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坛子菜

作者: 陕声祥2017年01月04日来源: 荆州日报亲情散文

妻子去看望母亲,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包酱菜。塑料袋里,一块块拌着红辣椒的萝卜清晰可见,心中暖意顿生。这是母亲用自家的萝卜腌制的。

母亲是个朴实的劳动者,默默无闻地耕耘了一辈子。谈不上轰轰烈烈,但绝对可圈可点。

制作酱菜,母亲称得上行家。凡吃过的,都说好吃。说起来,这也是一生勤劳节俭形成的持家之道。小时候,我们兄弟姊妹多,一大家人吃饭过日子不容易。“无钱种菜为家业”,母亲种了一大片菜地。每每工余闲时,就去侍弄菜园。翻地,播种,浇水,施肥,修补篱笆,母亲难得享受一会儿清闲。

菜园里豆棚瓜架,青菜萝卜,一垄垄,一茬茬,接连不断。一年到头我们都能吃到新鲜的蔬菜。那些暂时吃不完的,就收藏起来。南瓜冬瓜一个挨一个堆在墙角。榨菜萝卜腌制成咸菜酱菜。放多少盐,晾晒多干,啥时入坛都有讲究。手中的咸菜萝卜,她常会拿一点放在嘴里咬一咬尝一尝,试试咸淡干湿,看能不能入坛。每到农历寒冬腊月,是腌制家常菜肴最忙的时候。小孩子也得帮忙。我们每天把一篮篮的咸菜萝卜之类的东西搬出去晾晒,专门的晾晒平台不够,就干脆挂在门前篱笆上。傍晚时分,寒气下来之时又要把它们收进室内。天气晴好的日子,每天如此,不能间断,直到这些菜被收坛内。到最后,由于缩水,原来的一大筐变成了一小篮。我们家的菜坛子有七八个,个个满满实实。那时没有电冰箱,腊肉腊鱼干豆腐之类,母亲也习惯放在菜坛子里“保鲜”。说来也怪,放在菜坛里的菜,即使经历盛夏酷暑,也不变色无异味,由此,母亲收获很多赞誉。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正是母亲的这些菜坛子,充实了我们的餐桌。记得小时候,没有下饭的菜,或来不及做菜了,就揭开菜坛子,夹几块酱菜。父亲在外奔波,时常带回一些客人。客人来了,母亲总是热情款待。左邻右舍常常带着几分感叹几分好奇地询问:“您家时常来客,哪来的那么多菜呀?”母亲总是报之一笑。我知道,这完全仰仗着母亲的坛子菜。母亲的笑,是“笑而不答心自‘美’”吧。以自己的劳动经营生活,得到赞美,心里能不美吗?

母亲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曾经摔伤了手臂,一连数月吃饭都不方便。现在手臂慢慢恢复,可以做些活动,就又开始为我们忙乎起来。这么大的一包干菜,要费多少功夫?萝卜都要一个个洗净,一块块切开,还要赶着晴好的天气一天天地晾晒。更何况,这仅是其中的一份。她的每个吃过她酱菜的儿女都有同样的一份!

母亲的坛子菜,无需名号,无需包装,菜肴的谱系里也没有它的位次,但是它的味道哇,吃上一口,浑身舒坦。

母亲的坛子菜,那是娘亲的味道,一辈子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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