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的那个人就快来了

外面街上车水马龙，庞杂喧嚣。临街的店里明净，微笑与问好，总有温润与那么一种光亮在无声无息地流淌。玻璃幕墙将内与外隔离，形成巨大的反差，叫走进这里的人，瞬间即可安静下来。我在十一年前，就认识这家店主人了，无数次来过这里，还是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这一点。

今晚，我只是路过，也不是路过，确切一点儿说，是在这里等人。这个人就在附近。我和她在电话里约好了，办完事情，就到店里来吧，不见不散哦。

几位店员背对着我来的这个方向，规规矩矩地站立着，正在听店主人讲话，也不是讲话，是在交待，或者吩咐什么事情，有点像开会，又不是开会，像上课，又不是上课，只见店主人曼妙地挥动着手里一支笔，好像在辅导、在讲解什么作品。我看见了那道熟悉的目光，店主人也接住了我的造访，他似乎轻声地说了句什么，那一字排开的店员立即点头，立马散了。

我有些尴尬地止住脚步：“你们在开会……啊啊，不好意思，打搅你了，要不……”

主人起身离座，满脸堆笑：“哪里、哪里，大哥来了。大哥是这里的贵客。我不论做什么，只要大哥来了，都得停下。来来来，大哥这里坐——”

一张白色漆面班台外面，摆着一只钢管酒吧櫈。我低头打量一下，把包放在台上，就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凳子可以转动，坐在上面有些温软，有些舒服，有些自如，正是我这时候要找的那种感觉。

主人在台里也坐下来，微笑里夹杂着探询：“大哥今晚咋这么闲着，有空光顾小店？”我实话实说，告诉他来这里等人，一个他也认识的人。

说完，我又看了看台板下面压着的那些张A4纸页上盖着椭圆形印章的许可证件，证件的每个名头都不一样，一共5张。主人的店已经在这座城市开了5家。这里是总店。每天，勤快的主人就像不知疲倦的大鸟，在几家店之间，满城东南西北地飞来飞去，最后，在这里歇息。这里，是他的老巢。

回头环顾，不断地有客人进进出出。我怕影响店主的生意，告诉他别管围着我，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好了。店主依旧是笑：“大哥，你就是我的忙。你这么久不来，真有些想你了。我哪能丢下大哥不管，那还不被大哥骂死？”他直起身子，招呼服务员，用纸杯给我端来一杯水，又叫她把我的眼镜拿过去洗洗。

我双手接过纸杯，隔着杯壁，能感觉到这个夏日那种沁人心脾的凉。眼镜很快也清洗好了，重新戴上，视觉感觉也是清爽入眼，轻风扑面。我发自内心地说着谢谢。

远远地，在店的另一个角落站着一个人。店主招呼她过来。我见过的，介绍之后，才知道以前见到的那个不是这个，那个是妹妹，这个是姐姐。姐姐是店主人的内助。店主人今天是第一次正式把我介绍给自己的夫人。我朝她点头，问好，和她说起自己和店主相识的那年那月那日。她有些惊讶，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这样的日子？轮到店主在那里说话了：“我早就告诉过你，大哥是个有心人。现如今，有心人来了，还有他等的那个人一会儿也来，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我简单地谦让了一下，既然如此，若再推迟，反显得虚假，就爽爽快快地，故作释然地应答道：“好啊，去吧，有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别叫它闲着。”店主人瞅瞅我，又瞅瞅夫人，嘴巴一下扯到脑门上：“咋样，大哥是不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