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下的红尖椒

廊檐下的红尖椒

早些时候，母亲坐在老槐树下，曲着酸背，用长满茧花的指头搓捻着。搓捻着松软的棉花成为一束束温柔的目光，蘸着唾液，还将枝桠漏下的点点阳光也捻进粗棉线的筋骨里。那些躺在竹篾簸箕里的红尖椒们敞开光洁的肚皮，相互拥挤着。母亲慢慢地穿针引线，喊亮它们香辣辣的小名字。一把抓起，激起它们天生火爆的性子，一颗一颗地穿过肉体，却是没有血腥的残暴。但呛鼻的辣味，母亲早已适应了。我说母亲很贪婪，间歇，还丢一颗在嘴里嚼嚼。日子就是这么的够劲、够味！你看呀，我母亲的眉宇间，竟是丰收以后的满足与喜悦。

老家的廊檐下，内容绝对丰富。歇闲的犁耙、锹锄等农具斜靠在墙边。母亲把后坡地上的玉米棒掰开，露出它们滚圆的肚子，打结悬在横梁上，一挂挨近一挂，晃亮了风的眼睛。东梁与西梁之间吊着一根很粗的竹竿。母亲又把串起的红尖椒们纷纷挂在上面，一溜的红，毫无牵挂地裸露火热的心事。日子便在冬阳里渐渐地有味起来……

红尖椒是我老家廊檐下的招牌。沉甸甸的玉米棒旁，不离不弃，总有一杆红尖椒。冬日是寒冷的，但只要你站在廊檐下，你的胸口不觉地便温暖起来。

吃腻了城里的大鱼大肉，你就干脆回到乡下吧。在廊檐下，总有一道满足你馋嘴的土菜。呵呵，母亲四季都为咱在外奔波的子女们留着，在城市的睡梦里，一颗颗红尖椒总在母亲的指间跃动。我默默地抹上一把眼泪。我偷吃了一颗廊檐下的红尖椒，永远记住乡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