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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奶奶的文章

2022/12/14散文诗歌

写奶奶的文章(精选30篇)

西瓜大叔

文/曹润华

在我奶奶家的后面是金陵新村的市场,在这个市场里常年有着一个卖水果的摊位,店主是一位中年男士。由于我和奶奶经常在他那里买东西,我们渐渐地成了朋友。

这位叔叔一年四季靠卖水果维持生活。因为我经常在夏天的时候在他那里买西瓜,所以亲切地称他为“西瓜大叔”。“西瓜大叔”的个子不高,憨厚的“国”字脸上长着一对浓浓的眉毛,一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下面一只高高的鼻子,使人见了总愿意在他那里买东西。

还记得那是我九岁时的夏天,那时我正上三年级,作业量不大,所以每天放学后,就可以和奶奶去市场逛逛。一天,我下午放学后,奶奶让我去市场找她。我和奶奶便在市场开始买东西。奶奶说:“把你的书包放到卖西瓜的那里吧,要不然背着太沉了!”于是我便把书包放到了卖西瓜的叔叔那里,叔叔很乐意地收下了。奶奶又说:“过一会儿咱们买完东西回家的时候记得把书包背回家!”我答应了之后,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夜幕渐渐笼罩了大地,我和奶奶一人手提一大袋东西满心欢喜地回家了。到了家里奶奶说:“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哎呀!”我一拍脑门叫道:“没有拿书包啊!没有书包,可怎么写作业呀!”奶奶说:“真是的,你把这事忘了,我也把这事忘了。”看来,只好我自己去取了。不过我担心他已经走了,都快9点了。于是,我连忙换了鞋,奔下楼去。

我走到市场口,看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点灯光都没有,我鼓起勇气向前走去,拐过一个弯,突然看见一盏明亮的灯,灯下“西瓜大叔”正向我这个方向眺望,我连忙跑过去,“西瓜大叔”把书包给我,我问:“叔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等我呀?”“我知道你有作业,没有书包你完不成作业,会让老师批评的!”叔叔说。顿时,我感到有一股暖流涌上心田……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但我仍然记忆犹新。我想:如果我们这个社会能多一些像“西瓜大叔”这样的人,那该多好啊!

一片菜畦入梦来

文/钟瑞华

旅居他乡的日子,那一片菜畦常常走进我的梦中来。

儿时,祖屋背后有一块遍地荆棘、杂草丛生的荒坡,在一个雨过天晴的下午,奶奶带领我们开垦了出来。在奶奶长期的精心照料下,山坡渐渐“脱胎换骨”,变成了瓜果飘香的菜园。

春暖花开,菠菜、白菜、韭菜,争相炫耀着各自的“新衣”。夏日炎炎,黄瓜、茄子、豆角、辣椒、向日葵,把菜园装扮成一片五彩斑斓的世界;蜻蜓、蝴蝶和蜜蜂,在翠绿的菜叶上翩翩起舞。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自然少不了秋茄子、秋黄瓜和西红柿。到了冬天,菜园里仍然种着芹菜、萝卜、包菜。吃不完的瓜果蔬菜,奶奶便用大缸腌制酸菜、酸萝卜和酸黄瓜。还把眉豆、黄豆、刀豆、老虎豆等晒成干豆,用瓦罐装好储藏在阁楼里,等到来年“三荒五月”时慢慢享用。

晨曦初露,奶奶便叫醒我一起去摘菜。清晨的阳光在碧绿的菜叶上跳舞,透过缝隙洒落在含着露珠的花朵上,一闪一闪亮晶晶。蜜蜂在菜花周围盘旋,“嗡嗡嗡”地唱着欢快的歌。我伸手摘了一朵黄色喇叭状的花,凑到鼻前深深一吸,一股淡淡的清香瞬间钻入鼻孔。“奶奶,这是什么花?”奶奶直起身子,捶了捶后背:“这是南瓜花呀,中午奶奶做米粉蒸南瓜花给你吃,再过一段时间呀,咱们家的小馋猫就可以吃到清清脆脆的嫩南瓜了。”“噢耶,太好了!我很快就可以吃到嫩南瓜了!”我高兴地把南瓜花举到头顶,一边奔跑一边唱着儿歌:“豆角青青细又长,黄瓜身穿绿衣裳;茄子高高打灯笼,萝卜地下捉迷藏;辣椒长成尖尖嘴,南瓜越老皮越黄……”

日上竿头时,大姐在晒谷坪上扯开嗓子喊我们回家吃饭,奶奶便提着满满一菜篮的蔬菜,牵着我的小手,蹦蹦跳跳打道回府。

傍晚时分,肆虐了一天的太阳终于渐渐消停了,我也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回到了家。刚放下书包,奶奶便挑着水桶,拉上我一道去给蔬菜浇水和除草。奶奶说常浇水勤施肥,蔬菜才会越长越水灵。她教我把水浇在蔬菜的根部,我却经常在她转身的时候,偷偷给蔬菜来一场彻底的“淋浴”。待奶奶听到响声转过头来,我早已偷笑着跑到了菜园的那一头,并趁奶奶没留意,偷偷摘了一根全身还长满刺的嫩黄瓜。奶奶一看,心疼宝贝似的说:“哎呀,我的小祖宗,黄瓜还没成熟就被你摘了,多可惜呀!”说完,奶奶假装要打我,颠着小脚跑来追我,菜园上空顿时飘荡着祖孙俩欢快的笑声。田坎上一丛丛绿油油的狗尾巴草仿佛在向我招手,笑话我调皮和胆小呢!

岁月葱茏,而今,我离开家乡十多年了。往昔奶奶亲切的笑脸,已成为一段温馨而遥远的记忆。但祖屋背后那片瓜果飘香的菜畦,却如淡淡的花香,常在梦里沁入我的心脾。

在母亲的世界里

文/赵继平

母亲这辈子活得不易但她很快乐,她的快乐与她容易满足的心态有关。母亲十五岁就嫁给了父亲,嫁给父亲的时候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理由,只记得父亲是干部,但没有享受过一丝的尊贵。相反,受尽了有着“地主”身份的奶奶的无情折磨,不会做家务活就得挨奶奶的打骂,大哥出生后刚刚断奶就被奶奶带走,从此隔离了母子的亲情直到奶奶谢世。后来,母亲一气之下又生下七个子女,这倒不是抗衡奶奶的霸道,她并不怨恨奶奶,她的理由很简单,昨天的太阳永远晒不干今天的衣服。在母亲的世界里,人的一生就像一只皮箱,需要用的时候就提起,不用的时候就把它放下,应放下的时候不放下,就像拖着沉重的行李,无法自在。人生的岁月有限,懂得尊重和包容才能让人接受,只有放下才活得自在。

父亲走后三年,我考上了高中,这是母亲最开心的事情。为了让我有个好的前程,母亲选择了陪读,在今天看来母亲是很前卫的。城里没有房子,母亲给富裕人家做家务,她没有闲钱买煤,母亲常常等我上学走了,自己提着一个破旧的水桶或脸盆四处寻找一些公家单位倾倒出来没有充分燃烧的煤渣,也常常到菜市场去捡丢弃不要的烂菜叶子,除去那些实在无法吃的,能吃的尽量换着法子吃,用她的方式把一间土窑打理得暖洋洋的。

我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考取了大学,和父亲一样当上了干部,这是母亲最值得骄傲和光彩的事情。母亲仍然过着自己简单的生活,只是相隔千里的我让母亲的心里多了一份思念和牵挂。我在电话中询问母亲需要什么时,她总是欣喜地说,只要听到我的声音就有了精神,再多的钱也买不了这份心情。年轻时我没有能够理解母亲的简单祈求,只是口头承诺了每周要给他通一次电话,但都市生活的艰辛让我窒息,对母亲的承诺经常是一张空头支票。

母亲没有更多的责怪,她的心里多了一份包容。她理解儿女自有两难时,再多的困难也要留在心底,在母亲看来夫妻和睦比财富更重要。母亲最大的财富是拥有五个儿媳妇,个个对她很孝顺,无论自己生活贫穷还是富裕,都会让母亲不感觉到精神的匮乏。母亲还有侄男外孙二十几个,个个让她充满了期待,这是她炫耀的资本。

女儿的降临让我读懂了母亲,我和妻子商量,这辈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亲手给母亲做上一顿南方饭菜,妻子答应了我的请求,母亲曾三次到南京。

母亲第一次踏上南下的列车时正好是她六十岁。在不到六十平米的两居室里,母亲显得很为难,妻说母亲不易就安排和老岳母同住一间房。母亲谢绝儿媳的好意,只要求在不大的客厅里搭上一张简易木床,她告诉妻子,睡觉就是一张床的事情,心里敞亮睡在哪里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和儿子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

母亲第二次到南京的时候岁月已经把她催成步履蹒跚的老人,那年她已经七十岁。那年,我的小姐姐突然住进了医院,没有多久就离开人世。我们商量着让母亲离开那座充满忧伤的城市,换个环境或许母亲的心情会更好些。

有一次,二哥喝醉酒,糊里糊涂把姐姐去世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并没有如我想象中那样哭得死去活来,她很沮丧,但又很镇定,她告诉我在她的心里早已有了预感,姐姐的病给自己带来的只能是痛苦,已经没有享受生活的理由,离开是一种解脱。母亲说一个人怎样来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活法是否符合你的意愿,不要在意别人会怎么看,就算是吃咸菜萝卜,只要每一天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生活,你的一生就不算白费,因为你活得尽兴。相反,如果不是你所喜欢的生活方式,就算你有幸飞黄腾达家财万贯,你的一生也仍然是虚度。自那次起,我才读懂了母亲的人生观。

母亲八十岁生日的时候,妻子提议再把母亲接来尽尽孝道。母亲到来前妻子正忙着赶工期装修房子,她给母亲配备了上好的床垫,拿出珍藏多年的进口羊毛毯铺在地板上,让母亲坐在地上也不会受凉。一年后,突然间发现母亲的白发里长出了黑发,我不只一次让母亲照镜子,母亲幸福得笑出了泪花。

人活在世上最值得骄傲的事情恐怕不是你赚了多少钱,也不是你升了多高的职位,也不是你拥有多少人脉资源,而是你享受快乐生活的时候母亲仍然存在,和你一样享受着快乐。

犹记端午佩香囊

文/王玉珍

粽香飘荡街头巷尾的时候,香囊、五彩绳也出现在街头小摊上。

记忆中的端午,奶奶必做香囊。她拿出布卷,精心挑选,那些颜色艳丽的丝质布头是首选。银锁状的香囊里装上从药铺买的香草,香味浓郁,可驱蚊虫。

弟弟的香袋相对来说复杂些。它除了装香草,还要装五谷杂粮,所以比香囊大,奶奶一般要用多块布头拼接,下边还要装饰一些穗子。奶奶用白布头做小猴,白头白身红腰带,里面塞棉花,胸前还抱着一个红桃,缀在穗子中间,滴滴溜溜的,很是好看。不过,这是男孩子的专利,也是他们事农桑的责任。奶奶满心喜悦地缝着,一针一线,把对子孙的祝福和期盼,也缝进了香袋里。

牛是我家的一大劳力,每年端午它也有香袋。奶奶用扫帚把牛身上扫得干净顺滑,慎重地把系着五彩绳的香袋挂在牛角上。她满眼慈爱地端详着那头辛勤耕耘的黄牛,摸摸牛头,拍拍牛身子。老牛很温顺地享受着她的爱抚,还会很亲昵地蹭一下她的手臂。奶奶满怀感激地说,这畜生性子好,犁地拉车,再累的活也不撂挑子,最辛苦啦。我看看牛,想想家人,他们何尝不是一头老牛,拉着家庭的重车,任劳任怨。

听妈妈说,戴上五彩绳就不再怕蛇啦,所以我和弟弟的脖子、手腕、脚踝都缠得满满的。有时候,我给奶奶和妈妈也系上五彩绳,奶奶会略显羞涩地说:“老了,戴啥也不好看啦。”不过,她笑得很灿烂,那条彩绳里,也许有着她的端午记忆吧!

如今,每年端午我也会像奶奶那样给孩子们做香囊,我只是希望,希望把这些中国符号印在孩子们的心里,温暖他们的端午记忆。

花落无声

文/子月

故乡的三月,正当花开之初,但已有诸多游人,纷涌而至,赏花闻香,陶醉于山水花海之中,毕竟一年中的花会时节快到了。每到这时,我便格外怀念花的季节,这份缘自年少初心的念想,不止是回味花的美丽,更多的还是远在山外的亲情。

从小到大,一直觉得跟花的距离很近、很近,以为是垂手可得,随处可见,便无数次地忽视了花的柔美多姿。这种距离和淡漠直到这些年,老家涌起的阵阵花海热潮,让我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离花的世界很远,很远,遥不可及,随之而来的便是万分懊悔。

奶奶家的院子边,曾经长着一棵不显眼的玉兰树,后来长到两三米高。小时候,我们几个总是攀爬于树干之上,上蹿下跳的折腾,可能因为如此,玉兰树长得不高,也不端正,树干向院子外侧弯曲,倾斜着,扭曲的树身留下了我儿时的影子。

虽然树并不高大,但几岁的我们还很渺小,当玉兰树枝叶茂盛的时候,我们待在树下,她一样能为我们遮风挡雨。所以对一棵普通平凡的小树,我对她不只是点滴的怀旧。

按时节推算,再过半月,玉兰花也差不多开放了。早上含羞待放,花苞略呈弯月小嗽叭形状,遇有小雨,便挂着雨珠,欲垂欲滴,美丽之极。

上午九、十点左右,花便徐徐开放,花瓣会向四周伸展,紫紫白白,青绿相间,一片,一团,一簇,一朵。花朵内白外紫,多数呈白色,型大、芳香,花期十天左右。芳郁的香味令人难以言喻,清新可人。因其开花位置较高,迎风摇曳,神采奕奕,宛若天女散花,非常可爱。

奶奶不知道听谁讲过一段故事,就似是而非地转给我们。说是很久以前,深山里住着三个姐妹,大姐叫红玉兰,二姐叫白玉兰,小妹叫黄玉兰。一天,她们下山游玩却发现一个张姓的村子里冷水秋烟,一片死寂,三姐妹十分惊异,向村子里的人问讯后得知,原来秦始皇赶山填海,杀死了龙虾公主。从此,龙王爷就跟张家村结了仇,龙王锁了盐库,不让村里的人吃盐,导致了瘟疫发生,死了好多人。三姐妹十分同情他们,于是决定帮大家讨盐。然而这又何等容易?遭到龙王多次拒绝,三姐妹只得从看守盐仓的蟹将军入手,用自己酿制的花香迷倒了蟹将军,趁机将盐仓凿穿,把所有的盐都浸入海水中。村子里的人得救了,三姐妹却被龙王变作花树。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她们就将那种花树称作“玉兰花”,而她们酿造的花香也变成了她们自己的香味。

玉兰的故事虽然简单,却很唯美。因为有了故事,我对玉兰便多了几分偏爱。

有几个年头,奶奶家的玉兰花还给家里贴补过一些家用的。玉兰成苞还没完全开放时,奶奶便催着我们爬上树干,摘下花朵,平摊在院子里,让太阳照晒两日,送到集市上卖掉,最多的一年一个花季下来,能卖七、八元钱。奶奶说,这是最好的一年,因为那时我们一学期的学费是一块零五毛。

离开老家时,玉兰树仍然很俊秀地长在院子边上,和三爷家院子的那棵老白果树遥相呼应,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老一少,那时的感觉有点像疼我的奶奶和我。因为有此,便一直记着这棵花树,即使她并不高大,而且是歪歪的树干,斜斜的树丫,就那样不太起眼地活着。

后来妹妹写信告诉我,家里的花狗死了,奶奶把它葬在树下,既想让她们互相有个伴儿,也想壮下玉兰树下的土质,或许树会长得高大一些。

玉兰树没有了我们几个孩子的攀爬扯压,树干似乎长直了一些,而且粗壮了许多。奶奶怕其他人再去靠压它,在树边种了几棵葡萄树,葡萄架下的藤蔓长得格外茂盛,环绕半圈护住了玉兰树。

再后来,那棵玉兰树还是被伐掉了,因为三弟在院子盖了几间菌种培殖大棚,树的位置被占用。

玉兰树没有了,但我会时刻记起她,记着树上的花。每年的花季到来之时,这种情绪会更加激烈,甚至梦中也会闪现。比如会追忆奶奶家的院子,院子边的玉兰树,花开花落的季节和儿时的我们爬树摘花的情景。

事实上玉兰树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但老家的花却多了起来。先行一步的是北山的樱桃花,连山连片,真的是一片海景天色。其实北山的樱桃林已经有十五、六年的时间了,花开的季节正好是玉兰花临近开放的时候,这在大片大片的花海中,尽显老家的魅力。

老家这些年已有了一年一次的油菜花花会,经过规划开发后的各处油菜花观光点,每年的三、四月总要吸引不少游客。小时候,我们在它未开花前就摘下菜苔,剥下皮,生吃,或是摘些偷偷送回家泡菜,腌浆水菜。农家作物当小菜,在那个年代,让我们更具有“吃货”的杀伤力,虽然没有现在的“肯德基、串串香”这么时尚疯狂,但因为带着十分的原生态,油菜花凋谢后的菜苔也能成为我们的美味小菜。

一直盼望回家赏花看景是我这几年的心愿,也带着对那棵老玉兰树的回忆。虽然我知道,这仅仅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情愫,因为奶奶家院子边的那棵玉兰,已不复存在。玉兰花开、花落,花瓣、花蕊,花色、花香,都早已消失在了院子边。失落的心绪总想找到一点慰藉,便一直盼望着走进油菜花的世界,看着那一片片,很深,很远,很密的花海,金黄色里蜜蜂飞舞,花香四溢,身入其中真会觉得如临仙境,如诗如画,让人痴迷。

花,就这么开一季,落一地,轮回沧桑,不改初容。眼看又到了一年中的赏花季节,不由勾起我的思絮。只可惜,花开时,吾虽近,人未在,花落时,悄无声,只留淡香于心际。

杀年猪

文/桂烈兵

父亲昨晚打来电话,说今天家里杀年猪,问我可有空回去?言语中的惴惴让我很是惶恐,于是连忙应承下来。

村里现在只有几户人家了,房顶上,堆着积前两天的落雪,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从残壁中飞向树梢,让故园更显得颓败而荒凉。我早已在国庆节前装修好了新宅,可爸妈放不下老宅里的那十几只鸡鸭,更放不下哪口养了一年多的猪,其实,我知道,如果允许,爸妈就想一直在老宅里住着。老宅里,装满了他们这一辈子的温情和记忆,这个有些破败的老房子才是他们心中真正的家。

这几年,发现老了的母亲越来越象奶奶,哪个曾经的风风火火快言快语却总是有些生硬鲁莽的母亲,好像让时光磨平了所有的棱角,渐渐圆润平和,并无端的生长出对儿女的依恋来。父亲更显得沉默了,每次回来,他总是无言地坐在我身边听着我与母亲的交谈,再无声地准备好让我带回去的疏菜鸡蛋之类的,且一定要送我上车,待我登车而去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在路边伫立好久。

看见母亲就想起奶奶,现在的母亲就是奶奶的翻版,母亲年轻时一直忙着农活,好像没怎么照顾过我们,我们兄妹感受到的母爱是奶奶给予的,以至于奶奶有一次说母亲要学着怎么当一个母亲和长辈,母亲只是笑笑,却无改她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的性格。那时候的父母,更像是我的兄长和姐姐。

贫寒的农家,养猪是一份最重要的收入,但也是一件耗心劳力的辛苦活儿。奶奶一直养猪,多的时候,一年得养四五口。到了年关,卖一口,就有了我们的新衣服和年货,杀一口,就有了过年的肉食和我们来年的学费,“万瓢水千瓢糠”,奶奶一直念叨着这一句,万瓢水容易,千瓢糠可难,喂几口猪,猪食就成了难事,我打小就跟着奶奶到处打猪草,挖野菜,用一根小小的竹扁担挑着回来,奶奶烧起大锅,把猪草煮了,再放进一口大缸里,春天的油菜叶,夏天的鱼腥草,秋天的红薯藤以及冬天的萝卜叶,都是最好的,奶奶带着我一点一点的拾掇,几口猪也在这样的辛苦里长大。

其实奶奶怕养猪,我知道,并不是因为怕累怕脏。每每卖猪的时候,看着养了那么久的猪被牵走,她拿着哪根空荡荡的绳子,就像是呆了一样,一天甚至一连几天,都不说话,偶尔会流着泪叹息一声。等到杀年猪的那天,更是早早地躲开,去姑姑家呆上几天,她受不了这样的场景,尽管,在乡村,杀年猪有着节日一样的喜庆。回来以后,她总是说以后不养了,不能养了!

如今母亲也是一样,养猪的时候各种细心,堪比奶奶照料儿时的我们一样,今天杀年猪的时候躲了开去。我和妹妹们一直让她别养了,现在的日子不缺这点,何况,养猪算起来比买猪肉还要费钱,她总是笑着摇摇头,说得多了,蹦出一句,你们都不在家……

这一句让我脸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确实,这么多年,给过钱,买过吃的穿的喝的,似乎我也一直心安理得的自以为是孝顺,爸妈也一直康健,平时一个月能回来一趟,呆上一会说说话就不错了,往往是坐上半小时就急着走,从来没有认真地和二老聊聊天,在妈的眼中,养一口猪比几个儿女更能排谴心里的孤独了。劝不了,我只有苦笑着由她。

今天不错,妹妹一家子都来了,一家子在这个入冬以来最寒冷的冬日里提前团圆了,等屠夫把杀好的猪收拾停当,我们打扫完卫生,妈妈就回来了,看着空空的猪栏,望着一块块猪肉,她背着人抹抹泪开始做饭,我拿起手机招呼爸妈一家人拍了张全家福,那一刻,他俩的笑容最为灿烂。

下午,爸会去邻村的董叔家捉来一口猪仔,妈说,快过年了,那猪圈里不能空着,她还得养猪,生活还会继续。

推石磨的岁月

文/黄兴蓉

小时候我经常陪奶奶推石磨,那时候家家没有多余的粮食,都是有一点磨一点,现磨现吃。那盘石磨上扇边沿处有一条直木棒,直木棒上再装一根成丁字形的把手,人就坐在石磨旁,双手抱着这个把手一推一拉地朝左转。磨很沉,推磨子是个很累的活。说起来这还是我们村地主家的一盘石磨,土改后,放到了村委会院里,供全村村民们使用。

奶奶一面推着石磨,一面哄着我:“娃儿啊,以后要学着干活,和猪一样吃了就睡,什么也不懂,长大了谁要你?”我当即大声喊:“奶奶要我!”奶奶说:“我都八十多了,今天在这里推磨子,还不知明儿能不能坐在这磨凳上呢。”奶奶是小脚,出着汗,喘着粗气坚持着。

就在我六岁的那年,奶奶与世长辞了。只剩了爸爸带着我们姐仨过日子。爸爸整天要外出劳动,推磨子的活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

推磨的人很多,大多是妇女儿童,力气小的只能一边坐一个人,俩人一起推,村里人常互相帮忙。推磨的人讲个先来后到,挨着等着。可有时候也有人抢先,我去推磨常常被人挤在后面,我争不过他们,只好最后推。可别人都推完走了,就没人和我搭伙了。我一个小人儿,推几下就推不动了。后来爸爸给我想了一个法儿,在横棍上再绑一截大竹竿,我就可以用胸口顶着竹竿推石磨了,这样虽然可以使上全身的劲,让石磨转动起来,但时间长了,还是累得很。我常常推着磨流着眼泪,想想奶奶活着的时候真不容易,奶奶手上那些老茧就是推磨推出来的。

那种石磨,用久了,磨扇里面的槽沟磨平了,要请石匠凿,人们只好等着凿好再用。有些霸道的婆娘,老早就把石磨占下了。推石磨的人数我年龄最小,又没有大人在身边,常常受欺负。

有一次我刚推了一半,一个不讲理的妇女硬叫我把磨膛扫下来,让她先推。逼得我哭了,给她磕了头,请她允许我推完这点。她没好气地在一边催促着我,我就流着汗加劲推。结果那天推得很潦草,爸爸看到面粉粗糙,说我干活耍滑,偷工减料,用竹片打了我。告诉我干活就要认真干,不能养成偷懒的习惯。我默默听着,没有哭,也没有辩解。

我继承了奶奶的推磨生涯,从七岁推到十五岁,直到嫁人。石磨给我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

花开有时

文/冰城深雪

【一】

电影院门口的花坛里有几株栀子花,我注意它们很多天了。

那天上班的路上,无意间在那丛郁郁葱葱的绿植中,发现角落有几株长出青绿色的花苞,我惊喜地发现是栀子花。后来每天上班经过的时候,我都会走近了去看它们几眼,心下盼着,快些看到它们开花的样子。

因为有了这份念想,走了无数遍的上班路途,变得明媚而温暖起来。

对于栀子花的喜欢,要追溯到童年的时候。

老家是农村,风景说不上有多好,但跟城市的钢筋水泥比起来,也算得上是山明水秀。

一年四季的田间地头,长满了不知名的野花野草,装点了童年的记忆。关于那些花的记忆,若是全都写上的话,只怕是三天三夜,也是写不完。

有时候梦到回乡的场景,回眸的时刻,目光总会停留在一朵带着露珠的野花上,久久凝望。我叫不出它具体的名字,我只知道它的姓氏,是故乡。

且不说那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有多么的招姑娘们的喜欢;也不说那香气四溢的雏菊,芬芳过多少萧瑟清秋里的农家小院;就说这栀子花,单是那抹无暇的洁白,开在芳菲渐尽的四月里,已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为她驻足,何况,还有它独有的沁人心脾的香气。

【二】

童年的四月和五月,是属于栀子花的月份。

房前屋后,阳台书桌上,都被栀子花的香味包围,整个村子像是一棵巨大的栀子花树,住在村子里,像住在繁茂的栀子花海里。

栀子花不能算是野花,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大都是开在农家小院的角落里,或是房前屋后的空地上。若隐若现的洁白,点缀在满树翠绿的叶子中间,香气弥漫方圆几十米。

我家老屋门前的空地很小,除去晾晒衣服的地方,母亲在角落里用砖头搭起了一个简陋的鸡棚,没有一点多余的地方,用来种植没有实际用途的花花草草,哪怕是母亲和奶奶都很喜欢的栀子花。对她们来说,养一窝能下蛋的鸡,远比种一棵栀子花要重要的多。

隔壁家的院子里种了好几株栀子花树,每年一到四月的时候,每次路过隔壁家院子门口时,总忍不住把头探进院子里,朝着栀子花树的方向望几眼。有时,趁着院子里没人的时候,就快速地溜进去,从那枝头上揪下几个青绿色的花苞,在那只被拴住的大黑狗的狂吠声中,掉头就跑。

回到家找个白瓷碗装上清水,把花苞放进去,漂浮在水面上,用不了几天,那青绿色渐渐褪去,慢慢变得洁白,一点点在碗里盛开。全部开起来时,整个房间里,都是淡淡清雅的香气。

母亲若是看到了,问我这花是从哪里来的,我是不能说实话的。隔壁与我家虽是亲戚,是爷爷哥哥的几个儿子,还有大奶奶,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家建房子的时候,把院子的围墙圈到了我家门口的地面上,为了争这方寸之地,父母跟他们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后来各自退让一步,门前的空地没有被他们占去很多,但是从那以后,两家人之间便不曾有过来往。血缘上的亲戚关系,抵不过现实中一块小小的土地。

但是大人们之间的矛盾,丝毫不影响我对隔壁家院子里栀子花的喜欢。在小小的我眼里面,他们家的栀子花,与街上卖的栀子花没有任何的区别,即便母亲曾一次次告诉我,要是敢去折他们家栀子花的话,小心一顿好打。我还是一次次冒着被母亲挥着手中的树枝追打的危险,将隔壁院子里的栀子花偷到家里的窗台上。

而隔壁家的堂姐们,有时见我眼巴巴望着院子里的栀子花,也会摘一把长出了白色的花苞,走过来塞到我手里,说,别跟***说是我给的,不然她又骂你。我把花苞攥得紧紧的,飞快地跑回家。

【三】

其实不光是我,村里的女人们,也都是极为喜欢栀子花的。

童年的记忆里,每到栀子花开的季节,上到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下至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发间或是衣服领子上,都会别着一朵绽放的栀子花,有时候手里面,还会再攥上一朵,走到哪里,就将香味带到哪里。栀子花一开,村里所有的女人,都变成了走动的栀子花。

不,她们比栀子花还美。

因为平日里的劳作,她们的皮肤被晒得黝黑,胳膊和腿也结实而粗壮,没有书上写的女子婉约之美,但是这是健康之美,劳动之美。

男人们大都为了养家糊口出门在外打工,家里的农活,就都落到了女人们的身上。这些能干的女人们,将田间地头打理得生机盎然,水稻油菜麦子棉花,一样也不落下。菜地里的蔬菜更是多得吃不完,有的挑到街上去卖,卖不掉的,就洗洗晒干,丢到坛子里洒上一把盐,过个十天半月,就成了一坛子香脆可口的咸菜。一家人的日子,在女人们勤劳的双手下,过得风生水起。

男人们赚回家的钱,一般都用在孩子们的学费上,或是给庄稼买肥料上,一点也不会乱花,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可是到了栀子花开的时候,那年迈的老婆婆跨上一篮子水灵灵的花朵,往那一排郁郁葱葱的蔬菜间一摆,扬起声音叫卖,价格不贵,一毛钱一把。不一会的功夫,便销售一空。

奶奶和母亲便时常买栀子花,一碗花开了,渐渐泛黄,就换一碗新的花苞,几乎不会断。

早上起床之后,母亲给我梳头前,从碗里取出一朵开了的栀子花放在一旁,马尾绑好之后,将花朵别进皮筋里,被乌黑的头发一衬托,显得更加的洁白。

那时只有到过年的时候,母亲才会舍得拿出几块钱,从小摊上给我和妹妹各买一两朵头花,而她自己,连发夹都不舍得买一个。

便宜的栀子花,是我们共同的饰品。

母亲的头发有些自来卷,乌黑浓密,即便是用一根红绳子缠绕的皮筋随意绑在脑后,也很好看。有了栀子花的装饰之后,就更加的美。

奶奶那时总是齐耳的短发,梳得一丝不乱,用一根黑色的发箍箍住,齐齐地压在耳后,用一枚黑夹子将栀子花根部别在耳边的发箍上,看起来干净而清爽。

奶奶守了大半辈子的寡,过了一辈子清苦的日子,栀子花是她唯一的装饰品。

【四】

我种过一棵栀子花树,或者更确切的地说,是很多棵,可是只有这一棵成活了。

我的栀子花树种在叔叔家的后门口,上小学时,我跟着奶奶住在叔叔家。那时,父亲和母亲带着弟弟外出打工,我因为要上学,就跟着奶奶住。

叔叔家的房子是奶奶赚的钱建的,父亲成家的时候,叔叔还小,奶奶就跟着村里的人们,去江浙一带富庶的地方要饭。说是要饭,其实大多时候,要到的都是米,也有钱。

奶奶把要来的米换成钱,加上要来的零钱,几年下来,居然存了不小的一笔。再从亲戚家东拼西凑一点,叔叔那两间平房,就这么建了起来。若是没有这几间房子,叔叔估计连亲也是娶不到的。房子建好那天,奶奶总算松了一口气。

房子坐落在穿村而过的那条大河边,大门朝着河水,打开后门,是一片广袤的田地。

屋后有不大的一块空地,我是极为欢喜的。央着奶奶从别人家讨来一株栀子花苗,兴奋地找来铁锹挖出一个土坑,小心翼翼地将花苗种植起来。之后每天给它浇水,用鸡粪施肥,盼着它早日长大。可是没想到欲速则不达,种了好几株,都活了没多久就发黄枯死了,后来才知道,是浇水施肥太勤了,栀子花是不需要太多肥料的。

后来种了一棵就不大去管了,只是看见它的叶子上有虫眼的时候,抓一抓趴在枝干上肥大的青虫,偶尔施一点点的肥,竟真的成活了。

这棵栀子花树到现在还活着。去年过年回家的时候,我看见了它,长得比我还要高,叶子是墨绿的,看起来很有生命力,我站在树下,想象着它开花的样子,一树的洁白,极其的美。

可惜的是奶奶已经去世了,叔叔一家常年在外,而我,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回一趟家。到了栀子花开的时候,家里已是空无一人。

这满树的花朵,守着空荡荡的屋子,寂寞地开败。

【五】

离家以后就很少见到栀子花了,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过年,别说栀子花,就连田间地头的野花,也是见不到的。

到过的几个城市,虽然都有不同程度的城市绿化,一年四季,路边的绿植里,少不了的姹紫嫣红,三色堇,杜鹃,格桑花,太阳花,菊花……还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竞相开得鲜艳热烈,但栀子花却是极少的。

那些关于栀子花的记忆,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被岁月的尘埃掩盖在遥远的记忆里。

电影院门口的那几株栀子花,唤醒了沉睡已久的记忆。

终于在前几日看到那花苞隐隐露出白色的时候,我忍不住走过去,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摘下了几朵。我摘得小心翼翼,没有折下一片叶子,应该没有弄疼栀子花树,我在心里想着,栀子花树,你应该不会怪我的吧,要怪,也只怪我太喜欢你开出的花了。

没有白瓷碗,我找来一个有着黄白相间花纹的塑料碗,把栀子花养在里面,放在房间的柜子上。

晚上临睡前,闻着房间里淡淡的栀子花香气,思绪涉着这香气,漂到遥远的故乡,久远的童年里。

闭上眼睛,开满了栀子花的家乡,那个山明水秀的村子,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我裹着乡愁,枕着栀子花的香味,酣然入睡。

此心安处是吾乡

文/徐昕

春天来了,空气中仿佛比往日多了些温暖和清新,我径自踱步在田间小径,从春日的气息中执著地寻找着那再也无法换回的故乡记忆。

小时候,父母的工作总是很忙,无法顾及我太多,所以,每逢寒暑假期,我就会回到乡下老家,与爷爷奶奶一起度过那至今令我难忘与回味的美好时光。我的爷爷奶奶都是农民,耕种的土地很多,一片连着一片,每天大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早上,鸡鸣报晓时,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起床下地干活了,因为不放心我一人在家,便带上我一路前去。刚破晓的天空渗下几分微弱的光亮,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不一会儿鞋子便被露水打湿;空气中弥漫着芳草的清香,带着丝丝凉意,令人心旷神怡;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斑鸠的叫声,更为清晨的山村平添几分宁静;抬眼望去,一排排梯田错落有致,入眼的是绿油油的庄稼。到了劳作的田中,他们开始除草、松土、播种,而我便模仿着他们的样子,为广阔的田地献出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那时的我似乎对新奇的事物都充满了无穷的好奇心,周围的昆虫、植物都引发我极大的关注,一边干活,一边观察,不时向他们发问:“这是个什么虫子?那又是株什么草?有什么用?可以碰吗?”等等太多太多稀奇的问题,有时很无厘头,弄得他们哭笑不得,在欢声笑语中为我讲述着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慢慢地,我形成了对家乡最基本的印象。

等到太阳出来,天气开始变热时,田里的活也干得差不多了,就到了回家吃饭的时间。做饭的燃料都是农作物的秸秆或是木柴。每当做饭时,家家户户升起的缕缕炊烟成为家乡独特的风景。那时候,家里还是土胚房,条件很简陋,却也很舒适,宽宽的栏坎,跨过门槛是亮堂的堂屋,两侧是卧房,晌午的天气酷暑难耐,我们就呆在家里稍作休憩,抑或打理一些收获回家的粮食,将其搬到院坝里晾晒。

太阳落山时,我便随他们去田间地头转转,看看近来庄稼的长势如何。一路上,落日的余晖为大地披上别样的外衣,蝉声在耳边聒噪不停,溪水潺潺,从脚边的沟渠中流过。不时遇到同村的乡邻,就随意交谈几句,我也开始与同龄的伙伴熟悉起来,一起在田野里奔跑玩耍到天黑。慢慢地,我深深体会到了这种淳朴的民风,我对家乡的印象有了进一步的加深。

天黑之后,万物似乎都在黑暗中沉沉睡去,只有蛐蛐不知疲倦地叫着,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满天的繁星闪烁着,使故乡别有一种神秘的色彩。那时,我们睡得很早,我却总是有无穷的精力,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奶奶有时会在昏暗的白炽灯下做针线,弄完之后,见我还没有睡着,她便为我讲一些奇人轶事、通俗的谜语以及她年轻时的故事,一边讲,一边用扇子给我带来丝丝凉意,扇子每扇一下发出“嗒嗒”的声音,配合着她的讲述我在无尽的想象中缓缓沉入梦想……

就这样,我慢慢长大,也没有了多少清晰的记忆,但恰好每个片段都有故乡的身影,过去的时光像琥珀,凝结在一起,却再也回不去。

如今的故乡,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平坦的水泥路代替了泥泞的小路,砖混结构的楼房代替了土胚房。随着宝巴高速公路和西成高铁的修建,爷爷奶奶的土地被征用了许多,房后的梯田被挖掘机和推土机铲平建成了宝巴公路,以前那种土地错落连片的梯田景象荡然无存了。大量机械化工具代替了人力操作,故乡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在不断地提高。但不知怎的,我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似乎更怀念以往故乡那自然的风光。

上了高中,我的闲暇时间越来越少,不再像以往那样频繁地回去了,然而对故乡的印象似乎没有因此而模糊。我时常与故乡的爷爷奶奶通电话,他们总是关心我的近况,同时给我讲述他们最近在忙些什么。生活似乎也不总那么如意,每当我陷入困境、遇到挫折的时候,不经意间想起曾经在故乡的岁月以及奶奶的话语,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特别的精神力量引领我不断大步向前,但要具体说是什么,我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了……

如今,爷爷奶奶的身体已不复当年,却依旧闲不下来,他们喜欢在房前屋后的空地里种些什么,为故乡增添几分生机活力。仍难忘记那次临走时,爷爷搬出梯子上树为我摘柿子的情形,年过古稀的爷爷颤颤巍巍地爬上梯子的顶端,娴熟地用棍子拉过树枝,缓缓摘下红黄的柿子,朝我扔来,我小心翼翼地接住……坐在车上,望着他们目送的眼神和手中故乡的果实,耳畔回荡着渐渐远去的叮咛。我意识到,很多时候,他们是真的很惦念我们,希望我们常回故乡看看。但是,他们更理解我们,他们始终与故乡坚定地站在我们身后,永远支持我们去追求自己期望的未来。

透过岁月的缝隙,我看到又是一年芳草绿,荏苒岁月毫不停留地自草长莺飞间流走,唯有那草木的香,还在述说着曾经的岁月倾情。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当我想你的时候

文/童语

匆匆地向“末日”告别,2013又如约而至。

24岁,是被归于属于成熟的年纪,当然之前日子的稀里糊涂也非白过。毕竟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又一年轮的转动,似乎牵扯了离人的根。

春节前的几天,略显孤单地我已经开始了打包回了家。如今我已经坐在学校宿舍,听着汪峰的“当我想你的时候”,整理一下残乱的文字。正如歌词:至少有十年我不曾流泪,至少有十首歌给我安慰。可现在我会莫名地哭泣,当我想你的时候。生命就像是一场告别,从起点对一切说再见……

唱的真好,就拿来当作题目。

家,一个字道尽了千言万语,说不出的情愁别绪。

一个月,说长也不长,短也不短,但是家的味道越来越让我牵挂。这些天,一个四户人家的村庄,只有我和奶奶在家。不过,自然快乐,日子总希望能再慢一点。

农历初八,是启程回南京的日子。一直慵懒地享受着回来近一个月的春节时光,有些许畅快,也有即将离去的不舍。

今年家里在县城添了新房,是件高兴的事儿,前提是抛下高昂的房价的话。手续办完,父母瞬间变得焦虑开来,分分秒秒都在想着挣钱那点事,过年都没有回来。爸说,今年过年你一个人回去,我们再忙乎些。

随便。本来准备怄气的说,挣钱挣疯了,过年都不回去。爸的一句话,堵上了我的嘴。默默的点点头,因为我理解。

我一个人也得回去,因为我知道家中的奶奶在家等我。

2000年,千禧之年龙年。某一天,母亲“狠心”的向奶奶房里甩下钥匙,头也不回的也进城务工了。奶奶一路抱怨的来到我们家,操持着家务和不争气的两个孙子。如今已经13年过去,奶奶容颜渐老,可85岁的年纪思维逻辑,处事行为胜过我一个教育制度下的我,公认的优秀大学生。每顿饭前,老人家就会给我详述这一年村子里的鸡毛蒜皮的“大事”。说是大事,至少在她看来。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既不结巴又不重复,调理十清晰。我经常被她说故事的清醒和可爱所感染,饭碗端着嘴边一动不动。

此外,奶奶还是出了名的干净人,这点村上人都夸。实话,我的床铺比起奶奶的温馨干净朴素的小屋,十分之一也许都不及。每每走亲戚,总是挑出她的蓝粗布外衣,灰蓝色的围裙,干净整洁,不带一丝“老油味”。还不停的问我,哪里有灰?冬天了还是两天一次洗澡,隔天就会有衣服、袜子、抹布、围裙洗。时常偷懒的我,总是喜欢把衣服一聚再聚,“一不小心”就被奶奶洗干净晾到衣架上。

奶奶一声不吭,可我已经是万备自责。

因为各种亲朋好友的吃饭和高中的饭局,不得不晚一点回来。可怜奶奶仍然不能上床休息,寒气逼人外加陋室的通风,仍然守着我归来。内心太多愧疚。无需谈是否感动,一想到此情此景,眼泪就成了主人,不自觉的漫溢出来。过年期间,奶奶怕我吃饭亏待到我,拼命的放油,结果自己血压高的180,自己却仍然泰然自若,还和一帮同年老人开着玩笑:哎,应该凑到200这个整数的。

瞧,这心态,年轻人都比不上。

除却我奶奶,家乡这种根的因素我时刻不能忘的。不得不说,再华丽的城市街景,也不如老家的炊烟袅袅,更让我觉得归属。春风不解风情,带来离别的伤痛,而这一切都被物质追求所牵绊,为遥不可知的明天榨取了今日珍贵的青春岁月。期待明天更美好,屁话!明天是否美好,无需透支今日的成果。

县城的房子已经敲定,也许回来的机会越来越少,每次回来那种乡根的回忆越来越少,可就是越来越想抓住。24岁,年轻气胜,本不应该多情和感伤,可是每当踏上这块土地,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最脆弱的地方莫属于对家乡的寻找。

大年三十上午十点,大哥开车,家里几人一同前去给爷爷烧纸,虽然素未蒙面,但是摸索着奶奶的记忆还是十分想念。大伯提醒我,每年回来都应该给爹烧点纸,不仅是祭奠,更要时刻记住自己的根在哪儿。

初九的南京,是该回南京的日子了。早上五点,天边连一丝银色都没有,漫无边际的笼罩着不明朗的黑。这么早,让奶奶也跟着起,一锅小煎饼吃得我满嘴是油,心里也是油滋滋的。侄儿还在床头打呼噜,小东西这么小就学着大人样。“二爷走了,你好好睡吧”。

“嗯”,撂下一句话,竟真的就睡了。懒猪。

说实在的,放心不下的仍然是85的奶奶。她每次都会说我的寿享有部分是你的爹爹给予的。接着暗黄色的脸上现出一丝悲哀。

奶奶总是唠叨着:来家高兴,走的时候小庄就剩下孤零零的我一个人了。的确,今年我格外责怪父母的“狠心”,挂着许多言不由衷的理由不回家过年,弟弟也不情愿一块儿过。所以,今年的春节显得格外冷清和孤独。大年三十的晚上,看着热闹的春晚发了一条微博:“万众欢腾时,我一个人过。”

回家的日子,总是数着过的,就像埋头静静观赏夏天清晨嫩叶尖上的露水,那一瞬间的美好,珍贵弥足。想起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上述的文字是我坐车来南京,在手机记事本上敲下的文字。六点的街道,时停时有的雨水漫不经心地打在近在咫尺的车窗上,我坐在里面,码上这些文字的时候,鼻子已经发酸……,因为当我想起你的时候。

等到老房子拆迁,住上新房。回家的次数会越来越少,终究让我眷恋的家乡一草一木也将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意识到这是现实,可想不到这现实的脚步来的这么快。

记忆中的土院

文/刘思来

每次回家,总不忘去屋后菜地看看。那里,曾经是个土院。

小时候,既没通电,又没通公路。贫穷的小山村,清一色的青瓦、土房。每家都会用土围一个院子,既能避风,又能防止牲畜走丢。我家的土院很矮,院内有一棵苹果树,树旁的院墙,总是长年累月地长着狗尾巴草。一个梨树的桠枝伸进院子里,将苹果树遮得严严实实。奶奶经常在院子里讲故事,把我也包得严严实实。树一大一小,人一老一少,树似乎有落不完的叶子,奶奶似乎有说不尽的故事。

黄梅时节家家雨,南方的夏天,一点也不含糊。雨季一到,土院立即变成田,一踩一大个稀泥坑。我们玩泥巴,修水塘,干起了一件件大工程。刚穿上的干净衣服,三分钟不到头顶上都是稀泥。乐坏了我们,却愁坏了大人们。他们愁的不是洗衣服,而是没有多余的衣服给我们换,怕我们穿湿衣服生病。

秋天一到,叶子一片一片地往下落。每天早上醒来,院子总是被奶奶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别提多开心了。大风一来,尘土飞扬,奶奶端来水,洒上一圈,尘土就老实了。但是奶奶刚忙活完,树叶又开始掉了,奶奶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继续清扫落下的叶子。整个秋天,落叶似乎跟奶奶较着劲儿,永远落不完。

奶奶还是赢了,因为冬天一到,叶子就落光了。光秃秃的树干、破旧的院子和奶奶脸上的皱纹一样,记录着历经的沧桑和那久远的时光!

最喜欢的要数春天了,春日的午后,土院格外暖和。我慵懒地躺在奶奶怀里,听着奶奶讲故事。春天的阳光,洒在轻柔的风里,悄悄从脸畔流过。顿时浑身软绵绵的,醉醺醺的,别提多惬意了。那些午后时光,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日子。即便现在,我理解的幸福大抵就是:在春日的午后,与家人在院子里,春阳为椅,春风为茶,家长里短,细数流年。

过了几年,奶奶去世了。那时,对奶奶的离去没有多大概念,以为就像睡觉一样,奶奶还会有醒来的一天。只是很无聊,没有故事听,没有人陪我玩耍。只是很纳闷,亲人们为什么会哭?只是很奇怪,奶奶不是睡着了吗?为什么要埋起来?又过了几年,我们搬家了。只剩下两棵树,守着孤独的土院。每年的秋天,叶子吹得奶奶整个坟头都是,奶奶终究还是输了。

后来,由于土院年久失修,无人管理,在一个雨季里,倒塌了。苹果树是被倒下的墙土压得严严实实,桠枝都没有留下。土院,彻底消失了!

如今,山村里修建了一间间砖房,再也找不到土院的影子。有人说它消失了,有人说它还在!谁说不是呢?土院消失了,可记忆中,奶奶似乎还在土院里,给我讲故事呢!

三合院

文/吴新龙

祖辈的老屋是个三合院,全是用土角(即未经火烧的泥砖)砌成的。三合院分为坐南向北的正屋、东屋和西屋。兄弟中排行老三的祖父住东屋。如今老屋已经不存在了,但我的脑海中却有些抹不去的记忆,犹如一坛封存已久的老酒,香醇可口,耐人寻味。

记得爷爷经常坐在正屋庭间(正屋共有三间,指中间的厅间)里看书或写字,他每天一坐下就是大半天,尽管奶奶叫唤了多次要吃饭了,他仍然不肯放下书本或停下笔来。奶奶见此情形,便无可奈何地说:“你爷爷简直是个‘书痴’,他十足像个念佛经的老和尚,两耳不闻门外事,九头牯牛拉不动。龙儿,你千万不要学爷爷,那样会没有出息的。”我听了似懂非懂,只是觉得好笑,却没有追根问底。还记得爷爷晚年得了一种病,有时他在屋里突然倒在地上,昏睡过去,我小时候总会被吓得大声哭起来。奶奶匆匆赶过来,哄着我不要哭,说爷爷累困了只想躺一会儿,然后给爷爷盖上一件上衣,就牵着我的小手出来了。过了一阵子,爷爷醒过来了,我就高兴地走过去说:“爷爷,你睡醒了。你刚才躺在地上,现在没事了吧?”爷爷用颤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轻声温和地说:“爷爷没事了!”

我四岁那年还未上学,跟奶奶住在一起。有一次,我忽然发现脸盆里有一排牙齿,就急忙地跑过去对奶奶说:“奶奶,你的牙齿掉在脸盆里了!”奶奶微笑着说:“傻孩子,那是奶奶的上唇牙齿,我把它取出来放在脸盆里洗刷干净的。”我听了才明白,也傻乎乎地笑了。

三合院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亲戚的孩子,他们的年龄跟我的差不多,跟我一块儿玩耍,院子里很热闹。其实,很多时候,我很孤寂无聊,幸好有几只燕子跟我作伴,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每当冬去春来时,几只燕子都一如既往地飞回老屋的屋檐下垒窝。我常常一个人站在正屋门前凝视着燕窝,有时看燕妈妈给燕娃娃喂食。有一回,我捡些小石头扔燕窝,可是燕妈妈不离不弃,展开翅膀掩护着她的孩子。她似乎毫无责怪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只是唧唧地叫个不停,仿佛在劝告我:“小主人,你不要毁坏我们的家,也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这时,爷爷悄悄地走过来,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说:“龙儿,你不要赶跑燕子。燕妈妈在咱家垒窝生孩子,咱家会越来越兴旺。”爷爷的话我深信无疑,频频点头。

爷爷年幼时念过好几年私塾,识字不少,毛笔字也写得很好。记得我五岁那年,爷爷就手把手地教我写毛笔字。起始,爷爷教我写“人”字,可我练了很多遍,还是写得歪歪斜斜的。后来,爷爷还教我写“上、下、左、右、大、小、牛、羊”等这些笔画比较简单的汉字。我边学边玩,边玩边学,写字进步并不快,而爷爷却没有训斥我。可是有一回,我弄坏了爷爷的一支毛笔,被爷爷打了屁股一巴掌。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去找爷爷学写字了。第二年冬天,爷爷不幸病故了。

爷爷走后,我又跟奶奶住在一起,那年我已经上学了。三合院里的长辈们都夸我读书最用功,夸我写字也漂亮,还说爷爷教过我写字。

很多年以后,三合院里的祖辈们先后去世了,父辈们都有了自己的新屋。然而,三合院里还供着神龛与香炉,逢年过节每户房亲都端着供品到老屋烧香祭祀。又过了很多年,三合院因长年失修而逐渐崩塌,再后来就消失在风雨中,成了我永远的记忆。

我和牡丹有个约定

文/张文艳

午后出去散步,看到路边花丛中的牡丹已经萌动抽芽,露出嫩嫩的花蕾,我赶忙蹲下来,仔细观察。春画花,冬描干,现在花蕾初长成,我要好好地看看,把每一个花苞的姿态记在心里。

自从开始学画牡丹,我的生活就变得丰富多彩了。每天在家里想想看看、练练画画,看着自己的作品一幅幅诞生,看着自己的一点点进步,觉得日子变得快活充实了许多,全然没有了那年病痛中的无助和绝望。

那年初春,我的颈部出现了一个枣子一样大小的疙瘩,医生诊断是甲状腺结节,并且由于是单发且伴有甲亢等症状,要做手术并进行活检。医生的诊断就像是判决书,给我曾经的乐观生活画上了句号,我变得消极悲观、不思茶饭。做手术的前一天,老公陪着我到公园里散步,在花棚的向阳处,一株牡丹已经绽放,火红火红的,煞是喜人。旁边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拿着毛笔临摹,神情非常专注。我凑近一看,一朵牡丹已经跃然纸上,花瓣妖娆,花蕊细腻,叶片鲜活,枝干苍劲,多年来深藏在内心对绘画的渴望一下子被点燃了,禁不住与老奶奶攀谈起来。老奶奶说:“我都七十多岁了,前年开始学画牡丹,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学一起画,画着画着就觉得自己年轻了,每天的日子也过得有奔头了。你看,我右胳膊上的老年斑是不是都比左胳膊少啊?”老奶奶兴致勃勃地撸起袖子让我看。她的精神状态真的是比同龄人好很多。

老公拉拉我的手说:“既然喜欢,你也学吧!”

“学吧,学吧,不难,你看,喜欢哪朵画哪朵,多好!”老奶奶鼓励我。

回家的路上,老公搂着我轻轻地说:“手术做完,你就去学,咱们和牡丹来个约定,每年春天咱们都来看、都来画!”

出院后,牡丹已到盛花期,各种色系、各种姿态的牡丹竞相开放,而我也坐到了教室里,跟着老师一起用画笔描绘牡丹的灿烂。

从此,每年春天我都会到公园里,仔细观察,认真描绘,在心里记下每一个时期牡丹的样子,每一株牡丹花朵的姿态,和牡丹赴那个当年的约定。

种一株牡丹在心里,不仅为临摹,更为以盛开的姿态迎接生命中的每一个春天。

春雨

文/杜小林

下雨了,这是入春以来第一次下雨。早上我起的很早,准备下去给学生训练,刚一踏出宿舍,发现整个校园都湿漉漉的,仔细一瞧,噢,下雨了。有雨的早上是不用训练的,我没有回宿舍,和往常一样,来到了操场,亲身融入这春天的气息,春雨味道。是呀,春天来了!不知道故乡是不是也在下雨,故乡的春天和这里一样吗?

人永远是个矛盾体,小的时候想长大,心想长大了能去好多地方做好多事情,而长大后,又想着童年,想着童年的欢声笑语,想着童年的春夏秋冬,想着童年的一点一滴。

在故乡的春雨里,我是闲不下来的,尽管天下着蒙蒙细雨,我也会吆喝起邻居的几个小朋友,我们提着笼子,拿着?头,到地棱上挖小蒜,小蒜是一种野生调味蔬菜,由于下雨,土地松软,小蒜好挖,一会儿,一笼子小蒜就挖满了。将小蒜拿回来洗干净,缠着让奶奶给自己炒小蒜鸡蛋或者摊小蒜煎饼,奶奶炒的鸡蛋做的煎饼总是那样得香,那味道是独一无二的。

上初中二年级时,奶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从那以后,那种小蒜鸡蛋和小蒜煎饼的味道再也找不到了。我每当想起奶奶,就会想起她做的饭,她摊的煎饼,她炒的鸡蛋……

上了高中之后,我回家的日子更少了,这些年去了陕西一些地方,先到安康,再到西安,之后回到了商洛,现在又落脚在宝鸡。每年的春天基本上都是在外边儿度过的,各地的春色有所不同,花开之期,有早有晚,雨来之时,有大有小。我爱这里的花,也喜欢这里的雨,但是故乡的花、故乡的雨、故乡的春色更有另一番情趣,久久以来一直荡漾在我的心间,抹不掉挥不去。

馓子飘香

文/丁立峰

在我的脑海中常常出现一幅温馨的画面:乡村的早晨,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小村的角角落落,小鸟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袅袅炊烟升起。小贩们在街上此起彼伏地吆喝着,其中最响、最悦耳的声音,那就是卖馓子的虎奶奶,她边走边大声吆喝:“卖香油馓子喽!”虎奶奶家和我家对门,她炸的馓子粗细均匀,又酥又脆,入口即化,因此她家的馓子在我们这一带乡村很受欢迎。

小时候,家里很穷,平时我们是吃不到馓子。十一二岁是很顽皮的年龄,可每当虎奶奶炸馓子时,闻到浓浓的香味缭绕,我这个毛头小子就像接到无声的命令,急匆匆赶到虎奶奶家帮忙。因为虎奶奶很喜欢我,我经常去她家玩儿。虎奶奶炸馓子用的是烧砟子的铁炉子,我经常帮她拉风箱。只见虎奶奶两只手把面条龙飞凤舞地搓细、再搓细,从头到尾搓成长长的一根儿,又利索的将面条的一头夹在左手的虎口处,用右手捋住面条,往左手并排伸出的4个指头上缠9~10圈,再取一双筷子,撑在缠好的面条圈套内,用双手夹住两头,往外抽至20厘米左右,投入七成热油的锅中,刚一遇热,立即将一头扭一个半剂,然后抽出筷子,在油锅中炸至定型,成柿黄色捞出,过一会儿冷凉了即成香脆可口的馓子了。完事后,当然我也得到了两大把馓子的奖励。

当时,馓子在我们这一带非常金贵,一般只有病人和坐月子的妇女才能享用它。如果把它和沏鸡蛋配着吃,那绝对是最好吃的美餐。虎奶奶的馓子在配料和做法上皆有独到之处。多少面兑多少水,多少盐,多少碱粉,都有她自己的“秘方”。

虎奶奶家的馓子在周围几个村子非常畅销,她卖馓子从不缺斤少两。每天早晨,虎奶奶都要推着自行车到各村去叫卖。她穿着一身花布裤褂,齐耳的短发梳得溜光,显得非常精神。虎奶奶吆喝的声音非常好听,像唱歌一样。虎奶奶还特别爱讲笑话,她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欢笑声。

有一次,虎奶奶去卖馓子,在路上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摩托车撞倒,自行车也歪了,馓子撒落一地。那个骑摩托的小伙子吓坏了,他浑身哆嗦,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讲不出来。这时我正好路过,赶紧上前扶起虎奶奶,询问她有没有受伤。有路人抓住那个小伙子,要揍他。虎奶奶忍着疼痛,连连摆手,制止了大家。那个小伙子吓得哭着说:“大婶,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娘病了,我赶着去乡里请医生,因为心里急,才不小心撞了你。”虎奶奶心特别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连忙说:“别怕,小伙子,我没事,你抓紧走吧!”。那个小伙子过意不去,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她不去,给她钱也不要。小伙子满怀感激地走了。可等到第二天,虎奶奶因小腿剧痛,住进了医院,为此儿子儿媳没少埋怨她。

还有一次,我的母亲得了重病,需要开刀做手术,医院让缴纳2000元的手术费,当时刚实行承包责任制不久,谁家也拿不出这么钱,父亲把所有的亲戚和朋友都借遍了,仍凑不够。眼看手术时间越来越近,医院不断催交医疗费,父亲愁坏了,一个大男人,竟蹲在大街放声痛哭。虎奶奶听说了我家的情况,在当天夜里来到我家,她一边一层一层打开一个粗布小包,从中拿出沾满油渍的一沓票子,一边说:“这是1000块钱,你先拿去给立峰他娘治病”。“不行,婶子,这钱是你靠炸馓子一点点积攒起来,给俺兄弟结婚用的钱,我不能用。”父亲连连摆手。虎奶奶一听就急了,说“是讨媳妇重要,还是救命重要,别跟我废话,快把钱收下,不然虎婶可生气了。”父亲犹豫着收下了。也就是这1000元钱救了我母亲的病,可虎奶奶儿子的婚事却往后推了一年多。因此我们全家都对虎奶奶充满感恩之情。每到年关便给虎奶奶送礼物,可每次都被虎奶奶“撵”了出来。

最近几年,虎奶奶老了,干不动了。她想把炸馓子的手艺传给唯一的儿子虎叔,可虎叔嫌卖馓子赚钱少,坚决不学,出去打工了。因此虎奶奶很失落,精神郁闷,没了以前的笑声。虎奶奶常说,她不怕死,就自己炸馓子的手艺失传,那样她死也不会瞑目的。

好在让虎奶奶欣慰的是村里一个姓郑的小媳妇想学炸馓子。虎婶听说高兴坏了,她立即把小媳妇叫到家里,搭油搭面,手把手地教,直到人家学会为止。完成这个心愿后,虎奶奶刚想过几天好日子,没想到在今年春天突发脑溢血,摔倒在地,等被送到医院,已停止了呼吸。

虎奶奶虽然去了,但她炸馓子的手艺传了下来,现在人们依旧能够吃到那香酥可口的馓子。每到我走过虎奶奶家门口时,总忍不住向里面深情地望上一阵子,我仿佛看到虎奶奶,又在院中利索地忙碌着,又在走街串巷地大声吆喝着:“香油馓子,谁要又香又酥的香油馓子……”

梦醒时分

文/田倩

醒来的时候,脑袋里空空一片,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趴着。或许因为是下午睡觉的缘故,一直觉得难受。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盯着屏幕发呆,向右滑过接听,鼻子一酸,眼泪先于问候之前,扯过被子躲进被窝把远方拽在怀里,努力让传递在电话那边的声音保持平静。

嗯!远方是一只小象。色彩斑斓,比我鲜活。

把时间用来发呆,直到想起的都成黑白。我在现实中醒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是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宽慰。

总会在阳光漫溢的午后觉得离家太久了,每一次意识到,就会觉得空洞,零散的回忆迎面而来。

那栋老房子坐北朝南。我坐在院子里陪着奶奶晒太阳,或者拿着粉笔在水泥地板上写写画画。奶奶手里总有做不完的活儿,做酒酿、腌咸菜、晒谷子……爷爷则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手里紧紧抓着他的拐棍,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沉思。我喜欢跟在奶奶身后,模仿或学习。在那个没有家家户户都通水的年代,下午四点左右,我们担着扁担去水井里挑水。绕过不平的泥巴路,时不时叫一叫身后还没跟上来的小狗。不用担心它会跑不见,只是一种习惯,确认它跟在身边。在那一段路上小狗会追着突然跑出来的鸡叫个不停,也会嗅一嗅路旁的野花和小草,奶奶在前我在后各自摇摇晃晃的挑着一担水往家走,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炎热的六月,蝉在树上不停地知了知了,飞上飞下,不知疲倦,它们真的像嘴里叫的一般知了吗?知道她们的生命只有一个夏季吗?也许是知道的吧!纵然声嘶力竭也扑簌着挣开翅膀燃烧生命,用力的活着。

夏日的午后,左邻右舍的小孩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边,男孩子拿着竹棍去夹树上成熟的水果,树下的小孩把衣服折成圆弧状将刚打下的水果装满衣兜兴高彩烈的往回跑,其余的在一旁跳九宫格,时而嬉戏打闹咯咯地笑不停。

傍晚,写着作业的手渐渐不安分起来,眼睛往门缝里瞅,等着小伙伴上门来叫然后牵着手一溜烟地往外跑,那时候父母多半是不会斥责的。在老家的傍晚有一个时间点叫鸡蒙眼,那个时候家长都不会让小孩写作业或者看书,她们认为会花了孩子的眼。出了家门的我们在空着的泥巴地里玩拌家家,树叶当钱,瓦砾当碗,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各自的父母叫喊声在村里回响好几遍,才又稀稀拉拉地散去,入夜枕着虫鸣伴着清风入眠。

回不去的好时光到现在这个时刻,我们一半迎接一半告别。庆祝生命的降临,祭奠生命的残缺。

儿时的我们长大后在人海里错开了你我。你去了未来我去了远方,拥有的情分熬过时间,这旋转的地球上没有人站在同一个地方。

生来被赋予的情分,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又全部被收回了。生命就走到这里了,自此阴阳相隔。离开的人定格成黑白影像告诉活着的人要坚强,而我们除此之外就真的别无它法。真正的离别都来不及告别,下一次在离别之前先道别,在来得及的时候告诉你我想你。

那些欢声笑语堆积的夏天短暂停留一季。后来没有后来,只剩回忆在心里长久。墨水滴进水里,一圈一圈渲染开来。梦醒来,怅然若失的情绪也在做布朗运动。

远方还在远方,我想你们啊!

梨花落

文/王亦北

老街是一条独街,一条巷子走到底。斜江河从巷子外边竹林穿过,水声哗啦。每逢场天,街两旁密密挤满的人,面孔几乎是那么几样,偶尔也出现个新样子,那也是有渊源的。奶奶便是这样,只在七八月短暂地出现在这条街道上,其他时候便再难看见她了。这便是邛崃英汉场的无数个场天,斗转星移,不曾改变。

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总不厌其烦地要我去包子铺买几块钱的包子添一杯豆浆给奶奶送去,她讲“她定是舍不得在街上吃早饭的,你早点去,也好让她填填肚子”。母亲的话不能不听,我也乐得出去逛逛,常是径直走到包子铺然后提了吃食送到奶奶跟前。奶奶这时总会推辞一番,最后依然是眉眼弯弯地接受,然后呼喊着我的小名并抓住我的手,说“快来快来,奶奶削几个梨你尝尝”,还没等得及她削梨,我已站在了人群之外喊着“奶奶,我回去了”。十多年来,我们彼此之间就一直这样客气又亲近着,并乐此不疲。

奶奶是卖梨的,家里五十来亩的梨园,全凭她一个夏天,便从硕果满枝走进了秋风萧瑟。在这期间,爷爷并不露面,其实,爷爷是一年都难以露面的。可是,奶奶依然记得爷爷的烟还剩多少,并在最适当的时候做好增补。

开始的那几年,爷爷是将自己的一年四季都扎进梨园的,不管是果实丰盈的夏天,还是梨树形容枯槁的冬天。他日日守在梨园里,在梨树空隙的地方种大白菜、豌豆、花生等一切可种的东西。我们两家走得亲,爷爷更是时常敲开了我家的门,让我们提了篮子去摘各种时令蔬菜,也包括梨。那些年,他对我们后辈极尽热情,对奶奶,也体贴。每当奶奶做饭,他总早早坐在灶门前,把火燃旺了,再随意地说那么几句家常话。

关于爷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变化的,我说不清确凿的日子。稻子黄了又青,梨子熟了一茬又一茬,当爷爷摔碎第一只碗的时候,当爷爷就算看见我们也依然头也不抬地走过的时候,这个过程好似很漫长,又好似就那么一瞬间。但他还是会记得要去梨园,记得给梨树施肥、剪枝,记得在梨子成熟的时候来来回回地赶蜂。只是,他再不跟我们说话了,包括奶奶。奶奶说,爷爷病了,眼睑就垂下来,跟母亲讲今天她又会去哪里,说着便掏出一串钥匙,低头走了。

乡居的日子是静止的,门前的斜江河照样突突腾腾昼夜不停。家门口几棵古柏参天,郁郁葱葱,几人才能合抱,爷爷说,那还是他年轻时便种下的,关于柏树的往事,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一次回家,屋前忽然变得敞亮,母亲讲,几家公园看中了这几棵柏树,移去做了景观树。心中稍有失落,倒很快散开了,也许做景观树于古柏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只是,下次我再遇见它们的时候,我会认得出吗?

在家的日子越来越少,对爷爷的样子也日渐模糊,唯有那干瘪的身板,每次匆匆而过的郁郁的脸色。五月的时候,母亲来电话问我,要回来吗?你爷爷走了。心中竟没有一丝的凄凉,母亲又说,你忙就别回来了吧,我们都陪着你奶奶的,我应,好。爷爷走了,五月的风依旧吹得温柔,同往常一样。

我在八月里,依然去给奶奶送早饭,依然和奶奶客气而亲近。这几年,我们搬了新居,很久没回老家,也很久没去梨园了。奶奶给了母亲一把备用钥匙,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常回老家帮我照看一下。母亲肯定答应,十年时间里,我们不是亲人倒胜似亲人。我曾经随母亲回过一次,爬山虎已爬满院墙,在夏日招摇,黄葛兰也已鼓鼓囊囊地开满了。我和母亲楼上楼下地检查门窗,却突地觉出了凄凉。这楼是爷爷为叔叔娶亲盖的,也是村里盖得最好的,而今,爷爷不在了,叔叔几年前携妻儿外出务工一年回一次。偌大的三层楼,就只有奶奶一个人。

刚刚的八月的夜晚,我参加同学的婚礼回来,一下车,便是皎洁如银的月色。整片天幕中,独月亮一样,天色深蓝无垠,月光皎洁无暇,透亮地照耀着整个小区,还有远处的农田,风细细抚过面庞,这静谧的夜,这深沉而包容的夜,直教人沉醉。母亲怕是已经睡熟,我只好拨通了她的电话。恍惚之间,想起十年前,举家来到这个地方,也是这样的深夜,月光透过厚厚的柏树树冠,四合院的房子,门被重重地一扣,院子里的灯光便亮起来,灯光里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一张核桃似的脸笑得格外灿烂。父亲母亲在后督促,说,喊爷爷。从此,那一声爷爷,一喊就是十年;那一场邻居,一做就是八年。

爷爷的墓地我并不知道,就同老柏树一样,他们就这样突然地从我的生命中不见了。我没问奶奶怎样了,母亲说,叔叔回来陪她了。我只是在想,明年,等明年梨花开的时候……

古老的呼唤

文/漆武

有一种呼唤,曾在山谷间、田野中回荡,心头满满的幸福感。

那也许是儿子呼唤正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母亲,回家做晌饭的声音;或是妻子呼唤丈夫放下手中的农活,回家招呼客人的声音;又像是爷爷呼唤贪玩忘了归途的孙儿,催促早点回家的声音……

这种呼唤就是那个年代,大众最常用能发声的“通讯工具”,是千百年来,祖祖辈辈在历史长河中,辛勤劳作时创造出的美妙歌声。

我的童年就被幸福包围着,在一声声呼唤声中慢慢成长。小时生活在金寨大山深处斑竹园镇被唤作“陈龙”的一个小村庄,十余户人家、不足百口人,同宗同姓,长幼童叟论辈排序。父亲在同辈中排行“第七”,我在同辈中排行“第十”。听长辈们说,在我出生时,我的七爷由此给我取了个“双武”的乳名。

我是个在家待不惯的顽童。每年的寒、暑假成天在外玩耍,从村东跑到村西、屋前奔到屋后,或是围着池塘捕鱼摸虾。即便晚饭后,还不忘跑到邻家哥哥家里玩耍,玩累了,就和大哥哥们挤在一起睡。颇有点“野孩子”的味道,大人们好像习以为常。只是在天黑了,年迈的爷爷就会站在老屋前的石阶上,呼唤着我的乳名。

如今爷爷已离开我们四年了,再也听不到那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只是闲谈时,叔叔婶婶们,还时常提起爷爷满村子唤孙归家的声音,都说从未见过如此疼爱孙子的爷爷。

说起爷爷,也是一生多磨难。爷爷生于1923年,六岁便成了孤儿。祖父是个读书人,算得上方圆十里的名人雅士。爷爷常说自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逃过荒、跑过反,得到过姑母的抚养和邻里相助才渡过难关。后来,迎娶了邻村倒马河贤惠的奶奶,才算安了个家。奶奶曾育一女,不幸夭折后不再生育。后来,从堂弟家过继了父亲。因此,爷爷、奶奶对于我的到来如获至宝不难理解。说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点也不为过。

庄户人家总是很勤快的,寒来暑往,忙忙碌碌。二十多年前的母亲,身体偏胖却也结实,说话做事很麻利。特别是夏天,经常很早起床,来到村东头的菜地里,施肥、除草,那时自家种的五谷杂粮一般不喷洒农药。爷爷牵着一头牛,一大早就穿过屋后的山岗,在山的那一边放牛,割青草。父亲一般背着锄头,来到村子南边的稻田里打理庄稼。

有时大人们一忙,到了上午八九点钟光景,都不见回来。早已做好早饭的奶奶,显得有些焦急。于是,不耐烦地对我说,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吃早饭,活是干不完的,快去叫他们。在奶奶的催促下,我先是跑到屋后的山岗上喊爷爷,再到村西头喊母亲,最后到村口去喊父亲。有时,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正在田间劳作的长辈们,听到我的呼唤声后,不时有人大声回应我,“不在我这边”“好像刚回去了”……

在我呼唤时,经常碰到邻家的哥哥姐姐,或是叔叔婶婶,也在呼唤自己的家人。那一声声的呼唤,在田野间、巷陌里不约而同地相互交错,丝毫不影响家人辨认。

如今,母亲已不如当年身体结实,父亲也两鬓白发,早用上了手机,原始而又古老的呼唤声,逐渐被高科技所替代,离我们渐行渐远。唯有信息屏蔽时,耳畔偶会响起那熟悉的呼唤声,每当这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喜鹊的歌

文/吴昌勇

在草木葳蕤、群山绵延的陕南乡村,枝头的喜鹊如花中牡丹、林中翠柏,足以登上鸟类的封面。

喜鹊天生就是一个吉祥的样子,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比叶子上的风跑得还要快,尽管没有大长腿,却习惯凌空扎一个猛子,乌黑油亮的羽毛在乡村上空画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听见喜鹊喳喳叫,心中陡然生出一份美好。

喜鹊一叫,就连树木叶子都跟着叫声跑,这叫声很快变成一阵山风,整个村庄都在喜鹊的叫声里热闹起来。喜鹊叫,好事到。忽远忽近的喜鹊叫,如一朵朵云彩,从内心最深处飘过,亦如春风吹开心门,心际一下就亮堂起来。喜鹊唱响生活中最美好的那部分,也唱响寻常日子里最明媚的部分。花开的声音,水流的声音,泥土消融的声音,以及风吹过瓦楞的声音,都成为喜鹊乐库里火苗般跃动的音律。

喜鹊比乡间的唢呐手更容易找到喜庆,音浪汹涌的双腮,盈满风调雨顺,盈满五谷丰登,也盈满国泰民安。在我小的时候,每每听到竹林传来喜鹊的叫声,奶奶总是碎步生风,从屋里跑出来,站在院子里,双手反剪一动不动地听这从枝头落下的鸟鸣。就像是一对故交,她在低处望着喜鹊,喜鹊在高处望着她,空气中似乎有丝丝缕缕的甜,奶奶的满头银发被风轻轻拂起,叶缝透出的阳光洒满她的面庞,难得一见奶奶那份专注而神往的表情。

一只喜鹊和一位老人就这样彼此凝望,我站在奶奶身边,喜鹊站在那棵杏树上,杏花开得灿烂,雪白的杏花映着喜鹊的乌黑的羽毛,喜鹊乌黑的羽毛映着更高远的蓝天,喳喳的叫声伴着逐风飘落的杏花,和煦的春光里,奶奶动情地听着,望着。尽管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一刻很美好,能让奶奶丢下手上的针线活,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晌午,在鸟语花香里打开心门,将喜鹊的叫声热情地迎进来。

多少年之后,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场景,记得杏树枝头的那只喜鹊如何拨动银发奶奶少女般的情思,让她忘记日子里的琐碎,让她从这再平常不过的叫声里捕捉到一份莫名的感动与美好。

喜鹊在叫,好日子一天接着一天。二十多年前的盛夏,我早早出门,步行几十里去镇上的中学,那是中考之后发榜的日子。那一天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出门的时候,母亲站在门前送我,我能感受到她目光灼热,比盛夏早晨的阳光更滚烫。待我午后回到家时,母亲依然站在屋外的院场里,我们目光重逢的那一刻,我看见微风拂过她清瘦的面庞,两鬓白发在太阳下闪着银光。我笑着扑进午后的阳光里,突然听见房头红椿树上的喜鹊“喳喳”叫个不停,那声音清脆而洪亮。倏然间,我好像被喜鹊的羽毛挠得内心痒痒,眼泪也跟着喜鹊的叫声涌出来。我看见在喜鹊的叫声里,母亲双眼噙满和我一样的泪水。她浅声道,喜鹊叫个不停呢,今天喜鹊叫个不停呢!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渐渐盖住了喜鹊的叫声。就在母亲焦急的等待中,红椿树上的这只喜鹊或许也在远远地望着我,它看见乡村小道上我欢快的步态,看见我满脸的喜悦,看见我握在手里的成绩单已经被汗水浸湿。于是,这只喜鹊赶在我之前回到家里,将这个喜讯“叽叽喳喳”捎给站在门前的母亲。

多少年之后,我问起母亲,那一天,你真的听见喜鹊的叫声了吗?母亲笑着说,我是在心里听见的。

直到现在,房头的那棵红椿树依然枝繁叶茂,奶奶屋外竹林里的那棵杏树年年早春繁花盛开。喜鹊依然从一个枝头飞向另一个枝头,像乡间的信使,用悠扬的叫声,为奶奶和已经跟奶奶一样生出满头银发的母亲,带回一个又一个好消息,为这个村庄带回一个又一个惊喜,为村庄里的每一个人带回一份又一份感动。喜鹊成了村庄里一切美好的象征,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在麦浪翻滚的时候,在大雪纷飞的时候,总是站在枝头喳喳叫。这声音比锣鼓动听,比唢呐动听,比山歌动听,这声音将一切美好和不美好都化作高挂在心空的一道彩虹。

只要心中住着一只喜鹊,每天都艳阳高照,每天都是好日子,每天都看见村庄的上空铺满鲜花和云彩。日子就应该这样过,在喜鹊喳喳不停地叫声里,我们抬起头,看见山花烂漫,看见天空高远,看见一只喜鹊从村庄上空飞过,看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洒满阳光和笑意。

月是故乡明

文/潘巧林

书上说有一种鱼,每年产卵的季节,它们都要千方百计地从海洋回游到自己的出生地。它们的回家之路很是惨烈和悲壮,一路上要飞跃大瀑布,瀑布旁有成群的灰熊守着,不能跃过大瀑布的鱼大半要被灰熊吃掉。已跃过大瀑布的鱼已经筋疲力尽,却还要面对成群的鱼雕的猎食,只有为数不多的幸运者才可以躲过追捕,耗尽所有的能量和储备脂肪后,才游回到自己出生地,恋爱、结婚、产卵,最后安详地死在自己的出生地。来年的春天,幼鱼破卵而出,沿河而下,开始了上一辈艰难的生命之旅。这种鱼叫鲑鱼,它是一种恋乡之鱼。

我们每一个人何曾不是这样的一条恋乡之鱼呢?记得父母进城之后,便接年迈的奶奶到城里生活,可奶奶住得并不安稳,特别是有病痛之时,总会嚷嚷要人把她送回老家才肯“善罢甘休”。古人云:“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禽兽如此,何况是人。

我们都是被故乡放逐出去的鱼。外出求学,结婚离家,那个名叫故乡的地方终是离我们越来越远了。每年回乡总是寥寥,或是清明时节,或是黄栀子收获之时。就是这么两个时段。每次回去,行色匆忙,老屋还未充满人气,我们又要一别回到城里。只有明月千里寄“乡思”。

月是故乡明。是的。记得最后一次在故乡望月的是2013年1月。那时年至94岁的奶奶驾鹤西去,我们在悲伤的情绪里难以自持。出山前一天,大雨如注。远方亲戚不顾路途泥泞赶着回来送她最后一程。将近傍晚时分,亲戚将到的时候,雨住风停。夕阳从云层里探出头,霞光镶嵌在云边。是夜,一弯清月斜挂天边,清透薄凉。那晚的月亮与往日没有别的不同,却多了无常的意味。

在尘世的喧嚣里走着,年复一年。偶有心事单纯的时候,会在夜里静静聆听世界独语。在菜圃边上,或者在繁花之间,伫立。总是在有月亮的晚上,那一刻,世界是静的,如同内心。月光铺层,只是这月色,独照我清影,不免孤单。可终究的,一切终如曼桢所说,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孩提时候的故乡老屋后院,小伙伴们在晒谷坪上做各样游戏,欢笑声响彻云霄时刻。回不去读书时代,那些明月当空照,我在努力把书读的勤奋努力。回不去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烂漫年华……好似就被定格在了现在,即便有再好的景,总是遍插茱萸独少我一人的孤清落寞,多想再回小时候。

秋意逐渐浓重,伴随秋风再起,八月十五的月亮总是要期待的。我每天积攒着那点点期待,就希望在八月十五那天,在故乡的夜里,吃着月饼,在月亮之下,看着月亮里的桂花树、回想起奶奶讲述的嫦娥奔月的传说,然后在故乡的清风里安然入眠……

故乡是一支清远的笛,总是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杨梅红了

文/项伟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夏至前后,又是梅雨季节,老家后山的杨梅逐渐由青变红,风也顺带着捎来成熟的香甜味。一颗颗饱满而水灵的果实簇拥在枝叶间,似灯笼、赛玛瑙,看得人唇齿间不由得泛出口水来。

继樱桃、枇杷上市后,杨梅紧随其后。杨梅熟时,正是芒种前后,时雨时晴。几场大雨滋润下来,杨梅林里,红压万枝,沉沉欲坠。刚摘的杨梅,置于碧竹筐内,盖着几片狭长的叶,鲜艳悦目。《红楼梦》里,鲜荔枝配缠丝白玛瑙碟子,紫杨梅饰绿叶配水晶盘玛瑙碗。玉丽玲珑的颗颗杨梅,置于水晶盘中,这样的美感只有樱桃能与之比。

杨梅未熟时颜色青绿,极酸;半熟时,呈红色,酸中带甜;成熟后,红紫发黑,甜中带酸。喜欢酸一点的,就吃红的;喜欢甜一点的,就吃紫的,随个人喜好来。

东坡在尝过吴越杨梅后,对它曾有“西凉葡萄,闽广荔枝,未若吴越杨梅”的评说。之前他在岭南做官,尝了当地的荔枝后,信誓旦旦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可是,一到吴越尝了杨梅之后,见异思迁,竟对杨梅一见钟情,认为葡萄、荔枝都不及杨梅。杨梅和荔枝,到底谁胜一筹呢?这是一则公案。

而在这个时节,平日里寂静的杨梅树下,开始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那是特意绕路为杨梅而来的小孩。性子急的男孩子,不顾我们的劝阻,把外衣往腰间一扎,像猴子般麻利地爬上树,或站,或骑在树上,面对满树佳果,不知先尝哪颗才好,这一株杨梅才吃了两颗,又瞄准旁边那株大杨梅树,正待伸手,又觉得上头那枝的杨梅更大更紫,恨不得像千手观音一样,可以朝前后左右都伸出手来。女孩子们则站在树下当指挥,手指着叶间的果说,那边,那边,哎呀,你怎么看不见呢?

有调皮捣蛋的,趁人不备,站在别人的背后不停地摇晃着树干。在树梢摘果的人随着树的惯性,一上一下地晃动,吓得树下的女孩子们心惊胆战地大喊起来。一时间,哭笑声、叫骂声充斥于杨梅林里。

到了采摘杨梅的时节,爷爷会扛一把人字梯,提个藤篮,一步步蹬上梯顶,小心翼翼地摘,尽量减少对杨梅树的伤害。摘完东面,又摘西面,奶奶负责在树下帮接装满果的篮子。不一会儿,一对箩筐就装得满满的。抬回家的果,奶奶还要细心地把烂了半边的,或者被虫子啃过的果子统统剔出来,留下来的好果子,奶奶都会装上几大篮往附近邻居家送去。奶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嘴里还对我们说,大家吃才更甜。

遇到收成不好的年头,看着树上稀疏的杨梅,奶奶会站树下喃喃自语,送不成了。只是,大度的奶奶却自有她的一套做法。杨梅收下之后,奶奶照例挑出好的果子,然后摆放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凡路过家门口的人,见者有份。

今年的杨梅又红了,但爷爷却已不在,他离开我们已有五、六年了!在我心里,他却仿佛从未曾离开。当年他亲手种下的这几棵杨梅树,如今依然挺立于天地之间,笑看世事变幻、沧海桑田!

梦断情路

文/四夕

梦断情路

天还没有黑的时候,我就开始沉睡,梦断情路。

我走在阴森恐怖的大森林里,一条似路非路的夹带延伸到一线天(两边都是森林)的边沿。

“不准回头。”一个带有霸气的人强行着我。

如果说这是走向情窟的路,我后边一直监视我就是魔鬼,永远无法逃离的情魔。

我没有回头,不敢回头。我试着走向路的侧边,但这条棉条似的路仿佛专为我服务,每每都逐我愿,延伸向我想去的方向。只有这条路才有光线,其他地方都一片漆黑。

我始终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意思,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黑暗中那双充满邪恶和诱惑的眼睛在怒视着我,仿佛送我走出这片森林是他要做的任务。

我在宽无边际的林海里闯荡,犹如走进死胡同里的人一定要找到一条出路。我驾驭着没有梦想的身躯豪无目的的飞翔,时而趟过广袤的林海,时而跋涉粗犷的峰峦……

在林海的深处发出点点亮光,缠绵、忧伤的《求佛》弥漫整个空间。我看到了希望,生存的希望,疯狂地迈向生命的象征。我依偎在窗前,窗内的灯时明时暗,屋内的倩影若哭犹欢,欢时载歌载舞,哭时细语呢喃,让人感慨万千。

我敲开那扇木制的门扉,屋内的人热情好客,身着透明的蝉衣,对我的到来仿佛并不意外,也不陌生。

找不到归路的我,月月守着这栋简陋的茅屋,日日目睹屋内的女人用大山的粗犷、流水般柔情酿造属于我们的生活,使我时时沉醉在我们共同拥有的甜蜜。这时的家象挂在马脖子上的一串铜铃,我们就是铃铛,在生活的动力下,演奏着欢快的乐章。

闲下来,我忍受着现实与幻景的熬煎。我还是倒下了,沉睡在梦中做梦。

“孙儿,回去吧,这个世界不属于你。”

已故的奶奶站在我徘徊的十字路口,看着我疲惫的样子伤心地嘱咐。

嘱咐的话从奶奶沟壑纵横的版块上挤出来。犹如祈求的话语中我读出了现在的处境。

奶奶玩弄着死前坏死的右脚,左脚如挂在老屋前的风铃,在残缺的肢体上摇晃。

我感到无比的宽慰,死去的奶奶是我这条不归路上唯一的亲鬼。

乏力的我,头顶在冒汗,周身在冒汗。那不是汗,从我指尖渗透下来的,分明是鲜红的血。我看到了留在我身后的,用生命踏出来的血印。

我在噩梦中惊醒,温顺的妻子在用眼泪染湿的毛巾为我檫去一脸的臭汗。

现实里,生活像火上的壶,我是水,虽然沸腾了,人们还是一次次地将我煮着,谈一些日出日落的事……于是,我彻底走出梦境,面对妻子孤单的声影叫嚣:我要用一生扞卫我的家。

酢浆草里的故乡情

文/郭慧

不知不觉,离开家乡到省城定居已经十几年了,也许是因为年纪渐长,最近总爱回忆往事,只要看到与家乡有关的事物,便会勾起过往那些关于家乡和童年的记忆,心底涌起一阵阵淡淡的乡愁。

今天早上,我如往常一样到小区运动,突然发现前方草坪里长着一堆很眼熟的小草,嫩嫩绿绿的,上面点缀着一朵朵紫色的小花。走近细看,不禁又惊又喜:三瓣倒心形拼在一起组成的叶子,细嫩的茎,紫色的小花,这不是在家乡随处可见的酢浆草吗?

在家乡,酢浆草算是最常见,也是最不起眼的植物了,它们的生命力极强,只要沾着土地,它们就能生长,因此,无论是山坡河谷,还是田头地边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小时候,我最爱跟着奶奶去菜地了,奶奶在菜地里忙活的时候,总会把我留在菜地边的小路上摘花儿玩。乡下的小路边,一年四季都长着野花野草,什么鬼针草啦、毛毛草啦、蒲公英啦……数都数不清,它们把平凡的小路装点得美丽而诗意。那次,我像往常一样采摘着毛毛草,却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得摔了个大跟头,奶奶见我哇哇大哭,赶紧放下手上的活儿过来扶起我,问我摔伤了哪儿。我告诉奶奶膝盖痛,奶奶便顺手采过一把野草,放进嘴里嚼烂后敷在我的膝盖上。她还挑了几根野草的嫩茎给我,让我放嘴里嚼,很快一阵酸味在我的口腔里弥漫,我便破涕为笑了。奶奶告诉我说:“这些是酢浆草,它不但能消肿散淤,还能清热解毒。”

长大后,随着工作越来越忙,回家乡的次数越来越少,家乡便离我越来越远了。奶奶去世后,父母也到省城里定居了,家乡更是极少回去了,只是偶然出现在梦中。

如今,看着眼前的酢浆草,我忍不住轻轻采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轻嚼,让那酸酸的味道充满味蕾,在这熟悉的味道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菜园,看见奶奶正弯着腰摘着青菜……

又是一年粽飘香

文/李惠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首民谣,我在孩提时代就已经烂熟于心,而对端午的记忆,也是从粽子的香味开始的。

小时候,奶奶是家里包粽子的好手。端午节的前一天,奶奶总会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叶。那湛绿的荷叶,带着一丝清甜的香味,似乎也沾上了荷花的灵气。先把荷叶捋直,继而放入锅中煮上片刻,然后捞出。等到荷叶冷却之后,她又将三片粽叶叠在一起,折成一个三角形,一只手拿着粽叶,另一只手则开始放入馅料。第一层是大米,第二层是剥了皮的绿豆,第三层便是肥猪肉和咸蛋黄,最后一层又是大米。奶奶告诉我,这样一层层地叠上去,香味儿就完全保留在粽子里面了。

端午节那天,全家人早早地起来开始忙活。母亲吩咐我去地头上拔些艾草,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个叫“艾草”的东西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草。母亲告诉我,艾草具有浓烈的香气,叶子类似于芹菜。在母亲的带领下,我终于认得了艾草。母亲把拔来的艾草挂在大门两侧,说是能把不好的、邪恶的东西挡在门外。这时候,奶奶已经把水烧开了,她拿出头一天包好的粽子,挨个放入锅里,然后盖上锅盖。我总是三番五次地伸过头去,用小手把冒出的热气往鼻子里头赶,不知不觉间,口水已经开始在嘴里打旋了。

在我焦急的等待中,奶奶过了许久才蹒跚地来到大锅前,将锅盖掀开,说一声:“好了!”粽子刚被捞上来,我便迫不及待地抓起其中的一个,解开粽叶绳,撕开粽子叶,只见白皙皙的粽子还冒着热气。我张开大嘴狠狠咬上一口,软软糯糯,爽爽滑滑,芬香顿时溢了满口。看着我的馋猫样,奶奶总会边笑边说:“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日月更迭,岁月带走了慈祥的奶奶,也让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我渐渐长大。如今,离家已有数十载,我不止一次地体会着“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寂寥与落寞。又是一年粽飘香,端午节到了,在氤氲的香气中,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又闻到了那粽香中包裹着的爱的味道……

油菜花田里的嬉戏

文/明前茶

每年春天,婺源的游客就像一年中最大的一波潮水涌来,此时此刻,桃花的粉色是浓而温暖的,杏花的粉色是淡而清冷的,成为白墙黛瓦间的妩媚点缀。更有意思的是,那些矗立在油菜花田上的画架子,高高低低,大大小小,手执画笔的美院学生成群结队,由老师带着,一大早就前往山水间寻找最好的写生角度。这些城里来的孩子,看到放蜂人在蜜蜂嘤嘤嗡嗡的抗议声中割蜜,要诧异,见到公鸡飞上果树枝头,要惊笑,色彩跳荡在他们年轻的瞳仁里,也流淌在他们的画面中。

这也是村里民宿生意最好的时候,此地的民宿因为古村落的保护规定相当严格,基本上所有的老宅都维持了原样。住宿费只有百儿八十一天,一切仿佛都因陋就简,吃饭仍然沿用主人家用了几十年的八仙桌,桌上的菜肴都出自房东奶奶之手,红烧卤水豆腐和肉片炒腌菜薹,是最受欢迎的菜肴,每次都被年轻的学生们一扫而空。他们还交头接耳:“徽州古话说来真好听,奶奶都说了,瞧我的菜薹嫩头长得多伶俐,一半开花,一半未开,就好像貂蝉挥了个水袖。”“他们这儿的人家居然把漂亮女子叫做貂蝉,油菜薹能长得像貂蝉,也是一绝了。”

是的,学生们的到来,为房东奶奶寂静的留守生活,带来了无限的生机。混熟了,学生们也会玩笑地问奶奶,当年被抬上婚轿,爷爷是不是“四里八乡最漂亮的小官人”?他们写生时,遇见采摘油菜嫩头的奶奶,便打趣她背着背篓,戴着斗笠,也是“一天嬉到黑”。没错,就是“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那个“嬉”字,当地人还在活学活用,折射着古徽州的雅意与调皮。听这帮比孙子大不了几岁的娃儿这么调侃,房东奶奶反问:“我不‘一天嬉到黑’,你们爱吃的腌菜薹从哪里来?”

话是这么说,奶奶自己也能感应到变化。从前,下地收菜薹,眼睛看到的是活计,端详的是菜薹的老嫩与长短,感受到的是肌肉的酸痛与麻木;如今,干一会儿活,学着孩子们在原野上伸头眺望,眼睛里跳荡的是春天的缤纷色彩。劳碌了半辈子,忽然觉得劳作与嬉戏,如此密不可分,这种突来的醒悟,让房东奶奶震惊了片刻。

表面上,她依旧是质朴无华的民宿老板娘,每天都要操持住客的三餐,帮忙清洗他们沾染了颜料的衣裳。但等油菜荚纷纷结起,最后一拨学生也将离去了,房东奶奶第一次感觉到了怅然若失。老人家情绪变化被一位打包行李的女学生看在眼里。离开时,八仙桌上留下了一大盒用过一半的颜料,另有一个旧画板,一只木架子,一叠纸,一把笔。房东奶奶惊讶地去把玩、观瞧,发现孩子们还给她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把这个春天画下来吧,奶奶。明年,会有我们的学弟学妹来这儿,瞧瞧你是怎么画的。一天到黑都不嬉,是不是也有点亏?”

奶奶笑了,她掐菜薹的手,已经被菜汁染得黝黑,洗也洗不干净。这会儿,这双手,头一次学着记忆中学生们的样子拿起了画笔,有点迟疑,也有欣快的勇气。

奶奶的厨房

文/王天妍

欢迎您来到主题概念餐厅——奶奶的厨房。

奶奶的厨房有着上百种美味,从接地气的油炸馍片炒花生米,到让人垂涎欲滴的糖醋排骨,无一不在挑逗着你的味蕾。在奶奶的厨房,您不仅能享受到家一样的味道,也能感受到家一样的服务与温暖。今天,我就为您介绍本店的几种主打菜品与它们的故事,它们富含的不仅是营养与美味,更是溢于唇间的亲情。

先为您介绍的是韭菜饺子。

看似平常的韭菜饺子,经过奶奶的纯手工揉面,揪剂子,擀皮,盘馅,再将韭菜肉馅儿用勺子挖进薄薄的皮中,用双手一撮,手指一捻,一个个鼓鼓的饺子便站在了案板上。依稀记得我小时候当奶奶将一盘盘冒着白气的饺子端上桌时,我不等那热气散去,便会迫不及待地用手抓起一个急匆匆地塞进小嘴中。我会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叫道:“奶奶!好吃!”而奶奶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好吃就多吃,哎,我娃平时不爱吃菜,就吃饺子吃得美,饺子里也有菜,多吃点,多吃点。”从那时起,每周吃一回饺子已经是一种习惯,看见奶奶在案板前包饺子,我会溜进厨房,为她端上一杯水,再用拳头捶一捶她躬着的腰,最后,依然会在第一个饺子下肚时对奶奶说:“奶奶!饺子好吃!”

再为您介绍奶奶的厨房另一个好吃的——臊子面。

臊子面的工序十分繁杂,先要将胡萝卜、豆腐、木耳、黄花、葱苗切成一个个小丁,将它们在油锅中煸上一煸,再倒入肉末。片刻后,加入熬制的高汤,待开锅后再放入菠菜或青菜,一锅臊子汤便诞生了。将这漂着油花的汤水浇到煮好的韭叶面上,奶奶特制的臊子面便完成了。每个人还可以依照不同的口味调入香醋和油泼辣子,口味重的我,总想往碗里倒入半瓶子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符合我的标准。小时候每逢生日,除了逛街,买衣服,买玩具,忙忙碌碌的一天过去之后,一碗加上荷包蛋的臊子面是每个生日完满的升华。为了这碗臊子面,奶奶会准备一下午,又是切又是煸,厨房中犹如一场音乐剧,菜油遇见蔬菜后打着噼里啪啦的节奏,铲子在锅中来回拨着,伴着这循环的节奏唱出清脆的调调。不仅是我的生日,不论是家里面谁过生日,或是有什么喜庆的事情发生,或是邀请亲朋好友到家做客,配上爷爷的油炸馍片,奶奶的臊子面都会呈上桌来。

您是不是已经垂涎欲滴了,还有更好吃的呢,且看——糖醋排骨。

说起糖醋排骨,奶奶为我做过无数次,但一提到这个菜肴,我脑海中浮现的是高中学业水平考试时的那个中午,奶奶为我用饭盒带的米饭,糖醋排骨,还有清炒西兰花。奶奶在我考试的前几天便来考点看过一遍,这附近的小餐馆没有一个令她满意的,于是她一大早就在厨房里剁起排骨来。手起刀落,一块块指节大的排骨在案板上蹦来蹦去。将葱姜蒜倒入油锅中煸炒,焯好的排骨一块块入锅后,加上料酒、糖、醋,点起小火,让那舞动的火苗将这锅中的食物炖熟。十来分钟后,收汁,起锅。一盘红得发亮的排骨垒在一起,香气弥漫。排骨放在透明饭盒中,奶奶从家一路奔波到考点,在考场门口等待着我。看着我从考场走出来,奶奶赶紧将那包得严严实实的饭盒递到我手中,说道:“考试费脑子,多吃点肉,早上才做的,快吃,吃完再休息休息。”我拿起饭盒,囫囵地吃起来,让这香喷喷的味道与奶奶的爱意一同化在我嘴中。

这便是奶奶的厨房中头三号主打菜品与主食。不仅这三种,本店每种菜品不论甜的辣的酸的咸的,都有属于它们的暖心故事,也有让您流连忘返的美味。奶奶的厨房,不仅有奶奶的味道,更有奶奶的爱意。

奶奶的厨房,诚心欢迎您的到来!

爷爷奶奶的生死时刻

文/顾坚

奶奶18岁出嫁时,爷爷刚过二十岁生日。结了婚就是大人了,爷爷的爷爷把他们撂开了,给了一条半新的木船,让他们到江南去做生意,闯世界。

爷爷扛上橹带奶奶上了船,小两口要在水上行小半个月,到上海去卖花生。几天后船近青浦,看看天色将晚,爷爷把船摇到一条满是苇草的河汊边,插篙停船,准备在这儿歇宿。

这时河对岸传来了“船家,过河”的叫喊声。奶奶有些迟疑,说天要黑了,这荒野地方可别碰上歹人。爷爷说听口气人家挺急的,咱就帮个忙吧。起篙下棹朝对岸划去。船未靠岸,一个黑衣汉子跨上船头,身大力沉,船一仄差点进水。奶奶有些不悦。那人一猫腰进了舱,说快开船,钱照给。船至河中间,那人突然说不过去了,往下游行吧。声音有些阴恻。爷爷心头一凛,沉声问道:“客家想干什么?”“要船,要女人,要命!”那家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同时一把盒子枪对准了爷爷。碰上土匪了!爷爷知道麻烦大了。想逃,一个猛子扎下水去,潜到对岸便可没事,可奶奶在船上;硬拼,对方手里有枪。爷爷荡着桨,头上汗珠直滚。奶奶却像没事似地。她从陶罐里舀出一勺糯米,平静地说,既然大哥想要我丈夫的命,请让我熬碗粥,让他做个饱鬼吧。那家伙鼻腔里“哼”了一声。搁在船头上的锅腔里响起了木柴的燃爆声,不一会儿粥香弥漫了整个船舱。奶奶满满装上一海碗粥。粥熬得稠稠的,热气滚滚。奶奶端向船梢的爷爷,说我来打桨,你把粥喝了吧。那土匪侧过身子给奶奶让路。说时迟那时快,奶奶手一仄,一碗滚烫的热粥不偏不倚扣上了歹徒的脸,那家伙双手捧脸,杀猪般地嚎叫起来,爷爷跳下舱,拳头奋力砸向土匪,直到没有了声响……

爷爷奶奶没有去上海,两人快橹飞棹,连夜往回赶,三天四夜,到家时瘦脱了一壳。适逢粟裕的部队打村上开过,爷爷从舱板底下摸出那把土匪的枪,跟上了部队。多年后爷爷问奶奶,那天船上你咋那么胆大,你可是个不敢杀鸡的人。奶奶说,你死了我也没活头了,横竖是死,不如拼了……

今天我把爷爷奶奶的这个故事讲给大家听,只是想说爱情是神圣的,有时候甚至要用生命去扞卫它;切不可轻慢爱情、糟蹋爱情——没别的意思。

蒲扇轻摇岁月晃

文/魏亮

一天傍晚,散步途中,我路过一个专卖凉席等小物品的地摊,随手拿起一把做工精细的蒲扇。轻摇蒲扇间,我的思绪回到了30年前的故乡。

20世纪80年代,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电扇还属于奢侈品。在当时的农村,蒲扇仍然是消暑纳凉的主要工具。蒲扇由棕榈叶加工而成,表面光滑,似圆非圆,家家户户必备。每当家人买回新蒲扇,奶奶都会拿出针线,用棉布条沿蒲扇周边裹一圈,细细密密缝上,这样扇子就会更加耐用。新蒲扇折痕整齐,脉络分明,散发出野草的清香。

夏夜里繁星点点,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不约而同地从各自家中搬出竹床竹椅,手中的蒲扇慢悠悠地左右摇摆,还不时听到“噼啪”的声音,那是用蒲扇在驱赶蚊虫。没有明亮的光照,斑驳的树影投映在人们的身上。故乡的夏夜显得格外安静,数不清的萤火虫在飞舞。大家闲话家常,小孩子聚在一起自然闲不住,非要嬉闹半晚,方才安静地倚靠在大人身边,在蒲扇挥动下,酣然入梦。

我最爱躺在奶奶的怀抱里,听她讲《山海经》里的故事。有时,她会一边轻摇蒲扇,一边唱着《月亮粑粑》,我则尽情地享受着丝丝清凉,数着满天的星星,听蝉鸣蛙唱,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那时,我少不更事,奶奶白天辛苦劳作,也很疲倦,有次帮我摇扇至夜深,差点睡着,还被蜈蚣咬了一口,胳膊肿得很厉害,所幸无事。我上小学后,有了《新华字典》,夜晚做作业,奶奶总是帮我扇风,我做完作业后,还拿字典上的字考奶奶……童年里,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交织成画,印在我的脑海里,若干年过去,晕染成斑斑乡愁。

随着时代的发展,电扇、空调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蒲扇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但我们家还是喜欢使用它,蒲扇轻摇,时光一晃而过,许多美好的事物和场景,却沉淀在记忆深处,历久弥新。

记忆中的味道

文/文良诚

“一缕浓香一缕温情”,黑芝麻糊的广告总是让我想起记忆中的那些家乡味道。由于父母是居无定所的筑路人,每次工程的完工或竣工,就意味着他们工作地点的变更。为了让儿时的我免受路途迁徙颠簸之苦,父母把我放在了湖南的一个小山村里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是爷爷奶奶和亲戚邻里的关爱,还有难忘的一道道美食让我至今都感到自己的童年浸满了幸福。

那个年月没有学前班、早教班,我整天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在山野田地里疯跑,野果没少填肚子。成熟的季节里,野栗子树上结满了和乒乓球大小差不多的野栗子果,剥开它的毛刺外衣,面甜无比的栗子就是我的饭后加餐。

除了这些野山上天生地长的食物,还有许多自家纯手工制作的乡间美食。

湖南种植的是糯性很强的高粱,只有这种高粱才能制作黏腻的高粱糍粑。当制作高粱糍粑的时节,我总是坐在村子小祠堂的门槛上,眼巴巴地看着奶奶把用水泡上十几个小时后的高粱和籼米用村里公用的手推小石磨磨成米浆。此时的我知道过不了两天就可以大快朵颐了。为了让米浆尽快脱水,家乡的人们用了一种土办法,首先用一块干净的白布盖在米浆上,然后往白布上轻轻地倒上适量的干净炉灰,等到炉灰把米浆多余的水分吸干后,连布带炉灰一并揭去,剩下的工序就是和北方揉面一样揉搓脱水的米浆,揉好后截成一个圆圆的小团子,再用手一压就成了圆圆扁扁的小糍粑,上笼屉蒸熟即大功告成。

成品的高粱糍粑刚做出来时闪烁着诱人的光亮,晾干后呈现枣红色,暂时不食用可以泡在清水里保存十天半个月。奶奶知道我喜欢吃高粱糍粑,一到高粱收获的季节,总是少不了不辞辛苦,每道工序都不差地给我制作。高粱糍粑做好后,奶奶常常是累得腰酸背痛,却总是慈爱地看着我“消灭”那些韧性十足、香甜柔滑的高粱糍粑,并提醒着我慢点吃别噎着。

当我到了上学的年纪就离开了小山村和最疼爱我的奶奶。上学、工作后回到小山村的次数屈指可数。十几年前,奶奶离世,我就再也没吃过高粱糍粑了。父亲有一次回乡带回了高粱糍粑,当我兴奋地品尝后,已不是从前的味道了。奶奶用粗糙的双手耐心专注做出的那些我最爱吃的高粱糍粑、甜酒酿、各种馅料的油豆腐果,都装满了奶奶对我深深的爱。这是属于我的专属味道,我将永远怀念!

一篮红枣

文/程连华

又到中秋,不经意间,忽然发现,邻家的红枣树上又缀满了红彤彤的大枣,在秋风里荡着秋千。童年的那段往事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小时候,邻家老奶奶家的院子里种着许多枣树。秋天一到,满院的红枣像调皮的孩子,把树枝压得弯弯的,垂到矮矮的院墙外。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就会听到老奶奶的叫喊声和孩子们一边逃跑一边嬉笑的声音。

每次经过这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一看满树红得发紫的大枣。树枝几乎垂到了院子外的地面上,触手可及;可我是一个胆小的孩子,总觉得偷摘别人家的枣会让人嗤笑,所以一直望而却步,直到中秋节来临。

月饼少得可怜,是要到晚上才能吃的。我独自一人来到老奶奶的枣园前,看着那红得诱人的大枣,馋得直流口水。我观察了一下,四周无人,白发老奶奶也不在院子里。于是,便悄悄走上前去,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一颗又红又大的枣。但是心中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我的脸火辣辣的,赶紧松开了手,快步跑开了。

一整天,我都是在自责中度过的,心中闷闷不乐。晚上,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吃着母亲递给我的半块月饼,也似乎没有了往年的那种甘甜。

望着我的表情,母亲偷偷地笑了,变戏法似的从屋里挎出一篮子红枣,对我说:“这是邻家老奶奶给咱家送来的。”我一听,不禁脸又红了——白天还想着偷摘人家的枣呢,今天人家给送来了!我感到无地自容。

这时,母亲接着对我说:“老奶奶说你是一个好孩子,村里的小孩子,都偷摘过她家的枣子,只有你没有。白天,她透过窗户,看到你想摘她的枣,但最后你放弃了……老奶奶说,如果你摘了,她也不会喊你的……老奶奶还一个劲儿地夸你呢……”

听着母亲的话,我低下了头,脸羞得更红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白发老奶奶也早已故去,可中秋节的这段往事却日久弥新,时时告诫我,做人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清清白白;不是自己的决不伸手,凭自己的努力去创造财富,才会享受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份欢乐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