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年的滋味

作者: 蔡小怀2016年09月12日情感散文

小时候,我总是眼巴巴地盼着过年,“年”会给我带来很多快乐。儿时记忆中的年味儿,像父亲的老烟袋,辛辣厚重得呛得出眼泪来;又像母亲的老酸菜,心酸又甘甜。

小时候家里没有什么玩具,鞭炮最让孩子们着迷。那时鞭炮大概几角钱一串,就那几角钱,我也是没有的,偶尔有几分钱就买火柴玩了,没钱就偷拿家里灶上的火柴。只有过年时,父亲才会买一串鞭炮,我和二哥每人分50根。鞭炮给了我们,条件是过年三天都得有响声,而且响声最好在自己家的院子里。

鞭炮不能一口气痛快地放完,我们只好特别小心地一根一根把鞭炮解下来,放的时候一根一根地放。碰到不响的鞭炮就小心翼翼地放热炕上焐焐,时间不能长,弄不好会把家里的被子席子炸得稀巴烂。焐了还是放不出响声的也舍不得丢掉,捡回来放到屋檐下的廊石上,用铁锤砸响。50根鞭炮要数好,初一、初二各20根,初三10根,可每年不到初三,炮就放完了,还要耗掉两盒火柴。后来二哥不和我分了,过年三天都有鞭炮放才勉强有保证。

过年最盼望吃的是大年三十晚上炸的油饼,那时候西北农村一年里最好的伙食就是油饼。油饼做起来很讲究,要花大力气把发好的面揉很多遍,揉透了还要再“醒”个把小时,再擀成一个个饼状,放油锅里炸。我早早地在锅旁边等着,出来一个吃掉一个,等了一年了,即使烫着了也在所不惜。一开始出锅的油饼都是你一个我一个地下肚了,半小时后油饼才慢慢地积攒下来,我也撑得没法睡觉了。

家人将油饼按人定量,差不多每人分20个,各人的油饼分开存放。给我分油饼时我是盯着数的,母亲总是微笑着悄悄多给我放几个。分完油饼后母亲宣布油饼要慢慢地吃,才够吃到正月十五,不能一顿饭把油饼当饱吃,得配上馒头吃。我每次吃完一个就数还剩几个,再怎么数也到不了正月十五,母亲察觉了都会默许我可以拿她的油饼。油饼对我来说诱惑实在太大了,自己的吃完了,还要去吃父母的油饼。父母一年到头拼命地劳累、节衣缩食,就为了孩子有学上,为了过年时一家人能吃上油饼。真的有油饼了,他们却舍不得吃,省下来给我跟哥哥,我却直到长大以后才慢慢体会到父母亲给我的无尽温暖和爱。等到我工作了,父母却永远也享不到儿子的福了。不知有多少次,我涕泪长流,回忆曾经无比心酸又无比温暖的那些“年”。

离开家乡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老家人们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年”一年比一年热闹,一年比一年富足。过年的油饼已经被更多美味的食物所替代,我却一直记得儿时的美味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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