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呼吸

在凌晨，可以清晰地听到城市的呼吸声，呼噜呼噜，噗嗤噗嗤，嘚啵嘚啵，不管呼吸声如何，总能听出城市在无人的夜晚贪婪地呼吸着。在此时，城市像一个熟睡的婴儿，睡姿可爱，梦中的笑容甜美。每个发现这一点的人，都有为人父母般的使命感，都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

第一次听到城市的呼吸声是在下夜班的路上。路旁有一条小河，我开始以为听到了流水声，听到了鱼儿的嬉戏声，听到了夜鸟的喝水声，听到了倒映在河水里的星星的呓语声，其实，都不是，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这是城市的呼吸声。我为我的发现吓了一跳，城市的呼吸舒缓、轻松、平稳，略有那么一丝亢奋。那是在城市发展最激进的时代，城市每天都在向外扩张着，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数不清的脚手架和塔吊高高竖立着，像是在宣告自己坚强的体魄和过人的精力。我看到，风华正茂的城市奔跑着，不分昼夜，不管风霜雨雪，不怕前路坎坷，那时我有点害怕，城市就这样不休息不睡觉，总有疲累的一天，总有生病的时候，到那时该怎么办？现在，我终于听到城市的呼吸声，原来城市也会休息，我以一个夜班工人的思维来思考城市，原来城市也是后半夜入睡，才有轻微的令人心醉的鼾声。

后来，白天我也能听到城市的呼吸声，在鼎沸的人声间隙，在嘈杂的汽车鸣笛声里，我听到城市急促有力的呼吸声。我想，此时的城市一定有点累了，有些气喘吁吁的意思，每一个白天对城市都是莫大的压力，交通问题，人口问题，教育问题，商业问题，城建问题，哪一个问题都不是小事，都要城市去面对去解决。我靠近城市的肺，那一片片最为怡人的城市绿地，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更为真切地感受城市的呼吸。对人类来说，呼吸是天生的本能，而作为人类的城市，呼吸却是要慢慢学习好好锻炼的技能。也许，有不少不会呼吸的城市已经濒临危急，有个别停止呼吸的城市正在衰亡。要想城市永远健康永远精力充沛，保护好它的肺是每个人义不容辞的职责，那一片片干净柔软的绿地，有着毛毯子一般的绿草，在微风吹拂下一起一伏，这呼吸令人放心得很。

城市的呼吸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我的臆想。每次闭上眼睛，我就能想像城市的样子，有时像孩子，有时像成人，有时像姑娘，有时像小伙，有时又像老人。当听到城市短促沉闷的呼吸中偶尔夹杂着咳嗽声时，会让人心中慌张，每个人都是城市的听诊器，都应该多听听城市的呼吸，听听那无法掩饰的真实声音。尽管我们不是医生，医不了城市的病，却都是城市的缔造者和建设者。个人健康与否关系着城市是否健康，一个健康的城市和健康的人一样，肯定面色红润，肯定呼吸沉稳，肯定脚步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