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时节

作者: 王兰辉2017年05月18日来源: 邢台日报情感散文

每年杏黄的时候,便到了麦收的时节。

上班途中,无意中看到马路旁荫下,六七个人围着老汉称杏,金黄色的鲜杏儿让人垂涎欲滴,悻悻地从摊前骑过,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两眼。

小时候,当卖杏的吆喝声飘荡在村子上空,麦收也就开始了。那时没有收割机,割麦子全靠人工,男女老少齐上阵,那轰轰烈烈的场面就像一场运动。

六七岁的时候,正是人民公社时期,村里的地还由生产队组织社员集体耕种,共同收割,小麦产量亩产不足三百斤,交完公粮后,辛苦半年剩不了多少。哥哥在外上学,父亲在县城上班,家里没人挣工分,每年得向生产队交钱换取工分,那时像我们这样家庭被称为“纳钱户”。按人口分还可以分得一二十斤,倘若按工分几乎分不到麦子。于是每当生产队收割完毕,母亲姐姐就全力投入到拾麦大潮中,天不亮下地,披星戴月。捡来的麦穗通常摊在院子晒干,用捶布的棒槌反复捶打后,撮到簸萁里,轻抖簸萁麦糠就顺着边缘悄然溜走,剩下便是金黄黄的麦子和一些干瘪的麦壳,母亲再用手使劲搓揉这些“顽固分子”,直到把麦壳彻底搓掉。旁边等候多时的我,会迅速跑过去从墙根拿来布袋,然后用小手撑开口袋,等着母亲将簸萁里的麦粒倒进去。这时候妈常常会说:“看看俺孩儿能干活了,比小狗儿强多了,过年的时候,让你多吃两个白面馍。”我每次总是坚持说,要跟着大人们一起去拾麦穗,姐姐就会呵斥我:“你去了,看地的人非把你抓住不可。”那时地里掉的麦穗是不可以随便拾的,被看庄稼的抓住要没收。母亲看我蹶着嘴就温和地说:“地里热得很,在家看好门。”当时觉得很不高兴。

上五年级的时候,学校搞勤工俭学,麦收季节就开始组织学生拾麦子,当时别提多兴奋了。可一天下来,才知道拾麦子真不是游戏,光渴晒就难以忍受,况且还要不停弯腰捡麦子。但也有乐趣,渴的时候,老师在麦田里找一口水井。那时候水位浅,麦田里水井到处都是,差别在于有的水比较甜,有的水则又苦又涩,只能浇地不能喝。老师让我们站在离井口一米远的地方,然后用一根绳子,将水罐下到井里,左右摆动几下,然后轻轻一扣,再慢慢向下一墩,一罐子“井吧凉水”就提上来了,兑上一点“糖金”(糖精),用一缕麦秆搅匀后,喝上几口清凉甘甜的井水,真是幸福极了。麦田上空不时传来布谷鸟叫声,听起来像是“鳏寡孤独”四个字的谐音,于是仰望天空将两手捧在嘴边用嘴唇模仿着鸟吹起来。七天的勤工俭学,我被晒得黝黑,因劳动积极还得到了一支带橡皮头铅笔的奖励。

转眼间,到了上初中的年龄,不得不离开家乡到县城上学,从那以后赶上麦收机会少多了。刚参加工作那几年离家较近,每到麦收时节单位都会安排人员帮助农民抢收小麦,我也有机会再次感受麦收情景。后来我离开县城来到市里工作,回家少了,参加抢收小麦的机会更少。如今农业机械化恐怕再也无法享受麦收场景,收割机一进田,遍野的麦田,一两天就能“净地”,麦籽直接就装进了布袋。麦子亩产近千斤,家家户户囤满瓮尖,国家不但不收公粮,还对农民进行补贴,拾麦子的场景也不见了,孩子们照常上课,我们照常上班,就连农民也很轻松,收割完立刻返城打工。

忽然萌生回家的念头,更想在曾经捡拾过麦穗的田间走走,看看那口井是否还在?那冰凉的水是否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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