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秋菜

每到秋季秋菜上市时节，机关大院里总有那么几天异样的繁忙和热闹。在不影响正常工作的前提下，有时是大楼里后勤行政部门负责，有时是各部委各尽其能，自行安排，根据大家自报的数量需求，统一派人、派车，去事先联系地采购，品种主要是大白菜和土豆。

那时家家过冬的餐桌是离不开白菜和土豆，白菜的需求量更大，一半放要阴凉地方储存保鲜，一半用于淹制酸菜。那些年，东北的冬天很难见到绿色的新鲜蔬菜，即使偶尔有售，也是从南方运来，价格贵得咋舌。这些大众化的蔬菜，因便于长期保存，便成为冬季人们餐桌上物美价廉的食物。

那时，不仅机关分秋菜，一些企业、学校、团体有点能力的单位，都想方设法给职工分秋菜。我不知道，政府是不是鼓励这种做法，但确确实实减少了不少市场秋菜供应的压力。

分秋菜在一定意义上说，可以说是一项职工的福利。采购秋菜所发生的运输等费用公家拿，菜钱都是个人自掏腰包，有时事先或事后收现金，有时在工资里扣除，只不过因为团体统一采购，价格比市场略便宜一点，关键是不用自己上街排队，拉菜的工具也是个问题。

分秋菜，因为是体力活，机关的年轻人和男同事要多吃些辛苦，跟车去装菜拉菜，回来后卸菜分菜。那时候还未实现净菜上市，采购的秋菜连根带土，运输和上秤的过程中，形成不少垃圾，事后，后勤行政人员免不了一顿大清扫。

那时家家冬天储存的不仅是秋菜，还有水果，主要是苹果，也是机关统一派车、派人到邻近的省份去采购。分苹果要比分秋菜省事得多，采购时以筐计算，分时以筐计算，价格也以筐计算。筐的大小差不多，重量一致，免去了很多麻烦。

那时冬季水果市场品种少、价格高，国光苹果最长见，色泽很鲜艳，一半红红的一半绿绿的，听起来口感好，甘甜清脆，也是每次分苹果的首选。那时苹果买到家，没有冰箱可保鲜储藏，就一个个地检查，把有损伤的苹果挑出来先吃，其它的再用容器装起来，放在凉一点的地方长期保存，过一段时间再检查，防止出现大面积腐烂。如今的水果市场见不到国光苹果，早已被名目繁多的更新品种所替代。

想来，当时机关大张旗鼓地分秋菜、分苹果，不仅与市场蔬菜、水果的数量和品种短缺有关，与工资少收入低有关，也与人们多年来依赖单位的理念和心情有关。分秋菜、分苹果，是一种纯粹由单位购个人买的过程，大家在过程中，享受一种优越感、满足感、兴奋感、归属感，不过这与后来一些部门单位禁而不止越演越烈的公款支付的福利，不是同一个概念。

我曾把分秋菜、分苹果的情节，无意间说给身边的年轻人听，他们并不以为然，今日市场上蔬菜和水果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不分季节、不分地域，什么品种、什么档次的都有。人们手头的钱多了，无需再为买不到吃不起而伤神费脑。年轻人的生活品味更时尚，他们已经将生活的很多事情都拿到网络去解决，省力方便就好。我觉得虽然分秋菜、分苹果，是那个年代经济发展阶段的一个缩影，但有很多值得思考和回味的东西在里面。