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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文章

2022/12/14散文诗歌

石头文章(精选30篇)

石头的爱情

文/罗西

大二那年,“玉米”小姐爱上了“大豆”,他是玉米的老师,一个喜欢画水果与女人的教油画的老师:平头,留小胡子,有时戴渔夫帽,很少笑,甚至有点冷漠。但这一切对玉米而言,都是一种魅力,自以为很冷傲的玉米,终于在一个有月的深夜敲响了他的门:“老师,我很冷……”

大豆二话没说,拥着她进去,然后是一声温柔的关门声。他们的年龄相差10岁,这不是问题,真正的难题是在上世纪80年代末,“师生恋”是不允许的,所以他们往来只能在地下,在后半夜,有点“聊斋”里女鬼与书生约会的味道,也好,这很刺激,玉米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浪漫。选择什么样的男友,其实就是选择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方式,说穿了就是体现你个人品味。玉米一向是自负的,在她看来,自己虽不是班花,但绝对是最具个性的那朵。所以,在课堂上,在画室里,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与大豆“四眼触电”,确实,她的身材与活泼热情的性格,无人能敌。大豆是个内向的男人,他喜欢这种火药一样的女孩,他平时都特别关照这个女生,同学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谁都知道他喜欢玉米,但令玉米痛恨得咬牙切齿的是,这个冷血男人从不直接坦白地向她递过哪怕是一丝异样的眼神,他至多只是多停留在玉米的背后几分钟,很专注地看她作画,每每这时,玉米会觉得自己身上暗香浮动,而背后老师的鼻息会越来越粗,这是一个诱人而惊心的信号,玉米全盘接收多回后,才有那月色之夜疯狂至极的主动敲门之举,想想那一夜,玉米至今仍觉后怕,原来自己可以像刘胡兰女英雄那样的勇敢,只不过,她面对的是爱情的杀手,一个叫“大豆”的男老师。

他们的后半夜的爱情绮丽无比,大豆渐渐放松,他原先隐藏于胸的野性终于爆发,而玉米的无边柔情也在他的开掘下,如云如雾地缥缈开来。

就在这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破了他们的美梦,美术系有关领导与校联防队员每人各持一把手电筒,正严肃如一座纪念碑一样站在大豆的门口……第二天,玉米被通报批评,大豆老师也被要求写检查书,做深刻反省,否则,有可能被开除。

玉米害怕至极,因为她爸爸就是因为在曾经的“运动”中被乱棒打死的。同时,她感到委屈,她与大豆从未做过太出格的事,他们认为“最后的防线”要新婚之夜去完成,他们的爱情只是在“前序”部分,他们还在爱情第一页纯洁地浏览,他们互相画对方的裸体,把对方当人体模特,但他们真的都坚守内心的狂涛热浪,可是有关领导不相信,一对年轻男女在三更半夜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如果不“出事”,鬼也不信。

这是“冤案”,有关一个清白的后半夜的爱情。就在这时,玉米决定放弃学籍,当时考上大学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玉米为了保护这个爱情,为了保护大豆的事业,她向有关领导提出退学申请,这样,她不再是大学生,更确切地说,她不再是大豆的学生,那么,他们就不再是师生恋,那么,他们就可以从地下走出来,光明正大地相爱。换了一个角色,他们仍然可以快乐地彼此分享各种不一样的呼吸。想不到,有关方面痛快地答应了玉米的请求。大豆是反对玉米做“无谓的牺牲”的,可是,他也阻止不了,于是他们终于又在一起了。玉米在外头租了一间平房,同时接一些家教,生活总要继续,她要在那个城市继续装成大学生,因为,她不能把被退学的坏消息告诉给母亲。

这一事件算是圆满结束。可是他们的爱情不久却面临危机。公开的爱情,对大豆而言反而失去了战斗力,他不再抱着玉米讲他的满腹经纶,反而每次玉米兴高采烈地来找他时,他就会点根烟落寞地在一边抽着,几乎是沉默无言,每次都是玉米主动问他,他才懒洋洋地回答。起初玉米以为他是因为受这次“事件”打击才有点灰心,但半个月后,玉米敏锐地嗅到一缕不祥气息,他不再爱自己了,甚至他不再吻她,即便启唇了,也是冰冷的,玉米终于受不了,这夜她双手摇着他的肩膀注视着他的双眼问:“告诉我,不要撒谎,是不是对我没感觉了?”大豆点了点头,玉米渐渐松了手,泪水夺眶而出,一年六个月的爱情短跑,就这样结束了,仿佛是一场梦,前半节是美梦,后半节是噩梦,惊醒后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玉米在午夜的寒风中一直走到天亮,心痛,然后是自责,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牺牲?可到头来,所爱的人竟那么快地成了一个贼,一个偷走她的心随后又随便丢弃的情感盗贼。

这种疗伤,最好的药只能是光阴。

玉米明白,自己不能倒下,要站起来。所以,她拼命地工作,把每一天都安排得密不透风,职种繁多:家教、广告设计、为行人做画、画文化衫、甚至织毛衣……在一次卖文化衫时,有个女大学生拿了一个石头过来,要玉米帮她用画笔点几下,使它成为一个小礼物,因为她男友是属虎的,希望玉米能把那石头画得“虎头虎脑”一点……

这件事对玉米触动很大,对呀,为什么自己不开个礼品店,专门面对恋爱中的男女,每一件礼品各不相同,原材料基本上都是小石头,然后发挥自己绘画优势,在石头上弄些线条色彩,不就是一个鲜活生动而别致独特的爱情礼物吗?再把它放进礼盒里,每一块石头就真的可以歌唱了!

精美的石头,唱爱情的歌。说干就干,筹备了一个月后,玉米的“石头的爱情”精品店终于开张了,生意不错,心情也不错,规模不大,但很用心,玉米用这种美丽的活儿,自疗内心隐隐作痛的旧伤,同时挣了钱,也美化了自己的生活,发挥了自己美术特长。这很好。

玉米已35岁了,仍然独身。她创作了数以万计的爱情礼物,她给了数以万计的冰冷小石头以温度和灵气,同时给了数以万计的人们送去祝福。每一块石头,都是她亲自从野外河床上捡的,天然,没有污染,各有千秋,如果再给这些沉默的石头画一颗心,那么,它们就变得很珍贵,看着它们,如同看一个个爱情故事,她会不自觉地会心一笑。

常常会心一笑,这是玉米现在的生活。在她店里,有一个招牌式层架,由“女”与“子”构成一个“好”字,她说,男女在一起如果永远是“好”那该多好!

如果有缘,她不排斥爱情的再度光临,包括那个叫大豆的画家。即便到了100岁,玉米仍然不拒绝爱情,当然前提是自己牙没有掉光,因为她喜欢用牙咬去检验男友送她的戒指是否为最纯最真的金。

两块石头的爱情

文/七个虫子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到山顶上的时候,他像往常一样早早的睁开眼睛,迎接黎明的到来,一阵山风从山谷中吹来,他伸伸懒腰正要借助风势吹落昨日落在身上的露珠,但忽然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看到了仍在熟睡中的她,她还是那样的美,那样的迷人,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做一个好梦,他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在一旁痴痴的望着她,等待她醒来。

他们是两块石头,在同一座大山的山顶上的两块石头,他们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好久好久,似乎天地在第一天形成,第二天他们就在一起了。山顶的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他们就立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危险,但几千年来却相安无事,相反他们却对自己的位置十分的满意,因为就在这个地方,每天他们都能在一起看浮动的云海,嬉戏的飞鸟,盘旋的雄鹰,美丽的日出和迷人的日落。每天的世界都是不同的,每天的日子也都是快乐的,他深深的爱着她,她对他来说就是天使,美丽,纯洁,独一无二。能够靠近她是他几千年来永不终结的梦,因为他们并不挨着,两石之间尚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只能互相凝望,几千年来持续着一种柏拉图似的爱情,深爱而不能牵手。

有一天夜晚,山谷中经历了一次地震,整个山体为之震动,第二天他们惊讶的发现之间的距离竞微微有所靠近时,他高兴的大呼小叫,并对她说如果天天地震就好了,当时她微微一笑,抬头看天。她最喜欢的是春天,因为那时山上会爬满很多美丽的藤蔓,开满五彩的鲜花,他最喜欢的也是春天,因为那时万花从中的她是那样的美丽。

他们拥有很多幸福的时光,这种幸福从一天持续到另一天,从春季持续到夏季,从洪荒时代到冰河时期,从剑齿虎一直持续到人类的出现。忽然她睁开了眼睛,神色显的十分的慌张。他一怔,连忙问"怎么了?做恶梦了?""嗯,吓死我了,刚才我梦见你掉下去了""哈哈,你真会想,就这么想让我掉下去呀?我掉下去谁陪你呢?看看太阳吧,亲爱的,今天天气特别的好"

这时两只白色的大鸟从天上落下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是两只天鹅,一雄一雌,然后…天鹅飞走了,他们却不说话了,一度出现了长久的沉默,很长时间过后。"亲爱的"他忽然说"我想变成一只飞鸟""变成飞鸟?""嗯,变成你身边的一只飞鸟""哈哈"她笑了,"那咱们一起变"

一天从山下爬上来了三个两脚直立的动物,他们都背着包,手里拿着放大镜和小锤子。他们来到山顶后,有的用锤子不断地敲打着周围的石块,有的不时地拣起几块碎石透过镜子细细的观察,但当他们看到她时,竟然一起欢呼起来。几天后山上出现了更多的两脚动物,他们用一种绳索将她捆绑起来,又用另一种工具她移走,她也从他的视野中渐渐消失。

当夜山上下起了一场大雨,雨量很大,但显得很安静,簌簌的雨声如一个孩子在抽泣,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然后山体为之一震,像是落地的雷声,又似千年前的地震。

第二天,雨停了,太阳照常升起,一切似如从前,但鸟儿们知道山顶上少了两个落脚点,山谷的花儿们知道,山下多了一片碎石。

故事行

文/张晓风

1、像牛羊一样在草间放牧的石雕

夜晚睡的时候舍不得关拢窗帘,因为山月--而早晨,微蓝的天光也就由那缝隙倾入。我急着爬起来,树底下正散布着满院子的林渊的石雕。其实,昨夜一到黄先生家就已经看到几十件精品,放在客厅周围,奇怪的是我一个个摸过去,总觉不对劲,那些来自河滩的石头一旦规规矩矩在木架上放好,竟格格不入起来,像一个活蹦乱跳的乡下小孩,偶尔进城坐在亲戚家的锦褥上,不免缩手缩脚。而此刻,这像牛羊一样的草间放牧的石雕却一一都是活的。虽然暂时坐着,暂时凝神望远,你却知道,它们随时都会站起身来,会走,会开口,如果是鸡,便会去啄米,如果是猴,便会去爬树……

石雕在树下,一只只有了苔痕。

记得在圣彼得大教堂看米开朗基罗的逸品,像圣母哀恸像,惊愕叹服之馀,不免奇怪坚硬的石头何以到了米氏手里竟柔若白云,虚若飘谷。米氏的石头真是驯化过的,但林渊不是这样的,林渊的每一个石头都仍然是石头,碰人会疼,擦到会青肿,是不折不扣的莽莽大河上游冲下来的石头。它更不是中国文人口里那剔透单瘦造型丑陋有趣的石头。它是安而拙,鲁而直的,简简单单一大块,而因为简单,所以鎚凿能从容的加上去。

说起鎚凿,有件事应该一提,那就是埔里街上有条打铁街,有些铁制的农具和日用工具挂满一条街,这种景致也算是埔里一奇吧!

假如不是因为有那条铁器街,假如林渊不是因为有个女婿刚好是打铁的,假如不是这女婿为他打了鎚凿,不晓得林渊会不会动手雕石头?

"林渊这人很特别,"黄先生说,"四十多年前,那时还是日据时期,他自己一个人做了部机器,可以把甘蔗榨成汁,榨成汁后他又把汁煮成糖。"

林渊到现在仍然爱弄机械,他自己动手做结实的旋椅,他也做了个球形的旋转笼屋。坐在里面把脚往中心轴一踢,就可以转上好多圈--看来像是大型玩具,任何人坐进去都不免变成小孩。

站在树丛中看众石雕的感觉是安然不惊的。世上有些好,因为突兀奇拔,令人惊艳,但林渊的好却仿佛一个人闲坐时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茧以及茧之间的伤痕,只觉熟稔亲和,亲和到几乎没有感觉,只因为是自身的一部分。但我和林渊的石雕间有什么可以相熟相知的呢?是对整个石器时代的共同追忆吧?如果此刻走着走着,看到这些石人石牛石龟石猴幻成古代的守墓石兽,我大概也觉得理所当然吧?甚至如果它又变形为石臼石析石斧石凿,我也不以为奇,这样悠悠苍古的石头是比女娲用以补天的"五色石"还要质朴远古的吧?五色石已经懂得用华彩取悦文明了。而林渊的石头是从河滩搬来的,浑沌未判,充满种种可能性……

2、沿溪行

那天早上我们出发,沿着野马溪,去找鱼池乡的"渊仔伯"。拐入坡道不久,忽然看到路侧乱草堆里冒出一只只石牛石羊,竟觉得那些作品像指路标一样,正确的指出渊仔伯的地址。继续再走不远,一座巨型的"四海龙王"放在路边,渊仔伯的家到了,这件作品大约一人高,圆大厚实,四方雕有四个不同的龙王,渊仔伯走了出来,硬瘦苍挺,像他的石作,有其因岁月而形成的刚和柔。

走进他这几年自己设计的新家,更吓一跳,大门上和院子里有许多易开罐拼成的飞机,有捡来的旧钟,构成他独特的"现代感",旧轮胎的内外胎显然也是他钟爱的"塑材",他用内外胎,"拾了"许多景观,慕容愣了愣说。

"我要叫学生来看--看一个人可以'大胆'到什么程度。"

工作室的门口,有一块山地人惯用的扁平石材,渊仔伯把它树立在门口,像块布告板,上面写着:

六十六年石刻

林渊

五子三女

福建省海定县

无党无派

自己思想

每个人走到这里都不免一面读一面着迷起来,这有趣的老人!其实以他的背景而言,由于识字不多,也非自己思想不可,好玩的是他借用政治上的"无学无派",然后再加上"自己思想",显得这"党派"成了学派或画派了。

"这是真的猪,"他介绍自己的作品总是只谈故事,仿佛故事才是重要的,而他的石雕,只不过是那些说给孙儿听的故事的立体插图罢了。"你知道吗?现在全世界每年杀的真猪只不过三四条而已,其他的都不是真的猪,都是人变的猪,真的猪就是这样的。"

他说话的表情认真而平淡,像在告诉你昨天母牛生了小牛一样自然,不需要夸张,因为自认为是事实。

"这个是秦始皇的某(老婆)啦!秦始皇遇到仙,仙人给了他两朵花,一朵全开,一朵还没开,仙人说全开的给老母戴,未开的给某戴。秦始皇看那朵全开的漂亮,给老母戴了太可惜,还是给太太戴吧!谁知道那全开了的花刚戴上去虽然漂亮,可是一下就谢掉了,一谢掉,人就开始变丑,愈来愈丑,愈来愈丑,后来丑得实在没办法,她自己都觉得羞,所以就逃到山里去了--后来就生下猴子,猴子就是这样来的。"

如果兴致好,他会继续告诉你故事发展下去的枝节,例如这猴子到村子里去偷东西吃,结果被人设计烫红了屁股,而秦始皇的妈妈因为愈来愈漂亮,秦始皇想娶她为妻,她说,不可以,除非你能遮住天上的太阳,秦始皇一急,便去造万里长城,好在遮天蔽日的事还是做不到的。唉,原来极丑和极漂亮都有麻烦呢!

不是林渊自己,连他的作品的收藏人,在收藏作品的同时,不免也同时收藏了故事,像黄先生便能一一指陈。

"林渊说,这故事是说,有个人,生了病,他说谁要能医好他,他就把女儿嫁他。结果,有一只猴子医好了他,他只好守信用把女儿嫁给猴子,可是这事太丢人了,他丢不起脸,就把女儿和猴子放在船上,叫他们飘洋过海到远方去结婚,他们后来也生了孩子,美国人就是这样来的啦!"

奇怪,这故事听来像高辛氏嫁狗的情节,(因为它战阵有功,后来生子十二人,成为蛮夷。)林渊有时候也以"成语"为题材,例如他雕婚姻,一块顽石的两侧各雕一男一女,男子眉目凶恶,女子五官平凡卑弱而认命,颈下却有块大瘿瘤,林渊想刻的是台语说的:"项劲生瘤,妇人家嫁了坏妚(丈夫)--都是碰上了。"碰的原文读一音双关,指"碰"上,也指"阻"住。

但我看那石碓,却不免惊动,仿佛觉得那女人的肿瘤是一项突显明白的指控,她用沉默失调的肉体在反驳一桩不幸的婚姻。

"这又是什么故事呢?"

"这就是说,很早很早那时候,有人想要来盖一座楼,想要一直盖到天上去,可是有一天早上,他们一醒,忽然一个说一款话,谁也听不懂谁的,只好大家散散去。"

我大吃一惊,这故事简直是《圣经》中巴别塔的故事啊!

"这故事哪里来的?"如果查得出来,简直要牵出一篇中西交通史。

"书上写的呀!"

"什么书?"我更紧张了。

"就是古早古早的书,都写得明明,后来呢,又下了雨,一连下四十天,一天也不停,四十天呢!后来就做大水啦,这些人,就躲在船上……"

我们这才知道那件作品刻的是一列人头,站在船舷边上。但这故事分明是《圣经》中的方舟故事,难道我们民间也有这种传说吗?

"阿伯,你的故事哪里听来的?治平毕竟是教社会学的,问起话来比我有头绪。

"收音机里啊!"他答得坦然。

我松了一口气,起先还以为出现了一条天大的属于"神话比较学"的资料呢!原来渊仔伯不很"纯乡土",他不知不觉中竟刻了希伯来人的文学。

渊仔伯其实也有简单的不含故事的作品。只是即使简单,他也总有一两句说明:

"这是虎豹母,从前这山上有老虎下来咬人呢,老虎本来就恶,生了孩子,怕人害它的孩子就更恶了!"

"这是公鸡打母鸡。"

另外一座用铁皮焊成的人体,他在肚子上反扣一口炒菜锅,题目竟是"樊梨花怀孕",真是有趣的组合。

林渊不怕重复自己,因此不会像某些现代艺术家天天为"突破自己"而造作,林渊不怕翻来覆去的重新雕牛、羊、猪、鸡、鸟、蛇、龟、虫、鱼和人。他的作品堆在家门口,堆在工作室,放在大路边,养在草丛里。走过他家围墙,墙上的石头有些也是雕过的,踏上他家台阶,阶石也是雕像,石雕于他既是创作也是生命,是勤劳操作一世之余的"劳动"兼"休闲"。他隶属于艺术,更属于神话。

那天晚上我们回到学生家的别墅,躺在后院鱼池边看星月,有一株迷糊的杏花不知怎的竟在秋风里开了花。这安详的小镇,这以美酒和樱花闻名的小镇,这学生的外公曾在山溪野水中养出虹鳟鱼的小镇,这容得下山地人和平地人共生的小镇,这如今收获了石雕者林渊、摄影人梁正居、能识拔艺人的先生黄炳松的小镇,多富饶的小镇啊!

我觉得自己竟像那株杏花,有一种急欲探首来了解这番世象的冲动,想探探这片慈和丰沛的大地,想听听这块大地上的故事。

听,石头的吟诵

文/段延青

走过了荒漠、戈壁、草甸,来到了德令哈。

德令哈,蒙古语意为“金色的世界”。德令哈市,是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曾是历史上“南丝绸之路”的主要驿站。

站在青藏高原这片土地上,热烈的阳光,自由的空气,流淌的风,风沙雕琢的雅丹地貌,水草丰美的可鲁克湖、托素湖,天高地阔,白云悠悠,让人联想到亘古的岁月。

执意去德令哈,缘于心中那久远、孤独而浪漫的召唤——海子诗歌陈列馆。

“一首诗天堂花开,一个人尘世结缘。”海子诗歌陈列馆门框上的对联,是诗人吉狄马加写的。

1988年夏,诗人海子经过高原小镇德令哈,写下《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自此,与德令哈结下情缘。1989年,海子在山海关离世,年仅25岁。

海子,原名查海生,在安徽农村长大,是后生代诗人杰出代表之一。在短短7年的创作生涯中,他写下了200余首高水平的抒情诗、7部长诗,给后人留下200余万字宝贵的文学作品。

我置身于陈列馆院内的一片石头之中。这是一堆刻满了海子诗歌的石头。十几首诗作镌刻在石头上,变成了一部部石书。安静倾听,似乎还能听得见石头的吟诵。

“姐姐, 我今夜只有戈壁/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海子的孤独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旷古的悲剧情结的体现。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关心粮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海子用他的青春和真情,描绘出一幅充满诗意的田园牧歌式的生活图景。

走进陈列馆,幽暗的灯光,轻柔的音乐,木质的茶几、坐椅,还有正在播放的海子诗歌录像片,使陈列的诗歌集子显得古色古香。这座雕梁青瓦的徽派建筑,承载着海子的生命轨迹和诗友们的心灵对话,希望海子能在此守望故乡,用灵魂构筑他理想中的世界和生活。

海子诗歌陈列馆旁边,是日夜流淌不息的巴音河。巴音河,蒙古语意为“幸福的河”,它穿城而过,养育着在此地世代而居的人们,给德令哈这座戈壁边城增添了不尽的亮色。如今这条秀美的河流日夜陪伴着曾经孤独站在德令哈旷野的海子。

而德令哈,也不再是海子笔下“一座雨水中荒凉的城”,乘着西部大开发的时代快车,它正以全新的面貌崛起在柴达木盆地上,向人们展现出美丽的“诗和远方”。

可心桥

文/魏泽先

戊戌年的秋天,老家后魏营子村前的老龙湾河上终于架上了一座桥。

拿老年人的话说,这可不是以前架过的木桥、土桥、石头桥,这可是以后多少代人都走不坏的钢筋水泥桥。

我回家收秋,正逢大桥架设接近尾声。有人说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后魏营子桥、幸福桥、感恩桥、顺心桥……名字起了一大堆,可就是没有一个能让人听了满意的。

有人说我是作家,又是在外面走南闯北的记者,见多识广有文化。于是,父老乡亲就让我拿个准主意。真的让我拿个准主意我还真的为难了。所以,不敢轻易开口。

此时,正逢戊戌年秋八月,国庆节放假的日子。对于农人来说,放假正是收秋的农忙时节。白天在地里收秋,累得浑身酸痛,但是,因为要为一座桥起名拿主意,不敢懈怠。为这事,趁一个早晨,我登上了后魏营子村的后山山顶。

这时候,太阳还没有出山,大地沐浴在晨光之中,我坐在山顶上,周遭苍茫的大山海浪一般起伏在清晨的雾霭之中,各处皱褶里炊烟袅袅,经霜的树木赤橙黄绿青蓝紫,色彩纷呈。虽然是早晨,但是,在这个“三春没有一秋忙”的秋天,村路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毛驴车、电动车、三轮车满载着收获的粮食,穿梭在丝线一般的山路上,显得异常繁忙。

在这些顺畅的乡间小路的缠绕中,让一条银丝一般的小河环绕的老龙背显得那样沧桑。这条河在地图上和考古记载中叫老龙湾河,它是小凌河一个重要的支流。我们村里人不叫它老龙湾河,叫它南河套。老龙湾河是它的大名或者是学名,是写在书本上的,南河套是它的小名,是村民们嘴里叫的。

老龙湾河是一条美丽的小河,水质清澈,鱼虾成群,是小村的骄傲。可是,“再好的孩子也闹人”,它也给小村制造过许多麻烦。

老一辈人讲过,有一年,村子里二太爷娶媳妇儿,正赶上发大水,送亲的马车走到对面,让大水截住了,过不来河。结婚拜堂是有日眼儿和时辰的,就是人们常说的良辰吉日。这日眼儿是经过查老皇历选定的,不能更改,否则不吉利。河两边的人们急得直跳脚,恨不得向树林子磕头,祈求来一帮喜鹊给搭个鹊桥,让新人走过来,赶在吉时拜堂。可是,此时树林子里一只喜鹊也看不到。这时候,突然有人想起一个主意,用笸箩当船,把新人接过来,这主意虽然危险极大,但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商量来商量去,由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拽一个大笸箩过河把新人托了过来,赶在吉时拜了堂。

从前的桥就是石头桥,热心人从远处搬来大石头,约莫着一步一块,横着摆放在河流上,人在石头上走,水在石头之间流。走这样的石头桥最怕掉河。冬天夜晚看电影回来怕掉河,出门回来贪黑怕掉河,老人们腿脚不利索怕掉河……一个怕字,让全村人祖祖辈辈提心吊胆又无可奈何。

小时候,我在河边亲眼见过一个老人怕掉河,在石头上爬,那才叫摸着石头过河。结果,爬到河中间还是掉了下去,在河里打了个滚儿,爬出来打了一个冷颤,哆哆嗦嗦地说,早知道掉河里,不如干脆蹚了。后来成为村里人的话把儿,跟“知道尿炕就不睡觉了”意思等同。

我记忆最深的,是父亲出殡。父亲去世虽然不是冬天,但河水已经很凉了。发送老人最重的活儿是抬重,当时我在前面打着灵头幡紧走,后边的人抬着棺材跟着,到了河边,我踩着石头桥过去了,可是抬重的人多,又不稳定,没法过桥,但是,谁谁都没说话,就那么噼里啪啦穿着鞋从河水里蹚过去了。30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忘记当时的情景和当时的一个想法:要是有一座桥该多好啊!

以前,一到北风刮起,河边见冰碴了,人们就会聚在一起商量搭桥的事情,河水在结冰之前,是很凉的,冰冰凉。尤其是在封冻之前的日子,行车都不方便,更别说行人了。于是,推举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找村主任审批几棵树,从村子各家敛来玉米秸秆,趁一个天气好的日子,喊一声,大家各带工具,齐聚河边,热热闹闹地搭桥。不等太阳落山,晚归的牛羊、放学的孩子们就可以走上新桥了。

曾经的记忆渐渐淡去,眼前的现实让人心旷神怡。且思且想,我的眼光自然就落在了新桥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在两年前,村里村外路面用水泥硬化的时候,前街的二爷说:“这家伙的,营子里外的道都修好了,就差河套一座桥了,要是再修上一座桥,那就可心了。”是啊,一个可心实现了多少代、多少人的夙愿呢。

在下山的路上,再一次看这座多少代子孙也走不坏的水泥桥,我想,吃完早饭,就跟大家宣布:“就叫可心桥吧。”

捡石头当回忆

文/朱鹏飞

三年前,我换了个大点的房子。搬家时,家当有点多。妻子一句话:石头有什么用,这么沉,懒得搬下搬上,反正是捡的,丢掉算了。那一刻竟然给我洗脑成功,我丢了石头,却至今想念那些石头。

念念不忘的石头,有它的故事。先说来自通道的那个石头,捡于那年夏天去通道漂流。漂流中途有个宽阔的、水缓一点的水潭。潭中有一露出水面的小洲,洲上堆积着一些石头。我下了气垫船,来到洲上。溪水长期冲刷,没有棱角的石头让我心动。太喜欢,我搬了好几个石头到气垫船上。前面的水道更加狭窄、激烈,考虑到安全问题,我不断地丢弃捡来的石头。每次丢弃,都是更利于气垫船前行,都是一次心灵的煎熬。

到上岸时,我只留下最爱的那颗青石,色彩较黑,纹理细腻,上面贴有丰富的白筋,叩击有清越之声。点划交错的纹理,延伸、平行或弯曲。上端有条较粗点的“几”字弯白筋,好像是黄河,下端有条粗点的好像长江,我把它寓意为中国地图。

七月的天气,有点热,十多斤的石头提起来有点沉。舍还是留?我时时纠结着。漂流过后,我们来到通道转兵纪念馆参观,导游的一句:通道转兵,红军从此处处是“通道”。让我不计炎热的夏天,将石头带回长沙,放在电视柜的一端。没事时打量一下这幅“中国地图”,想想那个“通道”,四通八达的道路,常常浮想联翩,乐趣无穷。

还有一次,我差点从越南捡个石头回家。那年三月北海天气还很冷,可到了越南下龙市,就能在海中游泳了。下龙市的小岛在海中点缀着,就是一幅不用装饰的山水画。憋了一个冬天,会游泳的都下海了,上来时躲到偏僻处换衣时,看到一外表古朴、色如铁锈、又如出土文物、形态奇特的石头,我捡起就走。快要返程时,同伴开玩笑:你这“土特产”估计过不了防疫安检。我恋恋不舍地放下陪了我三天的石头。

人无癖好不可深交,各人的爱好不敢与他人苟同。我这个爱好,也不受常人待见。那年,我随同事们外出做美丽乡镇电视片。从东江湖回家,同事看到入住酒店前我的袋子轻轻的,回家时沉甸甸的,半开玩笑地说:“你偷了酒店的台灯吧?这么沉。”还故意提了提我的袋子。我摸出石头,两人哈哈大笑。他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喜欢体态玲珑、造型奇特的石头。淘宝网上淘石头,不如在野外“掏”石头,让身心放松、享受快乐。到哪旅游、外出,我都爱盯着路边看石头,风之蚀、水之磨,创造了无声的美。捡回家的石头,盯着看久了就富有了内含,心中有别样的山川。阳台上的一个盆景石头也是捡回来的,配上古朴苍劲的黑骨茶,如巍然屹立的山峰。别人弃之如敝屣,我却纳之如新衣,妙如天成。

现在,我捡石头不再全盘照收,眼光越来越挑,捡石头进化成拣石头。很难遇到心动的石头,更多的是享受拣石头过程中那种我能主宰的快乐。看腻了,也像猴子摘玉米,捡一个就丢了前面那个石头,更多的是享受丢石头过程中那种我能自主的惬意。喜新厌旧,正变相地督促我不断地外出运动。似乎捡石头上瘾了,间那么段时间我就想出去溜达溜达。

暑假期间,不经意捅了妻子的“马蜂窝”:你出外旅游,到“天涯海角”也是拍个照片,刷个朋友圈,让大家点赞,你的美好生活就是“炫”。妻子反击:“你的美好生活是捡,锻炼一下臂力。”儿子一针见血地说:爸爸没钱,也没闲时间,所以珍惜每个外出的机会,捡个石头当回忆。

我只能无奈喟叹:我本出身草莽,卑微低贱,正如通道河中的石头,几十年的冲洗,留下那最坚硬的核心。捡块石头辗转回家,测试下“尚能饭否”,是否有能力护你们前行。

风和日丽的日子,我还会用电动车驮着小女儿来湘江边上捡石头。下一次你在湘江边上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在石头中搜寻,也许就是我。

乔迁,带不走的旧时光

文/杨木华

在新年的第一个吉日,我搬入新家。乔迁是一件喜庆的事,可收拾各种物品,准备搬家的过程,却是一个往事弥漫取舍艰难的过程,想不到小小的蜗居竟容纳了那多的器物,无奈放弃很多旧物。

一根光滑的杜鹃树枝。抚摸这光滑的杜鹃枝干,某一段旅程瞬间鲜活起来。它是拐杖,我登苍山兰峰时的拐杖。那年苍山西坡杜鹃花开得正盛,朋友约登兰峰,想着遍山怒放的杜鹃,于是欣然起行。从海拔二千六百米开始步行,野花随山势的升高热烈演绎烂漫的故事,五月的杜鹃已开到海拔三千米左右。看粗壮的杜鹃树上苔藓悠然垂落,看鲜艳的花朵点靓古老的枝条,一花一世界,一树一极乐,在花海中流连之后,我们继续向峰顶进发。可山峰突然陡峭起来,向导说这里叫“碰鼻子坡”——坡度大到向上攀登时膝盖会碰到鼻子。我自然是一步三喘,三步一停,败下阵来的念头渐次占据头脑,那杜鹃枝就在我即将放弃的那刻出现。顺着伸到眼前的枝条,看见向导古铜色的眼里满是怜悯与鼓励,他说:“当你的拐杖。”接过,一米多长,手握处有一点点弧度,握紧拄下,某种属于老杜鹃树的沉静缓缓传来。拄着那拐杖,我终于登海拔四千米的峰顶。回返时,又用它支撑稳稳下山。回到山脚,舍不得丢弃就带回家中。可把他竖在阳台角落后,却再也没有用过。如今整理物品,看到这尘封的拐杖,那一段登山往事缓缓浮上心来,可新居似乎不需要这“木棍”,放弃成为必然,故事就只能留给过往。

一堆形态色彩各异的卵石。这些卵石大多是从漾濞江边千挑万选捡回来的。那些年,漾濞江中野鱼不少,喜欢钓鱼的我,不时到江边爽上一天。可有时鱼儿戒备森严不开口,钓杆空垂,鱼食闲挂,百无聊赖的我自然是到乱石滩上寻觅心仪的石头,期待一个意外惊喜。听说有人在江边发现一块“绿玉石”——某种带花纹的绿色质地的石头,因纹理独特而卖了几百万。还听说有人捡到造型独特的石头,卖了几万块之类的传奇。那天我一番搜索,却只捡到几个雪白的小石头,准备回家摆到花盆中压住泥土且当一种风景。在某次转身的瞬间,一块半埋在沙中的石头勾住我的双眸,刨出洗净,一块十多斤重的彩花石呈现:椭圆的白色石头上,黑色的线条组成简洁的山水构图。无心插柳柳成荫,收好渔具,带石回家,摆到电视柜上,水墨韵味氤氲客厅。最初有客人来闲聊,我都讲捡拾的故事,指点石上的山水意境,可后来渐渐淡了,直到最终被孤立墙角。若不是搬家,这石头大约不会重回手中把玩,可新居早已被现代装饰品占领,似乎也没这质朴石头的容身之所,依然只有放弃。

几盆寻常的花。是的,这是一些普普通通的花草,仅仅是因为我的喜欢,寻常的他们就在我的蜗居安了家。有去朋友家见到爱上而讨要来,有去花鸟市场闲逛喜欢而购买来,还有去山野闲走看到而采挖来。每盆花,都有一段情感纠葛的过往。那盆“青竹飙”,是多年前深冬去苍山西坡带回来的野藤。那天,徒步很久即将抵达那个叫马尾水的瀑布时,在路边的岩壁上,发现顺滑的青藤缠绕,大片的掌状叶青翠欲滴,只一眼就喜欢上这苍山高处的生灵。归途中割了三段老藤,回家用上好的山基土种下。第二年春天,其中两截藤条抽芽长叶,带着我的期冀缓慢攀爬,一年后长粗长壮,叶片越抽越大,在我客厅与阳台之间的装饰门框上,绿成一道妙曼的风景。可如今,我也无法带他走——这一直长在室内的藤,早已失去了韧性,若强行搬动只会折断伤害,就留给下一个居住者吧!可下一个居住的人,是否会喜欢,是否会疼惜,我替藤担忧。一盆花草,就是一个生命。那些花,似乎不是花,而是这个家庭的成员。我养的,似乎也不是花,而是一种宁静的生活。新居中我购置了层级花架,能带走十来盆花。那盆常春藤,因为养在室外,饱经风吹日晒,加上藤条只有两三米长,我提前搬入新居,它很适应新居的环境,已经开始抽条长叶。可还有五六盆花,只能留在原地,旧居在新人入住之前,我一直按时去浇水,可新人入住之后,除了祝福,我也就鞭长莫及了!

乔迁,不仅带不走旧时光,还放弃了某一段生活的过往。记得一则叫“时间煮雨”的微信,深深契合我的心:“蓦然回首/那些不忍放手的/念念不忘的/最终都定格成了风景/一些事情渐渐变得淡灭/你知道他存在过/但却忘记了怎样的存在过……”

是啊,房子里的故事房子都知道,只是,它不说。而后来的人,正生发着自己的故事,我残留在旧居中的那些痕迹终将渐渐淡灭,多年以后,不知那个旧居是否还会记得曾经住过的我?

雕刻时光

文/夏爱华

父亲一生最大的爱好就是雕刻。那些不起眼的小石头,经他的手细细雕琢之后,就变成了一件极其精美的工艺品。每一件石雕他都一一珍藏,从来不卖。

少年时期的我,看着他有空儿就鼓捣他的石头,很有点不屑。说,再怎么整,也只是一块石头而已。他郑重地说,不,我赋予它们生命,它们在我手下获得了新生。

青春如花的我,爱上了一个人,陷入甜蜜的初恋中,不可自拔。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对我说,爱情确实美好,可人生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反驳道,谈恋爱难道不是正经事?总比你刻那些哑巴石头强多了!

后来,我失恋了,悲伤像潮水一样袭来,整日泪流满面。他将刻刀递给我说,要不,我教你刻石吧!我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不耐烦地说,我没兴趣,我永远也不会学这个玩艺!

人到中年,在婚姻中一路走来,历经坎坷。我向他哭诉我的痛苦与烦恼,他一声不吭,好像没听到似的,神情专注地刻他的石头。我委屈无比说,石头比我的幸福还重要?他说,有一天,如果你能静下心来刻一块石头,那你就快乐了。

十年前,父亲去世了。留给我的,是一方精致的印章,上面篆刻着四个方方正正的宋体字:雕刻时光。手捧印章,思绪如潮,往昔的光阴历历在目。此时,我才真正地读懂了他,懂得了他的追求,他的快乐,都在一刀一刀的雕刻中。懂得了他的淡泊,他的宁静的心,他的宽容与豁达。原来,人生于世,什么都不重要,沉醉于爱好中,而且不求名利,是人生最大的乐趣。懂得了他送我的这方印章里的深刻含意。人生在世,即使遭遇逆境,没人理解自己,独行于风雨中,无人相伴,也要与梦想同行,坚定不移。

那天晚上,手握父亲留下的刻刀,心灵沉静地雕刻一块硕大的石头。因为一向崇敬莲花的高洁,所以我想雕刻一朵莲花。一刀一刀刻下去,才知道这工程有多么浩大,何等辛苦。将一块顽石雕成精美的石莲,我不知道这工程到底有多么漫长。十年的时间,每一个静谧的夜晚,专注雕刻,我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一颗心沉浸在雕刻带来的愉悦与欣喜中。

十年后的一天,年已不惑的我,终于完工。那美丽的莲花,每一瓣都浸透了我的心血,盛满对父亲的怀念。手捧这美丽的石莲,我终于懂得了父亲的心。自己倾心雕琢的东西,是这世上无价的珍宝。

雕刻时光,我的心变得宁静安详,不惧怕任何暴风骤雨。雕刻时光,我的心无比辽阔,仿佛丽日晴空,湛蓝无垠。雕刻时光,我更加热爱生活,珍惜生命中的每分每秒。雕刻时光,我懂得了善待自己,能够认真地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那一抹留白

文/洪忠佩

鸟的鸣唱,清澈,婉转,仿佛在崇山呼唤春风,催醒层层的绿意。那崇山山野生发的草绿鹅黄,一如微澜泛波,连绵而舒展。树,是鸟的知音。鸟懂得树的性情,树更了解鸟的脾气。而树与鸟,时时都在呈现崇山的幽静与安然。

树的邻居,还是树。标志性的有:香樟、香榧、枫香、红豆杉、松树、栗树、梭柁树、枫杨、白果(银杏树),年龄都在数百年到千年之间。无论走到哪,我对上了年纪的树都心存敬畏,它们应是山村最初,抑或最后的神灵。麻雀、山椒、画眉、啄花,还有灰喜鹊,它们都喜欢在树上串门,留下了飞行的弧线,起落之间,让崇山的村庄有了灵性的话题。春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熙熙的。我站在古树下看到鸟,觉得与自然和神灵又近了一步。

山,是草木的家。春天的山野,除了葱郁的树,还有艾蒿、苜蓿、野菊花、益母草、车前子都长得葳蕤茂密。长相像蕨类的“飞蛾草”(碎骨补),都寄生到又粗又高的古树上了。而树下、草地上呢,覆盆子与野草莓不仅是视角上的点缀,还能够给我的味蕾带来享受,卵圆形,鲜红,微酸,生津而开味。与覆盆子与野草莓相比,草木、山花的气味,不仅清新,还有一丝丝的甜。一路上,即便走过横峰的岑山、五里铺、枫林、考坑、壶口岭、平港、刘家坞,我的认识还是零碎的,有的也只存储着一个点上的想象。譬如:新篁的山田,崇山的古桥和“白果园”,以及茶亭寺废墟。甚至,我还想沿着葛溪的村庄,将纺纱、剪纸、编竹篓、磨豆腐的老人,以及打麻子粿(麻糍)的年轻人串联起来,作一些村庄生活细节的追寻与记述,好让更多的人感知村庄的古朴与生动。然而,这些山村都是适合慢走细品的,可惜行程太紧了,如果时间允许,我真有在山里居住几天的冲动。

如果说,上山砍柴,山中耕作,下溪捕鱼,是我们最初理想家园的生活,而鸡犬相闻,还有养几桶蜜蜂,种一畦畦蔬菜,更加有了生活的情趣与味道。到乌石头村,炊烟正起,淡淡的,从农家木屋厨房的瓦顶上缭绕。烟囱,好比农家生活的又一鼻孔,敏感,通畅,飘出的每一缕炊烟都是生活的质感与气息。在炊烟里,我似乎能够听到灶膛哔噼的炝火声,以及闻到山茶油醇厚的香味。而光线刚好透过瓦顶,袅袅炊烟是青色的,木屋与厨房披上了一层橘黄,尤其与院后的竹子组合一起,层次感特别强。玉米、腊肉挂在屋檐下,以及大门上未曾褪色的春联,仿佛在农舍的黑白照片上加了色彩,让生活的纹理进一步凸显。路是山路,坑坑洼洼,土坎石坎也不规整。村庄的原生、古朴,似是与尘世隔绝的。我走进只有十八户人家的乌石头村,有一种穿越感。同行的耿立兄,坐在小竹椅上,侧逆光,背景是枫香与村庄,人、树、村庄融合的影像特别和谐。

乌石头,应是有来由的,我问了几个村民,答案都不一。雨水早我几天来过,草木洗得发亮,山岩还是水滋滋的,瀑布的冲劲很猛。下到山涧,我看到了巨大的山岩,还有宛如晒场的石壁。涧中的每一块石头,与涧水、菖蒲一起,俨如一幅幅山水画。涧水从石上滑过,淙淙之声悦耳。而石壁底的深潭,映着山峰树影。我在水潭边捡了两块类似于三清山米饭石的石头,由于路途遥远,最终还是舍弃了。在我眼里,乌石头村可以称得上横峰山水清音的代表。

那座美丽的石头城

文/陈洪金

在丽江古城里,我看到的总是如潮的人群。从他们陶醉的目光里,我知道,他们在鲜花的簇拥中,注定要错失一个更加令人沉迷的地方。我在丽江的行走,在最初的时候也和他们一样,往往借助于古城的邻近,在石板路上聆听古城里的流水在诉说远古的往事,却没有发现在群山的环抱里藏着的一座石头城。

仿佛是为了完成一个约定,我独自一人,带着一种探秘的心情,离开了在丽江古城里徘徊的人们,隐入山野,乘车进入了丽江的腹地,向着丽江的一个叫做宝山的地方出发。其实,丽江把它最美好的东西都一直保存着,绝少示人,石头城在这个叫做宝山的地方,那天的阳光照得天上的云朵比往日更加洁白。 从丽江古城往北出了城,100多公里的行程中,一路的田园正笼罩在春天的气息里,弥漫着正在开垦的泥土和野花的香气。车上的纳西族老乡们,世世代代置身于这种环境里,看惯了这样的美景,早已见惯不怪了。而我,静静地往车窗外把目光放飞出去,想要把古城外的丽江,全部记到我的内心深处,作为一种珍藏。

石头城是一处沉寂了数百年的地方。也许正是因为它的封闭,石头城才会把这里的人们独特的生活方式,原封不动地在今天呈现在我的眼前,告诉我一段久远的往事。

最能体现纳西族人原生态生活的地方,应该是石头城。早在唐朝的时候,纳西族的先民们从北方迁徙到这里,开始了他们在丽江这片宁静的土地上的生活。在元代的时候,云南设立了中书省,这里便设立了宝山州府。到了清代,宝山州撤销了,这里便逐渐地由州不断地降格,最后成了一个自然村。石头城却保存了纳西族原汁原味的生活方式,构成了他们特有的桃源生活。数百年来,只有赶马人才会经过这里,目睹了他们在石头城里的生活,再通过他们的足迹,把石头城里的种种传扬到四面八方。

我在上午到达石头城的时候,金沙江的涛声正在暖暖的春风里,隐隐地传到耳畔来。湛蓝色的江水平静地流淌着,如同一条碧玉失落在群山峡谷之间。但是,随着目光的移动,我见到了南面剑削斧凿的岩可渡口,有人赶着马匹,肩上挑着刚刚从田里收获回来的庄稼,往我站立的这里走来,这让我又感觉到,这确是置身于人间,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西边黑绿色的森林与黑红色的岩石相掩映的牦牛岭,北面名震滇西北的太子关,又在告诉我,这里还是丽江,离这里一百多公里之外的丽江古城里,还有成千上万的人们,正在流连忘返,久久不肯离去。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石头城里的石头还要更富有人性的石头了。当泰山、黄山、峨眉山的石头因为造型奇特、因为圣贤题字而名扬天下的时候,当雨花石、木鱼石因为感人的传说而倍受青睐的时候,我眼前的这一块巨大的石头,用它整个身躯容纳远道而来的纳西族先民,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生活和梦想,让他们在这里凿石为家,围石成城。数百年以来遮风挡雨,坚硬的石头显露了极不寻常的慈母情怀。

我在石头城里的行走,随处可见的是石屋。石屋里的陈设,与石头城也是浑然一体的。石头城里的人们,在每一天的清晨醒来,在石灶上做饭,往石头的水缸里舀水,在石头桌子上摆满了早餐,开始一天的生活。

滇西的阳光总是很温暖的,太阳渐渐地升向头顶,我在石头城的行走,使我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微汗。于是,我便在城边屋檐下阴影里坐下来,把自己隐藏在石头城里,注视着村人的劳作。

因为石头的存在,城外的梯田如同一篇随意写就的散文,字句纷乱,却散发出浓浓的诗情画意。那些零零星星的田块,点缀在石头丛中,那些田埂、沟渠、小道,都是石头砌成的,零零星星的桃树,正开着粉红的桃花,浓浓淡淡的粉红,仿佛一首抒情的歌谣,温暖了一颗因为尘世的困扰而渐渐疲惫的心。而在这里生活着的人们,应该算是很幸福的。数百年以来,他们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与世无争、无忧无虑。石头的屋子盛满了他们所有的日子,石头围成的庄稼,支撑着他们的饱暖,石头的床,使他们的梦想在深夜里展开。

在石头城,眼前所有的一切,不能不使人在内心深处感叹。距石头城一百多公里远的丽江古城,因为世人的向往,每一年要接受数百万游客的打扰,而这座石头城,却因为它往日的与世隔绝,直到四年前才修通了公路。因而,村人的生活,还是像石头上的纹路那样,不动声色地沉浸在自己的生活境界里,在初春里播种,在深秋时收获,在节日里舞蹈。只有那些有心人,才会在丽江古城里人潮汹涌的时候,抽身出来,悄悄地走到这里来,把自己的心灵贴在丽江的胸膛上,倾听丽江的心跳。

到达丽江后,只有能够进入石头城的人,才收获到最完美的快乐。

与石之缘

文/杨丽英

与石头结缘得益于儿子。儿子从蹒跚学步开始就热衷于捡各种石头,公园里、小河边、漫山遍野,只要出去玩,只要看得见,他总要带几块喜欢的石头回家,洗干净放到窗台上、柜子里,像宝贝似的收藏。在年幼的儿子眼中,好看且样子独特的石头比那些灵活新颖的玩具要有意思的多,它们可以盖房子、堆假山,还能根据形状来画画,还可以是男孩们“打仗”和“野外生存”时的重要道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头,在儿子那里都大有用处,爱不释手。

印象很深的一次,是带他去大连玩儿,那些被海水冲刷的圆润光滑、色彩斑斓的鹅卵石把儿子深深地吸引了,他卷着裤管专注地在海边捡石头,湿漉漉的背心兜满了石头,瘦小的儿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却掩不住他满脸欣喜的样子。他把鹅卵石在沙滩上一块块摆开,给我讲每一块石头的独特之处。风吹干了石头上的水,没有水的滋润,石头瞬间失去了五彩斑斓的光芒,蒙上了一层灰色,奇异炫彩的纹路都模糊在了灰色调里。儿子拿着石头跑到海边,浸在海水里,鹅卵石又重新焕发光彩,“原来鹅卵石喜欢水啊!”儿子像明白了大道理一样,把鹅卵石包在衣服里,放在行李箱,一路颠簸,

把沉甸甸的石头带回了家,铺在鱼缸里,放在花盆里,竟然有了田野和海边的气息。

慢慢地,儿子的百宝盒里有了一块块让我也心动的石头,真不知道在辽阔无边的草原上,儿子是怎么发现那些小到豆子似的美丽石头。最袖珍的几块连半厘米都不到,一个晶莹剔透、细腻温润、有着浅浅的温柔的黄色,像孵出小鸡后脱掉的半个蛋壳儿;一个像青色的茶壶,似乎从千百年前穿越而来,斑驳的壶身上坑坑洼洼;一个像摆着手臂的企鹅,笨拙的身体更喜欢靠着点什么晒太阳,还有颜色漂亮的各种珠子似的小石头,后来从一个用石头做首饰的艺人那里知道,儿子的这些小宝贝是玛瑙,是散落在草原上的星星。唇边长出小绒毛的儿子郑重其事地和我说,每一块石头都有不同寻常的故事,而捡石头,也是讲缘分的。

出于对儿子的疼爱,我也开始关注身边独特的石头,希望能将它们作为礼物送给儿子。慢慢的,我捡的石头也多了起来,有像摇头摆尾的狮子、有像捣药的兔子、有像淘气的猴子,各式各样,静下来想想,捡石头真的是一种缘分,有时候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像是注定的一样很自然的相遇了,每一块带回家的石头,都会有喜欢它的无数个理由。闲暇的时候,泡一杯清茶,欣赏着那些被我和儿子赋予形体和生命的石头,思绪万千,仿佛是跨越时空的对话。

或许,并不是所有的石头生来就是石头,也不是所有的石头都一成不变,它们曾经像鸟一样飞过天空,像风一样越过山野和草原,像水一样抚过大地,在岁月的洗礼和沉淀中成为了石头,又在时间里化为了尘埃和泥土。想它一路奔波的不易,想它沉默不语的秉性,无论是否被人赏识或者抛弃,无论是被埋没于地壳,或者显露于浅表,也无论被岁月打磨的哪怕只剩下最后坚硬的骨骼,它依然如故,沉吟不语,荣辱不惊,神闲气定。石头雕刻着时光,深藏着大地的心事,承载了万物前生今世的记忆。在每一块匪夷所思的石头面前,人的认识和想象力是多么的微小,与它而言,人类又何尝不是这天地间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对自然,我们只有心存敬畏。

石头的世界超越了生活,留下与世无争的淡泊与宁静,那一块块嶙峋或圆润的石头,无论世事如何纷繁聒噪,他们总是独行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千年一万年,沉着含蓄,古朴凝重。

搬石头记

文/陶昌武

一天傍晚,马师傅打来电话,说租用的房子,已经到期,他也要回浙江老家了,我的那几十块石头,还没有来得及配座,明天务必搬走,不然,弄丢了他可管不着。

这是不容迟疑的事情,除非铁了心不要了。但怎么可能呢?与石头打了多年交道,不仅有了交情,还有了感情,要一下子割舍干净,起码我做不到。

挂断马师傅的电话,我立即拨通陈师傅的手机。说明情况后,他爽快地答应,把石头搬到他的作坊里。

有了陈师傅的这句话,我心里的石头随之落地,不需要重新租用库房,省去了许多麻烦,也节约了一些不必要的开支。

次日一早,匆匆吃了一点面条,我就开着借来的皮卡车,赶到马师傅的门口。他正在收拾残局,忙得满头大汗。我问他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么好的生意,咋舍得放弃不做呢?他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母亲年高体弱,无人照顾,没有办法。

我记得,这是第三次大规模地搬石头了。

第一次,是从小区一楼的库房里,搬到李师傅的作坊。第二次,是从李师傅的作坊,搬到马师傅的作坊。我不知道,往后还会不会继续搬下去,我希望能够就此打住,在陈师傅的手上,把该配的座子都配上,没有价值的,直接扔掉算了。

流了不知多少汗水,花了不知多少心血,在时间和金钱之外,还多次冒着生命危险,可谓费尽心机、不遗余力,我总算积累了近百件大小不等、造型各异的石头,有了在石友们面前,炫耀的资本,博得了一句奇石爱好者的称谓。

若干年来,在南盘江和北盘江及其部分支流里,我和石友们,忙里偷闲,利用节假日,若干次不辞劳苦,或坐客车或自驾车,到了河边,然后租船,或顺流而下,或溯源而上,在乱石嶙峋的河滩里,大海捞针似的,用钢钎和双手,用耐心和毅力,用探索和发现的眼光,一件一件地,把这些石头找到,洗刷干净,背到船里,再从船里背到岸边,装进车厢,拉了回来,最后再搬进库房,个中甘苦,可谓一言难尽。

最初,我在小区的一楼,租了一间库房。每次找来的石头,都放进去,堆在一起。日积月累,慢慢便成了一座小山。每次打开房门,看着越堆越高的石头,心里都会情不自禁的,涌起一种满足感和成就感,仿佛面前堆着的,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金银财宝。

闲暇无事的时候,便从中挑选一块出来,翻来覆去的把玩,寻找最佳的观赏角度。感觉满意了,便将其送去请师傅配座。在把玩的过程中,当时在河滩里苦苦搜求、然后突然得来全不费功夫的镜头,就会浮现在眼前,就又重温了一回发现的惊喜。

后来,房主买了车,要收回库房作车库,要我把石头搬走。征得李师傅的同意,我请了一辆货车,将其集中到了他的作坊里。虽然并不是每一块都要配座,但对于李师傅来说,至少是一种精神满足,能给人以生意好的印象,以此招揽更多的客户。

我所生活的兴义,有着奇石之乡的美誉。石友们从四面八方,采集回来的石头,都要配座,才便于欣赏,也才能显示其美妙,从而催生了配座这个行当,就像人之于裁缝,人是桩桩,全靠衣裳啊。李师傅是本地人,原来在农村打家具,手艺虽然一般,但为人谦和,经常和他打交道,慢慢的也就成了朋友。

在李师傅的作坊里,我的那些石头,呆了约有两年时间。在此期间,我选择了十多件,请他配了座;同时又把新找到的几十件,放了进去。配了座的,都拿走了,有的上了家里的博古架,有的送了朋友。但不知是何原因,李师傅后来居然改行了,他租用的房子,要退还房主,我不得不把那些石头,搬到马师傅的作坊里。殊不知不到一年时间,马师傅也洗手不干,要回老家。这样折腾来折腾去,让人觉得,这石头玩得一点也不轻松,更不洒脱。

马师傅见我一脸的无奈,好像读懂了我的心思:“我看你这些石头,大多都有点鸡肋的感觉,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你说是不是?”

我说:“咋不是呢?挑来挑去,挑不出一块精品。但要丢掉,花费的心血且不用管,关键是又多少有点看头!因此想来想去,还是暂时先留着。”

马师傅问:“你没有请小工来帮忙,仍然自己搬?”他见我孤身一人,又穿了一套宽松的迷彩服,诧异地问。

“不用!自己搬。这样发现一般的,就不要了。再说,玩了多年的石头,最大的乐趣和收获,其实就在搬的过程里。”我说。

马师傅的表情,有些费解。他说了一声“那你抓紧,我也要忙去了”,回头又去收拾他的东西。

其实,我说的是真话。最大的乐趣和收获,为何会在搬的过程中呢?当把一块石头举起,发现还能从另外的角度观赏;当一块之前没有读懂的石头,突然被破译开来;当笨重的石头,被赋予了生命的灵性;当目光穿透石头、抵达时间和空间的深处,觉悟了人类的渺小,能说不是乐趣和收获!

这样想着,我便觉得浑身都是力气。也不再担心什么时候,陈师傅又会叫我,把那些越来越鸡肋的石头,再次搬走。

石头的生命价值

那颗石头就一直躺在那儿,这是一颗丑石,又硬,又不平整,连去当门槛人家都不要。他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任风吹雨打,日晒霜冻,他一直都不曾改变,似乎无论过了多少个岁月,他就一直傻傻地躺在那里,所以人们就叫他顽石。

自然而然的,顽石身上长出了苔藓,又在周围做满了蚂蚁的巢穴,苔藓绿油油的一天天疯长,漫过了顽石的身体,这中间又生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蚂蚁在顽石的身体周围爬来爬去,在周围收集满了小山高的垃圾,现在顽石的身体,更丑更脏,夏天的时候,一些苍蝇很讨厌的嗡嗡的围着他转,不断地从自己身上擦些脏东西下来在顽石身上,那些脏东西渐渐的受风雨侵蚀又转化成了苔藓的肥料。

一天,有个人路过,觉得累了就坐在了顽石身上,那些蚂蚁急急的躲开,石头并不干净,但那个人并不嫌弃,挑着一大单萝卜,或许是要到集市上去卖吧,他喘着粗气,又用毛巾擦着汗水,那些汗水咸咸的滴在顽石身上,瞬间就渗入了顽石的身体,化为了他的血液。顽石静默的为他充当着他的角色,好像一切都是应该的,此时的顽石是幸福的。幸福是什么?顽石因为自己的价值得到了认同因此而幸福。

又是一只鸟停在了顽石上,细细的啄着顽石上的虫子,鸟仔细的辨别着那些是他喜欢吃的虫子,顽石似乎在心底里笑了一下,因为他至少觉得他身上的虫子还是有用的虫子,鸟儿饱了果腹,也成就了虫子,这些事在顽石的身边发生,但顽石觉得是快乐的。鸟满意的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又迫不及待的飞向了下个目的地。顽石此时显得更沉默了,似乎再跟他最后的作别。

然后周而复始,经历一次次的季节的更替。

石头就一直坚持的平躺在那里,后来,苔藓枯死了,石头露出了本来的丑面貌。再也没有生物愿意停留在顽石身上。

再后来,在那地方,一辆车子运来了一车车的石头,又用这些石头和顽石一起造了一栋漂亮的房子。

幸福是什么

文/渺渺微尘轻如

幸福是什么

姚晨霏

幸福是什么?有的人说:“幸福是攀登上事业的高峰有求必应。”有的人说:“幸福是有钱、有车、有房子。”有的人说:“幸福是永远站在别人不可达到的高度。”这难道就是真正的幸福吗?

陶渊明的幸福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适,李白的幸福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点点乡愁,陆游的幸福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大彻大悟。古人的幸福是如此的安宁、祥和,不为名利所束,不在官场的追逐中丧失自我。试问,现在的我们真的拥有了幸福吗?

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上行走,路边许多美丽的石头。我们不停的停下脚步,只为挑选更美丽的石头。不停的停留,不停的挑选,虽然一时的欢喜可以成为我们前进的动力。但压在肩上重重的石头会使我们快乐、幸福吗?我们要赶路,却仍要背负上沉重的负担。远处的路很遥远,放下便可以轻放如故。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石头只是我们眼中的“幸福”,只有放下石头,重新抖擞精神,才能到达我们最终要到达的幸福的彼岸。

幸福不是投在心湖的一块巨石,快乐只是彼时的感受。幸福是心湖上下起的朦胧小雨,简简单单却又快快乐乐。

幸福便是现在的闲适、无忧无虑的生活。生活由许多微幸福组成,微幸福也是一种幸福。

鱼泉河

文/黄立刚

鱼泉河源于化龙山北端镇坪一侧,它有一条大的支流石碑河,在锅厂汇合后,向东流入洪石河。

鱼泉河因水而美,鱼多盛名。弯曲的河流顺势而下,没有急流险滩,纵有石头遮挡,也是不温不燥,清清浅浅地欢快流淌。不因久涝而浑浊暴涨,也不因干旱而清瘦消浅,一年四季,清可照人。小孩热了,咕溜一声扎进河里,温温的水很是惬意,长时间泡在里面,大人也懒得过问,也不担心受凉感冒。河中虫虾穿梭,蛙声几鸣,可谓鱼的乐园。鱼泉河的鱼很有特色,全身鳞多且呈铜钱状有序分布,当地人称之为“钱鱼”,学名多鳞铲颌鱼。这鱼,吃着鲜嫩,闻着清香,山里人不仅特别爱吃,还经常向外人炫耀。

鱼泉河曾有三处鱼穴。每逢四月出泉时,一梭一梭的鱼从鱼穴里倾巢而出,满河里黑压压一片,或跳跃,或互啄,或觅食,悠然自得,人来了也不躲闪。直到八月天气发凉,一条条黄褐色满膘的鱼,才游回洞穴越冬。

生活在这里,吃鱼就是家常便饭,只要在天变雨来之时把竹笺放到河里,外面用木棍抵住,两边用石头拦成八字形,人在外面撵,鱼就钻了进去,大人用撮箕捞,小孩用背篓往家里背,满河里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弄来的鱼,一时吃不完的就抹上盐晒干。

鱼泉河不仅鱼肥水美,还是旧时的交通要道,是古盐道的必经之地。清末年间,这里土地肥沃,作物丰收,沿河两岸及周围山上住满人家,高峰时达几百余户。开有锅厂和纸厂,还有两所私塾和一座庙宇。锅厂和纸厂生意红火,常有洪石河、斐河、八道河、岚河一带居民往来集散,经久不衰;私塾书声琅琅,弥漫着古香古色的文化气息;庙宇香火旺盛,轻烟袅绕,热闹非凡。直到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战争和自然灾害频发,人们食不果腹,饥饿难忍,山上的人户方才渐渐搬离,人口逐渐稀少。

上世纪七十年代,三处鱼穴也先后毁灭。长滩河坝的鱼穴,在“农业学大寨”的热潮中,改河造地时填埋了。当时腐烂的鱼,腥臭扑鼻,一年多后,还能隐约闻到。奔坝坪的鱼穴,也被农民种地时抛摔的石头杂块填满,不再有鱼出没。绿茵潭的鱼穴,被洪水几经冲刷,销声匿迹。

此后,河里的鱼数量骤减,后来越来越少,现在很难觅到,只有那美丽的名字留给人无限遐想。

其实缘分很重要

脚下是一大片沙石滩,映入眼帘的一堆不起眼的石头,也许边上还散落着一些附近居民倒下的生活垃圾。你在找什么?弯着腰,低着头,全然不顾天上正下着小雨。你的脸上也没有丢失东西的焦虑,有的是一份淡淡期待,你在期待什么呢?

有人曾经比喻,爱情就像是在河边捡石头,总想捡到一块自己喜欢的石头,但是谁又知道自己喜欢的到底是一块怎么样的石头?也不知道在哪能找到?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能捡到呢?最大的可能是你心中设定好形状和颜色的石头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这块石头在这里静静的等待了数万年,任凭沧海桑田的变迁,为了等待和爱石人的那一段缘分。这个地方已有许多捡石人来过,她没有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地。今天遇到了你,天公作美,将她的心思化为丝丝细雨,湿润了你脚下的泥石堆,在你的脚印里洗刷了这块石头,让她露出了娇羞的面容。你的眼前一亮,虽不是你所期待的那样,可这也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你们就这样相遇了,这就是缘分,带她回去吧!好好珍惜吧!

爱情像是捡石头,可是捡石头却不像爱情。爱情容不下第三者,捡石头却不然,只要你喜欢,你可以每天到江边捡石头,将有缘的石头带回家。都说奇石欣赏,为石取名是相当重要的,可以给她以第二生命,可以提高奇石的价值。不过我倒认为你不必费心地为她们取名字,那些自然的花纹具有抽象的意蕴,天然的美感,欣赏奇石就是欣赏她的天然成趣,无拘无束,那种只可心会不可言传的意境……

石头上的生命

文/红叶

我喜欢石头,所以每到一处,只要看到各色各样有趣的或者有造型的石头,总会情不自禁地随拍几张,保留在自己的电子相册。每当闲暇时节,总会打开相册,在欣赏中玩味。

我喜欢石头的坚硬。凡石头做成东西,总比一般材质做成的要坚硬好多,放在那里,百年千年很难改变当初的模样儿,即便是风吹雨打,表皮布满苔藓,变得黑不琉球,也难改变其坚硬的本性,其形状不但不会受到影响,还会变得更加丰满豪放。只要除去表面的苔藓,它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这也许就是千百年来,文人墨客喜欢在石头上留下笔墨痕迹的缘故吧。一块石头,因为古人在其上面刻下了文字,不会说话的它就会给后人讲述百年千年前的事情,并且是既不多加一句,也不少一句。除非有人有意或无意的破坏,会让石头所承载的往事变得残缺不全,但石头还是石头,那份执着的秉性依然如故。

我最初喜欢上石头做的东西,是在很小的时候跟母亲去碾米之后。40多年前的山村,小小的我听大人讲点灯电话、楼上楼下,那可真的是好像在听天书。没有通电的家乡,耕地靠牛,照明靠油,吃面靠水磨。水磨现在的孩子们是很难见到了,那可是当时人乃以生存的石头凿成的水力机械。那年月,居住在山区的人们吃面要到川区有水磨的村子里去磨,背着粮食,从高山到川里,早上去晚上还不一定能回家。排队等候不说,打课是少不了的。对于口粮紧张的人家,打课意味着口粮的减少,家里人就要挨饿。丰收年景,人们会去水磨磨面,歉收的时候,大多会在鸡叫三更起来在自家或邻居家的石头磨子上推磨操办。那年,家里分的口粮很少,白天要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的母亲几乎是每隔三两天就要半夜起来推磨。一日临近傍晚,母亲带我到古堡城墙脚下的碾盘去碾米,母亲把半袋子糜子倒在碾盘,推着盘上的碌礎一圈又一圈的转。旁边玩耍的我,看见母亲带笑的脸上流下了一颗颗汗珠,便帮着母亲一起推。母亲嫌我小,不要我推,但我还是坚持帮忙,母亲疼爱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和我一起推动着碌礎。推磨是一种很吃力的活儿,围着碾盘一圈又一圈儿,转的人眼前直冒金星。但看着糜子皮儿褪去,黄黄的米粒出壳,那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喝到了香甜的小米儿米汤般高兴。也正是因为那次碾米,我喜欢上了石头碾盘和碾子。让我更加喜欢石头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到外婆家吃到的洋芋搅团,是外婆用石头兑窝打成的。没有石头兑窝,是做不出搅团的劲道和美味。小小的我,总会发出好奇的想法提一些奇怪的问题。一次我问母亲,这石碾子和碾盘是谁做成的?母亲说:碾盘本是南山的石,石匠把它凿了个圆。呵呵,那时的我,觉得石匠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了。

去年在兰州陪妻子治病,去黄河边上转悠。冬天的黄河,河水较浅,水流也非常清澈,各色各样的石头裸露在河岸上,我看了觉得非常喜爱。顺手捡拾了几颗带回病房,用废弃的果盘盛水做了个底盘,用捡拾的各色石头随便摆布了简单的造型,妻子看了非常高兴,回家的时候我带回了我捡拾的黄河石。带回的石头被儿子放在了鱼缸,水中的石头各色各样,鱼儿在其中游来游去,非常有趣。

看着各种各样的石头做的器物我忽然想这石头也许有生命,石头上也许除了能长出苔藓,还会长出其它植物来。石头缝隙里是能长出松柏的,但石头没有缝隙的时候会不会长出某种植物?有意无意我会注意观察各种石头,心想着发现奇迹。一日,我在大山深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了我奇怪想法的答案:石头上果真长了另一种有生命的植物,并且是那么鲜活,我为我的发现而高兴。那是一块石匠开采时不知什么原因丢弃了的大石,从凿刻的痕迹和方正的形状一看就知道。远远看去就像一面大碑立在那里。走近,仔细观察时发现在竖面长着一种植物,几乎布满了整个侧面石壁,或大或小,大的高约一寸左右,小的一二厘米,就像小小的珍珠米粒堆砌而成紧贴石壁,简直就是活脱脱的海底珍奇,美得令人窒息。我有些不解,一般植物的生长离不开泥土和水分,这石头的侧面既没法停留泥土又无法保持水分,这植物是怎么生长的呢?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它们变成了一群小精灵,在向我说她们是石头的女儿。醒过来,我脑海里想起了老人们说的石笋,这大概就是人们说的石笋了。我真想采几株带回家栽在花盆里,可我想了想没那么做。还是让她长在石头上吧,松软的泥土并不一定适应她,因为她的生命产生于石头,石头是她的故土,我不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故土。我想,她和人一样,故土难离啊。

看着她,我久久不愿离去。临走,我只能用手机相机,拍下她的美丽。这样,她就能永远留在我的相册。

人 生 感 悟

当代英国爱尔兰着名《圣经》注释学家巴克莱博士在《花香满径》开篇中指出:“幸福的生活有三个不可缺少的因素:一是有希望,二是有事做,三是能爱人。”

有希望

深山里有块寂寞的石头,总希望有一天能够像鸟儿高高翱翔,虽然每次总被同类嘲笑,却不改初衷。一次一个叫庄子的人路过,石头对他倾吐心声,庄子说:“你先长成一座大山!”于是石头吸取天地之灵气、自然之精华,承接雨露之惠泽,拼命生长,不知经过了多少年,受了多少风雨的洗礼,它终于长成了一座大山。于是,庄子招来大鹏以翼击山,天空乌云密布,雷电大作,一时间地动山摇,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山炸开了,石头飞向天空,像最矫健的老鹰冲向蓝天。虽然坠落无法避免,但石头已经亲吻过那片梦想的天空,那种幸福别的石头又怎么体会得到?

有事做

一个人如果没事做,总会觉得日子过得很慢,生活空虚。工作着的人最幸福。无事最容易生非,生活中清闲的时间越多,生命潜伏的危机越大。丘吉尔也说过:一个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在他最热爱的工作上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华。在你自己挑选的位置上勤奋工作,总能保持一种健旺的精神。正像劳累一天带来愉快的睡眠一样,勤劳的生命带来愉快的生活,那样的生命长久不衰,像一棵富有韧性的常春藤。一个人为事业而思考、行动,他会获得忙碌的快意和收获的喜悦。点点滴滴的才华都在一天天开花、结果,这种幸福感绵绵不绝。

能爱人

艾青的《关于爱情》也很动人:“这个世界,什么都古老;只有爱情,却永远年轻。有了爱情,鱼在水中游,鸟在天上飞,黑夜也透明。”

亲人,爱人,朋友,都给予我们最珍贵的爱。有了爱,我们就会变得焕发、谦卑、有朝气。新的希望油然而生,仿佛有千百件事等着我们去完成。有了爱,生命就有了春天,世界也变得万紫千红。爱的来临没有预约、也不可回避。一旦降生,就有呵护其长成的责任。只要拥有一颗真诚善良的心,任何人都可以获得爱的权利……

常常默想:爱是什么?正如“美是难的”一样,爱也是难的。我们只能说,在灵魂中,爱是一种占支配地位的激情;在精神中,它是一种相互的理解;我们只有变得更好,才有爱人的勇气,也才值得被人所爱。爱是心灵最隐秘最伟大的力量,若不能催人向上,让人深味真善美,就是一种最大的浪费。

心中有希望,手中有事做,耳边有人说爱你,一,二,三,幸福很简单。

我在下面挑石头,她用橘子砸我

文/逍遥子

昨晚 !老夫远远瞧见一位小女孩站在我们工地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挑水泥的队伍往山上爬,汗流浃背的我肩膀上压着扁担,双手抓住撮箕,撮箕里面是沉重的水泥,宽大的撮箕一边装着半包水泥,大人们称我们三爷子一样高,由于交通不便,三级电站需要在山顶上修挡水槽,所以需要一大批人挑水泥,沙子等等,我亦步亦趋的向山顶上爬去,水泥压得我只能把牙齿咬着。

挑水泥的人很多,我是队伍里特别年轻的一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用各种各样的工具,背的,挑的,哨子声,吆喝声震荡山谷,上上下下的人们简直把这条小路挤得水泄不通,密密麻麻的人群既显得闹热,又好玩开心。

路不宽,峭壁特别多,有时候彼此相互之间拉一下才能爬上去,为了不阻扰别人路过,我只能一个劲的爬啊!爬的,爬得脚耙手软,爬得头昏脑胀,爬的耳朵两边嗡嗡作响,爬的额头上不停的冒出汗珠,到了平地我转动肩膀上的担子,歇歇脚拂去汗珠,俯视周围,瞧见不远处有了火辣辣的太阳,原来自己已经爬上顶了。

眼前出现一片黄橙橙的稻谷,红灿灿的辣椒地,许多户人家,还有狗与主人在工地晃来晃去,包谷胡须已经萎缩,风一吹叶子发出咔咔的响声,一阵微风吹过,心里有一丝丝凉意,感觉秋天已经到来,此情此景,我不由自主的发出吼声,消除一个小时左右爬上的疲劳与辛酸,哎!在走几步就到工地了。

我俯视谷底一切尽收眼底,一瞬间浮想联翩,多么美丽的地方啊!如果能够有个相机就更美了,把挑水泥的大军做个留念该多好啊!在这风景如画的坡山爬上爬下,大家都喊爬山还不够怕,下谷去就逐脚,说归说,每天都是天刚刚亮爬到墨墨黑,来来回回十几次,天天爬天天非常兴奋,主要是搬上一包水泥就可以一块工钱啊!

矗立在山脚下的电站,对面一条马路是去外面唯一通道,马路与电厂中间隔着一条小河,小河清澈见底,河流中大小鱼儿肆无忌惮的嬉戏,横七竖八的山沟流淌的溪水汇集在这里,这条河流养育着各色各样的植物,四周围的大山堵住天上的太阳,仿佛这里的植物盘古开天地没有见过阳光,魔芋苗嫩芽芽的,有小碗口那样粗,竹叶青草绿油油的,你压住我我压住你,一起向上面成长而东倒西歪,地层下树叶铺底,昆虫颇多,岩石边一种药材拔岩姜铺天盖地,野生动物石鸡,毒蛇,各种各样应有尽有,如壁的山蜂形成各色各样的狭沟,狭沟里绿野飞花,好不美丽,弯弯曲曲的上坡路像一根白色的线条镶嵌在大山中,人们挑着水泥就像一些些蚂蚁在移动,而且一直一直向山顶绕去。

路边,阔叶林,常青树,灌木林拔地而起,看见一些笔直的树木让人感慨,山上有直树,人间有直人油然而生,虽然树木能够挡住一些景观,未免还有让人惊心动魄一面,一层层的清石岩好像就要滑下,闪闪发光的刀削岩与太阳光互射,让你眼睛发花,纷纷很快就会垮下来似。

路过的人不敢怠慢,一步也不遗余力的爬,哪怕筋疲力尽,到了半山腰山势突然鼓起,挑担的人随着岩石底下忽上忽下,窜来窜去,随着小路转弯抹角的爬到岩石的断层“二台”,向外面不敢张望,稍一不慎就会人毁泥亡,大家小心翼翼,猫着头,低下腰,拉着岩石上的树枝,专注的走路不朝外面瞧,亦不说话,仿佛已经踏入地狱一般,默默的走,慢慢熬过鬼门关,只等咔嚓一响,咋!愈怕愈不能,刚刚爬过岩石,逃出悬崖又是直上的陡坡,发麻的肩膀硬生生的起泡,流血,溃烂,然后形成老茧,即使来到平地不敢睁眼回头,因为这里完全可以看见路过的全部,卸下担子,稍稍休息我胆大的把头靠在腿部,猫着腰向下瞧瞧,可是已经吓得半死。

在这庞大的工程做事,天天都会调动工作,好奇的我不管是在工地挑石头,还是去机房挑水泥,能够休息我独自一人常常站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下,想着,望着,叹息,这里是不是有个有趣的故事。

我抠着脑袋,无限感慨,即使从不能见到太阳的河底爬到有人烟的寨子,还是不知道自己怎么爬上来的?到处都是沟壑纵横,到处都是溪水潺孱,甚至连猴子路过喊爹叫娘,自己岂不成为神仙般的人物亦!突然间小女孩拍怕我的肩膀,递给我一包东西,然后说你想什么都发呆了?

我接过口袋,打量一下里面,原来是给俺洗的衣裤,是我在大山认识的一位美女叫小美,于是笑呵呵的说感谢你,我们目视对方,突然发觉她一对乌黑乌黑的大眼睛,如同两颗黑珍珠,镶嵌在红润的小脸上,特别特别有神,我心情激动,跳将起来准备拥抱,不知被何物撞击,我忽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

美女的出现,一下子打乱我的睡梦,同样让我大汗淋漓,已经在老夫心里沉睡了三十几年的秘密暴露无疑,她的音容笑貌还是那样天真,儿时的故事新一轮又会折磨我许久。

那时,刚刚离开学校的我,读到了高中已经是当年农村年轻人的尽头,秀才不像,在家里不愿意与父母在地里劳动,加上家里确实需要些零用钱,本来就不爱劳动的我,在父母面前拍拍胸脯,出去碰碰运气,自以为嘴巴乖,脑袋灵活,一股牛脾气,还怕不能寻找到好的活计,抱着这样的想法就出门为家里找点钱啥的!

说什么就是不知道当年老夫那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与胆量,儿子现在都二十几岁了,还在学校读书,经常还拒绝我做某些没有与他有关系的事情,比如出去借邻居的东西,或者给客人添茶倒水等等!

读了九年书的我,刚刚踏出校门,傻傻的与几个伙伴,拿着扁担,背着铺盖,离开父母,就像现在的人讨米一样,只不过还带着粮食,在几个伙伴父母的眼皮底下,浩浩荡荡的离开自己的家,每个家庭孩子颇多,那里像如今的孩子,出门怕他们不知道东西南北!我与伙伴们高高兴兴,肆无忌惮的出发了,其实是去淘金的!

我们出发了!大家没有想好,往那个方向去呢?大家异口同声龙头沟在修电站,那里应该需要工人,几十里路程我们连奔带跑,满身是汗,全身是泥,像打仗一样,来到这个地方,运气好那几天是当端午节,好多的人回家过节去了,农民有过端午节的习惯,工地不能停工,所以我们轻而易举的寻找到活计!

看见我们是一群小孩子,管事的派我们去挑石头,八元钱一丈,想什么时间结账都可以,我们说干就干,不要看我们年纪小,可是我们有的是力气,不像那些大人一下子挑好多,但是来得快,去的快,而且不伤身体,大家抱着不管自己找多少钱也无所谓,所以心里没有压力,玩一会做一会,逍遥极了,同时得到大家的认同,开心的同时抽时间瞧瞧周围的美丽的景色!

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山!需要仰头还看不见山顶,山上的石块好像就要倒下来似的,越看越觉得有问题,特别是那块巨大的枯石,石头的底部很小,顶部越来越大摇摇欲坠似,但是又像擎天之柱一样,紧紧盯住上面的各种树木,大家络绎不绝的赞叹。

不仅如此,到处是各式各样的树木,那一朵朵巨大的树冠,像雨伞一样挡住下面的小树木,一层一层的叠着,起起伏伏的树木好像有路数一般,河流的上游两边的山好像要合在一起一样,一股滔滔绿水从缝隙挤出,轰轰的流下来,溅得到处是瀑布,白花花的,具体不能听见是那里的水流下来的声音,虽然是非常热的季节可是这里凉丝丝的,我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好怕的,生怕自己被他们压下来!

看着看着,不远处几个人朝这里走来,原来是管事的来到我面前,嘴巴张开的好大,我以为她在批评,还不停的招手,她是一位阿姨,看见任何人就一脸笑,知道我没有听见她说的话就拉过我,把嘴巴处在我耳朵边,说需要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做事情,然后还嘟嘟嘴,意思跟着她走。

这里没有阳光,多么想出去晒一晒太阳,爬了一个多小时,天空豁然开朗,人突然新鲜许多,看见几个不好过去的地方,阿姨还过来拉住我的手,终于到了需要去的地方我们一起笑了,好开心的!

一股好久没有瞧见的影子,像亲热的伙伴一样扑来,虽然觉得很热,感觉就是心情特别开朗,我情不自禁,哇了一声!上面的山比下面的山还要漂亮,到处山清水秀,随便看去到处是流水,遥遥无边无际的水田,绿油油的稻谷,有的好像要开花了,有点含苞待放,还有的羞涩的低着头,还有一米多高烟叶,成片成片的,我跳起来,咆哮着,好美丽啊!好美丽!

心里想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工地上大家认为我们几个只是一班小孩子,只是来看看热闹,起不了大的作为,反正我们就是开心,只是为了想象中的电灯而骄傲!

工地不远处一股巨大的水哗哗的向下面流去,好多户人家就坐落在左右,都是吊脚楼,青石板铺地,每家每户喂有狗子,时不时看见周围的叔叔阿姨们出来与认识的叔叔伯伯们聊天,又来了几个孩子啊!好多年轻女孩在叫父母回家吃饭,我顺势望去,巨大的寨子上空冒出浓浓的炊烟。

由于工地与农户接近,一些女孩吃饭亦端出来吃,小女孩们像小猫一样嬉戏,你看看我碗里是什么?我夹一下你的菜,非常快乐好自在的!有些女孩与自己年龄相仿,天天如此,我不禁暗叹,谈笑自若非美女耶!大家虽然没有交谈,已经习惯点头,不管是美女说地方口语?还是在做自己的工作,出于工程进度考虑,指挥部每家每户安排一些人住下,我们亦安排在一户姓姚的家庭借住,很快就是两个月。

工地周围看样子是个不错的地方,偶尔可以瞧见橘子树,时不时树尖尖几个橘子绕来绕去,这里最多还是柿子,板栗与黑桃,山中的果木数不胜数,秋天的今天橘子开始红了,周围的人家比较熟悉了,哪家有橘子,哪家有美女,基本上所有的一切了如指掌。

周围美女颇多,一个比一个靓丽,漂亮,自信,有的身材高高挑挑,虽然在地里劳动,走起路像城市的模特袅娜多姿,有的像面若桃花,非常迷人,有的像红辣椒,一对眼睛火辣辣的,虽然没有城里人那样漂亮的衣服,同样衬托出她们曲线的美。

其中,有一位女孩背着背篓,扎着羊角形的辫子,穿着花布衣服,脚穿得是自己做的布鞋,常常在旁边地里打猪草,一直把背篓装满为止才悄悄离去,有时候背着苕藤,手里还提着打湿的鞋子,路过时还要瞧瞧我们,然后爬坎上坡来到一株黑桃树下靠着。

只看见过一会,菜叶,葱蒜一大把拿在手里,接着东瞧瞧西望望,看看地里少了什么没有?她特别关注的是几颗橘子树,好像还在哪里数数,然后偏着头瞧树中间的橘子,橘子树四面是豇豆,玉米,南瓜围住,外坎是平地,是一大片烟叶,一行行,一直一直沿着我们工地升过去。

女孩经常在菜地找菜,刚开始时常常趴在树旁向下面瞧瞧,随后一屁股坐在树杈上,高兴得嘴巴唱歌,脚随着节拍甩来甩去,只是手没有舞起来,时短时长,很自在的,天天如此,那一次我终于听明白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是否每个妹妹那么憔悴,”,因为这支歌曲俺亦挺喜欢唱的,就跟着来了几句,“她的心悴,我的心悴,是否都是你呀你开心的伤悲?”听见下面有人对唱,赶忙停下来,工地的人们哈哈大笑,她觉得不好意思,爬起来就背起背篓急忙回家,一步一回头看着我,因为大家帮忙指正我,她好害羞的。

过些天没有看见她来找菜,心里怪兹兹的味道,确实不知道原因,周围的人们家家户户都在搬包谷,心里想是忙去了她不会来,满脑子的心思没有地方诉说,常常望去几次都是一位中年妇女找菜,估计是***妈,那颗黑桃树下占时安静了。

岂知,一天她背着包谷,手里拿着打杵,迈开矫健的步子,背上背的是一件奇怪的运输工具,下节是背篓,上节与大筐连接为一体,形成巨大的口子,满满一筐包谷压在她身上,想瞧瞧我们显得力不从心,既没有唱歌,亦没有大声笑,悄悄的来,偷偷的过去。

看见她路过,工地上一些好事的叔叔,兄弟,故意开玩笑,指着我说那天姑娘在上面唱歌,你在下面瞎打岔,还不快点帮忙姑娘把包谷送过去,姑娘听见笑笑,露出红粉,眼睛斜斜的扫射我一下,工作不能耽误,心里亦没有认真,只是姑娘去了坡上,我还在原地呆呆的看着。

有天姑娘从我们工地旁边经过,泥鳅似的我躲闪不及,发现她根本就心不在焉,是不是看见我失魂落魄的缘故?偶尔瞧瞧她!有点少女在害羞那种意思,由于挑石头很远,鼓起勇气躲在角落与她交流了几分钟,她用浓浓的大山口音问我,“你是万寨的啊?”“是的,芷药坪的,”,草草几句导出这些天的相见目的,姑娘别去,知道原来她叫小美,我敲敲头告诉自己淡定,如此美女,岂能多看,不要花了心思,打烂自己的宗旨。

过了几天,可能是包谷下完了,小美仍然在上面唱歌,举起挖锄挖地里的包谷嘟嘟,可能是准备种萝卜,白菜等等吧!“多年以后,我想问一声,我是不是还在你梦中”,这歌声深深的刺激着我,可是想唱又唱不出来,“多年以后,我想说一声,你是我一生一世的情”一下卡在自己喉咙边,心急我去拿衣服擦汗,忽然几个橘子从衣服蔸里面跌下来。

我!吓了一跳,目视着橘子,心里想啊!我可没有偷别人的啊?我可是冤枉的啊!我的两个伙伴看见了,笑嘻嘻的说二哥你好啊!哪里弄来这么多橘子,我们要,嘻嘻哈哈的大笑,我没有看周围,不管那个朋友给的,反正来到我们这班如饥似渴的家伙面前,吃了再说,与其他的叔叔,伯伯一起享受,岂知大家吃了还卖乖,七嘴八舌的说一定是那位相好的女孩子送给我的,不然,为什么橘子会偷偷爬到你衣服里面来了呢?

大家吃橘子,我嘴巴含着橘子,装作穿衣服,朝上面一看,看见她在那个黑桃树,看见她嘴巴鼓鼓的,很不高兴的样子,用手挡住半边脸,其实,还不是偷偷的看着下面的我们一举一动,鼓起嘴巴可能是恨我把橘子发给大家吃了,看见她甩甩手,扬长而去。

从此,每天大家借此机会笑话我,其实他们也得点精神享受吧!干活说女人,就显得不累,可是我自己就是开心不起来,经常在寻找理由,哪怕是给我一点点,橘子在自己衣服里,是可以用不小心掉下来可以解释得清楚吗?倘若橘子滚下来稍稍偏离点还够我衣服挡住吗?

小美几天没有出来,可是每天晚上在梦中看见她,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分明像欲哭的征兆,穿着透明的白衣服,身高一米六左右,头发扎着一个小辫子,像白衣处子一样亭亭玉立在我眼前。

见风使舵的我,忽然想起她几次经过我身边的表情,我挑石头,石头压得我咬牙的样子,那点点灵犀的眼光我是清楚的,看见我汗淋淋的她往自己兜摸出手巾,拿起只是瞧瞧,然后甩甩头!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已经习惯了我们的交往,没有人在笑我了,一天休息的时候,突然脑袋上扑!扑!几个橘子从天而降,还有黑桃,我没有好奇,同样我没有告诉大家,一个一个的收入囊中。

仰望上面的她,不禁笑笑,只看见她呼啦呼啦的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我眼馋的神情,由于转弯过快她不小心倒下,我心一紧,准备上去扯她,止步仔细想了想,男女授受不亲,岂能草率,还是有点犹豫,许久看见她真的不动,眼睛不眨的看着我,有点失望的感觉,我慌不择路,疯狂爬上去就拉起她,而不敢瞧见她的脸,怕自己太激动,就准备离开,她稍微站起来一下,感觉特别吃亏的,不仅不能走路,只是一个劲的看着我脸庞,是少女那种幼稚的感觉,我护着她走她不仅不同意,看看自己的腿,轻轻的捏一下意思要我背她回家。

下面的人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笑个不停,一声接着一声的喊,要他背,要他背啊!背啊!他们叫着我的名字,我甩甩头意思是不敢,工地上的热情促成她不言语,傻傻的看着我,她疼痛的表情让我不能说服自己,便弯下腰让她趴在我背上,双臂拉着她肉感的大腿,亦步亦趋慢慢爬着,她把脸挨在我的耳朵上,一股刺鼻的气味扑来,像山茶花一般迷人,好香的,好香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背起 的是杨玉环,心里暗暗想!

背着她进了大门,轻轻的准备放下,那里知道她摇滚似的跳下来,埋着头笑,几个房间有叽叽喳喳的说话,转眼之间好多美女齐聚一堂,挤满堂屋,个个美若天仙,一个个美女目不转睛的瞪着我,围着我,个个高兴的眼睛像豌豆角一样转来转去的笑,好似《西游记》里面女儿国的公主们!我居然是唐僧了!

就是经过那一次,我们彻底的以好朋友自居,遇见下雨天就一起乐呵,作为挑石头的我,没有目标,没有理想,遇见艳如桃花,美貌异常的小美,此生足矣!每一次与她一起心里就热乎乎的,她胸襟荡荡然如一泓秋水,我已经明白,在这个大山里认识她亦是必然,也是巧合。

时间过的非常快,眨眼就是冬天了,大山村子里面的人们各自忙活,栽洋芋的,拉牛耕地的,有时候偶去吃他们煮的包谷米饭,烤洋芋吃,炒包谷子嚼,那时起小美经常给我洗衣服,看见我的手指到处是口子,给我雪花膏擦,常常催我扒去脏衣服好洗干净,下大雪还要帮忙烤,做苦活的我哪里有多少衣裤,从此我是工地上穿得最干净的人。

有时候我帮忙她家推推磨,挑挑水,搬一些柴火,大家把我当自己人看待,长期邀请我去她家里吃肉喝酒,烤火等等,有时觉得惭愧,一毛不拔的我居然与天仙般漂亮的她做朋友,不知道她从哪里看得起我?关心我?还是内心喜欢?如此美女!现在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个道理,是不是天公作美?

一次偶然,我的二伯回家与父母说起我的与姑娘的交往,父母不高兴,他们心目中有了人选,亦是原来的亲戚,于是带消息与我,希望我不要如此过分,过了一些天,天天下大雪,本想寻找机会告诉她我准备回家过年,可是她去集市买衣服去了,好在那晚她回家,穿着一件淡红色的棉衣,高高兴兴跑到我的住处,给我一包大公鸡香烟,我吸着香烟,瞧着她自言自语太美了!太美了!

那夜鹅毛大雪,外面的风呼呼的吹,我心情浮躁,没有感觉一点凉意,以至于心事重重,到天亮没有睡着,就这样偷偷离去,说明我不讲意气,天刚麻麻亮,二伯拉起我,叫上几个伙伴,踩着大雪,摸着树枝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大山。

我与小美认识几个月,其实彼此很开心的,她!一次次告诉我,想去我家乡瞧瞧,几乎恳求,我不辞而别,据说她真的来寻找过我,那一年我回家之后,父母苦苦逼我与人定婚,腊月二十八那天我出门逍遥,四海为家,别人谈年过节,我偷偷的挖别人地里的萝卜吃,闻见酒肉香,就离人家远点,后来漂亮的小美来到我家里,我父母知道缘由时无不赞叹,如今不知道她如何?

突然梦见与小美过去的故事,心里不禁感慨,难道美女真的薄命吗?也许小美现在是贵妇人了,她经常告诉我她想出大山玩一玩,在当时我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护的小男孩,只有偷偷的想,出了流泪,愧疚还能如何?

好小美!希望你过的比我好,自从过了那一天,那一年以后,你的音容笑貌自始至终迷着我,鼓励着我,激励着我,我以你为动力,虽然没有具体作为,后来努力的学习厨师技术,现在有了房子,有了酒楼,随时随地在打探你的消息,只是想回报你,常常把你放在心里,借着炒菜的机会狠狠的砸锅底,发发脾气,都是因为想你。

虽然几十年了,别人以为我老了无聊,其实我还真的想那一天去她家里瞧瞧呢!然后深深鞠一躬,谢谢你小美!说一句好妹妹,对不起小美!

被遗忘的石头

记忆,许许多多的记忆。

在曾经,那些属于某些记忆的时刻。我不安而胆怯地以为自己将无法度过,因此悔恨懊丧不已,总期望能够得到再一次地机会从而选择另一条长路。却始终不曾想过,哪条路没有曲折?没有坎坷?一个美好的呈现只是呈现在这一个短暂驻留地分岔路口,倘若选择其他的方向,大概也只会是一次体会短暂快乐的幸福。

然而,悔恨过了,原本自己预料地却没有发生。日久天长,就连自己——当时的自己,都被遗忘得干干净净,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从未发生一样。当然——我知道,那一切的的确确真实的存在过。只不过那样一些挫折,一些痛苦,一些悲伤,原来不曾如我当时所预料的那样会使我无法度过。那些关于当时情景的记忆,到如今只换得我对自己歉意的笑颜。

是自己想象到的“无际的恐惧”使得自己退却,绝望地不敢向前走去。是我所想的那样吗?不是的,不是的。

时间是一滴一滴的水,汇集在一起成为了江河,那便是岁月。记忆就如同河床里的石头,无论曾经有过多么尖锐的棱角,最终都会被流过的水消磨去。

从源头到尽头。记忆,许许多多的记忆静静地躺在河床底,等着流水干涸地离去。

父亲的歌

文/蒋明华

父亲是一位煤矿工人,却特别喜欢唱歌,所唱曲目都为情歌,唱歌时深情款款特别投入。

“哥在外面学鸟叫,妹在家中把手摇;爹妈问我望什么,风吹头发用手撩。”

每天父亲一睁眼,就坐在床上开始哼唱,温馨快乐瞬间弥漫儿女们心头。母亲一边弄饭一边嗔怪父亲:“该上班了,你的妹妹在井下等着呢!”

父亲下井总是非常准时,喜欢独自背着工具走在前面,一路唱进去。下班又在最后,再一路唱出来。父亲好像很在乎下井的这种感觉,每当这时,父亲的脚下就万分悠闲,头上的矿灯照出巷道的幽深和寂静。父亲一改平日的低吟浅唱,随着兴趣亮嗓,歌声在巷道中传得很长,一种空旷悠长使人的思维发生一种奇妙的延伸。

不过,父亲一般总是唱得十分文雅,矿工累了时更觉得不过瘾,就嚷:“还有快活一点的吗?换一个,换一个!”

于是,父亲就换一个。大家互相调侃,就这样打打闹闹,似乎一切劳累都在歌声中消融了。

父亲还有一种场合也会将歌唱得极富情调。

这就是父亲一个人上山采药,父亲为什么懂一些草药,儿女们也知道,父亲长年在井下采煤,少不了磕磕碰碰,常替人治伤,而且分文不取。到深山密林,父亲就情绪热烈,放开喉咙唱起来。这时,清溪潺潺,百鸟和鸣,山谷回应,情景交融。也只有这时,父亲的歌才充分显示出迷人的魅力!

“高山高岭高顶天,望到哥家炊火烟;何时盼到哥家去,冷水饭泡也清甜。”……

不知不觉天色将晚,唱够了,药也采好了,父亲又一路轻松下山来。第二天不误上班,仍然精神饱满。

早些年,父亲在井下的一次抢险中被矸石砸掉一颗门牙,一笑就露缺口,说话漏风,喷唾沫星子,唱歌也咬不准音节,使父亲的唯一爱好大打折扣;于是下决心补了颗金牙,只要父亲一张口,那颗金牙就会闪闪发光。好多年以后,邻居王大伯还十分郑重地告诉儿女们:“那可是纯金的!那年头就要七块钱,整整七块钱哪!”

父亲如此珍惜口腔的完整,终于使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歌声又响了起来。然而,父亲的歌声再一次沉寂下去,而且再也没有恢复。

父亲替人治伤,一般情况下,就用特制的小木锤将草叶轻轻捣烂。家中还预备有几个粗砂钵,用来磨那种风干的药物根茎。酒也是常备的,为拌药之用。治伤时,先将伤者的伤口清理好,再将捣烂拌匀的药物在酒上加热到一定程度,赶紧敷在伤处,还要盖上一张阔大的绿叶,然后用净布缠住,第三天便能见效。父亲说他治伤有两个与众不同:一是草叶捣烂的方式,二是酒的温度,二者都使用得当,恰到好处,药物才最有效力。

那一年春天,父亲班里的石头班长左脚背被铁器砍伤,仍然坚持上班,后来红肿溃烂,矿医院说必须住院治疗,否则还会恶化。可石头班长不肯住院,怕耽误生产。父亲就与石头班长同进同出,还到他家里给他治疗,每天为他换药,做得特别勤快仔细。奇怪的是,石头的伤总不见好。于是父亲就将最好的酒拿出来用,又大口大口地咀嚼草药,嘴角流出绿色的汁液,不断地打着干呃,眼泪都流出来了。

“师傅,那样难受,就别嚼了!捣烂不一样吗?”石头极力劝阻父亲。

“这样好,嚼得均匀,人的口水也是有药力的。”父亲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这种办法。

整整一个多月,石头班长的脚终于好了,年底还被评为矿里的标兵。到这时,人们才发现父亲许久没有唱歌了!儿女们有一天看到父亲独自坐在镜子面前发呆,镜子里父亲的嘴微微张开,牙齿全都发黄发黑,那颗金牙也变了颜色,不再闪光了。长期咀嚼草药,父亲的口腔受到严重损坏,牙齿就这样慢慢地坏下去。

没有好的牙齿,没有歌声,父亲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

掀螃蟹

文/王金平

螃蟹是一种回游性动物,据说它的内耳有定向小磁体。由于地磁场的倒转,螃蟹体内的小磁体失去了定向作用。为了使自己在地磁场倒转中生存下来,螃蟹干脆不前进,也不后退,而是横着走。

在山里老家长大的我,可以说年年都要看着螃蟹横着走,年年都要到河里掀螃蟹。

冬天过去,天暖和的时候,小河里的石头下就有了螃蟹,但少得可怜。等到初夏,那些沙石里,便爬了很多黄豆大小的小蟹。

这些小蟹大都蜗居在浅水里,有不少小石头上半部分露在外边。把这些石头掀开,随后扬起一股混水,这股混水很快就被上游的水流冲走,就像山坡上一团飘过的雾。接着就会惊奇地发现,在沙粒上,一只小蟹快速地朝一边爬行,几只小腿很有节奏地一上一下,像弹钢琴。我不由得把手伸进水里,将小蟹捧在手中。

小蟹的甲壳这时还是浅褐色,头胸呈圆形,胸部有五对胸足,长在前方的一对附属肢是螯足,用来防护和觅食,其余四对附属肢是频足,就是这四对附属肢,使螃蟹走路的模样独特而有趣。

小蟹在手掌里不安地来回爬动,两只凸出的小眼睛不眨一下,嘴上的触角摆动着。我把双手浸入水中,小蟹在水里漂浮起,然后游到指头上,从指缝漂进了小河。

接着,我掀另一块小石头,又爬出一个几乎和前边一样大小的小蟹,它迅速地穿过一片细沙,钻进被水淹没的石缝里。再掀,又爬出一只。

我是和小伙伴儿西平一起去的。我问西平这些小蟹是从哪里来的。西平说肯定是母螃蟹下的。我又问他见过母螃蟹下小蟹没有,他说没见过。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不过我猜螃蟹可能也像蛤蟆一样,产下卵,我们叫蛤蟆衣,蛤蟆衣随水温提高渐渐变黑,孵出一群群蝌蚪,蝌蚪经过蜕变,才成为小蛤蟆。母蟹也会下很多卵,随季节温度的升高,在水里孵化出小蟹。我的猜测是对的,后来我在相关的资料中得到了验证。

不过,我俩都掀出了大一点儿的螃蟹,有脚拇指盖那么大,我俩一手捏住一个。我和西平约定,谁都不能吃这些螃蟹,放水瓮里养着,看能不能养出小蟹来。我掀的那两只螃蟹,在我家水瓮底儿爬了好多天,我天天掀开瓮盖看一阵,往里扔点小米。螃蟹有时伏在水底一动不动,有时在瓮底转圈。瓮面太光滑,它爬不上来。有一天,我发现水瓮里没了螃蟹,是娘把它们放回了小河。娘说,螃蟹是河里生出的,河里才是它们的家。又过了几天,我问西平螃蟹还在不在他家的水瓮里,西平结巴了一阵,支支吾吾也没说清楚。

那年秋天,我和西平在水隔台掀出好多螃蟹。

水隔台在我村的西边3里处,沟长也有3里,沿沟一条小路,除了种地、弄柴火,平时人们很少来这里。之所以把它叫作水隔台,是因为河沟如一个个台阶。到了雨季,从山上流出的泉水,一路丁丁冬冬。我和西平提着洗脸盆,从村前另一条道上绕到水隔台沟底。山区不同于平原,山区的河沟里尽是些大大小小的红石头。

从下而上一溜掀上去。

这时的螃蟹都已长大,甲壳呈褐色,螯足坚硬。它天生蛮力。当掀开石头,伸手去水里捉时,不小心就会让它像钳子一样的螯足夹住指头,特别是离水后,螃蟹会使出浑身的力气,钳住来犯者。秋天是螃蟹最机敏的时候,有时掀开水里的一块石头,待浑水清澈下来,你啥也看不到,实际上螃蟹早已趁机钻到旁边的石头底下了。

这次,我们收获颇丰,掀了一洗脸盆底螃蟹。

螃蟹靠腮呼吸,嘴里吐着水泡,触角摇动着,像举着的小锤。

八月秋高螃蟹肥。有谚语说:“七尖八圆”,七月吃尖脐(公),八月吃圆脐(母)。看着爬来爬去的螃蟹,西平的哈喇子都流了出来。西平说,回去咱炒炒吃。

回去的路上,我给西平讲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故事。

相传几千年前,江湖河泊里有一种双螯八足、形状凶恶的甲壳虫,不仅偷吃稻谷,还会用螯伤人,人们称它是“夹人虫”。大禹来到邢州山区四道山川治水,派一位姓解的壮士监工,夹人虫的侵扰,严重妨碍了工程。姓解的想出一着,在施工外侧掘条围沟,灌进开水。夹人虫过来,纷纷跌入沟里。被烫死的夹人虫浑身通红,而且发出一股诱人的鲜美香味。姓解的好奇地把甲壳掰开,香味更浓,便大着胆子咬一口,谁知味道鲜美,于是成了家喻户晓的美食。人们为了感激这位敢为天下先姓解的人,用解字下面加个虫字,从此称它为蟹,意思是姓解的人征服了夹人虫。

西平端着洗脸盆回了家。

我再进西平家时,西平已经把炒好的螃蟹铲进了大海碗。定格在那里的螃蟹,都变成了红颜色,格外鲜艳夺目。它们肉质细腻且味香,薄薄的壳,嚼起来脆生生的。

平生掀螃蟹最多的一次,是十年前,跟于党军、韩芳在灵霄山脚下的那条河里。

也是在柿子红了的时节,那河水从山上汩汩而下,哗啦啦地从寺沟村前流过。我们一出村,韩芳就去河里掀石头,不料她惊喜地叫起来,螃蟹!好大的螃蟹。凭经验,村边是很少有螃蟹的。这里却不同,水流大,螃蟹又格外多。后来我才发现,有人在河里开剥母鸡,留下一些鸡肠被冲到下游,有鸡肠的石头下,甚至有好几只螃蟹,掀开石头捉都捉不及。它们野性十足,韩芳几次都被它们夹得哇哇直叫。至此我才了解,螃蟹不但吃藻类、小鱼虾,还吃生肉,它们是些嗜血狂暴的家伙。

不到一个小时,我们仨就掀了少半桶。

于党军回家后炒了一锅。

这次,我算真正尝到了螃蟹的“四味”。大腿肉肉质纤细、味同干贝;小腿肉丝长细嫩、美如银鱼;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白鱼;蟹黄膏似凝脂、鲜美无比。

于党军把剩下的活螃蟹,分给我和韩芳。回到市里,我同妻子、儿子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吃螃蟹时,我给妻子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只母蟹想找一只直走的公蟹做老公,它觉得直走好看,不久它还真的找到一只,便和它结了婚,后来母蟹发现公蟹还是横着走路,便上前询问。公蟹说,老婆,我哪能每天喝那么多?

妻子听完,用指头指点着我,把身子笑成了虾米。

螃蟹是美味佳肴,然而它的横行似乎还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示。人们生活在世上,会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要适应变化的最佳途径就是调整自己。对待生活的困扰,不前进不后退,而是横着走,或许别有一番天地。

黛眉印象

文/卧龙

黛眉,一个令人遐想的名字。我曾经无数次猜想它的样子:是一小家碧玉独倚栏杆,望尽千帆东去?又或是一冷艳美人,画眉后孤寂地仰望西天的新月?

走进黛眉时,我意识到我还是错了。它哪里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分明是一尊无畏的金刚,一个充满力量的年轻的金刚!

这里的树是俊俏的,悬崖边,石缝里,巨石上,姿态万千,像一团团翠绿的玉,阳光穿过,闪着快乐的光。

水,似乎是石头的延伸,藏于密林,刹那间又急促泄下,像是身手敏捷的小伙子,一转身,就不见了。石头上看不到青苔,棱角激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着坚毅的光。我无法称之为溪流,是因为它干净利落,丝毫捕捉不到小溪潺潺的温柔。就连那条高高落下的瀑布,也将水声隐于深谷,在葱郁的翠绿中轰鸣着,如同一条腾空的蛟龙,摆脱了上千年的束缚,直冲云霄。

石头是山的主题。这里的石头,或险峻挺拔,或敦实横卧,每一块足以成岭、成峰。石头上的纹络清晰可辨,像是流动着的不同色彩的水,无边无际。

如果说,石头是大自然最古老的文字,那么这里的石头就是一首气势磅礴的史诗。而我,仅仅是一个咿呀学语的孩子,在它面前蹒跚。惊叹已经麻木,我跟着空气游走,像一片落在海面上的叶子。起风了,一个巨浪接着一个巨浪,我被淹没又被卷起,卷起又被淹没。听不到虫鸣,找不到方向。

我闭上眼睛,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嘶鸣。黄河!是黄河!她吹着号角,挥别黛眉,一路向东……

光亮的石头

文/李磊

生命的曲线很奇妙,人生的经历或许是甜蜜、或许是疼痛的、也或许是苦涩的,但都是一笔自己独有的财富,所有的记忆都让人难以割舍和扔弃。一直以来,在我心里反复拟写着这样一篇创作谈,期待着终有一天能够对外在世界淋漓地表达我对文学的热爱,以及文学对于我的意义。

至今仍能清楚地记起,十几年前,入职时第一次走进省作家协会花园般的小院,从小热爱文学、喜欢读书的我,心情激动而忐忑。在作协工作十几年,熟悉我的朋友只知道我经常出现在各种文学活动现场,作为作协工作人员参与各项工作;很少有人知道,业余时间里我一直在读书,读诗歌和书评,并试着写出了一首又一首自己的诗歌作品。在我多年的印象里,作家一直是高大而神秘的,即便入职后的工作经常和作家们近距离接触,仍不能改变这份憧憬的神秘感。在这种心理的支配下,尽管一直在写作,但我羞于拿出自己的作品,迟疑着不敢发出第一封投稿信,并固执地认为,要反复长时间地训练写作,才能发表作品、走上写作之路、被称为:诗人。

而终于,当我在“青年诗人”的名义下面对周围的人,参加文学活动时,我内心仍是“忧惧”的,仍然有一种不自信和不确定:对自己理解、表达生活能力的不自信,对诗歌名义下自己能走多远不确定。虽然我一直默默地大量、系统地读书,但不是科班出身,从一开始读不太懂到满满理解和游客自己的思考,再到后来忍不住想就一个话题一个意象同大师对话,直至拿起笔把自己心里最直白的感触写出来。我经历了从馆藏资料员到诗歌写作者最初期的裂变。诗歌写作几乎是我业余生活的去全部,更是我生命源动力的力量涌动,工作之余我的空间就只是“诗歌”。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诗歌写作是个体表达情感、抒发内心的一种方式,羞于或说怯于把自己的心灵呓语呈现给大家,但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身边一位搞文学评论的朋友,无意中在手机上看到我的诗,她的惊奇又惊喜的表情给我很大的鼓励,这也是我的诗作第一次得到夸赞。接下来,朋友李浩把我的诗歌推荐给郁葱老师,变成诗歌刊物上的铅字,变成朋友们和我聊天时的话题,变成周围同事对我新的认识和肯定,自我内心的独白,更成了我与世界交流的方式。

不止一次有人问我为什么执意要写诗,我选择不回答,我只是回应了最热情的微笑和坚定的眼神,那是延续了我性格里的执拗和善良的回答。我要写出淋漓抒怀内心的文字,写出从心理解阐释世界的文字;我在诗行中寻找御岁月流逝和年华老去的力量,在节奏中感受孤独、静谧和宏阔、浩大。我自认为心境单纯善良,我愿意在美丽的语境中,描摹岁月之殇,我写作时,把内心深处的挣扎和对现实的对抗抒发得淋漓尽致。期待阅读者进入到我的文字时,能时刻感受到淡泊美丽的文字下面,是令你颤抖的泪滴,是有温度、真正感动人、有疼痛的诗歌。文字中,随我逃离片刻尘世时,分享我生命体验生活感受的每一个点滴。

作为“80后”一代,不羁、任性、叛逆都成为我们青春与成长的标签。就如杨庆祥《80后,怎么办》一书中所说,我们是“失败的一代”,我们要站立起来,用身体里最初的萌动来发声。关于诗歌写作,我想说的是——我愿意把自己藏匿在黑暗的宝箱深处,打开箱子的时候天空会挂起一颗给人们光亮的石头。我要扔弃所有的嘈杂,让自己静下来,听听心里的声音,那是我诗歌的声音。我要用自己对于生命、情感、尘世的自我最本真的触动来写作,顺着光明的地方走下去。虽然已经走过了青春年少,虽然生活已经被大浪拍打的遍体伤痛,但是我依旧选择优美地转身,划出没有缝隙的弧线。

两城及其他

文/李新军

两城是个耳熟能详的地名,隔着宽阔的微山湖看着我们。我住在湖西五十年,曾经有过很多次到对岸的机会,最后都没有成行。湖畔独特的意境,似乎都在置身于山水中的举目远眺,可是在微山湖畔,我们除了看到几座不大的山,常年累月地耸立于浩淼水波中,根本看不到两城的影子。两城,就这样藏匿在悠远蓝天下,让泛青的草莽湖泊将它包裹起来。

很多时候,以为两城隔着湖,路途遥远,就放弃了认识它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也就不顾及舟车劳顿,绕过半个湖,看看两城什么模样。

头天还在放假,我散步到观德斋。品茗之间,向斋主询问两城的情况,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只说那是个小地方,没有什么看的。一个小地方,怎么可以引起人的兴致,坐落在湖西岸的谷亭也是小地方,他居住其间,还可以看到对岸的小,可见这个两城有多么小了。给我的大致印象,两城是湖岸边的小渔村,与附近马坡、鲁桥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是,这并没有打消我的好奇。隔着一道碧水蓝天,那个隐匿的渔村,似乎对我越来越有吸引力了。

车从滨湖大道上行驶,其实就是沿着湖岸看野湖之美,而且到济宁路途减少近半。西岸的村庄,散落在平坦与青绿之间,让人看不到哪里是湖泊,哪里是田野。湖堤内筑起很多塘坝,一抹天空,正在泛出绿色。绿,是大面积的,望不到尽头,只是渐行渐淡,让我猜想这种颜色流淌到对岸两城,也该是清爽骄人的。绕过湖的最顶端,进入济宁南环车道,湖开始在眼睛中消失了,以至看不到湖岸边的树梢,是正在随风摇摆呢,还是处子般文静地站在那里,享受春风的沐浴。春天是恋爱的季节,湖泊里的动物和植物们,都在寻找自己心仪的对象,而两城,正是我蒙胧际会与寻找的恋人。她会接纳我吗?

两城比我想象的路途要近多了。湖西修了滨湖大道,湖东又修了新南二环,不用向过去那样绕很远的道。过京杭运河特大桥,再行不远即下南二环,又沿着湖平行而驶了。老公路上,偶尔有破败的迹象,两侧种植了树木,指引着我们。过马坡、鲁桥,两个镇就建在路边,街市上商铺林立,行人如梭,比湖西街镇的建筑物差不多。商业化的布局与展示,让我感到有点失望。原来湖这边儿,也是这个样子。

再往前走,发现公路修在山上。我坐的一侧,田畴泛绿,更远处是挺拔的的白杨林,好像低洼处有水的萌动。路上有尘埃,果然有家大型水泥厂建在山上。我所居住的湖西没有山峦,哪怕在平原上有起伏的去处,也能开阔起我们的眼界。而在两城,最好的风景或许就是山峦了。我们在公路上行驶,山下有连绵的树林和成片房屋。就这样看着风景走过了。车再调头,过水泥厂,然后左转。下山的路,并不陡峭,问过几位当地老乡,告诉我们这里是两城。看得出,当地人依山傍水而居,包括几位抱孩子的女人、出租车司机、派出所干警和个子不高的男人,她们质朴淳厚的让我想到居住于桃花源的人们。车子按照指引继续行走,是在与大山之上公路平行的乡村公路上。道路狭窄,两边种着树,有的树已经长出参天大树,给水泥路遮出阴晾来。在山上看到的绿色,是大面积的蒜田,蒜苗大概有一尺长了。同车的朋友告诉我,因为地处偏僻,这里的大蒜要比湖西低,每年如此。

车子终于到了尽头。石头垒起的房屋、院墙和街巷,皆若在城市看不到的往事,让你感觉到时空是否倒流了。很多乡村在文明诱使下,改变了自己彼具特色的建筑格局,而在两城,我的对岸,竟然看到了湖畔稀罕的石头房子。大湖苍苍,山峦到了这里,就不肯再往前行走了,既便是被山神用鞭子驱使,它们也绝不再向前走一步。原来我的对岸,是山的模样。虽然山头上有水泥厂,山峦也没有抹上青黛,可依然是山不是。山坡上,那些田地里的大蒜,现在也吐着绿不是。还有再洼处的地方,隔着浓郁的密不透风的嫩绿鹅黄,肯定就是泛起青波的微山湖了。我的好奇,不是这山。在我的梦境里,山的确出现过,它们巍峨,透过树梢,看着对岸。我好奇的,是这里用石头垒起的房屋。看得出如此坚毅,青苍,在阳光下展露出大地的筋骨。石头屋子都不高,每家院落不算大,整个村子显得紧凑密实。小巷宽约三米,碎石板砌成的路,依着山势起伏不定。除了木质的大门,几乎所有都是石头打制的。门刷成黑色,上面贴着春节时的对联,由于风吹雨淋,看着更加残破无助。我要找的这家,房后的宅基还空置着,屋厢内需要很多土石填充,他家的房子干脆倒塌了,房顶仅有房梁支撑着,犹如支撑着空荡的灵魂。听到车响,左邻右舍都有人出来了,好奇地回答着我们。湖边的人,皆如我的湖西人家,他们打渔摸虾,搞水上运输,在水里摸爬滚打,也养成了水的性格,清洁得让人不忍卒读,以为这就是明澈,这就是朴素。

染绿的两城,石头垒起的两城,才是真正的对岸。这遍地绿色和石头房子极其宝贵,它们比山头的那家水泥厂岁数还要大,价值还要多。如果寻找湖畔韵味,在山顶的那家水泥厂里,你只能看到我们赖以维持雅致品味和今后生活的资源,正在被机器和金钱所蚕食。

我以为我的对岸就在眼前,那些散发着神秘气息的树林后面,是不是我熟悉的湖水,它们知道我来了,看看陌生的风景,然后走开。我找不到驶向湖泽的道路,或许就没有了路,都是勤劳的两城人种植的土地,顺着山势,直达湖岸。我真得没有机会跟湖水握个手了,我的爱抚都在湖畔的青石墙壁上,那个地方印下了我的掌纹,告诉山神,我来了。

曹操在《观沧海》中有云: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我来两城,虽未观湖,可看到了伸向大湖的山,其情景莫不如似观沧海者也。

两城,我的对岸。

4月13日,周日。连续睡了两天,到了傍晚,身上的病症才渐行退去。病是自己找来的,周五到县党校学习,临结束时,组织播放了《焦裕录》,看完散场,看到天空中飘着雨丝。又到县委三楼文联找张主席取资料,原来是我被评为第二届齐鲁文化之星的公示。聊天。汇报作协工作。出来取车子时,雨下得更大了。觉得今年雨水少,在小雨中漫步,该是不错的选择。于是,骑上我的自行车,享受雨水带来的清凉。从县委到我的单位要有五六里路,到了单位,身上单衣和牛仔裤都湿透了,自己变作落汤鸡,看来浪漫总要付出代价。晚上有症状了,身上骨节酸痛,不想动弹。家里领导已经到城里两天了,夜里打来电话,问我吃得什么。我还想吃什么。大量饮水,甚至家里放置的饮料也拿来放在床头,半夜端起喝上几口。周六睡到10时,还不想起床,身上冷汗直冒,只好再翻出绒裤和线衣线裤穿在身上。脑袋发胀,量血压,高压升到170,低压110,原来忘记吃降压药,连忙补上。从周五下班到家,到周日吃了4顿面条。我突然发现原来面条还有多种调味法,只是所有美味在我嘴里如同嚼蜡。周四晚,到成功书店说我的书销售情况,又买了《简明中国道教史》,读了几页,寡然无味,放下。干脆读《宋词三百》,又搬来一本《传世藏书》,不管写得什么,翻开就读起来。《抱朴子内篇》、《黄庭经》、《楞严经》翻过,现在读《妙法莲华经》,果然内心清静下来。

我在床上,写出下面这首题为《奔跑》的诗,为这次自由浪漫的骑行做个纪念。

大街上只有我

还有身下

跟我奔跑的自行车

那些围观的楼房和汽车

被暧昧有趣的雨丝

缠裹在朦胧中

天上有好大的飞娥

正在抽丝做茧

我默不作声

有一万条冰冷雨丝

打在穿着单薄的身上

有一万条执着信念

从心底冒出汽泡

不想隔窗观雨被茧包裹

尽管房子车子都很好看

以及她们猜想 或者怀疑

这个疯狂举动如何不可思议

我的内心深处

此时 只有奔跑的欲望

石头落地

文/一汪清涧

自今年正月里老父亲被查出得了肺结核以来,我的心上好似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

倒不是因为肺结核是什么疑难杂症——如今这种病不再难治,何况治疗肺结核的药由国家免费提供,病人只需支付配套吃的护肝药的费用就可以了,再说这部分费用还可以报销一大半,而是因为每个月都要带老父亲去复查一次的事令我大伤脑筋。

吃药治疗的第一个月,老父亲显得有点儿萎靡不振。因为那时老父亲的病具有传染性,所以他的洗漱用品以及吃饭的碗筷,都是单独存放的。偶尔回老家时,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旁边,捧着饭碗吃饭,我总要心生几分怜悯之情。但一个月之后,老父亲的病不再具有传染性了,一切恢复正常,他便又像平常那样说话掷地有声,甚至唠叨个没完了。

治疗肺结核病,一个月要体检复查一次。肝肾功能是每个月都要检查的,有时还要进行痰检或拍胸部CT片。而每到给老父亲复查的日子,我头脑都要发憷。治疗肺结核的医生双休日不上班,我只有利用工作日带老父亲去复查。而我请了假之后,在前一天晚上给老父亲打电话时,他没有一次例外,总要在电话里说他不愿来复查。他的理由还真不少:有时说每个月都要跑一趟,太麻烦了;有时说家里有事,没工夫来;有时说瞧不好就算了,这么大年纪能死了,接着便列举村子里这个走了,那个没了;有时又说没事了,已经好了,不用再瞧的了。可好没好,不是他说了算,而是要听医生的。每次我都要费一番口舌,或凶或哄,他才答应第二天早上来医院复查。

就这么一次次假装凶,一次次费力哄,老父亲竟已吃药治疗了八个月了。两个月前,也就是老父亲吃了整整半年药的时候,医生说再接连吃两个月的药,然后来复查一次,差不多应该好了。今天我没去上班,带老父亲去医院查了肝肾功能,还拍了胸部CT片。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老父亲说他家里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下午把检查结果送给专治肺结核病的医生看过后,我便打了个电话给老父亲,告诉他医生说了,他的病已经全好了,但以后还要注意,烟不能抽,酒呢,也要少喝,原本能喝两两的,以后只喝一两。

这几年来,老父亲不再抽烟了,但却嗜酒如命。以往恨不得一天三餐都喝点酒,但治病的这八个月来,几乎不再喝酒了,只在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才尝一点。我的家里还有两瓶白酒,下次回老家时带给馋了八个月酒的老父亲喝。

打电话给老父亲时,我的心上的那块石头同时落了地——以后我不需每个月都要在电话里凶一次或哄一次老父亲的了。

瀑布与石头

在我有声有色的风景里,你是还未被别人发现的瀑布,清高洁白。就是因为那样清高才跌得这样惨,白白把自己交给山谷,咕噜咕噜积成清潭,嬉玩自己激起的泡沫;潭受不了,推开你,你沿路淙淙流荡,最后只好把自己交给海,变成浪。

一大早,从暗处倾泻下来的阳光就缠着你不放,还制造影子,让你跳入;你怎样奋力都摔不开。阳光甚至嫌四周不够辉煌,还着色,更不合你透明的性格了。本以为入夜就可以免除这些干扰,偏偏月有时幽柔,下来照亮你的山歌。

你的山歌总是奔放,然而即使在晚上都唱不出什么名堂。虽激昂如进行曲,也不过使附近无法行军的树,边听边摇边叹而已。既然活在你宏亮的声音里,那些树只好日夜摇叹了。

鸟曾来过。不能啄你的清高,也不能栖息在你的清白上,怎样重奏合唱都比不过你,你又吵得潭里无鱼。鸟不愿在长年不安定的树上造巢,飞走了。

风总是来。不能在总是冲动的你上面雕刻什么,又抱不走你;它一用力,你就”“和它挣扎不清。它若发怒挟雨而来,你淋久后也激动,竟不管下面已泛滥,还往下冲,你觉得很不英雄。

因为是水,跌不死,所以才总是那么壮烈。其实你并没有你自己,也不知是谁。水总在推,只好向前,向前,不能再向前时,只好嚷着向下跳。总是向下跳,无时间思考,你觉得没什么可赞美的。

不能赞美的也只是愤怒,却不知在咆哮什么,整天就落进自己的呐喊,自听自赏自鼓掌。虽然你的激情感动不了山的淡漠,你仍坚持力的表现;只是没被发现就不能发电,你觉得寂寞。

在你无言的素描里,你拒绝是与世隔绝的瀑布。你宁可是无桥的溪中的一块石,硬不怕汹涌;不大,但从水面凸出给脚踏过。不稀罕什么雄伟,什么壮丽,也不计较是否被发现了。

魂石

文/陈敏

在我们村子,人们普遍相信,人有七魂六魄。

小时,常常跟外婆去河里洗衣服,外婆洗大衣服,那些袜子、裹兜、手帕之类的小物件便让我来洗。而我总是未能完整地洗完一件东西。我的小伙伴们总在一旁鼓动我去远一点的深潭摸鱼抓螃蟹。

有一次,我和蓝贞、田小毛上了独木桥。田小毛说,底下水浑,别往下瞅,一瞅就掉下去了。她不提醒倒也罢了,一提醒,我就禁不住地往下瞅,顿时头一轻,“嗡”的一下,一头栽进了河心。好在是枯水季,河水不深。被人搭救上岸,头便昏昏沉沉,回家后愣愣地坐着,一坐就是半天,跟木头人似的。外婆说这娃肯定把魂吓丢了。外婆就拽着我,将我拉到河对岸的董仙婆家,让董仙婆给我收魂。

董仙婆大约90多岁了,她丈夫死得早,八个孩子已经老死了五个,最小的女儿也已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而她还依然活得很刚强。她独自一人过活,住在一间茅草屋里。茅草屋内很黑,阴森又潮湿,散发着一股霉腥味。

董仙婆将几根筷子交叉着绑在一条长线上,将我按上一块木板,背朝上,“丁邦丁邦”地敲打、嘴里咕哩咕嘟地念叨,之后,神秘地对外婆说,这娃七个魂,把三个吓丢了。外婆吓得脸色大变,问丢哪里了?董仙婆说,一个丢到高坝店,一个丢到丰阳塔下,还有一个丢到水里了。

外婆惊恐不已,乞求道:“那就请婆婆给我娃把魂收回来吧!”

董婆婆又将我按到木板上,翻来覆去地收:用针挑我肩背上贴身的衣服,在我肚皮上泼了凉水后,开始用一个木碗在上面推磨一样的推来磨去。我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的时候,她才终于停下了手。

董仙婆最后给外婆说:“好了,那两个魂已经收回来了,还有一个,走,到水里把最后一个魂给娃捞出来。”我赶快在前面带路。她们俩都是小脚,没我走得快。我们走了很长时间才走到我落水丢魂的地方。

董仙婆确定了准确位置后,开始在水里捞,跟捞鱼似的,她捞出了一个石头,一个白色的石头,圆溜溜的,像小孩儿的头颅。董仙婆朝我喊:“娃,快把魂接住,抓牢!”我说:“这是石头,不是魂。”董仙婆说:“接着石头,就把魂接回来了,快接住。”

我将那个白白的,圆滚滚的石头接过来,抱回家中。

外婆把那颗石头压在我的枕头下。她坚信,我的魂被收回来了。

那颗石头让我心里踏实,不久就有了活力,双目也炯炯有神了。

其实,我有神的眼光来自于我对一罐蜂蜜的向往。事实上,当董仙婆在忙于给我收魂时,我的眼睛已被她柜台上的一罐蜂蜜吸引了。在那个饥饿的年代,谁的眼睛会放过一罐蜂蜜呢?

我给蓝祯说董仙婆家里藏着一罐蜂蜜。蓝祯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圆突突的,说,你咋不早说呢?很快,田小毛,也闻讯赶来了。好几双眼睛全都变成了望远镜,时刻盯着董仙婆的动静,只要她一出门,我们就立即行动,去她家偷吃蜂蜜。

董仙婆是我们村子里最神秘的的人物,她耳背,腿有点瘸,独居一个小院子,平日里深居简出,但总有人上门求她治病,因此,她家常常有好吃的,比如蜂蜜,那是我们最惦记的东西。

董仙婆的院门在我们长久的期盼中终于上了锁,是田小毛首先发现的,她说我们得赶紧行动,翻进去先把蜂蜜吃了再说,免得再晚,她回来了,明日一大早告到学校,那我们可就惨了。我说,你少废话,赶快行动呀。

董仙婆的院墙不高,一翻就翻进去了。她的门虚掩着,一推就溜了进去。屋子里阴暗少光,能闻到一股浓浓的烟灰味。我们四处翻箱倒柜,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罐我看见的蜂蜜。蓝祯说,蜂蜜一定被董仙婆念了咒,田小毛说,不要紧,再找找,到炕洞里找。

一个沉闷的声音突然从暗处传出,是从土炕那头传来的,像是有人在挪动板凳。董仙婆不是走了吗,怎么会有人?空气中瞬间弥漫了一股诡异的气氛,我们个个吓得眼睛瞪成了鳖蛋。我拼住呼吸,探听声音来自的方向,突然,一阵雄壮有力的“咯咯”声突然从黑暗处蹿了出来,我们三个同时本能地发出一阵惊叫,即刻看见一只大公鸡毛发耸立,哽哽叫着,朝我们扑了过来,我们三个抱着头,准备往外逃。

不就是一只公鸡吗,有什么可怕的。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十分恐惧。因为我们都听说过,董仙婆家的公鸡是被她念过咒的,只要啄谁一口,谁就活不成。

我是万不想被公鸡啄的,便第一个冲了出去,谁知竟一头撞进董仙婆的怀里。董仙婆就站在我面前。

“哎哟,娃,我没把你的魂吓丢吧?”我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那声音倒没吓掉我的魂,却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羞耻。

我扭头跑开。身后传来田小毛、蓝祯急促的脚步声。

我从此再也没见过董仙婆,也不敢见她,确切地说是没脸见她。我时常远远地望她,望着她的小脚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过去。

我一年一年长大,外婆也不再求她给我收魂了。我偶尔拿起那块石头想心思。

再后来,步入社会,走在熙熙的人群中,心,荒凉得如同戈壁。一次次迷失,一次次受挫,我感到我是丢了魂了。于是,择一假日,赶回曾经住过的那间老屋。

外婆已不在人世,董仙婆早亦不在,只有那块象征着我魂魄的石头还安静地躺在窗台上的一个角落里。蒙尘的白石早已辨认不出颜色,可我的心却猛然颤动了一下。

这是我的魂呀!我抱着它,顿觉丢失了的魂突然又回来了。

家乡的小河

文/懒懒的猫咪

我的家在湖北神农架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山村。在我家的旁边是一条四季川流不息的小河,在静静的夜里,我常常沉醉在潺潺的流水声中,聆听她的低吟浅唱。我爱这条小河,她在我的童年,承载了我们无尽的欢笑,带给我们许多的乐趣。

小河非常美丽,她沿着山谷蜿蜒游走,与山谷中的石头击拍出或激荡或轻柔的旋律。她狠狠的拍打着石头,激荡出片片浪花,宣泄着她的热情和奔放;她轻轻的抚摸石头,展现着她的柔美和优雅。当她从悬崖飞奔而下,飞旋舞动时像极了精灵。在河道宽阔水流平稳的地方,河水形成一个个碧绿的水潭,或大或小、或深或浅,潭水清澈,倒映着两岸的鲜花和树木,微风吹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俨然一副精美的山水画。

春天,小河的两岸五彩斑斓。南边是漫山遍野的各种野花,微风吹过带走阵阵花香;北边是参差不齐的各种灌木,偶尔一只野兔窜过树丛,惊的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四处乱飞。夏天,大片大片的高粱已经长起来了,绿油油的,和碧绿的树木连成一片,河流从上而下、像曲线一般将这片绿分割成了两半。我想着,这应该叫做"万绿丛中一线白"吧!秋天,树叶开始变的枯黄,山风吹过,树叶灵跃跳动、奏响优美的音符,像是在挑战河水的轻歌曼舞。冬天,雪花飘落,包裹了山野,冰封了河流,却依然阻挡不住河水前行的脚步,她从冰雪下穿流而过,宁静而自由。

我常梦见这条小河,梦中的河流清澈见底一如往昔,梦中我和小伙伴们在小河里玩耍,捕鱼、捉螃蟹、抓蝌蚪、追青蛙……其乐无穷。现在,我依然怀念家乡的小河,她干净、纯净、澄净,滋养着一方净土。家乡的人们也用着他们的淳朴,用最简单的方式守护着河流的美丽,始终如一。

关于回不去的时光

十年前,生日,某个男生送给我一块石头记的手表,紫色水晶,年少的我爱不释手每天总要把玩。后来自习不小心弄丢,心疼了好久,石头记跑了一遍又一遍,却舍不得再买一块。

后来,在我和paul暧昧的在大街小巷闲逛时,我又忍不住跑去石头记,又是一番恋恋不舍。paul说,你应该这样想,它在你最喜欢它的时候突然消失,你会一直记得最美好的它,它会在你心里很久很久。你应该懂得释然。那时候感觉他说话好有道理。

谁想,两年半后,我把他也弄丢了。一个人在黑夜哭得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你要懂得放手,懂得释然,他在你爱他时离开,留下的全是美好。却不肯再去看那块表,哪怕一眼。

再后来,搬来上海,每天都在生存的艰难困苦中打拼,全然忘记那个人或那块表。

前两天和老公聊天,不知怎么突然想到那块曾经的爱表,想到当年青涩的paul煞有介事的告诉我,你要懂得释然,想起一遍又一遍的跑石头记,想起失去时忍不住的痛。今天就跑去taobao,发现这块表已经下线好久。我有了钱,却买不回曾经的最爱。更要命的是,现在的我一点也不喜欢这块表!一点也不!

你是否也和我一样,有过这样回不去的经历?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很重要,等我有了钱有了时间一定…,谁知道当我们真的有了曾经想要的条件,却发现曾经的美好早已随着那段时光,烟消云散。席慕容曾说,一放手一转身的刹那,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别了。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你以为明天一定可以继续做的,有很多人你以为一定可以再见面的;于是,在你暂时放下手,或者暂时转过身的时候,你心总所有的只是明日再重聚的希望,有时候甚至连这点希望也感觉不到。因为,你以为日子既然这样一天天过来,当然也应该这样一天天过去。昨天,今天,明天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刹那,有些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它重新升起来之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