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一场雪之前
一
阔叶树彻底落叶，针叶树继续翠绿
黄雀、野鼠、�爸砻敲τ诖⒉厥澄�
赶在一场雪来临之前，我必须
收完稻谷、番薯、玉米、黄豆、南瓜
向日葵……播下紫云英、油菜花籽
我还必须，将给远方朋友的信件寄出
准备充分的柴禾、木炭、蔬菜
以及耐性，在雪封山野时
保持足够的温暖、能量与心情
在浙南腹地的高山，我的南垟村
只在一场雪后才是冬了。一年的
春夏秋才是过去，而来年才会丰收
赶在一场雪来临之前，所有的农事
必须收拾妥当。而在外的旅人
必须及时回家，滞留时间太长
就再也找不到还乡的路
宛若，如今的我
二
天气预报：一场雪
自北向南，落在我祖国的山河
天灰蒙蒙，地动微微，雨不停下
我栖息的浙南小城，瓯江两岸
村庄、丘陵、坡地、田野……
将银装素裹。在此之前
我要忙完手头的事情，譬如
年终总结，来年打算，走访慰问
偶尔，才想起家里儿子日渐长大
爱人在筹备过年的物件
哦，一场雪
将覆盖龙年春节，我本命年的
春节。在此之前
我要忙完手头的事情，譬如
从不轻言放弃的尘世理想
想方设法越过遭遇的一些坎儿
以及，破解一些郁闷心里的结
并且不顾一切，完成最后的诗篇
然后，静心等待
一场没有任何预报的雪来临
之江饭店
这么多人。嗨，这么多人
与我一样，冒雪，从浙江各地
赶赴杭城，开不同的会议
之江饭店二十九层，无以
安顿我小小的肉身
这么多人。嗨，这么多人
与我一样，挨挤之江饭店大堂
望眼另一些人的挪腾，趋之若鹜
放下长途的风雪，与困顿
焦急已是徒劳。我安之若素
转悠门口吸一支烟，临窗而坐
玩一会微信，看窗外雪花飘落
这么多人。嗨，这么多人
与我一样，在大地上无所不在
之江饭店，等待，入住，又离开
雪天，过安城
雪落不停，安城一带
山峦熬白首，草木若琼枝
屋宇们，消弭个性主义
风雪中，一致的白，与晃动
你在尘世，安身立命的小屋
淹没白的空旷，了无痕迹
你还好吗？久别未重逢
你或许记得我，或许已忘记
彼此间的气息与体温。孤单的心
宛若乘坐的车子，过了安城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有苦说不出，有痛不能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