金色的脐橙身上,我又看到了故乡地方产品所蕴涵的强大生命力。我为家乡的变化而感到由衷的高兴,更为赣南的发展和繁荣而倍感自豪。在回广州的时候,我带了许多箱赣南的脐橙,我要把家乡的橙子和品牌带出去,让更多的朋友去分享,分享这飘香的美味,分享我一个游子浓浓的故乡情,分享故乡繁荣和发展的喜悦,更分享对家乡明天的憧憬和希望------

故园之恋

文/王照祥

随着入世的越来越深,亦随着年龄的越来越大,对故乡的依恋也就越来越深了。每一次回故乡,都越来越增加了对家的眷念。这不,借着做清明,我又家来了[东乡语,回家的意思]。

四围的青山依旧在远处矗立,只不过是随着季节的变换,已悄然地抹上一黛青色;油菜花开已近灿烂,在原野上流淌着透明的玄黄;曾经丑陋的村庄,如今也是洋楼处处,浮现在花海之上;池塘边的老柳树已经老朽了,却还抽出几缕嫩绿的柳条,摇曳着故乡的春天。

感觉到故乡的过去是那样的低矮狭窄,而如今,却突然发现故乡的天空是那样的湛蓝高远,空气是那样的新鲜。一切似乎可以捉摸,却又在忽然而过的儿童的眼中读出那格格不入的陌生。

童年的伙伴终于在村中相见了,相见欢谑的话语中,却不停地感叹离开故乡后的曾经沧海的疲惫。而相约着下次还在故乡见面的殷殷期盼中又总是流淌出故乡之外的关山难越之情。情何以堪,路必须走,只要你还在走,故乡总是在你的后头。握手握手再握手,热泪没在脸上淌,却已在心头流。

故乡,对我们来说,始终是个起点。在起点的这头,始终牵挂着一缕淡淡的乡愁。村中的老人谈起“你”在小时候的不懂事又害事。老父亲把你追得过了山岗又过了几里,爆栗上了你的头,恨不得那时就把你扔在外头。说得我泪雨淆淆,不禁短叹长吁:如今我在外头,父亲已经永远地在里头。

兄弟姐妹相见也不容易。各自为了生活而打拼,经常也短了消息联系。如今在故乡见面,感叹时光如跑马,光阴似白驹过隙。还记得当年的打架斗气,还记得当年躲猫猫钻过草堆,还记得寒冷的冬季下河捉鱼拖着长长的鼻涕,还记得母亲为不慎打碎饭碗从村东追到村西。在笑得泪滴的儿事回忆中,相互指点着各自的头发中已生出了缕缕白丝。

又要离开故乡了。在不忍中再回首,村边的小池塘中有白鸭引颈高歌:嘎,嘎,嘎。车子在村村通的路上缓缓行驶着,突然又发现当年的大白果树不在了,而今又生出一株茁壮翠绿的樟树,撑开树枝,在渐行渐远的泪眼中,似是故乡召唤或是送行的手掌。那农人烧的稻草烟,在小山的这头还能看得见,不觉,故乡又在山的那头了,身上的衣裳什么时候沾上的油菜花粉还在生发出阵阵芳香。

母亲,故乡

文/常诚

对于从农村走出的孩子来说,对自己的故乡和故乡的人有一份特别的感情,脑海里也会有一份特别的记忆。那份感情是最原始的、也最真挚的;那份记忆是难已忘怀的、也是纯洁无暇的。

我的故乡在黄土高原上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偏僻、贫穷、落后的小村庄,这里山大沟深,群山恶水,资源匮乏。这里生活的人过着靠田又靠天的日子。

新年刚过,外出务工或城里工作的故乡人与自己故乡的亲人、朋友欢聚一堂后,就陆续地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村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或踏上艰辛的外出打工路。

农历的正月二十二日,由于姑家表弟取亲,爷爷及爸爸等来城里行礼,吃罢亲事,我送他们回家。

一路上,我经过不少村庄,但每一个村庄,已明显感觉不到年前的那份热闹与欢笑,只能零星见到五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已忙碌着。我知道现在年幼的、年轻的人们都已进城读书或务工去了。为了生活,为了明天,他们背井离乡,他们远走他乡,把自己亲爱的老人留在这贫乏而寂寞的山沟里,任由他们思念,任由他们牵挂,任由他们艰辛劳作。

当汽车行至我们村口时,透过车窗,我老远就看到母亲站在脑畔上向公路这边张望着,我的鼻子酸溜溜,心里也涌起一阵酸痛。我知道母亲是等待着我的回来,牵挂着我在路上的安全,(由于回来的时候,我顺路去另个一姑家坐了会,母亲不知道,所以觉得在路上的时间比往常长。)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怜天下父母心。

回到家里,已是下午五点多了,母亲便忙着把早已做好的晚饭揣上来,招呼我们吃。在此期间当我再次看到母亲那枯燥而又弯曲却又不能完全弯回的双手(风湿性关节炎)和满头的银发(母亲今年55岁),我的泪水已在眼里打转,吃的嘴里的美食也难已下咽。想到我们兄弟姐妹众多,祖上门庭祚薄,家道贫寒;父亲身单力薄,不胜劳苦;母亲积劳成疾,百病缠身;弟妹尚且年幼,初涉世事;我感触万千,母亲也许觉察到什么,便盘温问饱。

思过去,还清新记得冬季的深夜里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纳鞋底的情景,火星上下不停的跳动,母亲左手拿着鞋底,右手不停的挥舞着,一针一拉,一针一拉,心里好像还在想着什么,嘴里好像还在哼着什么,面带笑容,时不时还为睡在她身边的我们盖上蹬过的被子。为了供我们兄妹识字念书,每到开学时,家里所养猪羊及存储的粮食,能卖便卖,母亲都没有半点怨言。记得有一年,家里宰了一只羊打算卖掉,由于存放时间有点长,加之天气回暖,羊肉变质了也没有卖出去,母亲感到很难过、很内疚,每每提起此事,母亲都是无比的自责。还有在我们小时候,每次头疼感冒母亲就做鸡蛋饼子给我们吃,说来也怪,只要吃了鸡蛋饼子,我们的头疼脑热就会有所好转,甚至彻底痊愈了。那时那鸡蛋饼子是那么的香美,如今,再吃鸡蛋饼子却怎么也吃不出那时的味道来。我还记得每次离家上学时母亲送我的眼神,充满期盼,也充满了担忧;还记得我毕业第一年远走他乡时,母亲给我的句句叮嘱以及流下的一颗颗泪珠。这些我还记得,始终没有忘记,我还记得很多、很多。

想童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赶着毛驴到深沟里驼水;望着蓝空,不知天有多高,总以为会有尽头;走在土路上,不知世间还有江河湖海;飞机从天空飞过,追跟不止,望着远去,也不知飞向何方;小鸟一天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猪羊一天喂养个没完,总还是在那叫唤;那时不懂情是什么,爱为何物,也不需要明白这些;那时父母三天打俩天骂,遇事还是喊爹叫娘;兄妹间更是上午吵下午闹,打闹完了又嬉笑;邻家大爷爱耍笑,三言俩语把事调,调起事端还评理,评着论着事又起;那时为了树上的几只鸟鸟,为了地里的几棵草草,同龄伙伴,争斗不休;那时与玩伴成群结队从村东头到庄北尾,东家进西家出,不知哀愁,走张村逛李庄,不明白家人的牵挂;那时最爱听上年人讲李闯王的故事,因为当地流传李闯王"生在李继贤,长在常峁墕"(我们的村庄就是常峁墕),也不知道李继贤在哪里,只觉得我们的村庄是个好地方,更不知到他是怎么打下江山的,仅仅知道他当过皇帝,就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现如今,我们姊妹都漂泊在外,而母亲却坚守在这萧条、冷清的村庄"享受"着无边的孤独和思念。我们在意气奋发,而母亲却百病缠身,不分昼夜与病魔作斗争;弟妹尚未成家,使得母亲起早贪黑、艰辛劳作,为了多收获三斗两升米而不遗余力。

今日,故乡的变化也不少,窑洞变平房了,吃水不用驴驼了,出行改用摩托了,通讯都有电话了,土道变成油路了。然我兄妹各奔东西,极少见面;爷奶年事已高,以炕为伴;幼时玩伴走南闯北,音信全无;外出务工队伍,逐年壮大;村里校舍已无孩童,转为他用;故乡山水草木,老者为伴。

春秋轮回,岁月无情,母亲日渐老迈,难复当年容貌;世态变迁,世事无常,乡村日趋萧条,难寻儿时欢闹。然我心依旧,乡情如故。

故乡的夏夜

文/东方欲晓

不逢故乡之夏夜,已将近十余年了。

常常怀念故乡的夏夜,因为故乡夏夜的景致,不但在城市里早已成为遥远的绝唱,就是在我的故乡也早已没有了踪影。

故乡的夏夜,天总是蓝的,蓝得干净,蓝得纯粹,蓝得象一汪清泉。月亮呢则又圆又亮,让人不由得想起这样一句忧伤的歌词:“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月光总是温柔地抚摸着大地上的一切,村庄、树木、田埂、庄稼沐浴在月光下,温温的、柔柔的、静静的,象笼着轻纱的梦。

我家的房子坐北朝南。月亮一出来,院子象镀了一层水银,变成一块银白色的大布。这时人们也就陆陆续续出来乘凉了。摇纸扇的、拿篾扇的、带蒲扇的,他们用扇子在地上扇一扇灰尘,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自然男人一堆,女人一堆。男人们谈论着发生在村里外的大事以及种庄稼的心得。女人们则议论着家长里短。虽然这些女人们生活的范围只是娘家和婆家,但她们对方圆几十里,哪个人是什么秉性,哪个媳妇对婆婆不好,哪家有几个泡菜坛子,她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浓浓的乡情就在她们琐屑的嘴里延续着。

我们小孩当然是做游戏,做丢手巾的游戏,做王婆婆卖狗的游戏,以及许许多多叫不出名目的游戏。那时候真快乐。我们象一群无忧无虑的小狗,不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是不肯休息的。大人们对我们也是非常宽松的,随你闹,睡觉时把门留着,想回屋睡就回屋睡,不回屋睡,睡外面也行,根本没那么多的管教。

如果没有月亮,天空繁星闪烁。那星星象被雪水擦拭过,特别明,特别亮,如钻石般耀眼。我曾经学张衡数过星星,可惜把眼睛数疼了,也没有数出来。我印象最深的是银河,星星是密密麻麻的挨着。当我开始注意到银河时,我也就听到了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当然和书上的大相径庭,也比书上的有趣得多。

我们还喜欢去捉萤火虫,我们喜欢那蓝荧荧的光,用罩布装起来,做成一个小灯笼,挂在蚊帐里,陪我们睡觉。萤火虫喜欢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记得有一次,我捉到一只大萤火虫,高兴得差点栽到水田里。但自我们懂事后,再也没有伤害过这些善良的、弱小的小精灵。

如果天太热,我们就把席子拿出来,睡在院子里。微风轻送,空气中混和着不知名的花香,青蛙“呱呱”的叫着,蝉低低的唱着,溪水潺潺的流着,一切是那么静谧,又是那么热闹。慢慢地,眼前的一切都朦胧起来,觉得自己小小的身子象被一双巨大的手托着,飘浮在空中,自己也就在一种眩晕中慢慢地进入梦乡……

去年夏天,送身患重病久治不愈的父亲回到故乡。晚上坐在院子里乘凉。天还是那个天,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但院子是寂寞的,因为人们都窝在屋里看电视。田野是寂寞的,因为农药的滥用,致使一切昆虫都绝迹了。我也是寂寞的,因为人们都红着眼睛去看豪宅、名车、华服去了,只有我坐在这里,怀念泥土、怀念清风、怀念明月。

游翡翠谷记

文/欧阳朔

山高多谷,林密水丰,然也。深谷顿挫,得一小潭,潭水碧绿深沉,溢而为溪,中有乱石,大小不让,竞相奔走,溪边兰芋共生,鱼虾并存,横行之物处处有之,如斯佳境,当有释恶储静养生之功效。

果如此,则择一向阳高亢之地,筑茅屋,开薄田四五亩,沃土若干,且引清流入室,临溪种卉植花,间或拈花禅坐,看风吹竹梢,雨打芭蕉,乱云飞渡,白鹭翔集,偶尔邀三五好友小聚,趁兴对饮,无聊看书,不亦快哉!然则,难矣。得道之人未必得地,得地之人未必得闲,得闲之人未必得心,自古仙境难得,人间岂能奈何?!

今有一地,在沤江女子仙,吾友钟君居焉。沤江者,发端于罗霄山东麓而北向湘江也,云端直下奔流,得清淑之气,有高拔之节。西出县城,望峰上行二三里许,云遮雾掩处,有四五户农家,此即翡翠谷。绕村环顾,则见芷兰并茂,松竹劲挺,梯田层层叠叠,溪谷芳菲灿烂,离城不远,离尘不近,炎暑微凉,隆冬温和,真乃一避暑养生胜地也。

待客者云躬耕自食,寂住而寡闻,徒有苏世之名,并无横流之实,恐为智者所讥。众人闻之,皆曰:夫子谬矣!愿乡居以慰平生。

醴泉野簌,饱食而归,主人之情深矣,奈何客多而文浅。嘻,文人煮字自欺由来有自,予岂独能逃俗耶?

春剪故乡入画来

□ 章中林

清明如蝶,翩然飞落,浓烈如酒的乡情便淹没了我。我翘首以盼,恨不得插上双翅飞回那个魂牵梦萦的地方。拂晓,我就携妻带女直扑故乡。

和风送暖,日光朗照,朝霞下的远山近树笼着淡淡的烟云。山上树木苍翠,或浓或淡,或深或浅,变幻出无法言说的绿,或点缀,或重叠,或奔涌成鲜亮的一片,在窗外翩跹。间或有一棵、两棵桃树梨树,俏皮地将一树火红或者雪白送到你的面前,灼烧着你的眼。两边的油菜地多了起来,温暖、亲切的情愫便潜滋暗长了。油菜是一个豪情满怀、放荡不羁的画家。他沾起金黄,起笔轻点,率性挥洒,错落跌宕,斑驳陆离的色泽如音乐,平平仄仄中溢满诗意。他倾泻金黄,酝酿了一冬的力量,终于如涨潮一般高亢激昂……无论他以怎样的形式登场,给人的总是惊喜连连,品味的总是热血贲张。

故乡的春天其实是油菜的春天。这个春的舞者,是家乡的魂魄,娇靥写满了阳光的誓言。

小村庄就到了。下了车,蹲下身,钻进油菜的深处。微风过处,一束束花穗纤腰轻摇,袅袅娜娜的,恰似亭亭的舞女回眸浅笑。它们在阳光的挑逗下,你挤着我,我挤着你,叫着,闹着,飒飒有声。一阵阵馥郁的花香袭来,迷住了我的双眼,如席卷的潮水般浩瀚,使人不禁生出“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的豪情来。徜徉其间,细腻的花香,黏黏的,如麦芽糖,浓得化不开;甜甜的,似蜂蜜,腻得粘喉咙。举目四望,蜜蜂们也许被花香逗引,熙熙攘攘地来回穿梭;蝴蝶们也不甘落后,在花间轻盈地起起落落。我似乎看到了金黄的油菜荚在阳光下低着头沉思,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如黄金般纯净的菜籽油的香味;似乎看到含着笑的农民在挥镰收割,挥枷敲打,将黑亮亮圆润润的油菜籽收进稻箩。偶尔,也会有一只、两只小麻雀耐不住寂寞,淘气地在油菜间欢唱、逡巡,高兴起来了,忽然一跃而起飞向远处的小树林。

那田塍的花花草草是油菜们华美的裙裾:枯黄的草里夹杂着嫩绿的芽儿,铺就了鲜明的底色。野花儿如星星,似珠玉,俏皮地窃窃私语。它们五彩缤纷,姹紫嫣红,轰轰烈烈地开了一地,如梦如幻,目不暇接。那满眼的繁华与欢悦,带给人的是无法言说的自豪和满足,我恨不得高歌一曲,来尽情抒发此刻的心怀。

村前是田野。水田中蓄满了水,白亮亮的,冒着泡儿,是春在发酵么?一片片农膜铺展开去,宛如一条条遨游的巨龙对天长吟,叫开了水田中春之门。伶俐的小燕子“唧唧”地叫着,斜飞过田野,落在电线上。田埂上,三三两两的农民扛着铁锹悠闲地走着。偶尔,脱下鞋子,下到水田,试试水的深浅,掀开农膜看看墒情,他们像孕育婴儿一样在孕育着新的希望。

故乡的春天,是繁花枝头的油菜呢?还是啁啾呢喃的燕子呢?是草地闹春的娃娃呢?还是田间劳作的农人呢?是,也不全是。我想,无论是哪一个都不能完全表现春的繁华与多彩,无论哪一个都不能完全歌唱春的靓丽和多情,无论哪一个都不能完全书写春的灵动和多姿。春剪故乡,它是一场音乐的盛会,让你百听不厌,乐而忘返,有独奏,有和鸣,有合唱。无论哪种形式,它的天籁之声都会让你在奢华中沉醉。春剪故乡,它是一幅配诗的画,它高贵却不媚俗,它灵动却不轻佻,它将春的热烈,春的辉煌,春的奔放,尽情濡染浸润到每一寸故乡的土地里。

故乡的榆树林

文/晓雾寒窗

夜有梦,平拉着我来到一片树林,有阳光斜斜的透过叶片撒下一地的斑驳,细微的尘埃在光线中漂浮。一两声鸟鸣越发显得林子空寂。平说闭上眼睛,深呼吸。我抬起头闭上眼,阳光在叶片上打着滚挤进眼帘,炫目,却很舒适。深吸一口气,久违了的青草泥土的芳香扑鼻入肺。林中有几棵枣树,枝桠上挂着些熟透了干瘪着的红枣,我们捡起几个石块砸去,有叶片和枣儿一起掉落。平捡起放在我口中,好甜。

家乡有片榆树林,连接着农场和城镇。树林的入口处有个很大的坑,里面有墨绿色的水,水面浮着一坨坨黑色的斑块,偶然可见有气泡冒出。当地人叫它涝坝。听老人说最早来疆的垦区人喝的就是这样的水。后来水被人排干种上了庄稼。这条小路夏天林荫遮天,舒适凉爽。春天会有淡绿色的榆钱一串串的挂在枝头,入口有淡淡的苦涩,可以将它们摘下与面粉一起蒸成馒头。家乡应该是富裕的,打小就是以白面为食,艰苦的岁月只听长辈们说起过,所以榆钱也只有淘气的孩子会去捋下寻一份乐趣。柳条返青时节更会有孩子摘下来,抽掉枝干,用外皮做成柳哨,榆树林里常常能听到柳哨悦耳的声音。林子的旁边种着大片的麦田,六月麦田铺金,疾风吹过,麦穗点头,此起彼伏煞是好看。取未成熟的小麦搓出麦粒,混合小米或者大米熬成粥,即营养又香甜。坐在麦田边上的我也常常随手捋下些麦粒,在嘴里细嚼,时间久了变成面筋就成了自制的泡泡糖。

漫步林中,偶会听到幼鸟的鸣叫,抬眼望去,枝柏掩映处会有一个个鸟窝,静立在树下,看它们奔忙辛苦,不觉就忘了时辰,颈酸了腿困了才想到离开。假日里邀两三个好友以读书为名,钻进林子,天南地北一番神游;或有闺蜜间附耳说说私房小语,或笑或哭,或痴或嗔,时间就擦身溜走,直至暮色降临。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那片榆树林再也没有去过。直至母亲病重归家,大概是八月十五前后的某晚,从病房出来,橘红色的夕阳光芒尽敛,羞色染红了半个天空。远处天空有飞鸟徘徊,突然想起那片树林,寻到那条小路才发现已被水泥路面取代,而且还拓宽了,好在那片林还在。有养蜂人在林里放养蜜蜂,不时有蜜蜂从耳朵边嗡嗡掠过,再往深处走,看见树桩上有个孤独的身影,低头看书,能听到低低的诵读声。一切安静而祥和,好像时间从来没有离开。暮色渐胧折转回来,已入秋了林中渐有寒气。从来没有考究过这片树林的年龄,只记得它曾阻隔了好几次洪水。母亲有一张旧照,拖着长长的辫子,手推着自行车,一只脚搭在脚踏上,身后就是这片树林,不过那时候树林还很年轻,亦如母亲。

如今的故乡像这样成片的树林很少了,门前曾有的白杨林也被广场取代,分片种着不同的花和灌木。只是梦里仍会有那特有的香气超越了时间扑面而来。

谨以此文纪念我的故乡和那些在垦区生活的亲人。祝愿故乡能更加和谐,安康,繁盛。

一言难尽故乡情

文/何君林

“刘醒龙的散文和他的小说一样,表现了对于爱的多层次的思考,蕴含着绵厚、细腻的情感。”“有些文字,需要彻底把青春这颗毒瘤浪费掉之后才能读懂,谦逊的修养,泥土的味道。我试图在刘醒龙那里重新认识这片土地。”“也许,当代能与刘醒龙的散文相提并论的,只有被誉为‘乡村哲学家’的散文大家刘亮程一人。”……说实话,笔者是在网上看到这些评论后,才找到刘醒龙的散文集《抱着父亲回故乡》。

据称,《抱着父亲回故乡》中多篇文章入选高中语文试卷,深受中学生的喜爱;《抱着父亲回故乡》中的文字曾获得第七届老舍散文奖,媒体和评论界给予了高度评价……这听上去有点像书商在打广告,像书商在吆喝。其实,作为茅盾文学奖得主,刘醒龙写出过《凤凰琴》《天行者》等在当代文坛具有经典意义的小说,其作品压根就不需要打广告,不需要进行炒作。

在《抱着父亲回故乡》一书中,刘醒龙以深情的笔墨描述了记忆中的故乡,父亲母亲,在工厂里的青春岁月……那些关于文学,关于生活,关于人间万象的种种思考纷纷呈现。书中的文章多以“乡土乡村”为主题,在记忆与现实的时光交错中如歌如泣地抒发乡土情结,以富有哲思的文字深层次地思考与追问城市与乡村的关联,热切地呼吁对乡土乡村的人文关怀,引领着读者走向自己记忆中的家园,调动起读者对故乡、亲人的深切回忆,让人体会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应该说,以“乡土乡村”为主题的散文俯拾即是,写故乡的散文同样比比皆是,这么说吧,几乎每一个散文作家都写过关于故乡的文字。印象中,鲁迅先生的《故乡》,还有高尔基的《故乡》,都是关于故乡写作的经典名篇,读后让人终身难忘。从某种角度讲,正是因为写故乡的散文太多太多,而且经典佳作不少,要想继续把故乡写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事实上,我们看到的许多关于乡土乡村以及故乡的作品,要么将大量乡情恣意汪洋地堆砌其中,让人感到窒息、难受;要么就是隔靴搔痒,想当然地写乡土乡村,不着边际地描写所谓的故乡,让人感到虚幻不真实。

不过,《抱着父亲回故乡》一书的情感和语言是克制的,一点都不张扬;而且,刘醒龙的写作状态是“在场”的,不是凭空在想象。以《抱着父亲回故乡》一文为例,讲述的是刘醒龙为父亲守灵期间发生的事。作者重新踏上了一条回归家园的真切小路,记忆都被唤醒了,鱼丸、炊烟、包面,散发出慢慢“寻到根”的感觉。被潮湿小径、寂静小垸所唤醒的家乡在刘醒龙的描述中露出了本初的模样。抱着父亲叶落归根,是温情背后隐藏的深厚积蓄,无限拓展的家园情怀。

在笔者看来,本书中最打动人心的就是《抱着父亲回故乡》这篇文章。整篇文章表面看上去不动声色,深处却暗流涌动,读罢让人潸然泪下,一个外表刚强内心温情的父亲跃然纸上。作者的文字既给人诗一样的美感,同时又显得格外的质朴,透出一股子深沉、凝重。例如:父亲像一朵朝云,逍遥地飘荡在我的怀里。童年时代,父亲总在外面忙忙碌碌,一年当中见不上几次,刚刚迈进家门,转过身来就会消失在租住的农舍外面的梧桐树下。长大之后,遇到人生中的某个关隘苦苦难度时,父亲一改总是用学名叫我的习惯,忽然一声声呼唤着乳名,让我的胸膛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厚。那时的父亲,则像是穿堂而过的阵阵晚风。这样的文字在笔者看来,就是在质朴中流淌着的诗意。

在阅读《抱着父亲回故乡》一书的过程中,追随作者的讲述情境,我们在为其中隐忍的平和与流淌的回响深深震撼的同时,总能感受到那些事物的真切存在。借用别人的话说,虽然书中记录只是柴米油盐、生老病死等人生中的细微小事,但透过这些,人们可以感受到父辈们在苦难生活中的艰辛、挣扎、无奈、隐忍和顽强生命力,以及子女对父辈的怀念、愧疚和深沉的感恩。书中处处充满了作者对亲情的珍视,能让人感受到他灵魂的颤抖。

正如刘醒龙自己所言:“好的散文一定要懂得心痛,一定要发现仁爱,一定是从灵魂深处喷发或者流淌出来的感怀情愫。”也只有这样,散文才能触动、震撼读者的内心。毫无疑问,没有任何一篇文章能穷尽故乡情结,但通过刘醒龙的这本《抱着父亲回故乡》,我们不仅能深入了解刘醒龙的精神世界,也确实能看到我们自己故乡的影子,触碰到我们自己的故乡情结。

故乡的野菊花

文/朱凌

秋日的清晨,我来到那座小山坡前,如儿时一样,那一片一片的菊花,映入我的眼帘,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地美。轻轻地摘一朵拿在手上,淡淡的清香一下子散开,不禁让人神清气爽。

喜欢在秋天的早上,走在这片菊花丛中。每年秋季,只要有时间我总要回故乡住上几天,与其说牵挂那里的亲人,倒不如说是牵挂曾经生长过的地方。特别是这片开得灿烂的菊花,更是让我在不舍中牵挂着。

对于菊花,心中有着说不清的喜欢,或许是因为自小外婆就喜欢用菊花泡水给我喝。那黄色的菊花,在开水中来回翻滚着,直到开出一朵朵漂亮的小花时,轻轻地品上一口,感觉从心底里透着清香。

也就在那一瞬间,我喜欢上了这种味道,并且这样的一种味道,一直伴随至今。特别是在秋天,总是喜欢在清晨的时候,泡上一杯菊花茶。自小就听外婆讲,菊花清肝火明目,很适合在秋季食用。

如若到了秋季,我要是没有回去,外婆总是会将这些菊花采摘下来晒干,包在袋子里给我寄来。当我将包裹打开时,那熟悉的味道,再一次扑鼻而来,仿佛在这个秋季,我再度回到了故乡。

今年,当外婆打来电话对我说,那片地由于城建需要,已经填平了,那一大片野菊花也随之归入了尘土。听后,心里不由得被撕扯着,曾经生养我的地方,此时已然变了模样,原以为那个小山坡能够幸免,谁曾想还是不能幸免。

今年秋天,我去了一趟超市,买回了一小罐菊花,泡在开水里,虽然也开出了漂亮的小花,但是味道却不同以往。以往是怎样的味道?我无法用文字去形容,只是我知道,那里面有一道乡愁包含在其中,买来的菊花,少的就是这种味道。

那天在外婆的电话中,我听到了她的叹息声,或许是因为那片菊花地,也或许如外婆所说,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那年近八十的外婆,在感叹时光的流逝,而我又何曾不感叹光阴如流水。那消逝的菊花,那老去的亲人,都在不经意间提醒着我,时光易逝,理当珍惜。

被忽略的风景

文/王昆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有我童年的足印”每当听到《故乡情》这首歌时,我的思绪甚至我的整个生命体,仿佛踏上怀旧的列车,穿行在过去的时光里,向着经年故乡奔去。那跨越时空的长廊里有说不完的故事,有欣赏不完的风景。

故乡的形状是个圆,外围被水包围着,那环抱故乡的水便是淮水,不知是出于对故乡的关爱,还是怕故乡丢失了,淮河伸出两条小支流把故乡紧紧地揽入怀中。紧挨着淮水的是堤坝,堤坝扮演着守护者的角色,用柔韧的身躯呵护着故乡,深怕故乡被水侵蚀了。紧挨着堤坝的是村庄,他们一个挨着一个,首尾相连着,环绕在堤下,村庄的边上当然也少不了路,路从每个村庄穿过,将环绕在堤坝下的村庄一个接一个地串联起来,如果说路是一根线,那么故乡就是串在线上一个个的珍珠了。水、堤、村、路是环绕在故乡的同心圆,形成不同层次的风景线,将故乡点缀的如此美丽。

从我家老屋出发,跨过一条路,沿着一条小沟渠向西走约500米,顺着渠边折向北约200米,再向西跨过连接村庄与田野的一座小桥就进入了田野。

走进田野,会有另一番感觉,有泥土的气息,天空的蔚蓝,小草的依偎,麦田的金黄和稻花的馨香。漫步在田间地头,思绪就会情不自禁地回到从前,存留在旧时光里的画面会闪现在眼前,有牛车的轱辘声,有犁铧翻开泥土的声音,有庄稼的拔节声。那里有春的生机,有夏的热烈,有秋的凉爽和冬的肃静。

若沿着田间那一米来宽的小道继续西行,就进入了田野的深处,此时的你已淹没在田野里,和大自然融为了一体,在这无垠的田野间,人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你会情不自禁地哼着歌,向更深处走去,当那条一米来宽的田间小道从视线中消失时,走上一个小小斜坡,就达到了横亘在田野深处贯穿故乡南北的那条中心路。

中心路犹如一条直径,将故乡这个不规则的圆一分为二,故乡那十多个村庄也被一分为二,西面的那几个村庄以雪字开头,分别叫雪枫一村、雪枫二村、雪枫三村、雪枫四村和雪枫五村,而东面的那几个村庄则以淮字命名,他们分别叫淮胜村、淮丰村、迎淮村、新淮村、淮建村。这些村庄给我的感觉似乎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有着特殊的联系,总是让人联想到什么,却又说不清,这也引起了我的浓厚兴趣。

后来从长辈那里才弄明白,这些村庄的名字确实与一个人和一条河有关。那人便是我们的革命先烈彭雪枫将军,那条河就是流淌在故乡身边的淮河。

要进一步弄清楚他们之间的联系,还得从战争年代说起。抗战期间,陈毅、彭雪枫等革命先烈转战于苏皖边区,途径我的故乡时,陈毅元帅面对故乡的美景有感而发,写下了《大柳巷春游》等着名诗篇,陈毅还和彭雪枫在故乡留下了“将军试马,美酒助兴”的佳话。

那一年,故乡连降暴雨,淮河水位猛涨,造成一处堤坝决口,洪水迅速漫进村庄和农田,故乡人的生命财产危在旦夕,紧急时刻,是彭雪枫将军率领官兵和当地民众及时抗洪,不仅将决口堵住,还对原有的堤坝进行加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闹过洪灾。为了纪念彭雪枫将军,将堤坝命名为雪枫堤,同时将他的名字嵌入了故乡那一个个村庄的名字当中以示永久纪念,这就是故乡那几个村庄名字的由来。

中心路不宽,只是就着地势铺就而成的一条土路,但却承担着纽带的作用,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分出一个岔道来,不是向东就是向西,向着两边的村庄方向延伸而去,一直延伸到村庄的深处,直至故乡人的心里。路又从村庄延伸出来,将故乡的人引向外面的世界。

依偎在路旁的还有一条小河,与路并肩着,平行着。随路而行的小河,故乡人习惯地称之为沟,而我则喜欢称之为河,河虽小,但却有着宽广胸怀,通过一个闸口与淮河相连着,她在故乡人的心目中与路同等重要,小河和路一样,每隔一段距离就分出一个支流,向东西两边延伸着,与路不同的是,小河只让她的血脉在农田里流淌,不会进入村庄,因为小河的归宿就是农田,涨水排涝,干旱灌溉,起着双重调节作用。故乡的收存有一半是小河的功劳,对故乡人来说,小河是生命之河,生命之水。

站在田野深处那条中心路上,田野以其宽广的姿态展现在眼前,周围的景物尽收眼底,做着深呼吸,尽享大自然带来的快感。环顾四周,村庄被淹没清一色在树丛中,但轮廓依稀可见,在四季的轮回中,树木将村庄装扮成不同格调,定格在故乡的土地上。

人们往往去追求远方的景致,而忽略了身边最熟悉的景致,就像故乡一样,常常被人们忽略。其实,被忽略的风景才是最美的风景。

故乡的煎饼

文/乔俊文

煎饼是故乡鲁南一带人们的主食,是我魂里不变的基因,是我梦里不灭的记忆。

“蹦,蹦老瓜,吃麦煎饼卷大虾!”这是我小时候唱过的一支童谣。那稚嫩的嗓音里,是孩子期盼的欢乐,也传达着当时的大人们对生活的希冀吧?唱着,听着,人们的味觉、嗅觉都被激活了,最后,连视觉也有了:那散着甜甜麦香的顶上(煎饼中央)微黄的煎饼,那鲜美的红红的大虾……

煎饼的做法似乎并不复杂。把鏊子烧热,将掺得稀稠得当的糊子往鏊子上一摊,“嗤啦啦”一响,就是一张煎饼。待煎饼在鏊子上翘了边,用铲子铲一下,双手捏住,猛地一揭,就成了。

在以前,用来磨糊子的原料可以说五花八门:玉米、高粱、地瓜干、豆渣……听奶奶说,在“大跃进”时,甚至还要掺上地瓜秧、花生秧――最困难的时候,这样的煎饼也并非人人都吃得饱――就是很少见小麦。那时,小麦不高产,一个麦季下来,生产队人均几十斤小麦,金贵得很哪!刚分下小麦的时候,家里还能吃上几天麦煎饼。那甜甜的麦香,什么菜也不要,也能让人吃饱呢!再到后来,就只能烙很少的几张麦煎饼了。这几张麦煎饼,或是给老人,或是给孩子,或是给一家之主的男劳力,各家情况不同,可有一点却一样:麦煎饼和烙煎饼的人无缘。而且,烙煎饼的主妇不但不吃麦煎饼,即便吃其他的煎饼,也总是吃最难吃的头鏊和末鏊――可敬的母亲们哪!

烙煎饼是妇女的活计,也就成了姑娘们在娘家的一门必修课,烙得一手好煎饼自然也成了姑娘心灵手巧的标志。烙煎饼的工具有木头做的持板、竹子做的批子。一个好手,一边照顾鏊子底下的火,一边挥臂摊糊子,烙出的煎饼薄如白纸,受热均匀,顶上微黄,香气四溢。也有两人合作的,一人用风箱鼓火,另一人就更能大显身手了。有本领高的,记得对门一个二姑,不用工具,把糊子团在手上,在鏊子上快速滚动,比用工具摊的煎饼更薄更均匀,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了。

摊煎饼用的糊子,那时是用石磨磨的。石磨磨出的糊子又细又均匀,可是有一条不好:推磨既累人更磨人,转了一圈又一圈,老是推不完。而且推磨总是在黎明时推,这样才不致耽误白天的活计。小孩子被喊起来时,都是睡眼朦胧,常常走着走着,又开始打盹,磨棍就会戳到糊子里。等到屁股上挨了父亲一磨棍,这才醒盹。醒了就两眼瞅着磨盘上的粮食盆。盆里的粮食总不见少,添磨的母亲总是不急不躁,半天才添一勺子。这时,孩子就会埋怨母亲添得慢,生了气,不再看粮食盆了。可不知什么时候,磨停了,孩子仍扶着磨棍往前走,被磨棍着实硌了一下。再看时,盆里已经没有几颗粮食,母亲正端起盆朝磨眼里刷呢。把磨棍一扔,回去再睡一小觉,醒来就可以吃上又香又脆的新煎饼了。

烙煎饼烟熏火燎,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实在是个苦差,可是馏煎饼却是妇女们的乐事。生产队里天天有活,所以起一次大早,烙的煎饼要够一家人吃两三天。新煎饼好吃,剩煎饼就皮条难咬了,要是天热,长点小毛,就非馏不可。馏煎饼要到烙新煎饼的人家,借人家烙煎饼的余热。具体做法就是把煎饼对折再对折,放在人家新摊好的煎饼上,一次可以放四个剩煎饼。新煎饼烙好了,剩煎饼也就馏好了。有时一家烙煎饼,常常有四五家来馏煎饼。这时,是妇女们的一个幸福时光:于烙煎饼的,既助人,又减了寂寞;于馏煎饼的,是一次串门,是一次家长里短的新闻发布会,是妯娌姊妹间的一次精神派对,是枯燥单调生活里的一点调剂。所以,馏煎饼时,是一个一个的来,走时却是一块儿离开,要不是家里人等着吃饭,谁不想再多拉一会儿呢?

现在,吃点大虾,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可煎饼仍是家乡人的主食。麦煎饼已经太平常,反而是过去大家不大愿意吃的杂粮煎饼,日见受人喜爱了。有的人离了煎饼,怎么也吃不饱。客居他乡的游子,在外久了,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往往就是到母亲的厨房里,在煎饼里卷上一根大葱,再蘸点麦酱,美美地吃上一顿。于是,有些心眼活泛的家乡人,做起了卖煎饼的生意,利润倒也可观,而我们这些远离母亲的人,也可以吃到煎饼了。只可惜,那做煎饼的糊子不再是石磨磨的,烙煎饼也由机器代替了人,那煎饼里总似乎缺少了一点什么……

更让我感到悲伤的是,即使回到家里,也很难吃到母亲亲手做的煎饼了。我和弟弟上学的时候,每次回家,母亲都要烙上两摞小山似的煎饼,回学校的时候,我和弟弟一人背着一座“小山”和小山一样的期望,那份重量,使我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烙得多了,母亲练得一手好活,为四邻所称道。可是,几年前,母亲得了脑血栓,万幸痊愈,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手脚不复有昔日的灵便。前些日子,我们兄弟俩带着孩子回家,母亲亲自下厨,为我们烙了一些面煎饼。那些煎饼,不再是我们认识的煎饼,又厚又不均匀,两个孙子吃得呲牙咧嘴,母亲一脸羞赧。我们兄弟俩,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我们心里是又悲伤,又庆幸:还有母亲为我们烙煎饼啊……

乡情脉脉

文/依凝

向北遥望,望不见故乡,心儿在飞翔,在梦里寻找方向,缠绵的思愁,揉碎在心里,化作泪千行……

月是故乡明!故乡,多少个不眠之夜,我站在窗前,仰望夜空,思念在不断地滋长。天空中的每一颗繁星,都让人望眼欲穿,心动欲摘。

浩浩的江水载着扬帆的船儿远行,然而船儿明白,来时灯塔的方向是心底最依恋的港湾;碧蓝的天空承载着鸽子飞翔,然而家的方向却是最清晰的地方。正如江水中流淌着的依恋,天空中掠过的思念,当一个熟悉的名词在脑际出现,心中就会有着悸动。

我曾经讶异于叶落的壮美,感怀于它那极致的美丽。树杈与大地仅有几米的距离,然而叶毅然挣脱,随风飘旋,任车将其压得粉碎,但它依然高歌,向着根的方向飞去,那是动容的美丽。我问落叶,落叶不语,那是怎样的情愫,我需要慢慢地品味……

还记得那一年,我只有十八岁,在车站与亲人依依惜别,却怎么也不肯回头,我不想看见大家担心的目光,因为我已经泪流满面,带着依恋、带着彷徨踏上了西去的列车。离开生活十几年的北方,将要去西南的昆明读书,心里有着深深地不舍。

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那里四季如春,景色怡人,那里的一切我都觉得新奇,很快适应了离开父母的生活。可是每到夜晚,就会想念亲人,想念家的温暖。我深深体会到落叶挣脱枝头的毅然,是家的力量,是根的力量啊!林语堂的一篇随笔曾给予我深深地慰藉,小时候他住在鼓浪屿,离大海很近,他常常和父亲在海边倾听海的沉吟。他常问父亲海那边的情景,他向往着海的那边。终于有一天他飞过了那片海,可海的这边却依然是萦绕在他心底的牵挂。他说:“当我乘飞机越过这道海时,觉得其实它很小,而我在海的那边遥望家乡时,它是如此的渺远。”短短的一句话,意味深长,因为乡愁是人间最美的语言。每个生灵都有着它的根,都有着牵引着它的一根丝,根里流淌着人间最美丽的情感。

我忆起(清)纳兰性德《长相思》:“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乡愁,是一种深植于血脉中的情感,无法遗忘;乡愁,是一首忧伤的曲子,永远的在心中回响。那是甜蜜的忧伤啊!我的故乡!乡愁是一杯茶,这是我一个平庸的比喻,但却很喜欢。我不愿把乡愁说成酒,因为乡愁没酒那么浓烈,乡愁只能是在无人暗夜的一缕清香,将远离喧嚣世界的我们一点一点溶解。乡愁是茶,总在苦涩中带着那么一点点甘甜;乡愁是茶,但却不会愈冲而愈淡。或许乡愁总与距离有关,总与离乡有关。乡愁是条穿越时空的线,这端是游子,那端是深爱着的故乡。游子走得愈远,乡愁收得愈紧。当游子头发斑白了,累了,心上也就勒出了最深最深的痕……

乡愁亦是乡音,有时它被埋到我们日常生活的地底,但却不断发酵,于是我们会在说着顺畅的普通话时无意间冒出一句方言,于是我们会对千百种口音中突然响起的熟悉的声音如此敏感,于是我们会很容易就做到在两种不同语言间娴熟地切换。乡音,永远是我们属于那一方土地的印记。在他乡流浪十几年,记忆中的故乡却永远不会变,我们会很准确得说出每一个细节。当我终于踏上故乡的土地时,觉得一切是那样的亲切。家,对于我们来说永远是最温暖的港湾!

故乡大戏楼

文/张志强

在关中农村,不少稍大些的村镇,早年时候都建有一座比较讲究的大戏楼,也称作戏台子。当地每逢庙会或年节吉庆,这大戏楼就要有秦腔戏剧演出,接连几天几夜,除本村镇外,周围十里八乡的男女老少,都络绎不绝地赶去看戏、逛会,这不仅是庄稼人一年中最开心的日子,也是人们接受高台教化的好形式。

我的家乡周至县马召,是终南山下一个依山傍水的古镇,史载早在周代,就是皇家休闲避暑的地方。唐代诗人白居易,就在离古镇仅一里地的仙游寺写下了着名的《长恨歌》。新中国成立以来,马召镇先后建成二十多条整齐的街巷,有千余户人家。从我幼小时记事起,就在古镇东关我们村口的打麦场边,耸起那座高达二十多米、有四间宽口的大戏楼。那楼额部雕梁画栋,飞檐绘彩,台间立有四根大红柱,油漆闪亮,台中靠近顶棚处,有当地书法家写的“文武圣地”、“歌舞升平”两块黑漆牌匾,甚是典雅庄重。

家乡的古会每年有两次,一次是农历二月初二,一次是农历十月初十。每当古会到来前三天,受乡镇之邀的县剧团,早早就来到了大戏楼,经过一番彩妆布幔,就开始了秦腔演出。他们白天多演折子戏,夜晚演出剧团拿手的“铡美案”、“白蛇传”、“周仁回府”、“赵氏孤儿”等有完整故事的本戏。戏台上锣鼓铿锵,胡弦悠扬;戏台下人山人海,你拥我挤,恰似波涛浪涌。有许多年轻人为了潜心看戏,竟攀爬在戏台周边的几棵大树上,一手抓着树枝,一手啃着冷馍,眼睛却直盯在戏台上。有不少戏迷,在演出开场前,早早提个小木凳,占座在场子中心,位置虽好,但到后来人群密挤,想“方便”一下,却无法走出如厕,有的因此憋得下腹疼痛,有的毛孩子干脆悄悄随地而溺……还有一些远村的大户人家,套了马车,将家眷女人们送到戏台边看戏,因人流拥挤,有丢了钱包、首饰的,有马车缆绳被挤断的,弄得他们哭笑不得。

戏楼上的秦腔演得精彩,看戏的观众眉开眼笑。然而,更热闹的是戏台周围那一片卖小吃卖山货特产的,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有小担凉粉、豆腐脑、麻花油茶,有刚揭锅的热甑糕、蒸红苕、红烧肉,还有油泼扯面、臊子麻食等。戏迷们席地而坐,争先恐后,吃完了嬉笑着感叹说:“买的就是比家里做的香啊……”

这座大戏楼历经沧桑,后来年久失修,直到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后才发现屋顶部分瓦裂木朽。为了恢复和繁荣农民群众的文化生活,经镇政府上报批准,由几个村委会共同筹资,县、乡有关部门支持协助,拆了旧楼,在原址半里外的公路旁,新建了一座由水泥钢筋浇筑的新式大戏楼。新戏楼有三层楼房那么高,舞台宽阔,备有空调和电子音响设备,场院里还装有木制连椅、雨棚等。戏楼周围是一街环形商贸集散地,有去汉中走四川的,有游楼观走西安的,有去太白走宝鸡的,有去县城走渭北的,车水马龙,十分热闹。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省、市政府修建黑河拦河大坝和给西安供水的饮水渠,几千名古镇民工,就是在戏楼下的广场整装集合、宣誓出发的。

哦!大戏楼,家乡面貌变化的见证者,改革开放的一枝鲜艳花朵。

故乡的老井

文/胡琴

故乡的老屋旁有一眼四方水井,不高,也就一成人身量。绿荫环绕,青石苔痕。常年有清泉汩汩而出,润物无声的滋养着我的父老乡邻。

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那用水要肩挑背扛的年代,我家最是得天独厚,吃水方便得伸手可得。若是渴了,拿个碗直接到井里舀上一碗,咕咚咕咚灌下去,那甘冽沁脾,让人舒展得像久旱逢雨的秧苗。每当挥汗如雨劳作后回家,可以边在灶上烧着柴火,边到井上取水淘菜做饭,还可以悠闲的洗去一身的疲惫与尘土,一点也不会手忙脚乱。

清晨的老井旁最为热闹。乡邻们络驿不绝地挑着水桶到井边取水。见面了自然少不了打个招呼,或者无关痛痒的寒暄几句,问问吃了没,农活忙得哪样,然后再各行其事。那此起彼伏水瓢撞击水桶的声音,恰似一首欢快轻盈的乡间晨曲,谱写着乡邻小日子里的酸甜苦乐。

记得小时候,父亲卧病在床,母亲忙于农活,取水就是我们兄妹的事情。真的是两个和尚抬水吃,一步一洒往家挪。但是很多时候都不用我们抬水,经常早上起床后往水缸里一瞧,嘿,明晃晃、清亮亮的满满一缸水,就好像是田螺姑娘来过。其实我知道不是田螺姑娘,而是好心的乡邻怜我贫弱,挑水时也会顺便把我家的水缸灌满。时至此刻想起,那憨厚的乡邻,质朴的帮助,都是记忆里挥之不去的珍藏。

我最爱老井冬夏时光里的那一井冬暖夏凉。夏天骄阳似火酷暑难耐,我最快乐的时光就是:绿树荫浓夏日长,沉李浮瓜冰雪凉。那时候家里的果树很多,一到夏天桃红李熟梨满枝。为了贪那一夏清凉(那时候还没有冰箱这奢侈的物件)我把桃啊李啊用提篮装好,系上绳子,沉入井底,再等上半日时光,就可以在夏日炎炎吃到冰凉甜脆的美味了,比寻常吃口感更好。那沁心冰凉,快乐了我的童年时光,让我念念不忘。冬天的老井云蒸雾罩,热气袅袅。即使是寒冬腊月冰冻三尺,井水就像是被加了柴火烧过似的温热怡人,用来淘菜浆衣是最好不过。乡邻们都会聚集到老井旁择菜浣衣,享受着老井给予的一冬温情。

老井日夜涓涓流淌,迎来送往那日升月落的清浅流年。看着我蹒跚学步,听着我牙牙学语,照着我豆蔻初开的青涩容颜,伴着我胡家有女已长成,绿叶成荫子满枝。

如今离开故乡多年,每次回乡都会回去看看老屋,看看老井。趴在井沿上掬上一捧,那甘冽沁爽一如初心。老屋已旧,老井未老,只是多了时光的浮苔。

老井清冽,濯我之心,让我尘世纷扰不失本真。老井无私,明我之志,珍爱自己善待他人。

枣花开在故乡

文/小小麦子

日月星辰,赠枣花以灵气,成就了我的故乡。

淙淙水声冲淡岁月,衬托了我的孤寂,却更激励枣花的盛开,以金黄的清芬慰藉谁的心灵?

身处异乡,当用清澈的目光捕捉空旷和寂静,捕捉蜂蝶的影子和神灵的梦呓时,故乡总有枣花的香气溢出,朴素得毫不张扬,纯情得无一丝浮华。

故乡的枣花更像女人的眼波,曾醉倒无数想家的游子。

深情的雨季如期而至,轻轻敲醒梦乡,那些记忆远远地拉近,又近近地远离;那些星星状、如米粒大小,在翠绿的叶茎间依然绽满金黄,或辉映一种坚韧的荣耀,或摇曳一种单薄的凄惶,或诉说一种孤寂的感伤。虽隔了几十年的时光,仍没有退去一丝儿光泽。

还有那些蜂蝶欲栖未栖,将久违了的童年之梦重又唤醒。

当为故乡而泣的时候,我吐出或唤回的乡音,交织、重叠,延续一份孤独的美丽。

我知道,故乡是大家的,我不能独享任何一朵枣花。可是,有一种允诺太深邃;有一种希望,不断重复着自己。

如果能够和风一样摸摸花瓣,与露珠一样挂在枣花的脸庞,那该多好!

一地枣花记住了一条故乡的小路,飘泊的足印也正在怀想归途。

枣花开在故乡,我灿烂的横渡,在爱之上,在时光之外……

故乡冬日的暖阳

文/吴正义

打记事起,我对冬季的记忆就是寒冷。每到那时,我就热切地渴望阳光、渴望温暖。

村子东边临沟,沟边上有个小广场,那是沟下住家窑洞的窑垴地。收获的季节,这里是麦场、谷场;日常,这里是村里的“饭场”。广场西边垛着一堆堆蘑菇状的麦秸垛,北边是一堵墙。当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阳光总先照在这面墙上,此墙还挡风,即使远一点的人家,也愿意到这里晒太阳、吃早饭。

新中国成立初期,旱地粮食产量低,遇到好年景,一亩麦子能打一二百斤就算丰收了。白面是稀罕物。各家的白面,除逢年过节招待客人、支应老人外,人们只有在农忙时节才能吃上。

平时的主食是红薯,早饭大多是红薯汤。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人人端一大碗红薯汤,大块的红薯顶出碗沿,冒着热气。石坡爷端着碗的左手小指上,总挑着一只蓝花白瓷的小茶盅,里边盛着翠绿的生腌萝卜丝,吃一口红薯,就几根萝卜丝,令人艳羡。我们下了早自习,更是不舍得这里温暖的阳光和热闹,吃着、说着、笑着,到处“刷存在感”。个别调皮的,还不时地把红薯皮挑到地上,引来群鸡争食,而一头半大的猪也不甘寂寞,跑过来拱开“鸡们”,争抢这难得的美食。

太阳爬到了村头树腰,劳力们都下地挣工分去了,奶着孩子的女人们,洗刷了锅碗,一手抱孩子,一手拿了针线筐,来到小广场的北墙下,聚堆做着针线活,聊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小毛孩舒适地安睡在坐笸(pǒ)里,老奶奶坐在边上望着小孙子,不时地握握那冻红的小手。

稍远处,村子里年长的全山爷坐在靠椅上,头上的黑色扒虎帽边沿磨掉了绒,显着一缕灰白沿线。他的嘴里有整天不离手的旱烟袋,吐着缕缕白烟。几头懒散的猪舒坦地躺在西草垛下晒暖儿,“鸡们”则辛勤地扒着地上的麦草,寻啄着瘪麦粒。高兴了,一只大公鸡扇扇翅膀,引颈高唱“喔喔喔——”,歌声飘荡在寂静的村子上空。场边的树上,搭着一绳湿淋淋的花红柳绿的衣裤、被单,装点了素色的冬天。大自然惠赠的暖阳,沐浴了村庄,沐浴了村民,沐浴了自然万物。

撕去了60多年的日历,老街日渐稀疏黯然,村西新规划的新街里,有了笔直的水泥街道,镶着瓷砖的高大门楼鳞次栉比,门楣青石匾额上“吉星高照”“幸福之家”的大字在冬阳下格外醒目。

大门是朱红的,门厅里停放着小轿车。年轻人大多进城了,小孩去了幼儿园、学前班。老人和妇女们,有的去了小工厂,有的去了葡萄园。也有几个老太太坐在大门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偶尔,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走过,“吃罢了”“晒暖哩”的问候声里饱含着对生活的满足。

昔日的小广场也变了模样,上面盖起了几间平房,横匾上刻着“老人之家”。阳光和煦,洞穿宽大的玻璃窗,使得屋内亮堂堂、暖洋洋。屋角的煤火烧得正旺,大铁壶“吱吱”地冒着白气,下象棋的老人们兴趣正浓。温暖祥和的气氛溢出屋外,温暖了村庄,温暖了人心。

在异乡遥望故乡

文/王雄

我的童年少年时光是在故乡度过的。故乡有着水墨画一样简洁的意境,稻浪飘香,炊烟袅袅,红墙绿瓦,青山如黛,一派田园风光。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16岁那年的春天,父亲带着我们举家迁居广东。那时父亲是吃国家粮的工人,我在小伙伴们艳羡的目光中,告别故乡。我当时的心情是兴奋的,因为我可以离开那个叫故乡的小山村去见识外面的世界。那年我才16岁,还不明白什么叫背井离乡。想不到这一去,竟然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从此,我脱离了故乡的怀抱,来到异乡的广东求学,工作,结婚,生子,定居。故乡,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驿站。

说来也怪,虽然我离开故乡多年,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故乡的思念历久弥新。我也弄不明白,岁月长河的浪花为何没有湮没我年少的记忆?时光的流逝为何未能让我淡忘对故乡浓浓的思念?当我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酣然入睡的时候,故乡会不经意地走进我的梦里。多少次,我梦见故乡的老屋,田野,山川,河流。中年的奇幻梦境,终究敌不过时光的侵蚀,唯有故乡的那山那水那人那情悄然入梦,随着年月的变迁而日渐清晰。

尽管对故乡充满思念,可是我却无暇顾及故乡的感受,我像一个叛逆的少年默默地在异乡遥望故乡,想它,却又不敢靠近。我只有把故乡揣在胸口,让故乡离我的心更近。是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让我对故乡产生了厌弃吗?抑或是长久脱离故乡温暖的怀抱而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想都不是。我骨子里流淌着故乡的血,我的精神世界里盛满了乡愁,我又怎么会忘记生我养我的故乡呢?这些年来我庸庸碌碌,并没有做出什么业绩,也没有乡亲们所期望的出息。我感到无颜回去见父老乡亲,我只能在梦里偷偷地回到故乡,梦里的故乡恍如昨昔。

其实,我知道,故乡并不在乎我是否有出息,也不拒绝一个游子回归故乡的热情。不论我在异乡功成名就还是落魄潦倒,故乡都会敞开她温暖的胸膛欢迎我。故乡的亲人多次邀请我回家乡看看,他们热切期盼着我回家。我知道,有亲人的地方,就是我心灵落叶归根的故乡,无论我离开故乡有多久远,故乡始终在呼唤。

月是故乡明

文/王月亭

提起中秋节,总会想起外婆。

我的家乡在宜城市雷河镇,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外公外婆在镇上长大。外公是镇上的一名教师,外婆很小的时候因为家庭困难,小学没有毕业,常常在地里忙活。不知道是否由于劳累,印象中外婆总是很严肃,常常忙完活回到家里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了。那个时候,我常常跟着左邻右舍的小朋友去玩游戏、荡秋千,跟外婆却交流甚少。

记得有一天,外婆放下家里的农活,早早地起床出门,一直到中午才回来。我好奇地问外公:“外婆去哪儿啦?”外公摸摸我的头说:“今天一大家子都要回来,外婆去买月亮啦!”一整天,我都在嘀咕外婆真的把天上的月亮买回来了吗?外婆真厉害!外婆回来后,小舅跟着她忙着张罗着搬出平时过年才会用上的大圆桌,开始为晚上的团聚做准备。吃完晚饭后,爸妈将家里的小方桌搬到院子里,然后摆上月饼、花生和水果,一家人就围着方桌而坐,待大家都坐定了,外婆才慢慢地从屋里拿出一包不太精致的油纸包裹,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打开,递给我们几个表姐妹。我问外婆:“这是月亮吗?”外婆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你看,像不像月亮。我一瞅,果然天上挂着一枚月亮,又大又圆。外婆笑着说:“这是月饼,是天上的月亮!”我用小手捧着,轻轻地舔了一下,表皮酥酥的,甜甜的。咬了一口,浓郁的香味在口中蔓延开来。太好吃了!那天,我一边吃着月饼一边听外婆讲广寒宫、嫦娥和玉兔的传说。我偷偷瞅了瞅她,觉得跟平时格外不一样,衣服穿戴得整整齐齐,头发微微地向后盘起,戴了一根银色的发簪。我第一次发现外婆会笑,讲到开心故事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弯月牙。

从那时起,我格外期待中秋节。那天外婆会笑,那天一家人会聚在一起,那天会有好吃的月饼。小小的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吃了月饼,嫦娥姐姐就能把我们接到月亮上去呢?

有一年中秋节的一大早,外婆还是照往常早早出去了,但是等到下午都没回来。外公把我交给邻居,就急匆匆地出去找外婆了。一直等到晚上,一大家子人才扶着外婆慢慢回来。

本来外公说前几天刚下过雨,不用出去买月饼了,大家聚聚就好了,结果外婆一大早没打招呼就自己出门了,路上滑,一不小心扭到了左脚,鼓了一个好大的包。可能很疼,外婆一直板着脸不说话。那天我才知道,外婆为了让我们中秋吃上月饼,每年都要走上五公里路去集市上买月饼。为了赶早,常常天不亮就出门了。妈妈在屋子里偷偷抹眼泪,我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口,抬头望了望,觉得那天的月亮格外安静。

十二岁那年,爸妈提议把我接到城里去读初中。外婆当时从地里忙完回来听到了,啥也没说,过了半晌从屋里走出来,一边帮我收拾衣服一边抹着眼泪说:“怕是以后你们回来的机会更少了。”妈妈忙赶过去安慰。没过多久,外公外婆也搬到城里来了,但是外婆还是坚持,每年过节必须回老家。外婆说:“老家的月亮,比城里亮!”

2008年,我离开家乡去外地读书,过节常常回不来,我跟外婆打电话,外婆说:“亭亭呀,你名字里的月字,还是我给你取的,月字代表团圆,我们一家人永永远远在一起,我还在你小时候坐着玩儿的院子里呢,啥都没有变,月饼还是一人一个,你的月饼,还给你留着在。”听到这里,我鼻子一酸,眼泪没止住。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外婆每年都要坚持回老家过中秋节。因为在外婆眼里,只要在老家过节,地方没变,我们爱吃的菜没变,一切都没变。现在,我已经参加工作了,外婆的腿脚也渐渐不方便了,小舅提议,就在城里过吧,哪里都一样。外婆不说话。外公看着犟不过外婆,就说:“走吧。”于是我们又一起开车回老家,妈妈忙着打扫屋子,张罗饭菜,外公带着外婆去跟左邻右舍絮叨两句。晚上还是在院子里的小方桌边赏月,月饼还是一人一个。外婆乐呵呵地讲着我们小时候的故事,眼睛笑成了一弯月亮。

我看看外婆,又抬头望望天空,外婆说的没错,家乡的月亮格外圆!

故乡不悲伤

文/刘红昌

故乡,似乎永远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爱恨交织。要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的二舅,做了一辈子木工,活干的仔细,口碑传遍了清水河两岸,不到五十,如今骨瘦如柴,病恹缠身;年轻时争强的大娘,能说能干,如今只能在大雨天躲在家里,任前院住三层楼的小儿媳妇在大街上指骂;年轻好胜的大姑和姑父,多方挣钱欠账终于为儿子盖得一座楼房,却又被儿媳妇吵嚷着要分家,只得蜗居在门房东面朝外开的一间小房里;我的父母,年过六旬,身体时有不适,继续操劳着七个人的庄稼地,三个儿女天南海北地分散。很多很多,故乡似乎都是悲伤的故事。

母亲问我:“我前后弄了三个院子,十几亩地,那么多粮食,等我一死,又有何意义”。言外之意,自然有对我远走他乡的埋怨。村子里跟我同岁的铁托,在三个女儿之后又喜得贵子,家里有拖拉机、三轮车、摩托车,人高马大能吃能干,媳妇在镇上做生意,他一人就把家里的几亩地收拾得妥妥当当,农闲时在村南的砖瓦厂帮人送瓦,我知道那是母亲想要的理想生活。我知道那绝对不是我的方向。母亲的问题,不光是俗世的困惑,也是生命哲学意义上的终极思考。我们每一个人如此幸运被坠落尘世,却又饱受凡间的烦恼。几十年之后,所有的努力其实都是过眼烟云。生是被动的,活是能动的。我们每个人都自求活得更好。

高中毕业,我脸上戴着厚厚的酒瓶底子回到土地上。母亲很是担忧,说上几年学弄成了瞎子,在乡下连地也种不好的呀。我也一度紧张过,有些担忧。虽然对真正从事农活,不是很多,身为农民的儿子,居然对土地有种强烈的厌恶和反叛。害怕自己在这块土地上被淹没,会窒息。大学的一个麦季,偶然在傍晚下了大巴车,步行回家。看到晚风中飘荡的麦浪,和扑鼻而来阵阵的麦香,刹那间,才意识到了家乡平原的魅力。那一望无际的平原,真如大地母亲的胸脯,温热、饱满、充满芳香。那时才有了赤子和母亲的情怀。

第一次带妻小回家的时候,就有种叩拜故土的感觉。我抱着尿尿的娃娃,蹲在自己地里废弃不用的石磙上,拍了一张照。我发微信写道,小刘庄,我们回来了。此次归乡,对土地别有了一番感觉。她依然是禁锢,可更多的是滋养,是感恩。多数的农人,依然精神匮乏地生活,可这也是土地的造就,是大地母亲养育着这一代代的人民。我们都是土地的儿孙。我跟父亲一起拉秸秆,撒化肥。我做的事情只是父辈们的辛苦中微不足道的一点,我有我的感受。农人将庄稼的收获换成钞票的时候,是最开心的时候,可这个变现的过程是那么的曲折和久远。但用心了,勤奋了,付出了,庄稼必定会有好的收成,这一个个环节中的汗水才能结出最后喜悦的果实。正如路遥所写,像牛一样劳动,像土地一样奉献。当我能做到像父亲一样,无意识捡起地里遗弃的玉米棒棒,塞进口袋,继续劳作,我才能算得上对土地有一种源于内心的爱情。我还差得很远。

我是农人的儿子,也算半个农民。脱离了土地,我可以生活;我的父母已脱离不了土地,那里是他们的过去,也是他们的未来,是他们的日子,是命运,也是希望。城市生活,与他们没有交集,也不会愿意饱受这种冷热适应的折磨。这一生,就把自己交给土地。土地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可以改变职业和身份,但内心深处那份对土地的感恩、敬畏和眷恋永不会消失。我也是土地的儿子。

就这样在乡村和城市中穿梭,似乎一直在边缘。追寻属于自己内心的平稳和慰藉。我的生活就是我的故乡,我的精神世界就是我的故乡。城市的屌丝和乡下的朴素交织着,我挟裹着生活在蜕变成另一个进化的自我。男人的脚下就是故乡,这不光有豪迈,还有感伤。我只是在寻找自己,朝着心灵的方向一路前行。我知道我迈向哪里,我来自何方。

雨归

文/草忘忧

数峰清苦,殇过相思雨,燕雁无心,情定故乡云。

一次去,一场念沧桑,心里若有情,眼中尚有泪,故乡便不知是地理名词而已。--题记

湘潭,少雨,更别说雨季。

一直记得故乡的夏是最多雨的季节,雨季里父母也少有农忙,也变得清闲了很多,不过也只是雨天的少些休息,庄稼汉一生的血液流淌的终还是汗液,还是辛勤,父母一生都很少清闲,父亲在晴空后,自然就跑到水田里看看雨后的禾苗,那时候父亲脸上是满满微笑,因为日夜养育的孩子,长势喜人。

母亲,世上最为忙碌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打理一家人的日常生活,不辞辛劳,可从未有过一丝抱怨 ,母亲常对我说,家里缺个女的,也只能把你当半个女孩子养了,也因了母亲,自小就能做家务,洗衣做饭也自然是常事。这样也让母亲可以清闲很多。现在母亲也总说,好久没回家了,回来做顿饭慰劳一下你娘亲。这一生因了母亲,方有了我,余下半生,定当膝下尽孝,让你安享天伦。

站在往事的树梢,停留在记忆的渡口,静静地观望,那些温暖年华的人。一回头,一叩首,久病成灾。只有我还站在原地,默然着回不去的伤感,久久,不愿离去。

以天为笺,以星为墨,书一纸寥寥心语,画一幅水墨丹青。

这雨,绸,这雨,尽是难过。

念往昔,忆伊人,再不见,曾经许下旧约的繁华。是否,我已把过往悄悄埋葬,而我也找不到,你埋葬的香丘,在何方圣地。我只是,奔波着,颓废着,落寞着,漂泊着。

今宵。欲续梦。一潸泪。此情。难再首,自成霜。

雨下淋淋,清风习习。忧伤过后,晴空仍会淡蓝,你的天,别在灰。你的念,别在眷。

归程,去意。我一直是个不喜欢撑伞的孩子,这么些年也都没好好在你肩边护着你,日后的日后,比肩下的情侣,伞下的唯美,比日光灿,比彩虹美。也许这只是我最后的心愿。

雨意长,伤自会忘。

归去来兮,再不念眼前人。

天涯各处,各自相安。

故乡的家园

文/建州女真

八七年的一个秋日,他离开故乡,入住省城,开始了城居生活。当时的省城,街路上机动车较少,自行车特多。每当上下班时分,道路上便涌起自行车的“潮流”。

下班玲声响了,他投身于潮流之中。身在“潮中”,心却飞向了市场,盘算着晚餐做点什么。茄子好贵,豆角也不便宜,还是买个大头菜吧。

来城市三年了,可每当他走进居屋时,总觉得像是走错了家门。一套居室,两户居住,十几米的卧室,摆了两张双人床。这样的空间,说家可以,但一点园的味道也没有。窗外的路灯暗了,可这“晚潮”尚未流尽,不时地传来稀稀拉拉的车铃声。他躺在床上,好似寄宿,一种浓烈的思绪,将他带回到故乡的家中。

蒲河岸边,一栋三间瓦房,房子四周有一亩多园田,园田周围是绿树围墙,这才是他的家。在这个家中,他渡过了丰硕的岁月,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爸爸天生爱花,房前的一片土地由他直辖。每当春风吹来的时候,爸爸的春耕开始了。夹围栏、松土地,施粪肥,搞设计,几道工序完备后,便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播种或栽秧。花园虽小,但很有特色,颜色深浅搭配,秧苗高低错落,淡季不淡,有香有色。黄玫瑰是个急性子,春天一到,便抢先发芽,不等绿叶长大,枝头便结满了花蕾,不出几天,花蕾绽开,满树一片金黄。走到树下,艳丽映人,花香沁肺,美在心中。几天之后,其他的花儿陆续展开笑颜,红玫瑰红得像燃烧的火,芍药花鲜得似彩霞,美人蕉那宽大的绿叶展现出热带风貌,地瓜花那圆圆的脸盘代表着北方风情。待到中秋时分,美丽的菊花一展英姿,称霸花坛,蔚为壮观。

弟弟喜欢种树,房前屋后栽种了十几株果树。有桃、杏、枣、李子、葡萄等,一年四季除冬季外,均可吃到鲜果。农历五月初,樱桃红满树,闲暇之时,走到树下,边摘边吃,别有一番情趣。杏子熟了,黄橙橙的挂在树上,手扶树干用力一晃,熟透的杏子几乎同时落到地上。桃子像颗心,最宜送亲人。当年,他将最大的桃子送给了她,从此他们甜蜜至今。白露过后,葡萄染成了紫色,青枣开始变红。一天,他拿根木棍,来到枣树下,看准一颗大枣,举棍便打,不想一个蛘砬子掉到胸前,蛰得他火烧火燎。说起来真怪,尔后胸前竟长出了蛘砬子那样的疤痕。

农家不需市场,吃菜随手便摘。不过春日里青黄不接,很是清苦,只好换块豆腐,或生盆豆芽,否则就只有咸芋瓜头了。

夏日一到,院子里的菜便吃不败。每天餐桌上,都摆放着几盘鲜菜和几碗熟菜。实在吃不过来时,可将鲜嫩的黄瓜、豆角、江豆、尖椒等扔到酱缺里,这样腌制的咸菜格外好吃。农家吃饭图方便,不讲滋味,常常是饭菜一锅焖。记得,当年的家常便饭是贴饼子炖豆角。豆角中加入适量的土豆和粉条,如果在加入些猪肉,便是一顿改善。

葫芦和南瓜已爬满了架,架上到处是黄花。于是每天都要寻视一番,发现母花,便揪一支公花将雄蕊插入雌蕊。数日之后,只见一个个南瓜蛋和小葫芦便垂吊在架下,只要个把月,即可长的好大。葫芦长大后,妈妈便忙开了,整天地刮呀,旋呀,平时晒衣服的绳子,如今挂满了葫芦条。葫芦条晒干后,存放在阴凉处,待到冬春季节,取一些用水一泡,便是上等的干菜。

青苞米熟了,掰几棒放到灶坑里烧烤,烤熟了香气扑鼻,格外好吃。稍老一点的可磨成面,贴饼子或蒸发糕,香甜可口,胜过馒头。客人来了,走进园子揪把花生,摘点毛豆,用盐水一煮,便是两道便菜。这种菜不腻人,几个人就能吃一盆。

家园不仅是居身之所,更是孩子们的嬉园。

春天到了,墙外的柳树首先吐绿。当柳枝长出嫩芽时,便是拧树皮制喇叭的好时机。细枝制小喇叭,粗枝制大喇叭。小喇叭音高,大喇叭音低,大小喇叭合奏,声音格外动听。

仲春时节,榆树挂满了榆钱。冰清玉洁般的榆钱,既可生吃,又可熬汤。八份榆钱,两份玉米面,再加入适量的水,放到锅里熬,开锅就好,满屋飘香。不过孩子们没有耐性,干脆爬到树上,尽情地吃。不然选择好的枝干,折下来,边吃边玩,两不耽搁。

凤仙花开了,姐妹们开始了一年一度的游戏。将采摘的鲜花和绿叶捣烂成泥,加入适量的明矾和大蒜,睡前将花泥涂在指甲上,再用苍耳叶将指甲包装起来,一觉醒来后,乳白的指甲给染成了红色。

初夏时分,不经意间,园子中落满了蜻蜓。它们最喜欢落在篱笆、葱叶和玉米秧的尖端处。有大的,有小的,棕色居多,偶有红色。红蜻蜓尾巴最艳,最惹人捉,但由于精得很,也最不容易捉到。于是要动脑筋,想办法。找来一根秫秸,顶端穿入两根柳枝,柳枝围成环状,再缠绕多层蜘蛛网,这便是捉蜻蜓的利器。手持利器,瞄准蜻蜓,迅速扑过去,蜻蜓便被粘到蜘蛛网上。捉到蜻蜓后,选强壮者参加比赛。先将蜻蜓的尾巴去掉一小段,再用数倍长的草棍插入尾巴,然后高抛放飞蜻蜓,看谁的蜻蜓飞得远。

每临盛夏,门前的两颗白杨树枝繁叶茂,像两把绿伞支撑在大门口。绿伞下面的空地,是夏日中的童乐场。可以玩弹玻璃球、跳皮筋、打衙役等,但最好玩的是荡秋千。右侧的白杨树,在三米高处横生一粗枝,似乎专为挂秋千而生,于是横枝便成了秋千架。有了秋千架,再选八号钢筋,制作类似航空座位式的秋千座,再用坚固的绳索将其吊在树干上。玩这种秋千,只要系好安全绳,便可尽情地荡。荡困了可吊着睡,既风凉,又自由……

夜深了,窗外的大街终于静下来了,可他的心还是静不下来。他试图揭开居城后的不解:

好好的家园为什么要抛弃呢?

人们为什么都想拥进城市呢?

春韭

文/王吴军

春韭就是春天的韭菜。

春天的韭菜是嫩生生鲜亮亮的,味道极其清爽,是难得的美食。唐朝大诗人杜甫更是写下了脍炙人口的名句“夜雨剪春韭”,使得春天的韭菜有了动人心弦的诗意了。

其实,韭菜是人间烟火味道非常浓郁的一种蔬菜,是凡俗之品。但是,即使是凡俗之品,因为有了诗人的描写,便平添了一份温婉和雅致。春韭是质朴的,就像是豆蔻年华的水灵灵的女孩,一身的鲜嫩,比那些雍容华贵的花卉还要让人动心。

春天里吃韭菜,吃出的是嫩且鲜的动人味道。尤其是一夜春雨之后,去菜地里割下一些经过了春雨润泽的韭菜,拿回家炒着吃,味道鲜嫩而爽口。仅仅是这样的感觉,就已经很让人沉醉了。春韭其实就是春天的滋味,经历过一夜春雨滋润的韭菜,嫩绿得能掐出水儿来,更是春天的滋味。

在春天里,因为对韭菜的喜爱,让我一直认为韭菜是春天创造出来的尤物。春韭呈现出来的绿,是最动人心弦的绿。

春韭在苏东坡的眼里也是一种美味,一句“满园春韭随意剪”,写出了他在春日里吃韭菜的愉悦心情。

在古代,春韭被列为时蔬的第一位,是难得的佳味。春初的韭菜,生于土中,长到四五寸,茎白而叶黄,仿佛是金钗一般,和肉放在一起炒,再裹以薄饼而食用,是春天美食中的极品。古人在每年的正月初八这天要吃春饼,必备此味。韭菜在春天被许多人钟爱着,也算是风光无限了。

我的故乡是一个小山村,那里的人们喜欢在春天吃韭菜。我小的时候,也在家里来客时吃过母亲做的韭菜炒鸡蛋、韭菜炒肉丝,还吃过韭菜炒豆腐丝之类的素菜。在我的故乡,乡民们还把用开水滤过的韭菜和红萝卜丝、粉条

在一起凉拌。我喜欢在春天的时候回故乡,就是为了品尝这道菜。即使远离故乡,也念念不忘家乡的这道美味菜肴。

春天里新割的韭菜,配以炒好的鸡蛋,加入调味料,做成馅包饺子吃,名为“韭菜鸡蛋馅饺子”,端上桌的时候,透过饺子皮就能看到里面绿莹莹的韭菜,这种饺子不仅色彩诱人,咬一口更是清香扑鼻。若是能再添加一把虾米皮,味道就更是鲜美了。韭菜鸡蛋馅饺子既有乡野的味道、春天的味道、蔬菜的味道,还增添了乡情的味道。就凭这种美食,怎能不忆故乡?故乡的春天不是最长久的,却是最鲜嫩的,是生命中暖胃暖心的春天。

有时候我想,做一个菜农,也许比做一个功成名就的人还要幸福。我真想在故乡拥有一片属于我的一亩三分地,然后种上一片韭菜,在春天的时候,剪割下鲜嫩的春韭,该是多么地幸福啊!

梦回故乡

文/冬歌1

故乡是一条长长的线,时刻牵动着游子的心;故乡是一轮弯弯的月,朦胧中勾起淡淡的乡愁;故乡是一幅大师的画作,存封的越久越显珍贵。离开故乡近30年了,回乡的次数日渐稀少,但心中对故乡的深情却愈来愈浓。人有时很怪,年龄越大,遥远的时光却越加清晰,那远去的事与逝去的人,都会在脑海中萦绕。于是,梦中便常有故乡的轮廓和儿时的影子,那一桩桩生机盎然的故事便会悄然地走进梦乡,让人醉在浓浓的乡情里。

老家在离县城20公里的小镇上,祖祖辈辈过着以农养商、以商促农的田园生活。童年的生活异常艰苦,但在穷日子里并不缺少“穷快活”。每天放下书包,便三五成群地与同伴们钻进芦苇荡,抓鱼、摸蟹、掏鸟窝,或者扑腾、扑腾跳到河里打水仗。到了暑假,玩的内容就更加丰富了,上树抓知了,下田捉泥鳅、钓青蛙,泥巴也能玩出十多种花样。如果恰逢落潮,大人们会踩着脚踏车,驮着自家的孩子,去10多公里外的大海边赶海。因为父亲去世早,我就少了赶海、看海、闹海的愉悦了!但张家的大宝、李家的二蛋都会捎一些海星、贝壳、泥螺之类的海货,倒也能让我不时地触摸到海的味道。

上小学时,正处在“文革”期间。那时的少先队员叫“红小兵”,其标志就是一条三角形的红领巾。老师说:“五星红旗是无数个烈士鲜血染成的,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红小兵’是‘红卫兵’的接班人”。之后,我把争当“革命接班人”作为自己的追求,不懈地努力着。可直到小学毕业,也没能戴上红领巾实现自己的夙愿。并不是我不努力,或学习成绩不好,而是当时农村的小学没有经费,红领巾的红布是由学生自己买的。我们家人口多,每年也就发那几尺布票,根本不够大人孩子穿衣做鞋用,最终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故乡虽地处苏北平原,但也算得上是鱼米之乡,雨水充沛,景色宜人。在童年的岁月中,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梦中的故乡雨,雨中的故乡景。每临雨季,生产队会召集大人们披上雨梭、拿上农具,走上田间地头去排涝、扶苗。父亲是生产队领导,母亲是劳动骨干,这个时候守候在家中只有我们兄妹了。那年月,不通电,没有电视和游艺机,我们就搬着小板凳,端坐门前静静地欣赏着雨景。密密的雨点在屋顶上敲击,如同小鼓棰在鼓面上舞蹈;雨水顺着屋檐急泻而下,一排屋檐就挂起了一道雨帘,又像一面小瀑布;雨水放纵喧哗着,窄小的街道,顿时汇流成河。小镇在雨烟中,飘摇、迷茫、清新。

故乡在风风雨雨中走过了一年又一年,千年的文化积淀百年的历史沧桑,留下了太多的记忆与伤痕,也赋予了故乡深刻的内涵。生活在故乡里的人们,不管世事如何变化,生活多么富有,始终保持着谦虚、质朴、含蓄的本性,没有世俗的烟火味。今天的官二代说“我爸是李刚”,那是纨绔的轻狂;时下的富二代开着宝马车去撒野,那是败家的浅薄。

故乡犹似史册,写满了绵延不绝的故事。那里曾是新四军的根据地、解放苏北的主战场。在这片英雄辈出、人才辈出的土地上,先后走出了朱文泉、张鹤田、黄国柱、高元法等数位共和国将军,也培养出了韩培信等多位德高望重的高级领导干部。

我循着梦的轨迹,寻觅着回乡之路。梦回故乡时,有着混着青草的泥土香,像小时候走在田埂上时,蹲下来凑近闻到的味道,带着氤氲的湿气,径直飘入清早的屋子里。随时光消失的小河、土地及老屋,多少次依稀在梦里呈现。最初的哭泣,最初的微笑,最初的甜蜜和痛苦,还有那最初的晨光,最初的情节和风景,都已掩埋在那里。那飘着阵阵泥土芳香的黄土地,永远是我激情的向往,是我的生命之根,是我灵魂的栖所。

故乡只在童年那头

文/老愚

故乡只在童年那头。

即使是童年那头,也并非一个诗意的乡土。

诗意,是原初事物在童稚心中生发的意趣,天然而自足。我文字里抒情的调性,当由此而来。

故乡的人事,在心里转动、发酵,最终形成了一个个场景。我的书写,感情与理性处于持续的平衡之中,爱与憎的微妙转换,在不同时段的文字里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活在我心中和梦境里的故乡,不论是人物、土地、鸟虫、植物、屋舍,抑或是声息、色彩,似乎从未改变过,一直那样新鲜如初地存在着。记忆和想象重构的这个世界,就是我生命的伊甸园。

我幼年所见多为窘迫、悲苦的脸,极少有发自内心的天然的笑容。为生存焦虑的人们,无时无刻不惧怕被革命洪流吞噬。

强力改变了一切。从人性到地貌,旧伦理、旧事物悉数消失,我们置身于一个陌生而奇怪的所在。我写的是自然乡村的终结。因为被连根拔起,人们不免成为漂浮物,遵从布朗运动规则的卑微“分子”。在此,看似不相干的故乡和现场,就非常奇妙地连接到一起。

我相信,这些微小的观察和感受,自有其存在的价值。我仅仅想表明:我们曾经怎样活着,如今又如何生活着,由此可以推断我们未来的命运。

身处急剧变化的社会,我常常有眩晕感。我经常会想起童年,想起曾在梦里乘坐的那列通向远方的列车。幼时曾经这样幻想:命运将载我到达一个未知的地方,那里有可爱的人和事物,人们庄严地劳作,自由地呼吸,愉快地享受,我和他们融为一体,天真无邪地活着,最后,怀着感激离开这令人悲欣交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