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之旅
遭遇这种狗血之旅也是活该，谁让自己非要在“十一”这个披着黄金袍子的奇葩日子里出行呢？又不是没有过教训。
多年前的这一天，我从汉中火车站上车。人如开闸泄洪，挤车门、翻车窗，毫不理会警察的嘶吼和挥舞的竹棍。那阵势仿佛扒的不是火车而是诺亚方舟，逃离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城市而是地狱。在一整夜的旅程里，我两只脚轮换站立，双脚着地这样的事都变得奢侈。从此算是对“无立锥之地”和“金鸡独立”有了深刻体验。那趟是要干什么都差不多忘了，只记得下车后，同行的一妇人才发现一只鞋跟不知什么时候被挤没了，她一瘸一拐去买鞋的背�爸两袂逦�
这次回老家，至于车站里的各种拥挤混乱、要命的排队等等暂且不表。话说好不容易上了西汉高速，就听广播里说某个隧道里，一辆小车出了事故——开始还只当是城门失火，可没想到会殃及池鱼。刚进山，向南行驶的右车道上，已纹丝不动地趴满了密密麻麻高矮胖瘦的车子，远远望去，像铺着一望无际的鹅卵石。看看左边车道，流畅得让人嫉恨。
我暗自发牢骚：那个出事小车的主人你是谁啊？凭什么不小心一点，害了自己不说还让这么多的人在这陪绑？有人等不及了要回家见父母孩子，有人还要赶下一趟车呢。你这一下倒好，汤锅里的老鼠屎啊。你到底对此该不该负责？会不会内疚呢？
人们唉声叹气——除此有什么办法？我虽带着水和咖啡，可任由喉咙干涩也不敢喝一口。平时之所以敢想喝就喝，是因为知道想上厕所就能上。口渴总比想上厕所好忍。
果然有个女孩不行了，急慌慌央求司机开车门。司机嘟囔，开门好办，可哪有上厕所的地方啊。遂打开车门。这才发现，路的右侧就是悬崖。光天化日、众车睽睽下，毫无遮蔽之处。有人发现路基下两米处有个比脸盆稍大的石头悬空伸了出来，说要不跳到石头上去。可很可能跳不好就直接跳崖了，女孩看了两眼终于没跳。她试着想要突过公路中间绿色的防护栏，越过左车道再冲到山坡上解决。司机连连吆喝：危险，不敢翻过去。
在某些极端的时候，人就这样被原始欲望钳制着，变得十分的动物也十分的可怜。这种时候知识也罢能力也罢全派不上用场，文明只不过是一层太薄的纱。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矛盾势必愈加尖锐。也许用不了多久，女孩就会在路边解裤带了。
司机突然想到在车腹部储藏间还有个塑料桶，赶紧扒拉出来。再把车上的男人们都吆喝下来，拉上窗帘。女孩就在一群咫尺之遥的女人间解决了问题。有人说司机真好心，他一摊手说，终不能把人憋死吧。
车终于又开始动了。昏昏沉沉中到了宁陕服务区。我和别的女人们吸取女孩的教训，见了厕所绝不放过——谁知前路将会如何。女厕所人头攒动水泄不通。我正排着队发着愁，前面同车的一女孩转过来对我说，好像男厕所没人，咱上男厕所去？你好聪明——我立马同意。她先冲进男厕所，果然没人，可是一把推开一个厕所门，里面赫然蹲着一个男人。她顾不上害羞推开另一个空门就进去了。我站在边上给她守门的时候，就听到后边进来了一两个男人，身后的小便池里“哗哗”响起来了。轮着上完厕所，我俩头一低就冲出来了，谁也没说什么。貌似见到我们乱入的男人也若无其事。也是，战时不说平时话。
我是早上9点上的车，三个半小时的车程，等下了车已经晚上7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