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母亲

2012年08月22日亲情文章

母亲哭过很多次,而每一次,我都清晰地记在脑海里。

上小学二年级,开学,和往常一样,我很想如其他孩子一般,早早地跑进学校,领到崭新的书本,一夜之间把书翻个遍,兴奋得睡不着觉。然而,因为家境原因,我总是最后到校,因为交不起学费的缘故,还得带上父亲或者母亲去向老师打交道。

那一次是带着病的母亲去的。学费六十五元,而家里东借西凑,母亲只能带上四十元去学校,她想与老师打一下交道,先把书发给我,差的学费过一段时间再补上。然而,任凭母亲怎样说情,学校老师直到最后始终未能因差二十五元的学费把新课本发给我,那时幼小的我,一心想着要上学,大吵大闹,跑到学校的后山哭了一个上午。以至于我后来考上大学,还有学校周边的人说,他当年还因不得不到书而哭了一整个上午。

那个时候,我只知道自己未能领书的伤心难过,却未能体会到当年生病的母亲离校时抹的一把把眼泪,未能体会到一个母亲因家贫而无能为力所背负的委屈与难受。

我时常记起这件事,时常从中想出了我的生活哲学

我们的身边,总是有太多的人无法体会父母的用心,或许,我们说他们与我们有代沟,他们无法理解我们。其实,作为子女,更多的,是需要我们去理解与体谅他们,或许他们有些事做错了、说错了,然而,归根到底,他们把心都放在子女身上,希望子女生活得更好,因此,我们需要的,是对他们的更多的理解。

初三那年,某一节课上,老师走到我的桌子前,说你爸正在门口找你。

我匆匆忙忙跑到校门口,父亲说,你妈病房严重了,现在正住在医院里,家里没人了,你请假回去照看一下家里,那个时候,我居然傻到连十几分钟外的医院都没去看看母亲,就直接跑回了家。

在家忙活了一天,逢赶集,我从家回到街上,找到父亲,他说,母亲已经不在医院了,高额的费用住不起,开了一些药,她正在一家小有闻名的中医那里看看,抓点中药,让我去看看,当我踏进那中医诊所的时候,母亲坐在那里,脸色有些苍白,看到我走进去了,我看到母亲瞬间流了泪。

她抹着泪对我说,这一次,就差一点就不能见你了。

这么多年,这件事我一直记在心里,愧疚了许久。

正因为这件事,让我时刻记着,在父母亲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或许,有时候,我们什么也给不了他们,但我们可以让他们为我们宽慰,让他们为我们放心,让彼此拥有浓浓的情,无须言语。

离家远行上大学的那个凌晨,村里的老老少少来家里送我,当我走出村头的那时候,母亲站在乡亲们的中间,她没说什么话,站在一个石头高出强忍着笑容,当我向大家道别的时候,我看见母亲在偷偷地擦拭眼泪。

那一刻,我没有转身。

我在母亲面前,就如母亲在我面前一样,无法言辞,我能做到的,就是向母亲一样,一脚一脚地踏向实实在在的生活。

从小学到高中的十多年间,病魔缠身的母亲,总是针药不断,一日三次或者更多,一把把一把的颗粒药丸吞下去,一碗一碗地把苦涩的中药喝下去,走过大医院,看过街头的郎中,效果不算很好,有一年,一些江湖术士甚至包括一些医生都说母亲的病无法医治了,能熬过那年就算不错的了。甚至,母亲也想过就那样放弃

然而,在父亲的奔波和看护下,母亲的病一天天好起来,最近几年,母亲虽偶尔犯一些老毛病以外,身体都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要是没你爸爸的话,我早就死了。”

“我死了的话,你们要你家爸爸的话,本来就很苦了,不要让他担心你们。”

这是母亲重病期间经常对我和弟弟说的两句话。我总是记住这两句话。现如今,母亲似乎更加懂得了生活的哲学。

如果我对母亲说生日快乐,我想,她或许连快乐怎么样理解都不知道,她的生活哲学似乎很简单也很平凡:一家人生活富足,家里人健健康康,她更希望作为儿子的我们能够生活得更好。

这样的简单平凡恰好成就了一个简单母亲的伟大

很多时候,很多人都认为我们更容易记住生活伤痕的过去。然而,于我而言,生活,有它自己的神奇,我们可以记住它的种种苦难与辛酸,记住它的种种波折与不幸,然而,在记忆深处,我们总也忘怀不了那些快乐的过去。

关于母亲,在童年的记忆里,除了病魔的缠绕,我总能记住让我和弟弟兴奋高兴的事儿,比如说,我和弟弟过生日时母亲给我们煮的鸡蛋;每天放学后放在锅里的酸菜饭、油炒饭;也有过节包的粽子;用油炸的花甜粑;芭蕉叶蒸的麦粑……我亦能记住母亲精心缝制的布鞋,自己动手给我们改制的衣服,一针一线缝起的书包……

当然,我亦记得那些令自己愧疚的事儿,弟弟淘气打架,惹哭过生病的母亲,不听话偷偷在家里拿钱而气哭母亲,长大了远行,还令母亲千里为我们担忧难过。

总有一天,我会让母亲开开心心,幸福生活着。

致母亲生日书

天空不再沉睡,轮回的四季的白天与黑夜

屋顶的炊烟,是母亲手里蜿蜒曲折的故事

驼着的背上,烂背篓里蜷缩着枯枝的过往

以爱之名,大山再次打量一把镰刀的沧桑

母亲是时间里的苦难,低头抬头都是村庄

有一天,母亲一步一步踏着走向远方的路

母亲是岁月里的神奇,路前路后都看见爱

有一天,母亲一脚一脚踏着奔向回家的路

有一天,我藏在远方的岁月里,打捞记忆

有一天,母亲站立在村头路口,守望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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